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慕琰刚出去,赵铭就提着水果篮和一些营养品过来了,疑惑问道:“四少人呢?”
叶凉皱眉,“出去透气了。”
见叶凉神色不对,赵铭谦和的问:“你们吵架了?”
“倒不是吵架,就是我想和他说一些关于陆家的事情,似乎,他一点都不想听。”
赵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个是自然。白宁对四少和他母亲所作所为,实在太丧尽天良,不想听只是不想提及伤心事。”
“那是白宁所为,并非陆正所为,我也是刚知道,其实陆正并不知道慕琰是他和萧若的儿子。”
赵铭皱眉,“你是说,陆正一点都不知情?这……怎么会,虽然陆家的势力比不上白家,可陆正并非傻子,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叶凉摇头,“这其中缘由,我也不是太清楚,可是白宁没必要拿这件事骗我,陆正应该是真的不知道有慕琰这个儿子。”
赵铭不语,叶凉看着他说:“赵助理,我听慕琰说你打小与他们四兄弟关系很好,我的身份很敏感,由我来说陆家的事情,或许他是真的很反感,但是你说,他就有可能会听。我想……”
赵铭点头,“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在四少下决策以前想方设法告诉他,只是这次四少击垮陆氏似乎志在必得,这件事情……也不一定能够撼动他的决定。”
“如果是这样,至少没有遗憾和后悔,我最怕的,其实是他知道真相以后后悔莫及。”
萧慕琰坐在医院小花园里,花园的秋千上,有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在玩荡秋千,玩的好不欢快,秋千时而高飞,时而低落,小女孩身边没人看管,看上去,还真有点吓人,让人感觉,下一刻,那小小的身躯便要从秋千上摔下来。
他目光刚要别过去,秋千忽然高飞,小女孩手劲不够,秋千惯性太大,小小的身躯就成抛物线般的快要摔落下来,萧慕琰一个快步,好在离那秋千十分近,那小女孩稳稳的落在他臂弯里。
苍白的小脸上都是惊吓,萧慕琰将她放下来,温声道:“下次荡秋千要告诉爸爸妈妈知道吗?”
小女孩还没从方才的惊吓里走出来,忽然大哭,“我妈妈……不给我荡秋千……”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老远就传来一个声音,“童童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好半天!”
萧慕琰望去,那年轻少妇正快步走来,一见自己女儿哭了,不分青红皂白的以为是萧慕琰欺负了自家女儿,不客气的道:“你这么大人还欺负小孩子?你爸妈怎么教你的?!真是没素质!”
萧慕琰淡淡的看着她们,一句话也不想说,那少妇抱着还在大哭的小孩子,生气的走掉了。
他记得,小时候被同年纪的孩子王欺负,有一次跑到萧若面前哭,可萧若却罚他跪下,告诉他,男儿有泪不轻弹,被人欺负是自己不够强大,怨不得别人。
他那晚跪了一晚,双膝麻木,眼睛哭的红肿,小小年纪,却是咬着唇倔强反驳萧若:“他们骂我是私生子!”
一巴掌落下去,那是萧慕琰记忆里,萧若唯一一次打他,也是唯一一次对他说:“所以你就信别人的话,你萧慕琰是私生子?”
小小年纪,哪里懂得那么多,别人跟着父亲姓,唯独他,跟着母亲姓“萧”。
自那以后,他哪怕是被欺负的再狠,也绝不淌眼泪,因为萧若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打小没有见过父亲,别人家小孩的油彩画里,总是将父亲画的又高又大,仿佛一座山,于是他想,父亲大概是那样的,可是萧若,却从不在他面前提起他的父亲。
后来移居赫尔辛基,那时他已出懂人情世故,不再问父亲,不再需要父亲,萧若与他,便成一个家,哪怕不完整。
萧慕琰回来,已经是暮晚,叶凉躺在病*上百无聊赖的在翻书,心思全不在上面,一看萧慕琰回来了,就放了书微笑道:“你再不回来我可真的要出去找你了!”
萧慕琰等着她的下半句,叶凉坐起来说:“肚子好饿,你这么晚回来,都不用管我这个孕妇有没有吃饭吗?”
