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气令人羡慕呀。”
不爽,不妙,这家伙两眼发光,那是野兽见了猎物正寻找时机下手的眼神。
两个老头含笑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听得韩玄奕一个人继续絮叨。
“两位公子若是去上京献艺,不知会迷倒多少人,想必王公贵族们将为了能将你们收为私房而大打出手,到时只可怜了我们这些普通人伤心断肠。”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禁偷偷打量他,满脸真挚爱慕的神情,却让我心里发毛。男娼命贱,若成了富商权贵的禁脔,一旦色衰爱弛,结局非常凄惨。当然我早就想好了应变之道,估摸着应该能成功。轻拍胸口,这人很危险,少惹为妙。
“公子太抬举我们了。”歆轻轻地回了声礼,一副死人脸神色不变。翩翩点了点,没做声。难道他俩与我心有灵犀?不对劲!歆千年难得张口答谢一声,客人们没几个会受得了他的冷脸。翩翩见了美男子就会两眼发光,不钩到手誓不罢休,然后会趁那个倒霉鬼意乱情迷之际将其一脚踢开,因为左右逢源,往往是有钱人争得头破血流,破财无数,他却平安无事,躲在后面笑得可恶。今天俩人一反常态,唉,头疼!
“人生在世,知音难觅。今天在下就献丑一番,希望能入叶公子的尊耳。”无事献殷情,包藏祸心。想必是知道醉风楼的红牌可以凭自己喜好接客,所以投其所好讨其欢心,一出手就挑最老实的歆,不愧为将军,兵法活用到了青楼里。韩玄奕站了起来,魁梧的身材凌厉的气势给人以凝重的压迫感。唉,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更想逃了。
霹雳啪啦,风雷大作,地动山摇。韩玄奕弹的是将军令。果然是武夫,杀戮太重。尽管你琴技高超琴声惊心动魄,我小老百姓一个只想过点惬意的小日子,不会上阵杀敌,所以麻烦你以后不要弄出这么大的噪音。噬血黩武,再鄙视一分。
一曲弹罢,我捂着胸,靠近韩老头,小鸟依人:“将军琴技惊人,一曲将军令金戈铁马,沙场惨淡。奴家还真以为自己上了战场呢。好生害怕。”轻哝细语,马屁声声。
韩玄奕哈哈一笑:“叶公子可觉得韩某的琴声尚能入耳,能入幕做知音人?”
歆双颊通红,神色迷茫,沉默半天,才回到:“韩将军不仅骁勇善战,且精通音律,文武双全,能得如此英雄人物的垂青是叶歆的荣幸。”
歆啊,你不用妄自菲薄,那是一匹披着人皮的狼,离他远点!你瞧翩翩今天多乖,愣是不瞧他一眼。呜,也有可能是这小子欲擒故纵的手段。你没瞧见姓韩的笑眯眯的望着你,眼角的余光总在往那个小妖精身上扫吗?歆总是不听我劝,沉迷于音律之中变成了呆子,感觉不到危险!怎么办?
我虽然担心,却不得不和方胖子及楼主一起称赞吹捧了一番:英明神武,才学横溢,天上唯一,地上无双。韩玄奕听进了耳里,神色依旧。韩老头虽然开心,倒也没得意忘形。一顿花酒喝得其乐融融。一桌子的大小狐狸!
韩老头毕竟上了年纪,不一会便不甚酒力。哼,我亲手酿的白花露虽然芳香馥郁,可酒劲十足,醉死人不偿命。扶他到了上房休息,端来一碗醒酒暖胃汤,点上宁神安睡的熏香,擦净手脸,宽衣解带,掖好被角,关好门窗。收工!韩老头祝你今晚好梦。
学了酿酒配药调香的手艺就是管用。老头子一场好觉,第二天起床时神清气爽则会心情大好,再泡泡温泉做做按摩,之后就该走出醉风楼忙家里的事去了。呵呵,自从十五岁技艺大成,就甚少用身体去服侍客人了。这醉风楼里绝顶聪明的人舍我其谁?
一路小曲,开心得往后园寻我的槿美人去也。
004
位于后院的徽园是楼主、几位管事们、和我们几个红牌公子平时休息的地方,前院的花楼也为我们准备了华丽的房间,可那是做生意的地方,不用做生意时真的不想待在那里。此刻大家都在花楼里招呼客人,本就寂静的园子,又无灯火点缀,越发冷清了。借着月光,顺着熟悉的石径,我快步朝槿的房间走去。
近了才发现槿的房间里也寂静无声,隔着窗只看见微弱的烛光摇曳。不在?进了门一看,只有服侍槿的小厮松儿趴在书桌前练字。
“槿呢?”
