“你好啦!我的影子。”
“任芷柔?”任凉曦的音量不自觉提高,她转而面向坐在暗处的人。“你到底是谁?”
房门忽地被拉开,任光远出现在门边,他不敢置信的来回扫视任凉曦与任芷柔。
“凉曦,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小柔!”
他激动地奔过去抱住任芷柔,数度哽咽的语音断断续续。
“小柔,我们还以为你死了!没想到……没想到……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你……你答应爸爸,再也不要离开我!”
任芷柔顺从地点头,任光远心花怒放地紧搂住她。
一会,想起一旁的任凉曦,任光远的眼睛在两人身上徘徊,左右为难的表情表现在脸上。
挣扎许久,任光远终于下定决心,他坚定地面对任凉曦。
“凉曦……对不起!我和妈妈一直当你是小柔的替身,现在她回来了……我想,你没必要回家了!”
他亲热的揽过任芷柔的肩膀走开。
任凉曦默然地接受既定的事实,自始至终没说一个字,平板的表情如同前一刻面对敌人的冷然。
是啊!这是她早就料到的结果,爸爸一旦知道小柔还活着,不要她这个无关紧要的影子干嘛?影子终究敌不过本人的……
“好一幕感人肺腑的伦理亲情戏,怎样,还精采吧!”早被遗忘的声音再次响起,任凉曦木然地侧转过身。
来客猛然扑向床边,将上半身贴在熟睡的席少宇身上,黑亮的长发盖住她的长相,血艳的红唇肆无忌惮的欺上席少宇的唇,又啃又咬。
任凉曦一惊,探过身子想制止她的举动,身体却不听使唤的僵在原地。
唇上的火热唤醒了席少宇,他半眯着眼,嘴角噙着笑,热烈的探出舌回应她的热情。
交叠的两人似乎忘了她的存在,动作益发大胆、煽情,浪叫声、喘息声此起彼落,已然分不出是谁发出的。
任凉曦的心头一紧,心脏突如其来的感到针扎般痛楚。
她想叫,但发出的声音淹没在烫人的呻吟中;她想哭,但眼睛流不出一滴泪水;她用尽全身力量伸手推去,却只抓到一截凉被。
她眼睁睁看着激情的两人愉悦翻滚的呻吟吼叫,无止尽的缠绵,有如一世纪之久。
末了,躺在席少宇身下的女人仰高了脸,未曾显露的形貌令任凉曦倒抽一口气。
是她自己!
她不敢置信的闭上眼,猛地再张开。
朦胧的月光洒在地毯上,寂静的人只有她过大的呼吸喘气声。
她安稳的睡在床上,席少宇的右手搁放在她腰间,没有突然闯进来的人,没有任芷柔,更没有任光远。
她小心的拉开腰际的手,披上浴袍,打亮浴室的灯。一身的冷汁令她不舒服到极点,她沾湿毛巾,擦掉额际的汗水。
眼前的镜子反射出一抹人影——白皙、无与伦比的娇美,带着不该降临世间的美貌,超越凡人所能及的智慧存在这世界上……
她到底是谁?
如果有一天,她一觉醒来如同一具僵尸,连最深切的痛苦都无由体会,她还能待在四少身边,假装她是个与常人没两样的正常人吗?
到时候,就算她相恐怕四周的人也会渐渐察觉出来;不管是四少或爸爸,都会离她而去。而她,只能守着一张超脱世俗的脸孔和聪明才智活下去……
无人能比的美貌啊,要来何用?超越常人的才能,只能孤芳自赏。再也不会有人在乎她,不会有人细心的呵护她。
活着,只为了等待死亡的降临……
一股冷气自脚下直窜心头,镜中的人变得碍眼起来。
她猛地出手一击,镜面瞬间碎裂。
紧握的拳头鲜血淋漓,细碎的玻璃嵌进柔嫩的皮肤,红色的血、透亮的玻璃,红白交错下,诡异的相互契合。
她的手腕转瞬落入大掌中,席少宇阴沉着脸将她带出浴室。
大略帮她止住血,他沉着队抛给她衣服。
“穿上!”
