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须桓之顿了顿,蹙眉想想,“你就是明戈?”
付明戈抽抽冻红的小鼻子,规规矩矩的跪下,“明戈见过二皇子。”
“跪什么,”须桓之把人拉起来,“外面那么冷,你怎么也不多穿些,生病了怎么办?”说着,从自己怀里掏出个小巧的暖手炉,直接塞进人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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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年龄相当,相处得极好。须桓之在宫里头一直是独自一人,忽然来了个“伴读”,他欢喜得不行,带着人在偌大的皇宫里兜圈子。
按理说小孩子都应是玩心很重的,可须桓之却感觉自己身边的这个人,不是真正的高兴。
年仅七岁的他,就感受得到付明戈眼神里的那抹与年龄不符的忧伤。
一日夜里,须桓之莫名的醒过来,正准备翻个身再睡时,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呜咽。
那声音像个小猫似的,柔柔弱弱,却小爪子一样挠着他的心。他睁开眼睛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然后掀开被子下床,就循着声音走过去。
不出所料,这声音,果然是蜷缩在床上的付明戈发出来的。
须桓之伸手抓起被子一角,毫不客气的掀开,把缩在里面的付明戈抖了出来。
付明戈惊吓住,暗夜里他的双眼极其明亮,一动不动的盯着须桓之,发不出半点声音。
小皇子像模像样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一本正经道,“你跟我来。”
付明戈不明所以,抽抽鼻子,还是跟了过去。
拐了几个弯儿进了屋子,二皇子颇有气势的指着自己的床榻说,“上去,跟我一起睡。”
付明戈歪头看看须桓之,对方正用一种无法违抗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只得手脚并用的爬上去,乖乖钻进暖烘烘的大被子里,把自己裹成细细的一条,还往里面使劲儿靠了靠,怕须桓之没地方躺,旁边留下一大半的被子。
须桓之哼了一声,钻进被窝,顺便把被子往付明戈那边抖了抖。
‘
夜晚又安静下来。
须桓之翻了个身,手脚并用毫不客气的把人直接裹到了怀里,语气的严厉中还带着幼童的稚嫩,“明戈,以后不要哭了,你没了双亲,我会照顾你的。”
“……”付明戈抽抽鼻子,半天才说,“那怎么行,应该是我照顾二皇子才对。”
“怎么不行,我是二皇子,我说什么就是什么!”须桓之声音里有些不满。
付明戈在他怀里点点头,鼻音很重,“好,那我听二皇子的。”
“以后我们都一起睡,”须桓之的身子在被窝里蹭了蹭。暖和的感觉让困意成倍的翻上来,他口齿不清的哼唧,“……以后你吃胖些,太瘦了,咯人……”
“可是太胖就舞不动剑了。”付明戈还算清醒,小声抗议。
“以后……我吃多少你就吃多少……”
小孩子毕竟还是嗜睡,说完这句,两人就再没了声音,各自跌回到黑甜梦中……
‘
一月后,初春,皇上摆盛宴。
须桓之在冒了新芽的树下看到了一个比他矮了将近一个头的漂亮孩子。
那孩子秀气得不行,皮肤白得几乎透明,乍一看还以为是女孩子,两只大眼睛含着水,仿佛个瓷娃娃,盯着须桓之一动不动。
须桓之走过去摸了摸那小孩儿的头,学着父皇的样子,“你是哪家的孩子?几岁了?”
那孩子没等说话,先咳了两声。许是年龄小,有些口齿不清,声音细细的,也只回答了他后面的一个问题,“我四岁。”
须桓之歪头看了看这漂亮孩子,笑起来,“我带你去玩。”
‘
皇宫里的御花园自然是有着外面见不到的美丽景致。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在花园里玩得十分起劲儿。
只是那个小的似乎身体不好,跑个几步就气喘吁吁,咳嗽不断。
‘
付明戈遍寻不见须桓之,远远的听到一阵笑声,似乎是有二皇子的,便冲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喊了几声,“二皇子,你在哪里啊?”
