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营内的混乱
于禁统帅着“折冲营”的主力,一来到上党军大营外,就看见上千豪强私兵正在慌张的向南离去。再观察了一下整个上党军营地的局面,于禁果断决定,立刻出击。他让关羽带着本部骑兵,去追击逃走的豪强私兵,自己则大胆的统御着“折冲营”,对人数是己方数倍的上党军大营,发动了凶猛的攻击。
整个战事的发展,一如于禁的预料。毫无斗志的上党军。虽然依据着完整的营地防御工事,却只能略微迟滞一下折冲营的进攻。等折冲营一鼓作气突破了营防,混乱中的上党军,终于发生了全面的崩溃。
短短半个时辰,于禁便以二千余人的折冲营,占领了整个上党军营地。击溃了数目达到万余人的守军。折冲营最后报上来的战果,是斩首六百余级,生俘五千余人,自身仅仅死伤百人左右。
如此辉煌的战果,就连于禁本人,都感到颇为吃惊。
张杨战败,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很快如同长了翅膀那样,飞向大汉各处州郡。
首当其冲的。自然便是据守在晋阳城内,等待张杨救援的太原豪强联军。得到这个让他们极度惊愕的消息,当天晚上,就有意志动摇的豪强,带着自家的私兵离开晋阳城。而依然坚持留守的豪强们,则变得一日三惊。
当张狂携着大胜之势,顿兵晋阳城下,已经丧失坚守信心的留守豪强首领王安。很快派出了谈判的使节,与张狂商谈献城事宜。而张狂这时也非常大度的。给予了太原豪强们一个战后不予追究的保证,以安抚守军的担心。
就这样,于六月的雨季来临之前,太行军便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太原郡的治所。
与此同时,南方的臧霸军团,也成功的借助张狂全歼张杨所部的显赫战绩。一举将原本依然坚持战斗的上党数个县城逼降。于是,在短短的一个月以内,张狂动员近万精兵、上万民夫,所发动的这场并州统一大战,终于有了一个完美的结果。
如今的太行军。将朔方、五原、西河、太原、上党诸郡拿到手中,并与原本的太行山根据地连成一片,一跃成为在整个大汉都算是举足轻重的大势力之一!
消息传出,立刻让天下诸侯,再次感受到巨大的震动!
西京长安。
董卓自从冒险的以年幼天子的安危,逼迫左将军皇甫嵩交出兵权以后,已经成功的化解了身边最为危险的一次危机。收编皇甫嵩的三万精兵,让董卓真正具备了对抗关东诸侯联军的硬实力。
依仗着手中的大军,董卓在朝廷里毫无阻碍的升任为位列三公之上的“太师”,且在天子面前自称“尚父”,可“剑履上殿”,达到了他人生功业的最顶点。
所谓“剑履上殿”,可是天子对朝中大臣极大的恩典。普通臣子上殿面见天子,都要脱掉鞋子,卸除佩剑,以示对天子的恭谨。拥有这等待遇的臣子,有汉以来,不足十人之数。例如大名鼎鼎的“开汉三杰”之相国萧何,就曾经拥有这等待遇。董卓的做法,在宣示自己威势无两,权势滔天之余,更是坐实了他在朝廷中的跋扈程度。
就在董卓稳定住朝廷中的形势,策划发动对关东诸侯的反击之时,并州突然传来了张狂全歼张杨军,一举吞并太原和上党的消息。得到这个重要消息以后,董卓立刻召集手下心腹将领和谋士,讨论张狂的胜利,所带来的局势变化。
“张狂日后,必然是朝廷心腹之患。但如今关东叛贼气势正炽,朝廷动辄有倾覆之祸,却无暇顾及张狂小贼。”
董卓自从成为朝中主宰以后,从言辞到行为上,都变化了很多。如今他说起话来,也是习惯使用朝中公卿所流行的“雅言”,不再是原来为将带兵时那种满口“老子”、“他娘的”了。
“二哥也别那么操心。张狂占据的,不过是并州一带的苦寒之地。没有朝廷的钱粮接济,并州连军饷都凑不够。再说了,北边那些鲜卑和杂胡,哪一个是好惹的?有张狂那小贼在北边顶着,也省得朝廷担心鲜卑又南下犯边呢!”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董旻作为董卓唯一的弟弟,如今已经取代成为城门校尉的皇甫嵩,接受了左将军的官位。对于目前的局面,董旻还是看得比较开的。东边的那群士人叛逆,才是朝廷当前的主要大敌。至于那位从未见过面的黄巾余孽张狂,董旻倒是并未太过于放在心上。
