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借助月色,依然潜逃了不少。
而天平军在追击过程中,也着实领教了这些敌人的凶悍。不少悍卒一旦被天平军追得无法逃脱,往往就反身一击,做困兽之斗。这些武技精熟,器甲齐备的悍卒,给于禁和乐进制造了不少麻烦。
如果敌人的首领不是这样撒腿就跑,而是将手下组织起来,徐徐后撤的话,至少有六、七成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对坞堡中地道的搜查,也有了结果。就在坞堡堡主住所的柴房中,有士卒发现了一个地洞。地洞周围,还发现了不少新鲜的泥土脚印。
张狂亲自带人去地道口搜查了一番,根据发现的踪迹,对敌人的行为,做了一番简单推导。
敌人大约有十人左右,在从地道中出来之后,并没有做出什么行动,而是很快就顺着原路,从地道中撤退了。大约是发现天平军防备森严,而坞堡外的伏兵也被发现了的原因。
——这样的敌人,有勇气而不鲁莽,看起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呢!
不过
张狂心中冷冷的一笑,想道:
“不管这个乡下的土豪盐枭有多强,惹到老子头上来,迟早要被老子给收拾了”
就在张狂心中暗自发狠的时候,却突然得到部下的回报。
得胜的天平军,在坞堡中计点俘虏,居然意外的发现了一条大鱼。
这条大鱼,就是坞堡的代理堡主。
此人在天平军攻克坞堡的时候,见机不妙,溜得极快,得以逃过一劫。然而,后来孙观带人偷袭城堡,这位代理的堡主虽然同样见机极快,第一个开始撤退。却因为运气不佳,被绕道包抄敌军的乐进带着骑兵,碰了个正着。
于是,这位首先撤退的堡主,就悲剧了。
“把他带上来!”
张狂一声令下,两个手下立刻押送着一个人,来到城头。
谢逊和陈登对这个倒霉的堡主,也有些好奇,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只见这个堡主,大约四十上下,中等身材,并不如何魁梧,倒是肚子上凸起不小的一块。
这当然不是六块腹肌什么的,而是一肚子的油水。在这个时代,能够长出一个有油水的肚子,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错非是富裕人家,绝没有这样的能力。
张狂见对方虽然身材臃肿,脸上的神情却不见什么惊慌,不由得有些欣赏,问道:
“汝是何人?”
“吾是华县臧戒,字叔备。足下何人?”
臧戒?这个人的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张狂见这位臃肿的中年人,言行谈吐,并非粗鄙无文的人物,倒不愿太过无礼。见这位臧戒的手臂上有血迹,便让亲卫去给他包扎一下。这时,一旁的陈登问了一句:
“足下之子,可是臧霸臧宣高?”
臧戒听了,毫不意外,倒是有几分得意的说道:
“犬子的名字,也传到了诸位的耳朵里吗?”
陈登笑道:
“臧宣高年不过十八,却敢于率领十余部曲宾客,从泰山太守麾下百余人手中,劫去足下,而监送者见状,均惧而不敢动。这不过是去年的事情,吾又岂能不知?”
张狂心下惊喜交加。
——他·妈·的,被那些俘虏给误导了!
——想来那些俘虏不识字,结果将“臧”字给听成了“张”字。若是早知道这个堡主姓“臧”,老子早就会想到臧霸臧宣高了!