须桓之正抓那孩子痒痒,那孩子被逗得咯咯直乐,两人在草地上滚得满身是草。听到声音,他立即停下动作,伸长脖子向付明戈的方向看了看,也没看到人,喊道,“是你吗?明戈?”
“是我!”
听到这一声回答,须桓之一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摸摸那孩子的小脸蛋,“跟你玩还挺好玩的,明戈从来不跟我这样挠痒痒。不过我要走了,我是二皇子桓之,下次你想玩再来找我吧!”
说着,便向着付明戈所在的方向跑去。
那漂亮孩子呆愣愣的看着须桓之消失的方向,坐在地上半天没动。
‘
“泠风?”远处一个声音叫道,“泠风,你去哪里了?”
孩子听到叫声,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我在这里~”
韩太师绕过几座假山,看到自己宝贝儿子坐在地上,急急的走过去,“怎么坐地上了?病还没好利索,这不是要加重了?……哎……走,跟为父去见见皇上,咱们就回府了……”
被韩太师牵着小手的韩泠风跌跌撞撞的向前走,走到半路,回头又看看刚刚须桓之消失的方向。
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俺前天收到长评,想写个番外做加更,没想出来要写啥;昨天想出来要写啥了,因为围观某大事件情绪激动5个小时只敲了69个字【捂脸】;于是俺的番外迟到了………………
也不知道这段子好看不,大家将就着看吧……
………………说起来,的番外好像已经欠了很久了……
PS。发现没有,这对CP还是年下来着………………
二十章 康复
付明戈在朝中为人随和,因此人缘不错,口碑也很好。
加上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对他的宠爱有加是毫不掩饰的,以至于养伤这些日子里,探望的同僚人数很是不少,各种名贵药材也送了很多,弄的付明戈对着那些保存不当就要变质的草药直犯愁。
好在明戈府的老管家儿时在药铺了当过帮手,有些经验,才没让那些十分名贵的药材白白浪费。
这些探视的人中有一位来得最勤快、送得东西最多的常客,不消说,那就是穆则轩。
穆则轩的来访,十分有规律。
每隔两天,下午申时一过,他一定会出现在城南明戈府的大门口,风雨无阻。
次数多了,明戈府守门儿的小哥一到时间就到门口守着,几个月下来,全府上下的人都把他当成半个主子了。
‘
冬季一过,天便渐渐暖和了起来。
这天的晨光灿烂夺目,早起有虫吃的鸟儿站在树间喳喳乱叫,光秃秃的树杈像是又抽出一截新绿的枝丫,十分鲜嫩好看。
付明戈这日起得十分早。家里的小厮撞见了他,还十分惊讶,“公子今日怎起的这么早?可是身子不舒服了?”
“很早?”付明戈反问道,随即又笑了,“也是,懒散了这么长时间,连早起一个时辰都让人这么惊讶,可见我是在是该勤奋回来了。”说着,还作势要把剑拿出去到去屋后的空地上耍耍看。
那小厮连忙上前紧张的劝道,“大人怎么就要开始练剑了?这怎么行?太医还没说可以这样活动呢!”
“又不是上战场,稍微活动下而已,”付明戈轻笑,“我做将军的,若是再不去比划比划,筋骨怕是都要散了,以后,还怎么去保家卫国呢?”
说着提着剑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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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后那片空地被阳光照得十分明媚。清风吹拂,柔软的青草味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在空地中间耍了小半天,付明戈发现,似乎真的是因为许久没练过,有些剑法怎么练都不能达到十分满意的程度,连些最简单的都显得有些费力。
付明戈原本淡然的表情也变得逐渐严肃起来,华丽繁复的剑锋在阳光下依然能挑出亮银的剑花,气势却怎么也不如受伤前那么恢宏。
府上的老管家从远处跑来,刚到空地边上就用他苍老沙哑的声音喊道,“公子啊!别再练了,身子受不住啊!”
