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关心……
他屡次三番救她于水火之中,纵使掺杂了太多的功利心,太多的算计和薄情,但是他回来之后,确实没有再伤害过他,如若说起伤害,她记恨的,也始终是五年前的不告而别……
她讨厌他,恨他,恼他,都是因为他在洞房之夜抛下了她。
可是,她明明是很讨厌他的,人家都说,不开心的事情应该忘记,不应该老是记恨,但是她为什么要将那些画面在脑子里记的这般清楚呢?
每一次相遇,每一次说话,她跟他吵架,跟他拌嘴,吵闹,烧了他的王府,把瑞王府闹的鸡飞狗跳,他竟没有赶她走,还处处提点她,甚至纵容她,甚至还……吻了她……
他究竟想干什么?他想要什么?
她不能否认,那双有情又似无情的凝视着她的寒眸,总是在她脑中闪现……这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吧?不是她出问题了,就是夏侯懿吃错药了……
……微微甩头,她怎么记得这么多?为什么要记得这么多?
可是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
“小姐怎么不出声了?莫不是在被子里给憋闷住了?这捂久了可难受,小姐还是出来透透气吧!哈哈哈!”
艾叶站在榻前掩嘴轻笑,一把将被子掀开,窦雅采得以重见光明,艾叶一眼就瞧见了窦雅采红红的脸颊,还有那一眼的潋滟水色,却故意不问,只正经问道,“小姐打算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呢?木蓝已经死了啊!”
窦雅采见艾叶问起这个,又忙坐起来,收敛心神,抱膝笑道:“木蓝死了怕什么,还有那个太监小允子啊!当时的汤药虽是我开方子抓的药,但是是小允子递给木蓝的,要做手脚的话,就算是递药也是可以做手脚的,这个小允子很有问题,你悄悄盯紧了他,我若是想要恢复清白,必得从他身上着手!”
“我知道了,”艾叶点点头应下了,“已经子时了,小姐歇了吧!”
子时?
窦雅采眸光一亮,月黑风高好办事啊,有一件事儿在她心里搁了好几天了,就是一直没有机会去做,现在艾叶来了,也不知带了她要的东西来没有,想到这里,随即跳下床榻,眯眼带笑问道:“我的东西除了随身衣物你还带了什么进宫来?”
艾叶不知道自家小姐又激动什么,遂去把带进来的东西都拿给窦雅采瞧,然后问道:“小姐又想要做什么?”
窦雅采不理她,见艾叶带来的东西不少,还有不少是她箱柜里的那些药瓶子,脸上歼笑越发加深,笑嘻嘻的在里面翻找了一通,将一个褐色的药瓶子拿出来,在艾叶眼前晃了晃,低声笑道:“这会儿夜深了,旁人必然都睡了,门外那两个人窝在廊下,必然也是困倦疲累的,你悄悄出去,把这花粉往两个人鼻端抹一点,记住啊,一点就够了,多了只怕后日也醒不过来,只要那两个小太监昏迷过去,咱们就出去!”
艾叶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追问道:“三更半夜的,小姐迷晕那两个小太监,出去做什么?哦~小姐想偷跑!”
“偷跑什么啊?能跑得出这东宫,哪里能跑出这皇宫呢?你也不好好儿想想!”
窦雅采望着艾叶露齿一笑,将手里的小药瓶塞给艾叶,把她往门外推,然后在她耳边得意轻声笑道:“我要去检查木蓝的尸首呀!”
“啊?!”大半夜的去看尸体?可不可以不去啊……
——
木蓝的尸首就放在她生前所住屋中,窦雅采在夜色掩映下,用同样的方法迷晕了外头守着的两个小太监,然后将门推开,走了进去,屋中弥漫的都是死人的味道,艾叶一进来便掩鼻躲到一边去了。
她们是偷偷进来的,也不能点烛火,窦雅采也不管艾叶如何,她自个儿径直走到塌边,将盖在尸身上的白布掀开,顿时有一股腐臭气味扑鼻而来,幸而她早已有准备,用药叶塞了鼻端,虽有些难闻的味道,但是药叶清香,好歹能缓冲一下。
窦雅采借着微弱夜色一瞧,木蓝的脸色呈现很不寻常的灰败之色,很像是中毒,她拧了眉,翻出腰间银针,便向几处大穴扎下,幸而时日还早,木蓝的尸身还未完全硬化,不过等了片刻,将银针起出时,银针末梢果然都是黑色的。
她冷冷一笑,果然木蓝是被人下毒害死的,她的那碗汤药被人做了手脚,仔细闻了闻银针上的味道,窦雅采皱眉,木蓝所中之毒,是极为罕见的七星海棠,此毒无色无味,很难察觉,也是正是因为这样,才瞒过了她,若不是她今夜来检查尸首,只怕也不知道木蓝是死于七星海棠的。
正自沉思间,忽而听见外面有几声轻响,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声音?
