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名“陷阵士”,默不作声的排在阵前,各自持好武器。天平军的战士,毕竟训练不足,见汉军摆出这幅架势来,一时间都紧张不已。这些“陷阵士”,还未真正出击,居然就扳回了不久前丧失的气势!
“汉军!威武!”
领头的壮汉,大声咆哮着,将手中的环首刀高举过头顶。随着他这一声大吼,其他汉军一起应和起来:
“汉军!威武!”
“杀!”
壮汉环首刀向前一落,身体开始启动,一溜小跑着,带动“陷阵士”们前进。后方的汉军士卒,小步的推进着,助威的吼叫声,也越发的大了。
在“汉军!威武!”的口号声中,五十名“陷阵士”一声不吭,保持着均匀的速度,组成一个小小的锥形阵,对着天平军的简陋圆阵,就这样压了过来!
第24节豪强陷阵急【下】
在“汉军!威武!”的口号声中,五十名“陷阵士”一声不吭,保持着均匀的速度,组成一个小小的锥形阵,对着天平军的简陋圆阵,就这样压了过来!
出身郡国兵的沈富,额头上青筋暴露。他在陈国汉军中时,从来没有见到过气势如此迫人的冲锋。
眼前的这些敌人,看起来,冲锋的势头,并不是那么的凶猛。但是,听着对方整齐的踏步声,再看着对方沉默的迫近之势,沈富只觉得,眼前所见的,其实不是一群人,而是一道洪流,一道汹涌的洪流!
“于佰长!就看你的啦!”
于禁略一点头,手掌抚摸着腰间的短刀。眼前带头冲锋之人,他自然认得。此人姓侯名成,是都尉鲍信从北军中带来的老牌屯长。据说,早在十年前,这个侯成就修炼出了“战炁”,在鲍信军中,被所有的将士公认为:武力第一人!
扪心自问,见识过侯成武力的于禁,自忖若是单打独斗,目前的自己,还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这并不代表,于禁就不能击败此人!
敌人渐渐逼近。速度不快,但是稳健。
五十步!
三十步!
二十步!
还有十步!
一踏入这个距离,侯成的身体动作,猛然就加剧起来。他在前边所隐藏起来的速度,这一刻,暴露无疑!
对于直接和侯成正面相迎的天平军士卒来说,这一刻,侯成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豹子,一头动作优雅,却有效的结合了力量与速度的豹子!
但是,这一刻,动起来的人,却远不止侯成一个人。
二十张弩机一齐发射,目标:近在眼前的前排“陷阵士”!
在黄巾军中,弩,向来是一种稀缺的强力武器。
由于制作的工艺复杂,成本高昂,大汉朝的弩机生产,向来是被中央朝廷牢牢把持。即使以“大贤良师”张角之能,可以弄到弩机的制作工艺,却也无法大量的生产弩机,自然无法大规模的装备强弩了。
许多情况下,黄巾军的远程武器,主要是依赖对射手技术要求很高的弓箭。比较起弩机来,这种替代品在杀伤力、射程和准确率上,都要远远超过弓箭。弓箭唯一的优点,就是发射的速度较快。
然而,在面对甲胄齐全,防护周到的汉军时,黄巾军那些杂乱的各色弓箭,杀伤力不足的问题被暴露无疑。常常有被黄巾军弓箭手射成刺猬的汉军悍卒,依然在战场上活蹦乱跳的现象。
所以,几番战斗下来,如果黄巾军面对的,不是甲胄不齐的豪强部曲,通常是不会将那些制作粗劣的弓箭,拿出来浪费力气的。
天平军在历次的战斗中,虽然多有缴获,但是弩机这个东西,精致易坏。天平军手上,缺少会制作弩机的工匠。结果,现在手上能用的弩机,只有一百多具。其中,还有一半以上,是长社夜战中的缴获。这些力道不大的手弩,现在是天平军骑兵的主要装备。
这样强力而稀有的武器,当然要掌握在可靠而又老练的战士手中。所以,沈富部下,使用强弩的士卒,都是经历过多次战斗的黄巾军老卒。在这些能够沉下心来,冷静对敌的老练战士手里,这二十具弩机,发挥出了令汉军胆寒的威力!
十步之内,即使是杀伤力最小的“两石弩”,其威力也足以洞穿两层皮甲。所以,这瞄得极准的二十支弩箭,居然有十四支,尝到了人体血肉的滋味!