萧慕琰伸手揉揉她的发,抿唇莞尔:“抱歉,我这就去买,你想吃什么?”
叶凉吃不惯医院的饭菜,一吃就要吐,所以老早就对医院的护士说不用送饭过来了,送来了也是浪费,丝毫吃不下,此时还真有些饿了,思忖道:“我要吃土豆牛腩盖浇饭!”
“好,我去买,还有没有别的?”
叶凉仰头微笑的摇头。
萧慕琰来回很快,除了两份饭,还带了一杯热乎乎的牛奶,他说:“吃完饭喝杯牛奶再睡。”
叶凉下午睡了很久,一听吃完饭又要睡觉,于是扯扯萧慕琰的袖子说:“不要那么早睡,今晚我们来聊天,聊着聊着我说不定就睡着了。”
萧慕琰无声微笑,将盖浇饭和筷子递给她,说道:“外面的饭菜毕竟不干净,明天我回去给你做再送来。”
叶凉一怔,想起萧慕琰初次下厨时的状况,无奈的笑,萧慕琰也笑,还真当他不长进吗?
叶凉吃完饭,一边咬着吸管喝着牛奶,一边对萧慕琰说:“慕琰,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我在医院待得都要发霉了。”
“等你身体稳定点。”
叶凉点点头,便有敲门声,叶凉狐疑,“这么晚是谁啊?”
“我去开门。”
萧慕琰一开门,就见白天那个荡秋千的孩子的母亲一脸和善笑意的过来了,还带了些水果,萧慕琰微微皱眉,等着她开口。
“这位先生,白天是我误会你了,没想到是你救了我家童童,她身体不好,要是真摔一跤,后果不堪设想!多亏了你!我看见你也在医院,一打听,才知道你太太怀孕了,所以我这才来登门道歉。”
萧慕琰的身子挡住了叶凉的视线,叶凉问:“是谁啊?”
萧慕琰回身,让那年轻少妇进去,那少妇微笑道:“对亏了你家先生,要不然我们家童童这会儿还不知道伤成什么样了。”
那少妇说了很多感谢的话,放下水果才走,后来萧慕琰才偶尔得知,原来那小女孩患的是脑癌,小小年纪,确实可怜。
叶凉看着那水果,撇头微笑的看着萧慕琰说道:“我以为,我们家慕琰,一直都不会多管闲事,没想到,这么热心。”
萧慕琰淡淡道:“顺手罢了。”
叶凉拿起桌上一个苹果,塞进他手里,萧慕琰问:“现在要吃苹果?”
叶凉微笑摇头,“是给你的,你这么热心,当然该奖励。”
萧慕琰觉得,叶凉又把他变小了,做了好事就要赏,那做错事,是不是就该惩罚?
叶凉目光柔软的望着他,她说:“你看啊,你不说就不会有人懂你的意思,如果要不是那小孩子自己说是你救了她,那她妈妈是不是会一直误会你呢?我知道你不在乎被误会,可若是误会你的人是在乎你的人,即使你不难过,她也会难过。所以,慕琰,以后千万不要把事情憋在心里,说出来说不定问题就真相大白了。”
萧慕琰哑声失笑,“你在暗示我什么吗,叶凉?”
“我就是想和你聊天,你没和人聊过天吗?”
“聊天?我们不是正在聊着吗?”
叶凉伸手握住他的手,“聊天呢,是愉快的事情,而不是我说一句,你就在思考我在暗示着你什么,我想和你拉拉家常,想和你亲近,就是这样简单的,没有任何目的的想和你亲近。”
叶凉眸色温暖的看着他,他的心尖微动,仿佛有暖流慢慢流淌,心窝子倍感温暖。
如果说,爱一个人是这样与她共度流年岁月,那么此刻,萧慕琰但愿,这温暖时刻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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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溪坐在窗前,这几天,白宁已经网开一面,让她看见了外面的世界,华灯初上,到处尽是繁华,江面上的灯火透着寒气,她又想起往昔陆遥眼底化不开的寒意……
想当初,她为了梦想,从清城到京城求学,从没想过,会遇见陆遥这样与她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邂逅,总是狗血又缺少激|情。
他的法拉利撞上她的二手自行车,于是悲剧发生了。
她的自行车刮伤了他的法拉利,他的法拉利也险些要了她的命。
小腿被撞伤,那人却戴着墨镜,高傲的不可一世,“你骑车不看路的?”
