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科查这般说，林齐不由得又是一阵感动。堂堂秘药大师，居然为了给自己送一瓶对自己大有好处的药剂，在宿舍里等了自己一个晚上！有那么一瞬间的功夫，林齐对自己从科查大师那里贪污的好处有了一点点的罪恶感。
但是很快，那点微不足道的罪恶感就从林齐的心里消失得无影无踪。科查大师有着整个帝国的财政做后盾，从他身上弄点好处又算什么呢？反而是自己为他服务三年，重伤好几次，轻伤无数次，整天在火球的威胁下过日子，不管是身体上的创伤还是精神上的损害，这瓶魔虎药剂天经地义都应该是补偿给他的。
林齐和科查大师一问一答聊得愉快，恩佐则是在一旁溜须拍马。平日里的恩佐刚强、坚韧，宛如一柄不可摧折的利剑。但是在魔虎药剂的强大诱惑力下，恩佐变得比葛朗姆更加不堪，他低声下气的拍着科查大师的马屁，将他吹捧成了天下第一的秘药大师。
科查深以为然的连连点头，他用那沙哑难听的嗓音低声笑道：“这个世界上第一秘药大师么？也许，会是我吧？唔，你倒是有点眼力，下次如果能凑齐材料再次配制魔虎药剂，我会记着你的。”
恩佐眉开眼笑的连连点头，差点就把科查大师当做自己的祖先一样供奉起来。
三人一路来到了大师塔前，科查大师的身体突然一僵，林齐和恩佐也呆住了。
大师塔是高耸入云，因为风雪吹袭的关系，圆塔的北面已经结起了厚厚一层冰霜，整座大师塔看上去一半是黑色一半是白色，显得格外特异。大师塔四周绿树成荫，只有唯一的入口外有一片亩许大小的广场。
平日里这片广场罕有人际，只有矗立在广场四周的雕像静静的守卫着这里。但是今日，这里站满了身披黑色长袍的神职人员，其中还有一队身披纯银色甲胄的教会骑士，甚至还有十几个身披红色法袍，让整个西方大陆无论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闻风丧胆的——教会裁判所裁决牧师。
科查低声咕哝道：“教会的人，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林齐和恩佐的小腿肚子有点抽筋，他们突然响想起了前两天他们贩卖的那一千张赎罪符。那一千张赎罪符无论是纸质还是上面的经文、图案都和正儿八经的教会出产的赎罪符一般无二，但是这些赎罪符却是某些地下作坊私自印刷的，卖出赎罪符的钱币可没有一个铜子儿归教会所有。
私下贩卖假冒赎罪符，这在教会是不能饶恕的死罪——甚至连赎罪符都无法洗清贩卖假冒赎罪符的罪孽。
林齐和恩佐同时做好了势头不对立刻逃跑的准备。但是转念一想，两人顿时放下了心来，这里是大师塔，又不是他们居住的学生宿舍，教会裁判所看来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三人站在广场边缘默然无语，附近还有近百名第五大学的教职员工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不敢出声。林齐甚至见到了满头大汗的格朗先生，还有只有在他入校时见过一次的第五大学的校长布朗侯爵。甚至，甚至林齐还见到了两个身披绶带衣冠华美的帝国大臣，看他们绶带的颜色，他们应该是帝国的文职重臣。
数十面教会的铁十字烈焰惩戒旗随风飘荡，被血色烈焰笼罩的铁血圣十字是那样的刺目。所有人的心里都憋着一口气，没人敢吭声，没人敢大声说话。铁十字烈焰惩戒旗是教会裁判所的标志，任何得罪这个组织的人都会被教会满世界追杀，从没听说有人从他们的手中逃脱过。
良久的死寂后，突然大师塔内传来声嘶力竭的嚎叫声。
“我无罪，我无罪，我所说的才是真理，你们的教义才是虚无的谎言，我无罪，我无罪，我们所居住的不是一块平整的大陆，天空的太阳和其他的星辰，它们都……”
嚎叫声很快消失了。一队身穿铠甲的教会骑士抓着一个身材矮小脑袋特别大的老人从大师塔内走了出来，老人的嘴里被堵上了一团破布，他疯狂的挣扎着，但是他怎么可能是那些教会骑士的对手？
“以神的名义，逮捕这个宣扬恶魔教义的异教徒！”