“嗷”
“妈呀”
“啊”
惨呼声接踵而起。有十名“陷阵士”哀嚎着滚倒,仆地,在后续者的脚步间挣扎求活。但是,这却不是全部的惨叫来源
侯成右手一扬,一名前排的天平军战士,就被刀锋劈过面门,惨叫着倒下。侯成左手一转,手中的钩镶,已经勾住了另一名天平军战士的长矛,劈头一刀,这个矛兵的人头,便骤然飞起!
包括沈富在内,被四支弩箭激射的侯成,居然毫发未损!
于禁在一旁看得真切。就在弩箭射出的前一刻,侯成先是在地上一滚,避过了两支弩箭。然后,他眼疾手快,一刀劈飞了一支弩箭。但是,最后一支,由沈富亲自射出的强力弩箭,速度惊人,距离又近,侯成已是无法避过了!
避不过,可以挡!
钩镶这种武器,功能繁多,其中相当重要的一项,就是当做盾牌来用的。
沈富这一箭,又快又准,却是正中侯成手持钩镶的中心。在这个距离,能够射穿五层皮甲的弩箭,被钩镶上“战炁”青光一闪,进行了强化之后,居然洞穿不了钩镶表面的那层薄铁皮!
眼见侯成杀入前阵,在士卒中逞威,于禁的脸上,却是古井无波。他已经看出了侯成的最大弱点。这也是侯成,虽然具备了“千人破”的武力,却没能成为一位真正的“千人破”的最大原因。
怕死!
以侯成的身手,应当是属于注重敏捷的武功套路。然而,他居然宁愿披上两层盔甲,让自己的强项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而且,侯成的出招,多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稳妥招式。一旦敌人使出可能对他造成威胁的招式,侯成就会及时变招,将这一击先化解。
战到现在,侯成已经在天平军阵型中厮杀了一阵,斩杀了七、八名士卒,盔甲上却连一道破口都没有。如果他能够凶悍一些,拼着受点儿小伤,全力发动冲击,只怕天平军的阵型,已经被侯成给冲破了。
从这里,于禁就瞧出了侯成的“强”,以及侯成的“弱”!
看到这里,于禁不再等待,准备出手。因为,若是再不出手,己方的阵型,可就要被这些“陷阵士”们,给生生击破了!
“用戟!”
于禁扭头,对身边的亲卫叫道。两名亲卫闻言,并不迟疑,从身边摆放的十多件兵器中,抄起两支大戟。这两个亲卫,是他在汉军中就结纳的部下。三人配合默契,自有一套对敌的手段。
“进攻!”
于禁说罢,却不立刻出手,略一停顿,等两名亲卫的大戟挥出,这才出手。他不用大戟,也不用擅长的长矛,反而使用短兵相接时,才能充分发挥威力的环首刀!
侯成发现前方,一左一右,有两支大戟直奔面门而来,心中冷笑。
——这些乌合之众,难道不知道,钩镶的设计,就是为了有效克制矛和戟这些长兵器的吗?
左手一挡,一扭,这个被侯成平日里,练习过千百次的动作,使用得非常完美。简单的一动,两支大戟的小枝,已经被侯成手中的钩镶,成功擒拿住。
侯成的身体,熟及而流,将钩镶向后一扯,就要突入对方怀中,用右手的大刀,给对手来一个开膛破肚。然而,迎面扑来的一道刀锋,却明确的提醒侯成,如果他继续前突,将要被开膛破肚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侯成变招,想要用左手的钩镶,挡下前方的一击。然而,他的手臂一挥,才反应过来,钩镶上挂住了两支大戟,根本无法挥动自如。
侯成一咬牙,右手刀急速斩出,隐隐带着风雷之声。若是眼前的刀手不识相,执意想要击伤自己,就必然会伤在自己的反击之下!
但是,那刀手,竟然丝毫不为所动,一刀下去,再无犹豫!
侯成大惊!
对手没有被吓到,那么被吓到的,就是他自己了!
好个侯成,值此性命交关之际,居然爆发出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潜力。但见侯成果断的松开钩镶,左手借力在钩镶上一推,右手的环首刀突然加快了速度,于敌人的短刀斩在胸口的前一刻,垫在了甲叶之上。
这一举动,终于救了侯成自己的一条性命。
但是,于禁观察多时,酝酿良久,这才挥出的一刀,又岂是可以这样就接下的?