“叔父大人说的是。”
李儒身为董卓的女婿,向来被当做家中的智囊。他一开口,董卓与董旻都露出专注的神色。
“张狂小贼虽然出身黄巾,却多有神异之处。他能在张角死后,维系住太平道的旗帜不跌,足见其有过人之能。如今小贼一战鲸吞并州,而朝廷却苦于关东群贼,鞭长莫及。不得不说,此贼的确很会挑选天时。”
“不过,张狂小贼固然明于天时,善于借天下大势而动,毕竟出身不正。天下士人,但凡爱惜名誉者,必不会愿意投入其门下,为之奔走效劳。天下之事,首重于得人。由此可见,张狂必然其兴也勃,其衰也忽。”
“反观关东群贼,以袁绍为首脑,以天下党人为羽翼,以袁氏故吏为声援。其势甚大,更是占据天下膏腴之地,兵多粮足,诸多无良士人争先投奔。若不能将袁绍小儿早日平定,只怕大汉动乱之势,将连绵日久。”
“二者对比,张狂较之袁绍,不过疥彙肌Nㄓ性埽攀浅⒌苯竦男母怪肌T偎担趴窆倘恍幕池喜猓缃癖暇棺鸱畛ⅰR猿⒛肯碌奶疲比慕嗣鹪埽豢晌薰嗜フ腥窍蚶从泄匙颂恼趴瘛!
说道这里,李儒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况且,张狂与袁绍之间,如今并无瓜葛。朝廷若能妥善操作,未尝不可让二贼自相攻伐,以减轻朝廷负担。”
“哦?这话怎么说?文优快说?”
被董旻催促了一句,李儒依然不慌不忙。他将张狂与袁绍的关系细细的梳理了一遍,为二位朝廷主宰者解释:
“以儒之耳目,得知袁绍与太平道之间,原本瓜葛甚多。”
“据说当年的反贼张角,本是党人中的一员,也受‘党锢之祸’的牵连,断绝了入仕之路。多少才智之士,被阉竖害的报国无门,郁郁而终。阉竖的昔日流毒,如今依然尚未清除!”
“遭此大难的党人,有寄希望于朝廷拨乱反正,潜心隐居避祸者,也有深恨朝廷被阉竖把握,决意誓报此仇者。中平年间的种种动乱,都与此有关联。”
“张角、韩遂、张举之流,在举事反叛朝廷之前,或者势力广播,或者名声大噪,或者官运亨通。以此等贼首党人的身份,居然能够混到如此顺利,其中决然有人大力支持。而这个在背后支持诸贼叛乱阴谋之人,又会是谁?”
李儒的问题,其实不难解答。顺着他话语里的上文,董旻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莫非,是袁绍?”
“便是袁绍!”
“怎么会是他?他可是袁氏嫡子啊!袁氏是朝廷重臣名族,朝廷若有危机,袁氏岂能好过?”
听到李儒的说法,就连董卓都忍不住插嘴问道。但见李儒极为肯定的点了点头,不慌不忙的解释道:
“袁绍虽然是袁氏的嫡子,可他偏偏却是李膺的女婿!”
“李膺既然被阉竖诛除,近亲血脉尽被党锢,袁绍又如何能够正面对抗阉竖的权势?身为嫌疑之人,还有阉竖盯着,面对如此局面,就算袁氏势大,袁绍也不可能有出头之日!”(未完待续。。)
第41节冀土意未宁【上】
见到大家都听得认真,李儒在心里表示满意。
“泰山大人和叔父大人试想,若是大人原本三公之职在望,却突然被横祸将仕途之路彻底断绝,大人心中又有何感想?”
董卓与董旻对视了一眼,董旻接口说道:
“当然是满肚子怨气,恨不得砍了他娘的狗常侍了!”
“是啊!”
李儒一拍巴掌,说道:
“袁绍未必就不是这么想的。”
接下来,李儒便开始为众人具体分析,袁绍与太平道可能存在的关系。
“不过,袁绍与普通党人不同。他就算没了官位,毕竟是袁氏嫡子,对朝政依然有着一定的影响。而且,大人不可不知,这位袁氏的嫡子,可是身家达到十亿以上的国之大富豪啊!”
“短短十余年,太平道为何能够发展到百万之众?张角不过一介地方道士,为何能够为当时朝廷权贵所推重,连中常侍中都有人信奉?若是没有人在背后支持,儒可不信。所以,袁绍与逆贼张角之间,必然有极深的关联。”
“但是,黄巾之乱一爆发,大人可还记得,当年是什么人在镇压黄巾反贼上最为积极?”