一个身穿血色长袍，胸前挂着一个拳头大小由荆棘包围的铁血圣十字，周身气息令人窒息的裁决牧师低沉的喝了一声：“这件事情，还请高卢帝国对我们教会做一解释。为什么这个异教徒，邪恶的渎神者，能够在你们的领地内藏匿这么久？”
第五大学的校长布朗侯爵结结巴巴的开口道：“尊贵的阁下，他，他是我们帝国礼聘的冶金专家。”
那血袍牧师讥嘲的笑了几声，挥挥手示意所有的神职人员簇拥着那个被捕的老人离开。他阴恻恻的说道：“冶金专家？忏悔吧，你们这群被恶魔迷惑的凡人。你们如果不能认清他的真实面目，那么你们也将受到审判。因为不能认清他真实面目的人，势必也已经被渎神者污染。”
布朗侯爵被血袍牧师的话吓得浑身战栗，他畏缩的低下头，不敢再开口说一个字。
两个胸前挂着绶带的文臣也是相互看看，同时敬畏的低下了头。哪怕他们身为帝国重臣，在神权面前，他们也宛如风中枯叶，没有掌控自己命运的力量。
大批的神职人员列队离开，那地位最高的血袍牧师缓步走在队伍的最后面，阴森、无情宛如毒蛇的双眸慢吞吞的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他的目光在科查大师的身上微微停滞了一下，可查大师微微鞠躬，向那血袍牧师致以敬意。
那血袍牧师在科查大师身前微微停了一下，他阴沉沉的说道：“任何渎神者，都将被送上火刑架！”
科查大师的腰弯了下去，向那血袍牧师表示屈服。
第三十五章 回家
教会在校园内公然逮捕大师塔的帝国特聘客席教授，帝国大臣、帝国侯爵、学校高官乃至科查大师这样孤僻怪异的人，所有人都在裁决牧师的面前不敢多说一句话，那等威风和煞气，那种神权凝聚的无上威严，给了林齐极深的印象。
“如果我能成为教会的高层，那么我会有很多钱吧？”
林齐近乎本能的从教会的权威联系到的教会的钱财，他没看错，那些教会骑士身上的铠甲全部是昂贵的三重甲——最内一层是纯钢的链甲，中间一层是灵活的锁甲，最外一重是坚固沉重的板甲。三重甲上都用珍稀金属和宝石镶嵌了大量符文阵图，能够有效的抵挡物理和法术攻击。
这样一套铠甲就价值上万金币吧？和帝国龙骑兵那种数十个金币一套的纯钢板甲比起来，教会骑士简直都是一个个移动的金人。不愧他们出卖赎罪符赚了这么多钱，他们实在太有钱了。
甚至那个带队的血袍牧师，他的左手五根手指上都佩戴了能够瞬间激发的法术戒指，这样的瞬发魔法戒指每一颗的价值也在一万金币以上！就这血袍牧师的一只手，几乎能和江永的那只右手相比。
非常昂贵，非常值钱的手啊！
这些在外奔波到处抓人的教会打手都是这样的豪富，教会的高层，那些权杖主教、圣冠主教和地位最高的那些大人物，他们难不成每天吃的都是珍珠，喝的都是融化的金汁？
一直到林齐登上了回家的客船，林齐都还在神思恍惚的琢磨着这个问题。
如果有人能够将教会的金库给洗劫了，那是多大的一笔财富啊！只要能够洗劫了教会的金库，也许林齐的人生目标就能立刻实现吧？活着的时候，住在黄金搭建的宫廷里，死了以后，睡在黄金搭建的坟茔中。
“太……有钱了！”林齐吧嗒了一下嘴，擦了擦嘴角差点流下来的口水。
林齐站在甲板上发呆，恩佐已经和船上的水手混成了一团，他大方的邀请水手分享他的槟榔和烟草的混合物，同时也欣然接受那些水手用劣质烟草手卷的烟卷儿。恩佐努力的在帮那些水手挂上船帆，同时整理甲板上的那些零碎物事。
作为一个出色的剑手，恩佐有着足够的力气，做这些事情只是小事一桩。
毕竟恩佐还没有林齐这么厚的脸皮，他和林齐搭乘顺风船去敦尔刻，这船费都是省下的。林齐可以心安理得的坐在船上享受，恩佐觉得自己多少要帮人家做点什么。
“真是个败家子！”林齐恼怒的瞪了忙碌的恩佐一眼：“你这么忙活，消耗的力气太大，等会吃得也会很多。不知道我们这两天只能靠黑面包过日子么？该死，最后一个铜子儿都买了黑面包了！”