“雷大爷派人来把公子接走了。”
原来是雷飒 … 槿的老情人回来了。30岁刚出头的强悍男人,西凤国的黑道盟主,智慧武功权势金钱,无一不有,而且也是醉风楼的幕后老板,否则,这楼里的美人早就被抢空了。而槿也在他的保护和默许下,在楼里白吃白喝混了两年了都没接过一个客人。
哎,既然大老板回来了,看来我又要好多天不能碰槿美人了。对于我这个好色如命的人来说,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我垂头丧气,正准备离开,却被松儿唤住。
“晓枫哥哥,你看。你上次教我写的诗我都懂了,你看我写的好不好?”
嘴巴最甜的松儿,用那亮晶晶的目光瞧着我,好象一只等着主人夸奖的小狗。摸摸他的头,我笑了。
“写得不错,挺工整的。我再教你一首诗吧。”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首诗是说虽然我们命贱如草,可是生命力强盛,受了重伤能好,会长命百岁的。”
“晓枫哥哥又在骗人。我们不会长命百岁的。上个月里琪官儿就没能熬过,去了。还有上上个月,上上上个月,每个月楼里都会有一两个小倌去了。”
呵呵,我忘了,虽然你才13岁,可也在这里呆了两年了,看过了不少楼里的男倌年纪轻轻就离我们而去。
“田野里那么多野草,总会有那么几株枯萎死去。不过松儿你的命硬,当初得了天花被扔在后巷里三天没人照顾也活了下了,只留了一脸疤痕,破了相就不用去接客,不入娼籍, 给楼里做苦力到40岁就自由了。到时候取妻生子,和平常人一样生活。”
“那还有27年啊。”
“需不需要我帮你把疤痕去掉?你只要当了小倌,到了25岁就回被放出楼了。”
突然起了坏心眼,想作弄他。
“我不要!晓枫哥哥你不要治我的脸,我愿意为奴!”
“哈哈哈,小傻瓜。我哪里有那个本事?逗你玩啦。”
“呜……,你又欺负人!可是你的医术那么好,肯定能行。你千万不要告诉楼主我的脸能治好。”
我只会治病,从不替人美容。你的伤痕也是我当年给你治疗的时候刻意不理会造成的。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丑一点,却可以多活几年。也许你命该如此。
“那,晓枫哥哥,你和公子怎么办?”
“当然是找个有钱人替自己赎身,变为奴籍或平民百姓的户籍。我们长得这么美,绝对不愁没人要。”
西凤国的等级森严,贵族、平民、奴隶、娼妓。奴隶只是卖身做苦力而已,有钱了就可以替自己赎身,而娼妓则一辈子永不翻身,除非有贵族或是有钱人替你赎身,并为你担保给你换个新户籍;否则,就算25岁出了这楼(因为大多数男娼上了25岁就不怎么值钱了),也仍然是背着娼籍潦倒一生,被其他人唾弃。运气好从了良也不见得有好运。因为男娼始终是男人,一个玩物,他不如女子娇贵,也不会生子,所以被虐玩致死的数也数不清。可能结局一早就注定了,可是我,极度怕死;我总在想,也许我努力,结局会有所不同。
“公子当然没有问题。雷大爷很疼公子的,迟早会将公子赎出去。可是晓枫哥哥,你已经找了四年了,还是没有碰上一个愿意为你赎身的老头。翩翩公子说再等下去,你就人老珠黄没人要了。”
人老珠黄?可恶!
我哪里是没人要?是我不给他们机会而已!要找个死得快、容易骗钱、家里的妻妾不多不凶的老头才有前途嘛!
气死我了!老虎不发威,全都当我是病猫!竟敢说我年老色衰、人老珠黄!
我扑上去,一阵乱咬,以泻我心头之火,当然,顺便吃吃豆腐。松儿的皮肤是极光滑的,摸上去很舒服。
005
无人陪伴,不知不觉中我又折回了花楼,回到了自己的“怡枫轩”,供客人与我春宵缠绵的地方。因为我身价高,因此住的地方也比楼里普通倌儿的要好的多。红黄色调异常华丽,昂贵的熏香弥漫着每个角落。因为我的客人几乎全是有钱的老头,艳丽富贵之所最得他们喜爱。
此刻,韩老头正裹着锦被做着好梦,房里只有小童春儿留下来照料一切。
“公子,你回来啦。”
“恩。客人睡得可好?”
