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聂和鲁句践走过来,看着荆轲,关心地问道:“荆轲兄,你没事吧?”
荆轲强忍疼痛,笑道:“壮士饮壮士酒,能有什么事?周大人,有酒无菜,不是待壮士之礼,烦请周大人上点肉。要鲜肉,要活蹦乱跳的鲜肉。”他在刁难周冲,列出条件,道:“此肉要与众不同,不能把牲畜赶到这里来杀,我要看到肉一蹦一蹦的。”
以他想来,即使周冲现场宰杀牲畜也是来不及,然而周冲略一思索,笑道:“荆壮士好鲜肉,周冲敢不尽力。”手一招,一个虎贲卫士过来,周冲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这这这,真的?”虎贲卫士眼睛瞪得老大,周冲微微点头,虎贲卫士迟疑了好一阵子才小跑着去了。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七章 折辩荆轲(四)
没过多久,虎贲卫士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木制托盘,托盘里放着一只老鼠。老鼠脖子上有一道伤口,鲜血正从伤口里流出来,满托盘都是。老鼠皮给拔了一半,可以清楚地看见老鼠抽搐,四条腿不停地抖动。
周冲指着老鼠,道:“荆壮士,请吧。你要的肉周冲已给你准备好了,壮士请看,小眼睛一睁一闭的,四条腿还在蹦,胸口一起一伏,肉很鲜,鲜得还在蹦。”
荆轲故意刁难周冲,才提出那样的条件,没想到周冲来这一手,弄一只老鼠来糊弄他,瞪着周冲道:“你……”盖聂拔剑出鞘,瞪着周冲道:“周冲,我盖聂敬你是一条汉子,才对你一再忍让,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大胆,侮辱天下壮士,留你不得。”
鲁句践提剑直上,道:“别和他废话,杀了他干净!”
周冲神态依旧,好象这两大绝代剑客不存在似的,质问道:“你们还讲不讲理?”
“是你不讲理,还是我们不讲理?”鲁句践很是不爽。
周冲大笑道:“荆壮士要一蹦一蹦的鲜肉,这肉还在蹦,生机未绝,还不够鲜?”
荆轲的话言犹在耳,鲁句践为之语塞,道:“你用老鼠当肉,这是莫大的侮辱,你还有理了不成?”
周冲笑容依旧,接着往下说道:“这就要怪荆壮士了,他不要我宰杀牲畜,我只能用老鼠待客了。”
“不让你杀牲畜,你可以宰鸡啊。”盖聂兀自嘴硬。
周冲双手一摊,道:“我也想啊,可是一时之间哪里去找鸡,粮仓里的老鼠倒是有,成群结队的,只好现抓现卖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肉!荆轲,你说,你的要求我满足了没有?”
荆轲虽是好名,还算言而有信,不信口开河,嘴巴张了几张,才道:“满足,完全满足。”
盖聂和鲁句践狠狠地瞪了周冲一眼,无奈地还剑入鞘。
周冲借坡下驴,道:“这肉是不太好,要是荆壮士不满意,我帮你换,只不过你要等一阵子,等我找到满足你要求的肉才行。”
“这还象话。”盖聂和鲁句践不再瞪着周冲。
然而,他们放心得太早了,周冲接下来的话让他们是有火也发不出来,周冲说的是:“只不过,要是换了的话,对荆壮士的声名有损。”
“敢问周大人,这话怎么讲?”荆轲好名之人,一听有损自己的声名,马上就着急了。
周冲给他诠释一个永恒不变的真理,道:“老鼠之所以为人瞧不起,是因为老鼠见人就逃,因而老鼠的胆色是就诸类中最下等的了,人们常常讥评胆子小的人为鼠辈。荆壮士胆色过人,天下知名,要是不敢吃老鼠肉,你的胆子不是比鼠胆更小吗?请问荆壮士,天下间有胆子比老鼠还要小的壮士吗?”
可以说周冲这话有道理,却不全对,可以反驳,荆轲却是张大了嘴无从说起。不是他没话可说,这事要是传开了,肯定会成为天下笑谈,无论说什么都没用。
周冲一副同情之态,道:“荆壮士可以放心,周冲是不会对人说起。”
“人心自有公道,即使周大人不说,我心里也清楚。”荆轲叹息道:“荆轲自诩天下壮士,与周大人比起来,实是逊色太多。周大人才是天下间真正的壮士!”