毕竟,侯成目前的武力,比之于禁,也只是高出一、两筹而已。
当日典韦在张狂的帐中,说自己只花了三、四个回合,就擒住了于禁,其实是吹了牛。虽然正面硬拼,于禁比起猛男典韦,武力相差极大,然而,以于禁的智慧,又岂会与典韦硬碰硬?
真实情况是,于禁充分的利用了树林中的各种障碍,在几个部下的配合下,与典韦游斗。
双方纠缠了好一阵子,一直是未分高下。最后,典韦是仗着自己超强的体力,硬生生拖垮了于禁部下的体力。为了保全部下的性命,于禁让典韦承诺不加害己方,这才甘心投降。
而攻击力的强度,连典韦都有所忌惮的于禁,殚精竭虑发出的这一击,刀锋仿佛被深黑色的颜料涂满,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吞噬感。斩在侯成的刀上,刀断;斩在双层甲胄上,甲裂;斩在厚实的腰肌上,腰肌上血花四溅!
若非侯成回架及时,披甲厚实,于禁的这一刀,足可将侯成拦腰斩断!
饶是如此,侯成也已经重伤。
但是,他还能动。即使一动,伤口的撕裂感就加重了几分。
而且,他必须动。如果不动,敌人的下一刀,一定会要了他的性命。
所以,他在狂奔。连滚带爬的狂奔。奔向己方的阵营。不管动作有多么狼狈,能够逃得性命,就是胜利!
ps:人物——侯成。
按照《三国演义》的说法,侯成是吕布手下的一员骁将。不过,在黄巾起义的时候,此人在何方呢?
作者给出以下设定:
侯成原本属于兖州的地方军。在吕布入侵兖州,掏曹操的底的时候,随张邈、张超兄弟,加入了吕布集团。所以,当黄巾军起义的时候,侯成自然可以作为兖州郡国兵的一员,参与对黄巾军的战斗。
第25节败犬疲且瘦
所以,侯成在狂奔。连滚带爬的狂奔。奔向己方的阵营。不管动作有多么狼狈,能够逃得性命,就是胜利!
侯成这一逃,立刻将“陷阵士”的进攻勇气,彻底打消了。
如果侯成是在英勇的战斗后,被敌人斩杀,“陷阵士”们,说不定会因为首领的战死,而发动更加强大的复仇攻击。
但是,侯成却是在负伤之后,无比狼狈的逃回己方阵营。这样一幕的出现,虽然不能让“陷阵士”指责,却也让“陷阵士”们,没有了继续进攻的**。
汉军军候在阵后看得真切,无奈之下,及时敲响了收兵的信号。
“陷阵士”退。
“陷阵士”临退不乱。
“陷阵士”在撤退时,还不忘将己方的袍泽遗体,带回本阵。
看到这一幕,沈富和于禁都变了脸色。沈富是震惊,于禁是兴奋。
——好一只强兵!
看着眼前伤亡过半的“陷阵士”,汉军军候一张圆脸拉得老长。这些精锐,是军候的兄长,郡都尉鲍信,从麾下数千人中,精心挑选出来的。如今,在军候的指挥下,损失如此之大,还没有得到多少战果。军候对即将面临的兄长训斥,心中怀着几分不安。
他将视线,转向在一旁观战的那群民夫,心中恼火无比。
——这些夯货,怎么就让蛾贼看出了不对呢?
沈富也看到了这些观战的民夫。从这些家伙面临两军交战,居然有胆子不逃,反而聚在一起,取出暗藏刀剑的行为,可以看出,明显的不怀好意。
——这些家伙,果然有问题。主公大人要某家小心他们,当真是神机妙算啊!
而这些假扮民夫的豪强私兵的首领,也在心中腹诽着。
——这些郡县兵,真不靠谱。先是丢了县城,现在又拿不下这么一点儿“蛾贼”。族长大伯也是,居然听信了那个什么郡都尉的话,派老子假扮民夫,要老子抓住机会,从背后暴起发难。
——这下可好,被人家给识破了。好处没捞到,白惹一身骚。那个汉军都尉,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老子来这里顶缸。呸!什么玩意嘛!
——不干了,老子回坞堡去!
刚刚作出这个决定,突然有人扯了扯私兵首领的袖子,将他从盘算中精心。私兵首领不耐烦的说道:
“有什么事情!瞧瞧你这慌的?蛾贼们不是还没动吗?”
“不是啊,宗帅!你看后面!”
私兵首领一转身,两眼立刻大大的睁开,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其实,在他眼前,并没有出现什么“哥斯拉”之类的宇宙怪兽,只有一群人,一群裹着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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