窦雅采凝神静听,好似又听见有脚步声过来了,她心下一惊,忙收了银针顺手将白布盖好,然后躲到屏风后面去了,刚藏好,门就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了,有人提着宫灯走了进来,又反身将门关上。
窦雅采身后便是艾叶,她伸着脖子悄悄看了一眼,用极低的声音道:“小姐……是小允子!”
窦雅采眯了眼眸,未有答话,只悄悄伸头往外去看,就瞧见小允子进来之后,把宫灯放在一边,扑通一声就跪在床榻前,他也不知道这屋中有人,只是神色愧悔惊慌,望着床榻上的白布,低低的道:“木蓝,你别怪我狠心啊!我偷偷跑来看看你,给你烧点东西,你就好好的安心的去吧……呜呜,别再来找我了,害你性命的人不是我,别在梦里吓我了……”
小允子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布包来,将那布包塞在木蓝枕头底下,口中念念有词的:“太子爷不肯罢休,到处在搜查,这些东西一时之间毁又毁不掉,只好放在你这里了,你既然死了,就再帮我一次吧,反正你死了,也不可能再活过来,是不是你做的又有什么关系呢,是吧?木蓝啊,谁让太子爷这么喜欢你呢,要不然,死的人也不会是你了,是他们选的你,跟我无关啊!”
窦雅采听到这里,蓦地勾起一抹冷笑,赫然从屏风后站起来,紧走几步赶到小允子身前,望着他冷笑道:“说!是谁让你陷害我?”
窦雅采突然冒出来,直把小允子吓了个屁滚尿流,屋中本就昏暗,小允子一开始没看清,吓的缩在墙角打颤,后来艾叶点亮了屋中烛火,又把小允子方才塞入木蓝枕头底下的布包给捞出来,递给窦雅采,小允子这才看清了是窦雅采,极度的紧张和害怕之下,逃走也忘了,竟一个劲的给窦雅采磕起头来。
“窦侧妃饶命啊!窦侧妃饶命啊!这一切都跟奴才无关的,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啊!”
窦雅采不发一言,冷着眸色将那布包打开来一看,里头有两包毒粉,赫然就是那七星海棠,还有就是那山茄花磨成粉末的毒,看见这毒粉,她心中也明白了七八分,微微冷笑道:“太子爷逼的太紧,你怕丑事暴露,保不住性命,所以想着干脆把毒粉放到木蓝这里来,好嫁祸给她,是么?反正她已经死了,将所有的事情推给一个死人头上,让她百口莫辩,小允子,你真是够聪明的呀!这样一来,你不就脱身了么?哎呀,若不是今夜被我恰好撞见,你怎么能被我人赃并获呢?”
小允子见事情败露,也是无从抵赖,只得答道:“奴才这几日噩梦缠身,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奴才第一次杀人,真的很害怕啊,今夜是鼓足了勇气才来这里的,木蓝她在梦里来找我索命啊,真的很可怕……”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窦雅采望着小允子冷笑。
“那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窦雅采不耐听他说那么多的废话,她只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小允子干这些事情的,见这话一问,小允子垂着脑袋不肯回答,便又冷笑道,“你如今人赃并获,还不肯说你背后的主子是谁?你以为你如今出了事他就会保你性命吗?等我将你交给太子爷,太子爷自然有办法让你开口的,但你又何必受那皮肉之苦呢?自己坦白的话,或许能获得从轻处理,你得明白,如今你的命是在太子爷手里,可不是在你主子手里。”
只这么一句话,瞬间击溃小允子的心理防线,为求保命,小允子一咬牙,干脆道:“奴才的主子是永安侯,侯爷将奴才安排在东宫里,只是让奴才传递些消息,前……前些日子让奴才给太子爷下了山茄花的毒,后……后来瑞王妃让奴才陷害窦侧妃,说只要奴才照着她的去做,少不了奴才的好处,奴才一时贪心就做了,侧妃娘娘,奴才都说了,都告诉你了,求你不要把奴才交给太子爷,奴才不想死啊!”