盖聂,鲁句践和荆轲对望一眼,一齐向周冲跪下道:“周壮士在上,请受我等一拜。我等不识壮士本色,多有唐突,还请周壮士海涵。”
以周冲想来,他有信心说服三人不与自己为敌,可是没有想到的是竟是如此容易,脑袋里面热哄哄的,忙过来相扶,道:“三位壮士快快请起,周冲手无缚鸡之力,何来壮士之说。”
荆轲以头触地,恭恭敬敬地道:“壮士之所以为壮士,不是在于身高力大,血性过人,而是在于胆色。庆忌勇士,奔走如飞,数日不停,然却死于要离之手。要离细人,身不满五尺,力不过缚鸡,论力气根本就不是庆忌的对手,而他能杀庆忌,因为他是真正的壮士。
“周大人虽无缚鸡之力,然周大人胆色过人,面对我等四人面无惧色,虽入必死之地,却心不恐,此乃真壮士本色!”
盖聂和鲁句践齐声附和,道:“荆轲兄言之有理!”
没有人不怕死,周冲也不例外,只不过周冲相信凭他三寸不烂之舌,可以说服他们,心中有底气当然不惧,没想到居然给荆轲整出这么大一堆道理,一时之间难以接受,逊道:“荆壮士过奖了,周冲只不过是逞一时之气罢了,哪里是壮士。”
“我等有眼无珠,遇壮士而不识,多有失礼。”荆轲三人伏得更低了。
周冲扶起,道:“你们才是真正的壮士,我周冲能够见到你们,真是三生有幸。”这话不是随口说的,而是发自肺腑。荆轲,盖聂和鲁句践三人是战国末期最有名的三大剑客,两千多年过去了,大名仍然流传,周冲一时之间见到三人,还让三人心服口服,不是三生有幸,是十生有幸了。
“周冲,受死吧。”司空英眼见荆轲他们为周冲折服,知道要他们杀周冲已经不可能了,断然出剑。
荆轲哼一声,司空英的剑已落入盖聂手中,鲁句践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荆轲右手搭在他肩上,在司空英的惨叫声中,一阵骨骼碎裂声响起,他的锁骨已断,从此废了。
“镂英剑,一把绝世名剑,落在你手上,没的辱没了名剑。”盖聂扯下司空英腰间的剑鞘,还剑入鞘,道:“此等宝剑,只有周先生这样的壮士才配。周先生,请接剑。”不由分说,塞在周冲手里。
司空英忍着疼,道:“荆轲,你们言而无信。”
“我说话算数。”荆轲反驳,道:“我们不杀壮士。要是周先生有用得着我等之处,尽管吩咐便是,我等粉身碎骨,在所不辞。周先生,告辞了。”三人押着废了的司空英飘然而去。
荆轲好高名,却是天下间一等一的信士,一言九鼎,他居然承诺为自己办事,周冲还真是难以置信,望着荆轲他们消失的方向,愣在当地。猛地,周冲一拍脑门,嘀咕道:“我怎么不问问荆轲,他还行不行刺秦王?”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八章 疲赵之计(一)
“怎么样,沈大人?你有好办法没?”王翦很是期待地问沈青。
沈青挠挠头,颇为无奈地道:“箭簇要用铁的,哪里去弄这么多的铁呀?王将军,你也真够贪心的,周公弩就要十万把,这箭簇何止十万之数呀,千万都不止。现在好了,没有箭簇,有弩你也没得用。”
据历史记载,诸葛弩以铁为矢,不要以为箭杆也是铁的,仅仅是箭簇用铁制作,最新求证结果用木制或竹制箭杆可以减轻自身重量,射程才远,可以达到一百二十米。要是用铁箭杆,由于自身重量过大,也就射二十米左右,所以诸葛弩“以铁为矢”不能理解为全是铁做的箭枝,只能是箭头是铁的。
周冲改进的诸葛弩一次性就要发射十五枝箭,十万把弩所需要的箭枝是好几个千万之数,在当时来说,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光凭韩地根本就不可能支撑得了。
王翦嘿嘿一笑,不怀好意地道:“我们说好了的,十万把一把不少,箭枝也要足够。”
“王将军,我建议你马上向赵国开战,把赵国的铁场夺过来,你的问题就能解决了。”沈青赞道:“王将军能征善战,只要王将军出马,这种小事很好办。”
内史腾做和事佬,道:“我说,你们两位别在这里暗中较量了,要是没有法子,向周大人请教请教,没准就解决了。”
王翦和沈青轻击一掌,道:“对呀,走,找周大人去。”
“不用了,我来了。”周冲的声音响起,道:“这问题也不难解决。”
王翦三人齐向周冲施礼,道:“见过周大人。”
周冲还礼,道:“我计算过了,光用铁箭头,要满足王将军的胃口,很困难,必要时可以用青铜作箭头。另外,我已经给王上上书了,要王上下令在蜀中造箭头,造箭枝。”
蜀中当时是秦国主要铁供应基地,直到三国后,蜀中作为主要铁供应基地的地位才下降,要是把蜀中的铁也用来造箭枝的话,这难题就好办多了。王翦大喜,道:“还是周大人考虑得周全。”
内史腾笑言,道:“人家是谁?人家是周公!”
