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懿说到后来,声音越发的冷淡,还勾了薄唇冷笑几声,窦雅采听到这里,抿唇道:“他既然找你商量,那你是怎么打算的,你做了什么?”
他既然想要谋反,想要那帝位,那么上官泰坐稳太子之位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只听得夏侯懿冷声一笑,道:“本王引他看破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心里头是信任本王的,就要本王在皇上面前举荐人,好让上官麟带着一起来骊城。本王将计就计,那个跟着上官麟来骊城的监军,便是本王的人,上官泰一心以为本王是他的心腹,这样也好,许多事情做起来也方便的很,只是他坐稳太子之位对本王没有好处,何况那吴佑添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想要挤兑本王,怕本王夺了他的荣宠,实在是可恨。”
他说到这里,便没有再往下说了,窦雅采听他说到这里,心念转了几转,听了他这前因,已经联系起之后的结果了:“你其实并不是真心帮谁,也不是谁那一边的,对你有利的事情你会促成,对你无利的事情你定然坐视不理。太子一心信任你,你正好可以利用他谋取自己的利益,而吴佑添一心想要取代你成为太子的新宠,而太子又即将要跟吴佳慧大婚,到时候她做了太子侧妃,吴佑添跟太子比起你跟太子,那自然是老/丈/人最亲的,到时候太子必然渐渐疏离你,甚至还会削弱你的势力,所以,你不会让太子坐稳他的位置,你要阻止二人大婚,你要让太子继续依赖你倚重你,所以你又给太子下毒了,我说的对吗?”
她那时恍惚听到上官麟提起说是上官泰又病了,她当时还想不通,上官泰能有什么病?
后来听说太后又宣她进宫给太子瞧病,这才让桑枝露馅的,她就知道了,又让她进宫,那太子必然就不是普通的病,只能是旧毒复发,或者说是,有人又下毒了,因此,她想通之后就明白了,夏侯懿又给太子下毒了,可是,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又要下毒?
如今他这一番分析,她联系前因后果想了一遍,才明白其中缘由,自她逃家的那日起,朝堂上竟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暗潮汹涌的,也难怪夏侯懿非要她把逃家之后的每一件事都说给他听了。
夏侯懿唇角微微沉了沉,她的话句句切中要害,也说明了他的心思,眸光不由得一闪,翻了个身,面对着她,幽沉的眸光落在她的侧脸上:“你说的不错,本王不会让上官泰坐稳太子之位,本王原本就是假意投诚,何必尽心替他办事?何况,上官桀和他,也并未真心信任倚重本王,不过也就是相互利用罢了,赌的,也不过是谁手段更高明看的更远而已,在他们眼中,本王功高盖主,到了没用的那一天,迟早是要丢弃的。”
窦雅采眸中闪过一丝担忧,只觉得他如今走的每一步好似都是刀口舔血一般,从前总觉得猜不透他的心思,总是想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如今他与她说了,她又悬心担忧起来,自古起兵谋反成功坐上帝位的,能有几人?
她有心开口相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蓦地,又想起他从前信誓旦旦的说过他不是霸王,她也不是虞姬的话来,不由得怔了一怔,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所以,你打算联合四王爷吗?”
让上官泰的太子之位坐不安稳,延迟大婚的法子也不过只是暂缓罢了,上官泰最大的威胁来自于上官麟,莫非,窦雅采心头一跳,骤然转眸,却跌进了他缭绕着冰寒冷意的幽眸之中,心口却是一凉,莫非他是要帮四王爷回京去,让他们继续窝里斗?
他一早看见她眼底的瑟缩和惧怕,下意识的垂了眼皮,再抬眸时,眸中又是清浅的幽光了,大手寻到她温热的小手握住,坦诚道:“本王得知你逃家,便带了人出来追你,走到半路上,还未到邺城了,就有上官麟派来的人求见本王,说他家四王爷找到了瑞王妃,说你就在骊城等着本王去,本王当时就纳闷的很,可上官麟派人的人也真是伶俐,竟把他的想法都告诉了本王,他说他希望本王助他会京城去,他想要拉拢本王,说太子病弱,病恹恹的活不了几年了,到时候太子甄选的结果必然就是他,说本王跟着太子也无用,本王一心只想先找到你,倒是并未答复他。”11ZU8。
“所以说起来,倒是他先起了拉拢本王的心思。”
窦雅采这才知道上官麟真正的心思,怪不得他当时说什么不会伤害她,但是一定要带她去骊城的话,还叫她不必担心,就算夏侯懿来了骊城,也会安全的很,她当时怎么猜都猜不透上官麟的想法,但是听见他说的那句有求于夏侯懿她才完全放心了的,才愿跟着他来骊城的。15252628
“那,那你打算答应他了吗?如果你答应他了,皇上会不会对你有怀疑?他才刚刚来骊城,若是立刻就回京城的话,岂不是招人口舌吗?若是被人知道是你帮他的,那时怎么办?”