“客人睡得很安稳。公子调的药酒一向管用。”
“臭小子又来溜须拍马。是不是困了?那就先去睡吧。”
“谢谢公子。”春儿眉开眼笑回里屋睡觉去了。这小家伙,才服侍我两个月就学会偷懒了,等我离开这里,看你将来怎么办。如今这楼里的众人越来越会偷懒了,使劲给客人灌酒点迷香,都只会拿钱不会努力干活。难怪楼主天天骂我,说我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我好冤!
提着一壶竹叶青,我离开房间,一个人坐在走廊里品酒赏月。盛夏刚过,九月的夜风有了些凉意,半圆的月亮挂在天际,还有三天就十五了,槿十八岁的生日,我该送给他什么礼物好呢?脑袋里空空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夜风送来了客人们寻欢买笑的喧哗,我就静静听着,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看,似梦非梦,似醒非醒。呵呵,可能是今天有些醉了。
“你可真会偷懒享受。”身后传来清亮的声音,伴着轻轻的脚步声。
“翩翩,往常这个时候你都在到处勾引美男子惹是生非。怎么今天会放过韩玄奕那样的好货色?不会是你昨天去云音寺拜佛被感化了痛改前非吧?”
“呵呵呵,听说今天某人被韩玄奕形容为年老色衰,枫,那人该不会是你吧?怎么不扑上去咬他两口顺便吃吃豆腐?有仇不报可不像你喔。”
“他的确是看不上我。可好象你也没引起他的兴趣嘛。他今天晚上只对歆献殷情,没你的份。平时你若是被客人视若无物,不早就杀气腾腾扑上去百般勾引了吗?”
“难得歆动了心,我怎么也不能去抢自己好兄弟的心上人吧?”
“你知道歆很危险,怎么不去帮他?”我气。
“想去你自己去!韩玄奕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我没本事勾引他。枫,你也不要去使什么手段,当心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你也不要老想着保护歆。楼主奉他是宝,自然会注意。你若是犯了错被人抓住了把柄,我看谁会来救你!”翩翩也不是个容易被激将法骗过的人。所以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哎,翩翩,你知道,唯一令我有愧的就是曾经让歆替我受苦,我只是很想补偿他。”
我知道翩翩就在我身边,所以将寒冷的身体靠过去取暖。翩翩轻轻抱住了我。
“你这没良心的。我对你这么好也没见来报答过我。槿那么疼你,你还不是经常气得他头顶冒烟。这世上竟还有一个人能让你感到愧疚!老天有眼啊!”
“切!你闯了祸哪次不是我和槿想办法帮你摆平的。还有歆那么老实,你竟然舍得欺负他!”
“你就没份了?”
“我那是独特的关心方式嘛。”
“那我也一样!”
恶!两个人都是超级后脸皮,醉风楼里的头号无赖非我们莫属。当然,我俩对此也甚为得意。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翩翩爱玩爱闹肆无忌惮,今天却一反常态。
没吭声,只是抓过我手中的酒壶,狠狠的灌了一口。冷冷的寒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我不自觉缩缩脖子。
“说吧。谁得罪你了,我帮你收拾他。”
“你说,这世间是否真有纯真,不沾一丝污垢的人的存在?如同孩童般天真可爱纯洁无辜。”
等了半天竟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我不解。
“你认为孩童是天真可爱纯洁无辜吗?我怎么记得打小我俩就被称着小恶魔?纯真的人肯定有,歆就是一例。可不沾一丝污垢?我不信。人性本恶。翩翩你何时相信过人性本善?”
“歆是个懦弱的傻子,只会躲在自己的阁楼里弹琴以此来逃避一切。”
“有的逃为什么不要?看得太清就能得到快乐吗?”
“可我就是不喜欢他的清高模养。哼!身为娼妓,清高纯真,又如何?谁会相信。既然人人都说我们无耻不要脸,不做点名副其实的事儿,怎么对得起头上顶着的恶名!”
…………
“枫,你说什么样的眼睛最美?纯真,可以让人看清他的一切;炽热,那深情可以把你融化掉;仁慈,让你觉得自己不再肮脏可以得到救赎。”
冰冷的泪珠滴在了我的额头,划过脸旁,迷了我的眼,流到了嘴角,伸出舌头添了添,涩涩的……
“你见到了?他是谁?”
“一个寄住在云音寺里雕塑佛像的穷光蛋。”
“见过了,就忘了吧。就当是做了一场美梦。”
“可我忘不了。我被他迷住了。从他看我的那一眼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