拍拍好似水洗一样干净的钱袋，林齐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码头上，瘸子正挥动着一条白手绢向这边挥手，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似乎很欢喜林齐这个总是给他找麻烦的混蛋终于要滚回家了。眼看客船就要开动，瘸子大声的叫嚷起来：“林齐，我亲爱的小林齐，替我向你的父亲问好，就说瘸子这里准备了陈年好酒，他如果有空可以来这里好好品尝。”
林齐咧咧嘴，用力的向瘸子挥了挥手。
在瘸子的身后不远处，就是瘸子店，酒店最高一层的一间露台上，江永正站在露台上好奇的看着这边。江永头上的圆形高帽上，那只黑色的毒蜥蜴正放出点点闪光。
用眼角余光扫了江永一眼，林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该死的，一个天位骑士，这要林齐如何下手？
客船微微一震，在水流的带动下，船头上加载了厚重角铁的客船缓缓向下游驶去。
塞恩河是大陆北方唯一的一条不冻河，谁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就算是在滴水成冰的寒冬，塞恩河的河面最多有一层手指厚的薄冰，根本不会像其他的河流那样封上数尺厚的冰层。普通的船只只要在船头上加装角铁，就能轻松分开薄冰在河上航行。
伴随着冰层碎裂的‘咔’声，客船慢吞吞的进入了河心的主航道，逐渐加速向下游疾驰而下。从这里顺着塞恩河一路向北，最多两天时间就能到达敦尔刻。那里就是林齐的家，是他的祖先繁衍生长了无数年的领地。根据林齐家族自己的记载，林齐家族从太古毁灭历的时候，就居住在敦尔刻地区了。
林齐的家族在西方大陆地下世界鼎鼎有名，‘黑虎’家族真的有如一头凶残的猛兽雄踞大陆北方，西方大陆北方一带所有见不得光的买卖要么直接被黑虎家族操控，要么就必须给黑虎家族分润一笔好处。这个家族潜势力极其庞大，纵使它在百年陆岛战争末期遭受了重创，但是如今它的势力依旧非同小可。
而且百年陆岛战争虽然让黑虎家族的血脉淡薄，可是战争也让黑虎家族的财力和势力得到了极大的扩张。现在的黑虎家族是有史以来最虚弱的时候，但是同时也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时候。
一路无话，大雪封住了塞恩河两岸的一切，望去就是白茫茫的一片，也没什么风景好看。
只是在路过一个名之为莱特的小镇时，恩佐有点出神——恩佐的故乡就在莱特。
林齐只能抚摸着干瘪的钱袋安慰恩佐，回来时他们就有路费了，回来的时候他们可以顺路在莱特停下看看他的故乡。但是现在么，他们真的没办法了，如果现在他们中途下船，那么他们就再也没有船费搭乘另外一条客船了。
喝着冰冷的清水，啃着黑面包，林齐和恩佐宛如两个虔诚的神职人员一样熬过了两天，随后前方终于出现了一座高有近百米的灯塔，敦尔刻到了。
船员们兴奋的叫嚷了起来，客船慢吞吞的靠上了码头，林齐和恩佐顺着跳板来到了岸上，感激的向客船的老板挥了挥手。
深深的吸了一口混着浓烈海水腥味的空气，林齐喃喃自语道：“好吧，我回来了！该死的！”
拉了一下还在打望四周景色的恩佐，林齐熟溜的带着他混入了码头上密密麻麻的人群中。
第三十六章 兄弟
从繁忙的敦尔刻码头顺着橡树大街一直走，经过七个街心花园，也就是走过了七个交通要道交汇的十字路口，来到树木葱茏的黑山毛榉山丘下，就到了敦尔刻最古老的一片住宅区。这里街道宽敞整洁，街面上虽然湿漉漉的，但是不见丝毫积雪。
这里到处都是占地面积极大的古老宅院，高门大户，门户森严。在街上行进的都是装饰传统、保守、低调中透着一股子古老华贵气息的马车，而且驾车的骏马清一色的都是一水儿白色高头大马。
林齐带着恩佐顺着大路溜溜达达的顺着一条大道向黑山毛榉山上爬去，站在黑山毛榉山丘上可以俯瞰整个敦尔刻港和海湾，但是顺理成章的，山上的住宅里居住的人也非富即贵，不是寻常人能靠近的。
恩佐双眼发红的看着那些拉车的马儿，所有的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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