听到李儒的问话,董卓想了一想,不太确定的说道:
“是党人?”
“大人所言极是。正是那些原本暗中帮助太平道发展的党人,在剿灭蛾贼时最为卖力。可以说,如今关东的党人诸侯,多是借着黄巾之乱中立下的功绩,乘势而起的!”
“敌人与背叛的盟友,哪一个会更招人恨呢?”
李儒说完。特意停了一停。董旻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当然是叛徒了!文优,你的意思是,张狂小贼与袁绍逆贼之间,就是背叛的盟友?”
“不错。张狂与袁绍,目前虽然看似全无瓜葛,其实暗中积怨甚深。这一点。若非对当年党锢之事了解甚深之人,怕是难以想到。儒若非当年也暗中卷入过党人间的串联,对此事亦未可得知。”
李儒的解释合情合理。董卓当然知道,李儒也曾经是党人中的一员,只是在娶了自己女儿以后,才抛弃了原来的身份,在凉州扎下根基。
“既然张狂小儿与袁绍叛贼间,有这层隐秘的龌蹉,当如何挑起两者的纷争呢?”
面对董卓的问计。李儒不慌不忙,神态自若的说道:
“很简单,以名爵诱人,不怕张狂不入套。大人可请天子下旨,封张狂为并州刺史,转张杨为河内太守,王匡为太原太守。张杨如今落入张狂之手,如此一来。张狂便可以张杨的名义,南下河内。而王匡既然变成了太原太守。当然也就给了袁绍名分去插手并州事物。”
听到李儒的谋划,董卓与董旻都暗暗点头。
在如今董卓兵力紧张的情况下,不可能抽得出多余的兵力投放到并州。反正事到如今,并州早已脱离了朝廷的掌握。既然这样,不如直接承认张狂在并州的地位,想办法激起张狂与关东叛逆的矛盾。
若是能够用两个不在己方手中的太守官位。诱发张狂与袁绍之间的冲突,就等于是变相削弱了袁绍一方的力量。同时,这也直接避免了两方势力可能存在的联合可能——这种推测,可是对朝廷极为致命的!
作为一名老于战事的大将,董卓一旦决定了某件事情。立刻就会将其加以实行。得出了朝廷目前无法\无力\无理对付张狂的结论以后,董卓立刻让人请来左中郎将蔡邕,起草朝廷诏书,发往并州和河内。
当传递朝廷诏书的使者,将诏书送到河内郡的治所怀县,袁绍也在连同着太守王匡,讨论张狂。
“不意这个竖子,居然做出如此大的动静!”
王匡坐在主位上,满脸阴晦的说道。
相较于王匡的喜怒形于色,身居客位的袁绍,神情就从容多了。他轻叹一声道:
“是啊,本以为此僚不过区区黄巾余孽,翻不出多大风浪来。如今居然连公认为并州悍将的张稚叔,都栽到此僚手中。上党丢失,此僚若要南下,郡中又少不得一番恶战了。”
“车骑将军【袁绍】,张狂既然如此能战,何不想办法拉拢他,共同对付董卓?”
王匡虽然是名士,却是以侠义成名,对同样做过游侠的张狂,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歧视。他如今在董卓兵锋的压迫下,总有些心怀不安,故而才会提出这么一个想法。这让袁绍感到有些不快。只是以袁绍的修养,这些感受不会流露出来罢了。
“不可。张狂此僚出身黄巾,本就属于国之蟊贼。先帝惑于宦官所言,这才法外开恩,招安此僚。可是先帝一朝驾崩,此僚立刻不肯安分为大汉守边,公开攻略汉家州郡,全然不将大汉法度放在眼里。”
“更有甚者,此僚还主动勾结董贼,为董贼张目。如此冥顽不灵之徒,只可以国法诛除,不可再次放纵。否则,必然如报蛇在怀,后患无穷!”
见袁绍态度如此鲜明的反对此事,王匡便没有再说些什么。
如今的袁绍,已经不像刚被推举为联军盟主时,显得那样根基浅薄了。通过几个月与董卓军在河内的对峙,天下士人将亲身坚守一线战场的袁绍,与那群缩在酸枣日日置酒高会的废材盟友相比较,越发觉得袁绍才是大汉未来的救星。
而王匡这些日子与袁绍相处下来,对他也极为敬服,已经从地位相当的盟友,半主动半被动的变成了袁绍的下属。地位上的暗暗变化,让王匡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