臧霸,字宣高,小名奴寇,泰山华县人。
这个名字,在后世的《三国演义》和三国志系列游戏里,倒是不怎么出彩。不过,张狂原来在网上,看过一本叫做《奴寇传》的书。
虽然这本书里的内容,已经是忘得一干二净了,但是他当年出于兴趣,查阅了一些资料,对臧霸还是有些了解的。
别的不说,这位臧霸,在历史上,可是曾经与号称“飞将”的吕布分庭抗礼的强者。即使曾经从属于吕布,也是类似于盟友客卿的身份,比起身为部将的高顺、张辽等人,地位可是高上一大截。
在吕布与“三国第一人”曹操征战于徐州的时候,以曹操的实力,也很是吃了臧霸率领的泰山兵不少苦头。以至于每当曹操说起“泰山群寇”来,那真是恨得牙痒痒的。
后来吕布战败,曹操为了安定自己的东方战线,在对待臧霸的时候,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划了青州、徐州两个州的地盘,交给臧霸管辖。这等地位,在当时的曹操阵营中,那是无人可比的。
当然,臧霸对曹操,回报也相当的大。
在曹操对战袁绍的时候,袁绍长子,青州牧袁谭的数万大军,就是被臧霸率领的精兵——泰山兵数千人,牵制在青州地界,动弹不得,无法实现对曹操主力两面夹击的战略构想。
这样一来,才逼得袁绍不得不亲自率领大军,与曹操在官渡死磕。由此诞生了三国时期的第一场战略大决战——官渡之战。
所以啊,在臧霸面前,高顺、张辽什么的,都爆弱了。人家可是真正的方面之才,若非吕布、曹操之流的强者,根本就无法驯服的强者。而一旦驯服,臧霸就能忠人之事,镇守一方,让人从此再无后顾之忧。
于是,张狂心中念头急转,一瞬间已经想过了三、四种如何对待臧戒的态度,可能会有什么后果。最后,张狂脸上露出一副大笑的神色,欣喜的亲自上前,对臧戒施了一礼,让一旁的陈登都吃了一惊:
“哈哈哈原来是奴寇【臧霸的小名】之父!我说如何这般面善?臧叔备兄,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臧戒难免大吃一惊。他在被俘之后,心中设想过好几种可能的后果。但是,张狂来的这一手,却大大出乎了臧戒的意料之外。
——难道是亲戚?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这位首领,我们认识吗?”
张狂笑道:
“在下姓张名狂,字无忌。足下虽然不认得我,可是我却知道,足下与令郎,却是我‘太平道’的天生辅星!”
ps:人物——臧霸。
臧戒之子。《三国演义》里,被忽略的又一个强人。只要想一想,在历史记载当中,他能有资格被横行一时的吕布当成盟友,还以半独立的姿态,效力于曹操部下十数年。这样的人物,怎么也应该当得上一个豪杰的称呼?
所以,作者设定,臧霸的武力,将会相当的高强。不如此,不足以展示这位雄踞青、徐二州十数年的强者,到底有多么强悍。
第53节流亡亦强力
张狂笑道:
“在下姓张名狂,字无忌。足下虽然不认得我,可是我却知道,足下与令郎,却是我‘太平道’的天生辅星!”
臧戒一听,心中暗暗发笑。这样的言语,也只能骗骗乡野村夫。自己堂堂大汉“二百石”吏出身,又怎么会轻易被人迷惑?不过,臧戒自从被泰山太守寻故下狱之后,心思圆滑了许多,自然不会硬顶,而是做出一副有疑惑的样子,问道:
“这个足下安出此言?”
“哈哈哈”
张狂笑得更开心了。他停下笑声,对做出洗耳恭听状的陈登、谢逊和臧戒等人正色说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看着在场之人纷纷露出牙痛般的表情,张狂话锋一转:
“足下与令郎是我‘太平道’天生辅星这件事,也是有高人告诉于我,我才得知此事的。”
“是哪位高人?愿闻其详?”
一旁的陈登忍不住接了一句嘴。他家的家学,属于“今文经学”,对谶纬之事,颇有所知,这下就有些半信半疑起来。
“当然是‘梦师’南华老仙了。”
由于张狂总是宣称“南华老仙”总是在做梦的时候教导他,所以干脆给“南华老仙”取了一个“梦师”的头衔。
“‘南华老仙’前几日在梦中提点我说,泰山华县的臧霸,乃是我命中注定的左膀右臂。既然连‘南华老仙’都有这样的法旨,大家就自然都是一家人了”
陈登干笑一声,问道:
“无忌兄如此说话,可有凭证?”
张狂笑道:
“元龙在我军中多时,难道不知‘南华老仙’赐予我‘点化’之能?凡是上应天星,当为我之肱股臂膀之人,我都有‘点化’之效。如周仓、典韦、于禁、乐进、沈富之流,都是如此。元龙又有何疑虑?”
一旁的臧戒听到两人的交谈,忍不住对陈登开口问道:
“足下可是姓陈?”
“正是。”
“那么,足下莫非东海陈氏嫡子——陈元龙?”