她年纪轻轻,嘴上可不示弱,明明就是他乱闯红灯,怎么能怪到她头上?
何况,那时,她念得,还是法律。
“先生,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二十六条,交通信号灯由红灯、绿灯、黄灯组成,红灯表示禁止通行,绿灯表示允许通行,黄灯表示警示。而先生你,刚才是闯红灯,如果先生的眼睛没有问题,那就是人品有问题。”
她指桑骂槐,一字一句犀利到极致,非但没震住他,他反倒是摘下墨镜,一双星眸撞进她眼底。
如果有人要问她,第一次见到心上人的感觉是什么,那她一定会这样回答——第一次看见他的眼睛,你会觉得,里面都是星光。
他们云泥之差的命运,被一次意外,美丽的交叉在一起。
他唇角勾笑,却是带着冷意,“好一个伶牙俐齿!”
他赶时间,丢下人民币,她坐在马路上一把拉住他的西装裤脚,并不打算息事宁人。
“喂,丢钱就打算开溜?你要送我去医院!万一我的腿骨折了怎么办?”
她一边说,一边将钱塞进随身小包里。
他显然将她自动归类为“见钱眼开”一类人,嘴角笑意微冷,指着车上那条划痕道:“看见划痕了吗?一条划痕,比你命贵。”
她不是白痴,见此人也极是难缠,见好就收,拐着腿爬起来,扶着自行车镇定的道:“这次,算我倒霉,麻烦你下次,开车长眼!名牌车是没错,可要是车主没长眼,那可就不大好了!”
一场深爱,竟是从那时悄然画下第一笔邂逅。
窗边的风刮进来,吹得她面色清冷,那些记忆,仿佛前尘往事,蒙了细软的灰尘,泅渡而来。
而另一边,陆遥与白宁几乎决裂。
“你还是找到钥匙了?”
陆遥冷哼,“做儿子的,母亲的习惯,我最清楚不过!”
白宁正襟危坐,面色无华,她一字一句的说:“你今天敢去找那个温溪,你我便断绝母子关系。”
“断绝母子关系”几个字,这样清清淡淡的便说出口了。
他亦是从容淡定,他一直都觉得,在白宁心里,只有利益和公司,亲情温暖,这些,还能算什么?
“您若非要如此,我只好成全您。母亲,你永远都是我的母亲,若是因为我要追求我的爱情你就要与我断绝母子关系,那好,今天走出陆家,我往后不会再以陆家头衔在这个世上活着。”
他是背过身的,看不清白宁的表情。
他要走出陆家家门,那些手下正要拦住,白宁冷声吼去:“让他走!谁都别拦着!你们都给我看清楚,这个人,往后不再是我白宁的儿子!”
他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敢和她断绝母子关系,好,那她便让他尝尝什么叫走投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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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溪听到开门声,直觉以为是白宁,可门一开,那人赫然映入眼帘。
浓眉星眸,是记忆里最清晰的模样。
“你,你怎么会找过来?”
他二话不说,连见面彼此问候都直接省略,快步走来,拉起她的手就要往外走,她顿住,站在原地问:“你要做什么?”
他微微侧身,依旧不放手,抓着她的纤细手腕紧紧的,只三个字,“带你走。”
她先是一喜,又觉不对,“你母亲怎么可能会放我走?”
“现在能走,能见萧慕琰,你究竟走不走?”
他拿出萧慕琰逼她,她心里一寒,难道……他真的以为,她一直都不过是在利用他吗?
她却是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先脱身比较重要,于是被他拉着走出这个封闭她多日的房间。
今晚外面的风好冷,他的掌心,好暖。
记忆里的温度,再度席卷脑海。
他一直拉着她往前走,也不看路,直到走了好久,他才顿住脚步,转身认真的看着她说:“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再见萧慕琰,温溪,我们离开这里。”
她不懂,手腕几乎被他抓红,“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四少若是还没从警局出来,我是不会走的!”
“四少四少!你满脑子都是他是不是?!”
她咬唇,别过眼神,“四少救我,我本就该回报,无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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