她用另一只手扯开浴袍击带,再小心的抽出受伤的手。
席少宇冒火的眼眸没放过她浴袍下不着寸缕的身躯。他低咒一声,扳过她的身子背对他,轻巧的除下浴袍,换上连身长裙。
他一语不发的搂着她直奔饭店门外,招了辆计程车,奔赴最近的医院。
一路上,他不言不语的盯视着车窗外的景色。
带她进一医院,让医生挑出玻璃碎片,处理满是鲜血的手背;包札完毕,他去柜台结清帐款,没等后面的人儿跟上,就一大步跨出门外,坐进计程车里。
她缓缓走近等在一旁的计程车,席少宇眼睛直视前方,紧抿着唇,双手环胸的姿态透露他恼怒的情绪。
“小姐,到底要不要上车?”司机不耐久候,恶声恶气地探过身子问。
她关上半开的车门,朝司机说道:“请开车。”
席少宇惊愕的转头,心急的大喊:“让我下车!”
丢给司机几张百元钞票,他飞快的跑回医院门口,刚好来得及拉住打算过马路的任凉曦。
他狠瞪她一眼,不由分说的拉着她走。
一前一后的两人行军似的疾走。初升的朝阳照在他们身上,微湿的凉意无声无息的沁入全身。
良久,她攒紧眉心,低低地说:
“四少,你握的是我受伤的手。”
任凉曦猛地回头,果真见包裹的纱布渗出大量血渍。
他惊愕的放开手,拉她坐在公园的凉亭。
直到绷带不再沁出血,他才安了心。两人默默互看了会,席少宇轻叹:
“凉曦,你知不知道看见你受伤,我会难过?为什么这么折磨自己的身体?”
她默然的迎上他痛心的黑眸,低垂了眼睫。
“我没想要让你难过,我只是……不想看见自己的脸。”
“为什么?”出乎意料的答案令他大吃一惊。
她抬起脸,视线回避他的眼光。她想了会,没说话,只是摇头。
席少宇不施力道的掬起她的脸,温热的指腹抚过她无瑕的脸庞,眼神审视般的来回游移。
她正视他含笑的眼眸,他的拇指粗率的拂过她红唇;半晌,他以唇代替手指,轻啄一口笑道:
“凉曦,你就是你!你身上不论少了哪一样都不完整。而你的模样,我很爱瞧呢!为什么你不喜欢?”
“如果我只剩这张好看的脸,你还会喜欢我吗?”像是自问,又像在问他,她怔忡的说出心里的困惑。
“凉曦,你在担心什么?告诉我!”
“我真的会担心吗?最不可能出现在我身上的,不就是情绪吗?”她低低反问。
“哎,原来你在自寻烦恼啊!你的确不像平常人容易表现喜怒哀乐,但不代表你没有感觉。你会笑、会想念我、会吃醋。这些,不就是一种情绪反应。而且,我爱的,就是这样不同的你呀。你要是变得跟其他女人没两样,我可要抗议了!”
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他最后一句话,愉悦轻巧的进驻她心房,她微微笑了。
“看,这张脸笑起来多美,让我忍不住想品尝它的美好。”他低沉的笑声终止在吻上她的一刻。
待他气喘吁吁的分开彼此的唇,她又凑近,舔了舔他的下唇。
席少宇猛地将头靠在她肩窝,不让她过分挑逗他的欲望。
他低喃着沙哑的嗓音说:“任凉曦,别在这里回吻我,否则我会情不自禁想爱你。”
她张望远处作早操的人们,轻声回答。“好,我们回饭店。”
听完她的话,他的脑海不自主浮现她热情如火的娇俏模样,他极力压下想望。
“等一会再回去。昨晚你先睡了,我还没问你跟杰克的谈话。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不记得了,所有事。”
席少宇抱她坐进怀中,手指轻柔的顺着她长发。
“名片呢?是谁的?”
“一位脑科医生。他曾经为杰克动过脑部手术。我想,杰克忘记所有事是因为他的缘故。”
“不可能!”医学即使再发达,也难以除去某部分记忆而不间接伤害当事人。
她定定看了他一会,缓缓地说。
“可能的,只要他拥有其他人所没有的卓越能力。”
“JB”应当是同类,有太多线索指向这个事实。他身上必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需要保护,所以他才会大费周章的遮掩稳私。
“凉曦,他跟你有相似之处,你该不会……”他没说完,反倒忧心地盯着她瞧。
“我答应你的。要去,会找你一块。”她含笑道。
席少宇开心地亲她一记,以示奖赏。
“还没必要去找他。杰克向我透露了一则关于‘BJ’的隐私。他从不携伴参加宴会或正式场合,对女人鲜少另眼相待。但杰克深夜跟踪‘红雨集团’女总裁时,意外拍到他出入总裁豪宅。”
“或许,他们两人是情侣。”
“不,他只进出宅邸,没任何亲密镜头。”
这令她不解。“红雨集团”的总裁是个无实权的傀儡,不管事,仅负责执行重要贵宝,风姿绰约是自然,交际手腕高超也是意料的事。要说行事低调的“BJ”看上这样的女人难以说服人。
或者,他才是“红雨集团”的幕后主脑?深夜拜访是为了面授机宜?