陈登有些得意:
“区区贱名,不意也为长者所知?登惭愧”
臧戒脸色不变,心中可就开始打起小鼓来了。
自从臧霸劫了囚车,臧氏父子二人,就亡命泰山郡接壤的东海郡。由于臧霸的名声和勇武,短短几个月,就聚集了大批的乡间轻侠子弟在身边。
为了维持这些慕名前来探访投奔的轻侠子弟,臧氏父子不得不想方设法开辟财源。结果,臧戒就与东海郡的另一位豪强,大商贾糜竺接上了关系。
糜氏虽然在东海郡中,无论是实力还是名望,都要低上陈氏一头,却也是田宅连接数县的大地主,大豪强。若是单独论起财富来,即使是陈氏,也要比糜氏稍逊一筹。
糜氏出身商贾,商业网点遍布小半个徐州。但是,若是说起糜氏手下最为赚钱的行业,却还是贩卖盐货。在盐货的利润之中,官盐只占了三成,倒有七成是从私盐贩运中得到的。
所以,臧戒勾连上糜氏一族之后,糜氏看重了臧霸的武力,还有在泰山郡的威望,这才联手开始大规模的向兖州贩运私盐。短短几个月下来,双方都已经获利不菲。为了便于盐货的转运和结算,糜氏出面在泰山郡边境,构筑了这座小型的坞堡,当做运盐货的中转处。
因此,张狂这次突然攻击,还真是一不小心,捅了一个不小的马蜂窝呢!
而臧氏父子既然与糜氏联手,和陈氏的关系,就好不到哪里去了。
毕竟,所谓“一山难容二虎”。陈氏与糜氏同处一郡之中,相互间难免要别一别苗头。虽然双方的上层都很克制,小心的避开了有利益冲突的地方。但是,两个大族之间,也绝对说不上是友好的。
不过,臧戒眼珠子一转,笑着问道:
“竟然真是陈氏豪杰!却不知,足下怎么会有这样的雅兴,屈尊到吾的坞堡中来游玩呢?”
——难道陈氏一族,也要参加黄巾军了吗?
陈登心中有些恼羞,脸上却若无其事的说道:
“无忌兄殷勤邀请,登却不得情面,只得随无忌兄走一趟。”
——大家彼此彼此。不过,在待遇上,可是要比你好呢!
说着,他眼睛盯着臧戒,慢慢的说道:
“这一趟,还真是大有收获呢!”
陈登对臧氏父子,还真的没有什么好感。臧霸一流亡到东海郡,立刻整合了周边包括了泰山郡、东海郡、琅琊国、鲁国、下邳国等地的诸多豪杰,与糜氏连接,合运私盐。
这种行为,虽然对陈氏的利益没有什么损害。然而,如此多的豪杰集中在一起,隐隐的对陈氏也是一种威胁。
后世宋太祖赵匡胤所说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在此时虽然还没有产生。不过,相同的道理,却不需要太高的智力,就能想到。
但是,陈氏虽然强盛,向来却不以武力著称。面对勇武号称达到“千人破”一级,数月前与曹豹一战,只是略处下风的臧霸,光凭陈氏家中的武力,根本无法压制。而且,忌惮于臧霸的武力,陈登的老子陈珪,也不想主动与他敌对。
这样一来,事情就难办了。如果用后世的形势来打一个比方,陈氏与糜氏、臧氏父子之间的关系,大概是处于比“冷战”略微好一点的状态。
陈登以高门大族嫡子之尊,却混迹于有勇无谋的曹豹身边。这件事,除了他自己桀骜不驯,天性喜欢冒险刺激之外,也不无结好于彭城曹氏一族,借势压制糜氏的缘由。如今听到张狂突然冒出来的谶纬说法,陈登第一时间,就想要乐见其成。
臧霸若是加入了黄巾军,那就是汉室的反贼了。这样一来,他就无法再与糜氏一族勾连在一起,对陈氏造成威胁了。没了臧霸的武力支撑,陈氏想要对付糜氏,难度将大大降低。
当下,陈登也笑了一笑,说道:
“足下现在,还不知道主人是谁?这位便是‘大贤良师’的侄子,深得‘大贤良师’的信任,现为一‘方’的渠帅,还在梦中拜了‘南华老仙’为师,时时接受提点。姓张,名狂,字无忌的便是。”
想当年,臧戒也是泰山华县的一方豪强,性子刚硬,行事素少顾忌。不过,自从被诬陷下狱之后,臧戒的性情,变化不小。现在人在矮檐下,哪能不低头?他行了一礼,说道:
“张渠帅年轻有为,真是张氏之豪杰也!不知尊师‘南华老仙’,可是姓庄名周的那位?”
——这位还读过些道家经文嘛
张狂这样想着,和气的点了点头。
“足下说得正是。却不知宣高兄弟,现在到哪里去了?未曾一见,我甚是遗憾。”
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