哪想结果话音还未落地,眨眼间的工夫,原本还在三丈外的人身形突然欺近,剑尖夹着一股子隐秘的风声直指向老头子的面门,一滴冷汗顺着满是皱纹的额头就滚了下来,老家伙登时腿都软了。
付明戈一愣,迅速收了剑,关切的问,“没事儿吧?……我不是早说了?练剑的时候别靠近这里,万一什么时候再误伤了你们。”
老头子也是见过场面,立即回过神儿来,“……公子,您,您这身子还没好呢!昨儿个太医还说您有些气虚,不能这样大动的……”
“没事儿,”这样说着,人却还是有些气喘吁吁,“那帮子太医说什么都那么夸张,都按他们说的那样,我早就给憋死了。”付明戈抬头看看蔚蓝的天空,“春光这么好,怎能就这样白白浪费了呢!”
“可是……”老管家还想着再劝几句。
“若是不放心,晚上让厨子做点儿养身补气的东西给我就好,”付明戈语气温和,态度却是不容拒绝,“不过别再在这儿站着了,太危险。”
说完,人又走到空地中间耍了起来。
老管家无奈的暗自叹气,转身往回走,刚迈了三步,一拍脑门,忽然想起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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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巧,被想起的那人打了个大喷嚏,正抬起一只脚从明戈府大门的门槛外面迈进来。
远远看过去,那人身材高大,身形魁梧,却长着一张略带着点羞怯的娃娃脸,肌肤呈小麦色,十分健康的模样。
“穆将军,穆将军!”老管家像抓住了棵救命草,“老奴正找您呢!”
“嗯?”穆则轩很奇怪,“怎么了?”
“穆将军快劝劝咱家公子吧!”老管家一脸急色,“公子从早上开始练剑,一直到这时候了,中间连饭都没吃一口,水也没喝,这身子刚好,哪经得起他自己这样折腾?”
“……他在哪儿?”穆则轩挺直腰背连忙正色着问道。
“后面那块大空地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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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则轩快步过去,绕过面前的房屋和假山,就看到了付明戈。
白衣如雪的人正手握锐利长剑旁若无人的舞动,剑法繁复,每一招都十分有力。剑上四周并没有多少杀气,然而却存在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凌厉,破竹之势自剑尖的方向向四面八方展开,像是形成一个无形的罩子。
谁都知道,若是在战场上,闯进了那个范围之内的人,九死一生。
舞剑那人身轻如燕姿态曼妙无比,灵动之间,却将优雅与肃杀、柔软与锋利十分完美的结合起来。
站在一旁的穆则轩无法形容眼前所见到的一切给自己的感觉,只觉得美好,想要把看到的一切都印在脑中,不再忘记。
爱屋及乌有时就是这样盲目,无论那人是久卧病榻脸色蜡黄,还是舞剑弄影风流潇洒,都会感觉世间的一切美丽景色都及不上他半点的半点。
他是一切,一切是他。
“则轩?你来了,”停下动作,付明戈转身看到立在一旁的人,“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过来跟我过上几招?”
说着,付明戈提起手中的剑示意穆则轩。
“将军,你身体还没完全好呢,”穆则轩抿抿嘴,看着微微气喘的付明戈和他淡笑的脸,嘴里莫名的有些发干,“还是不要了。”
付明戈微微皱眉,“你怎么也跟那些人一样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这话说得十分任性,完全不像是平日里稳重的付明戈。
穆则轩看到付明戈眼中明显掠过了一抹失望的神色,心里一动,便道,“那,那末将就陪着将军稍微活动活动筋骨,只是……”顿了顿,他从一旁的树上折下根刚冒了新芽的树枝,“末将要求用这树枝代剑……”
“那怎么行?”付明戈打断他道,“你我都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怕什么?”顿了顿又说,“另外,则轩,上次不是说过了,不用一口一个将军的叫我,现下这里又没有外人。”
穆则轩头一低,不动声色的避过付明戈直视过来的眼神,“……末将,末将是怕叫得习惯了……被人听到了不好。”
“有什么不好?” 付明戈大笑,摆摆手,“罢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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