夏侯懿闻言,沉沉笑起来,望着她微抿唇道:“本王没有答应,本王才刚来,没有那么快说到这件事的,即便他想说,本王也要先晾他几日,只有等他着急了才好,所以今日本王也不过随意敷衍了他几句罢了,再说了,若是真要帮他的话,必要有详尽的计划和筹谋的,不能说回京就回京去,不但不能被皇上之后,更不能被上官泰知道本王暗中倒戈,所以说这件事急不得,只能从长计议。”
他说完,见她定定的瞧着自己,眸光莹然,他心中一动,又补了一句:“雅儿,不瞒你说,本王确实是要助他回京的,只是不会是现在,这件事,本王还须细细筹谋,当然也要看上官麟是否配合了。”
“上官家的天下,只能乱中取,本王也并非是作乱,它迟早是会乱的,本王不过是让它提前乱罢了。”
窦雅采抿唇,从他脸上把视线收回来,撩起她自个儿这边的纱帘,让那雪花直接落到她脸上,她之前喝了好几口玉髓酒,方才被美景所迷不觉怎样,现在心神回归,只觉得心头烫热的很,身上暖暖的,酒意熏的困意缭绕,很想要就这么睡过去,雪花融化在脸颊上的沁凉又让她心头添了几分清明,就这样半昏半醒之间,她不由得只是一叹。
“天下……天下究竟有什么好?古往今来,这么多人想要做皇帝,又有哪一个有好下场了的?皇帝只有一个,争来争去受苦的总是百姓,我真是不明白,何必非要打仗何必非要争帝位?大家和和气气的不是挺好的么?男人就喜欢打打杀杀的事……”
夏侯懿心头一动,眸光沉敛,一身气势复又清寒孤绝起来,眸中刮过凛冽的寒风,有些话本待要冲口而出了,可瞧见她晕红双颊,到底还是咽了回去。雅雅来怎总。
只垂了眼眸,轻叹道:“和气?那你们女人为何要斗呢?争来吵去,为的是什么?雅儿,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这是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的,有些事情……你,你不明白。”
他的话说了半晌,却未得到回应,还以为她是生气了,一转头,却瞧见她合着眼眸,面色宁静的睡过去了,夏侯懿沉沉的凝视了她睡颜半晌,替她放下纱帘,将身上厚重披风解下来盖在她身上,然后侧身躺在她身侧,撑着脸颊用眸光描摹她的眉眼,眸底噙着深刻的情意。
之后还有更~
琴棋书画都略懂
琴棋书画都略懂 窦雅采醒来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了,她睁着惺忪睡颜,看清眼前那雕花床架和那挂着流苏的金绣纱帐之时,微有些迷蒙和疑惑,昨夜睡前,明明是紫绣纱帘的呀?
酣梦初醒,一时有些分不清了,她这是在哪里?
“醒了?”
她循声望去,却见夏侯懿躺在身侧,斜靠着金绣锦枕,薄唇勾着笑意看着她。
他素来用高冠竖起的墨发这会儿散在身上,中衣松松的套在身上,结扣散开,露出一大片坚实的胸膛,随意的撑着下巴斜靠在她身边,见她看过来,俊美面容上的慵懒笑意越发加深了。
“这会儿时辰还早,不多睡一会儿?”
他一大早对着她笑成这样,让她略怔了一下,视线下移,又看见他那慵懒模样,比平日里的冷淡模样添了几分邪魅,这光顾着看他去了,便忘了回他的话。
夏侯懿见她如此,眼底藏了一丝谑笑,凑近了些,轻笑又道:“还看?口水都流出来咯!”
“啊……嘶……”
她如梦方醒,窘迫的用手抹了抹嘴边,却什么都没有,禁不住瞪向他,“你又骗我!”