窦雅采听了咬牙,她就知道这件事跟金氏吴氏脱不了干系,没想到这次是金氏做的,还牵扯出永安侯下毒一事,永安侯背后的人是四王爷,她心念一动,挑眉问道:“永安侯给太子爷下毒,是不是四王爷的意思?”
这话一问,小允子就跟被火烫了一样,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不管四王爷的事啊!这件事真的跟四王爷一点关系都没有!”
无论窦雅采再怎么逼问,小允子依旧一口咬死此事与上官麟无关,她敛眉不再问了,只是望着屋中一点烛火出神,小允子什么都说了,她的清白自然可以证明,小允子许是为了保他主子性命,不肯说出四王爷来,又或许,四王爷真的跟此事无关,只是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了,最重要永安侯和金氏他说了出来,窦雅采眸中划过一丝冷意,吴氏不出手了,这次却换了金氏,是她太好欺负了么?
屡次三番试探她,这次更是直接陷害她,要她的性命!
她不过懒得计较而已,就真当她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捏的吗?
水眸中寒芒一闪,已噙了银针出手如电,在小允子颈间刺了一针,小允子就得晕了过去,艾叶望着她:“小姐,现在怎么办?”
窦雅采沉吟片刻,将手里的两包毒粉递给艾叶,抿唇道:“你去把这个给小安子,然后把他带过来看看,他是太子爷的心腹,自然痛恨吃里扒外的人,你把小允子交给他,他知道怎么做的,然后等明日一早,太子早朝回来,你让小安子带着小允子去大殿,让所有人都去,好叫人都瞧瞧,我不是什么水性杨花的女人,也让人看看永安侯和瑞王妃的嘴脸,姑息只会养歼,她们也太过分了些!”
艾叶点点头,即刻就出了门,去找小安子去了,窦雅采望着外头那沉沉夜色,雪还未停,他也没有来救她……
他来了,她看不见了
他来了,她看不见了 第二日还未到卯时,窦雅采便坐在厢房前的台阶前等着上官泰下朝。
她裹着绣着墨莲的大氅抱膝坐在台阶上,仰面瞧着漫天风雪,雪花纷扬而落,有几片落在粉面之上,瞬间又被脸上温软的热度融化了,眼前俱是纯白雪色,宫宇楼檐皆镂其中,倒是别有一番风景。
可是她也无心欣赏这美景,昨夜忙到子时之后才睡下,今日一大早又这么早起来,脑子里总是翻来覆去的想着这些事儿,实则没有睡多久,睡的也不算是安稳,她这会儿坐在台阶上,出神的望着遍地白雪,想事情想入迷了,到最后却是什么也没想,只是望着眼前这一方白雪放空发呆起来了。
窦雅采在这里坐着等,艾叶到大殿那边去等上官泰下朝,说好了一下朝便来通知她的,又等了约大半个时辰,艾叶才从那边大殿跑过来,刚一转过拐角,便看见窦雅采坐在厢房门前看雪,在远处便开始叹气摇头,走近了些,喘匀了气儿,才望着窦雅采道:“小姐怎么能坐在地上呢?也不怕着凉么!我已得了消息了,太子爷下朝回来了,小姐可以去殿中了!”
“嗯,那就好,那咱们走吧!”
艾叶这么一说话,倒是让窦雅采回了神,垂眸笑了一下,点点头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尘刚准备迈步走出去,却忽而皱了皱眉,怎么眼前看不清了?视线所及,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她伸手揉了揉眼睛,仍旧是什么都看不清,而且越来越模糊,眼前都是白茫茫一片,像是泪眼模糊一般。
窦雅采心沉到了谷底,莫非看雪看久了,竟致以雪盲了?
她心底忍不住一叹,方才望着雪太出神,看来确实是雪盲了,明明是个医者,却忘了看雪太久容易患上雪盲症,想起来也觉得很可笑,只是现如今却笑不出来,看不见东西可真难受。
窦雅采站了片刻都没挪动步子,又默了片刻,定了定心神,才低声道,“艾叶,你过来扶我走过去吧,我……有些累,雪地难行,我怕摔倒了。”
她没跟艾叶说实话,也没说她是看不见了,也是怕艾叶担心,更重要的是,她一会儿还得见上官泰呢,下意识的不想让上官泰知道她的异样,以免节外生枝。
“噗,”窦雅采可以隐瞒,艾叶自然是看不出异样的,只是听了这话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