“瞧你说的。”周冲在内史腾肩上轻拍一下。
一个虎贲卫士快步而来,道:“启禀大人,赵国使者求见大人。”
“知道了,下去。”周冲挥退虎贲卫士。
内史腾轻拍额头,有点好奇地道:“赵国使者来整啥?”
周冲问王翦,道:“王将军以为赵国使者为何而来?”
王翦撇得一干二净,道:“我王翦只管打仗,不过问使者之事。”
“我猜我们修路,赵国不自安,派使者前来探底的。”周冲有意无意地看着王翦,道:“好好利用一下,说不定王将军的心愿就会达成。”
王翦有点糊涂了,问道:“请问周大人,我有什么心愿?”
周冲不答所问,道:“走,去看看就知道了。”大步走在头里。王翦和内史腾满腹疑问,跟着周冲去了。沈青拍拍脑门,轻叹一声,道:“这个王将军,只知道狮子大开口,人家热闹,我只能看着,还得忙活。”摇摇头,自个忙活去了。
“赵国使臣赵纯儒见过周大人。”赵纯儒中等个,年纪差不多四十来岁,一身赵国朝服,向前脚刚进门,后脚还在门外的周冲行礼。
周冲打量一下赵纯儒,心想人如其名,还真有一股儒雅之气,回礼道:“贵使前来,周冲本该相迎,无奈公务在身,贵使到了新郑方才得知,实是惭愧。”
外交上,必然有唇枪舌剑,但是礼仪还是要周全,上一刻争得面红耳赤,问候对方的十八代女性,下一刻还在一起喝酒说笑。赵纯儒此来,必有一番言词上的较量,周冲仍是不愿失了礼数,话说得很是周到。
王翦和内史腾与赵纯儒见过礼,周冲邀请他坐下来,直奔主题道:“敢问贵使,到新郑有何要事?”
赵纯儒回道:“赵纯儒奉敝国王上之命,问候周大人安。”
周冲彬彬有礼地道:“谢贵国王上。请贵使转达周冲对贵国王上的感激之情,请安之意。”
“敝国王上派赵纯儒前来,请问周大人一件事,贵国为何修路,为何修到敝国边境?”赵纯儒不无心惊地道:“难道大秦不顾两国的交好之情,意欲对敝国用兵?”
果不出周冲所料,他真是为这事来的。这也难怪,这条路修好了,表面上是便利交通,有利于发展韩地经济,明眼人一眼就看出其中的玄机,那就是更便于秦国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调动,可以在短时间内集结百万大军,以及大军所需要的军需物资。
赵王虽弱,他手下并非没有能人,特别是名将李牧更是一个眼光独到之人,他能看不穿,能不向赵王进言吗?
周冲笑着道:“贵国多虑了,韩国已灭,韩国已为大秦郡县,大秦修这条路是为了更好地把秦地和韩地连为一体,通货汇,便工商,更快恢复韩地的生产。”
赵纯儒不相信周冲的解释,道:“贵国要修路,敝国本不该置言,只是修到敝国边境上,敝国不得不过问,还请周大人体谅。”
周冲解释道:“修到贵国边境上,对贵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有了这条路,贵国的货汇运往大秦更便捷,大秦的货汇运往贵国也方便,便于两国互通有无,此等有利之事,贵国有何不放心?”
赵纯儒愣了一下才道:“理是这个理,要是贵国利用这条路调集军队,不也一样便利吗?”
周冲念头一转,问道:“这话是李牧将军说的吧?”
赵纯儒顿了才道:“是敝国王上说的。”
“明人眼里不揉沙子,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周冲笑道:“你不用掩饰,必是李牧将军所言。你要知道一个理,大凡武将,要是没有战争,他们就没有出头之日,要是李牧不拿我们修路说事,鼓动贵国王上加紧备战,他就不可能独揽军权。李牧之为人,你比我清楚,他一旦掌握了军权,他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