想起他简洁的名片,她脑中一闪。
觉察到她的讶异,席少宇出声问道:“想到什么?”
“‘红雨集团’的英文缩写是‘RR’,他是‘红雨’的人。”
这么说,她想要的答案在“红雨集团”里?
直捣总部不是太聪明的做法,或许她该朝一切事物的原点查探。该是了断的时候,与其不断臆测自己的身世,不如主动出击。
下了决定,她坚决地道:“四少,我要去亚马逊。”
席少宇一震,僵硬的呆坐良久,说不出话来。
※※※
回程路上,车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冰。自从她说了那句话,席少宇就没再说过话。
他安静地打理行李,默默地退了主心间,等她坐上车之后,他平稳的将车子驶上高速公路。直到安全的送她回家,他始终没开口说话。
“怎么不叫少宇进来坐?”任光远站在她身后,循着她目光看向渐行渐远的车影。
“他不会肯的。”因为他在生她的气。
“小俩口吵架了?”
“不算吵架,意见不合。”任凉曦摇头。
任光远呵呵直笑,揽过她肩膀走进屋内。
“少宇事事让你,哪会意见不合。”
亚马逊之行,别让爸爸知道的好。她不语的低垂下头,想起了那晚的梦魇。
“爸爸,我见过小柔的照片。”她轻声道,全神贯注地盯视他的表情。
任光远不自然的撇开脸,惴惴不安的心全绕在她的话题上。
良久,他叹了口气,该知道的总得让她了解,瞒着她一辈子,对她不公平。
“来,你坐下,爸爸告诉你。”
她依言坐进他身旁的位子。
“小柔……是我和你妈生下的孩子。她十八岁那年,突然迷上探险之类的书籍,刚巧她大学放榜,中了第一志愿。她向我和你妈提出要求,说是要参加巴西的探险队,兴匆匆的说团里有她认识的人,可以将她安插进团。你妈当然是不肯,担心小柔会发生意外,极力反对。到最后,母女俩闹了一阵子别扭。为了让你妈安心,我让下调查了探险队的成员以及行进路线。向导是有十年经验的当地人,带队的团长是满负责的人;亲口向我保证这趟行程纯粹只是玩票性质的探险活动,随团的青少年有五个,他们去的是无危险性的区域,不会深入热带雨林。”任光远满含泪光的看着前方,一幕幕的回忆令他悲伤的难以自持。
“我信了他的话,劝你母亲让小柔去,别为了这事母女俩呕气。你妈妈……最后答应了。到了该回来的时候,小柔没出现在机场。我跟你妈妈都慌了,问团长,他推说她自行脱队走丢了;问团员,只尽她掉进河里,找了一天都找不到。你妈妈当场晕过去,醒过来后,整整一个礼拜神智不清。我利用各种管道找寻小柔的下落,一个月过去了,没消息。两个月过去了,你妈的神智处在崩溃边缘;一见到我,就拉着我说要立刻出发到巴西。”
任光远哽咽得发不出声,任凉曦倒一杯水给他。
“后来我才从团员口中知道,一到当地,团长就把所有人丢给言语不通的向导,自己先溜了。探险队虽然没深入亚马逊河,但曾在四周活动过。爸爸真笨!竟然会相信团长的话,要不是我……小柔也不会……”
“不是爸爸的错,你毕竟无法猜透人心。”她平缓地说,任光远轻柔地拍拍她的手。
“到了第三个月,我和你妈妈出发到巴西。那时,我们俩都抱着满腔希望,祈祷小柔会被当地人救起来,因为语言不通,才会没办法回家。我们听从导游的指示,尚着黑水河找寻小柔。忙了一个星期,仍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有一天,我们正赶着路,你妈体力不支,晕倒时踩到大蟒蛇的尾巴,被凶性大发的蛇缠住身体。我跟导游都住了,树旁突然闪出一个男人,拼着全身的力量扳开蛇头,我立刻把你妈拉开,蛇死在男人手里,他也被大蟒蛇咬伤。他临死前托我们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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