夏侯懿低沉着声音笑起来,沉沉男子笑声在三寸床帏间回荡,他大手一捞,将她捞入怀中,爱怜的亲亲她的脸颊,指尖捻弄了她的一缕头发,在她颈间轻嗅半晌,低笑道:“你身上可真香,明明都隔了一夜,玉髓酒香还在呢!”
雅采前分紫。提起玉髓酒来,窦雅采便忽而想起了方才要说又忘记的话来,扯了扯他的衣襟:“我们昨夜不是还在幽湖上泛舟呢嘛?怎么一早醒来就到四王府了?是一早你带我回来的,还是半夜回来的?”
她对昨夜完全没有印象,方才刚睡醒,真的有一种错觉,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直至完全清醒了,才想起这是四王府她临时住的地方。
夏侯懿唇角勾着笑:“昨夜雪那么大,都泛舟那么久了,你还真当咱们要在湖上过夜?若是生病了怎么办?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只是昨夜咱们还在说话的时候,你便睡着了,我只好把你带回来了,然后便一直睡到现在。”
他素来早起惯了,比她醒的早了半个多时辰,却舍不得起来,就躺在榻上瞧着她,看着她睡觉,也怕弄出声响来吵醒了她,就那样斜靠着撑着下巴看她,直到她醒过来。
“那,那灯呢?”
她想起了什么,急着问道。
他一愣:“什么灯?”
“就是那个走马灯啊,里面灯烛虽然燃尽了,但是灯还是可以用的啊,咱们回来了,那你把灯拿回来没有?”
那走马灯上还有他们点点滴滴的回忆呢,她可不能让那灯就那样丢在那冷冰冰的湖水里,总是要搬回来然后带回京城去的啊……15352676
夏侯懿听了这才恍悟,漫不经心的一笑:“原来说的是那个,那个灯被湖水浸泡太久,已经没用了,拿回来也会散架的,反正你都看过了,拿回来也是无用,我让他们就地处理了。”
“什么?处理了?”
窦雅采这回是真着急了,一下子坐起来,“你怎么能这样做呢?那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啊!那上面的剪纸贴花怎么办?我,我,哎,你真是气死我了!”
见她如此,夏侯懿微微挑了眉,也跟着坐了起来,墨发洒落在肩头,睨了她一眼,闲闲笑道:“这么紧张做什么?那上头也不是剪纸贴花,是我画的画,那走马花灯做的再好,在水里久了湿透是难免的,原本也没想过要把灯送给你,你要是真喜欢,回京之后再给你做一个,也不值什么,哪值得这么生气?”
“我不是生气,我是心疼那些画!”
这话又惹的他笑起来,大手伸过来揽过她的腰身,将她搂在怀里,眸光柔柔的道:“雅儿,等回京之后,我再给你画就是了,那些画儿早就被水浸透了,拿回去也没用,你要是喜欢,我回京之后再画给你。”12pVO。
“你画?你会画画?”
她的注意力转移,转眸盯着他道。
他听了这话,垂眸一笑,抿唇望着她道:“小时学过一些,琴棋书画,虽算不上精通,但是也都略懂一些,只是执戟拿剑久了,拿着毛笔倒也生疏了些,不过后面倒是越画越流畅,可见小时候的东西,要忘记也难得很。”
他说略懂,可是她瞧着昨夜那些光影,极其唯美好看,那走马花灯上印着的画样儿也是很精致的,若是画下来的,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画技精湛了,他这说的可真是谦辞,琴棋书画都会,她对他越发的好奇起来。
“既然你琴棋书画都懂,那你为什么要从军?而且,我好似从来没听你说起过你的家人,谁也不知道你的身世,你家不是皇亲贵戚,是什么人?”
她纯属是好奇,谁知她话音未落,他的唇角便沉抿了下来,眸光笑意也散去大半,眸光又渐渐变得冷冽冰寒起来,眸底孤绝一闪而过,快的看不清,可是那一瞬间,她分明觉得他整个人突然就冷了下来,好似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样。
就在她心头狐疑的时候,他却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只是眼底的笑淡了许多:“这些事,说来话长,往后有机会,再说给你听。”
瞧他分明是有心事的模样,窦雅采心里头自然是不放心的,刚想要追问,外头却有人叩门。
“瑞王爷,瑞王妃,主子派奴婢前来问问二位起了没?若起了,奴婢便去端了早饭过来。”
又顿了一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