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慢慢转向东篱暄,然後开口,微弱的声音带著微微的沙哑,却意外地透著一丝
撩人:“东篱暄?”
自相识以来,寒落从未直呼过他的名字,总是恭恭敬敬地唤一声“暄少爷”,
这时听他这麽一问,东篱暄反而怔住了。
“过来。”寒落轻轻地说了两个字。
东篱暄不由自主地走到床边,见他似乎想要起来的样子,下意识地便伸手将
他扶了起来。
寒落却捉著他的手,然後轻缓地向上摸索著,手腕,到前臂,然後手肘,再
到手臂,然後抚上肩膀,微微顿了顿,又移到脖子。
他的手很冰,手劲很轻,触到身体时,让东篱暄觉得一阵酥麻,不自在地一
缩,寒落笑了。手终於抚上东篱暄的脸,托著腮,麽指慢慢游离到嘴角。
就一瞬间,他猛地一拉,身子向前一倾,略带冰冷地唇便准确无误地印在了
东篱暄的唇上。
东篱暄一下子便僵住了,愕然地睁著眼,不敢置信地看著离自己极近的容颜。
那麽近,闭著的眼上,睫毛仿佛就能扫到自己的脸上。
唇被占著,先是一股很淡很淡的菊花香仿佛从那慢慢渗进身体,然後感觉到
很痒,似乎被什麽轻轻地啃著,接著,有一股湿润慢慢探进……
“你干什麽!”猛地清醒,想也没想便使劲推开了身前的人,东篱暄失声大
喊,声音中带著无法掩饰的颤抖,唇上似乎还存在那微微的冰凉触感,他喘著气,
难以置信地看著被自己推跌在枕上的人。
寒落不著痕迹地轻轻抚了抚撞痛了的肩膀,笑厣如花。他的声音很轻很轻,
就像那天在江家院落中东篱暄听到的一般:“带我走,好吗?”
“你……”东篱暄气已经顺了,可他还是大口大口地呼吸著,仿佛这样才能
压下心中的紧张。
寒落笑著靠上去,依在东篱暄怀里,头枕在他肩上,在他耳边低低地道:
“我要跟你,带我走,我什麽都答应你。”
东篱暄几乎不能思考,手僵在两旁,却无法再推开身上的人,只是勉强挤出
一句话:“你是宛雁惜的表弟……”
“才不是呢!”寒落的笑声在东篱暄耳边低低地响著,“她是我的主人,可
是现在她不要我了。带我走,好不好?”
声音如此地近,近得,东篱暄似乎听到了哀求。
“为、为什麽?”
“你知道吗?我是羽飞哦!很多人想要我……宛雁惜花了很多钱将我买了回
去,可是她现在又不要我了……”寒落的头埋在东篱暄的颈窝里,声音更小了,
“我不要死,你很有钱,所以,我跟你。”
羽飞?谁?很熟悉……东篱暄思索著,眉头习惯地皱起,嘴上只是问:“因
为我有钱?”
“还有,你喜欢我。不是吗?”寒落的话很轻,话语间吐出的气息吹进耳中,
东篱暄不禁心中一荡。
他否认不了。他竟然无法否认。
寒落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我在雪天里等你那麽久了,等到我都以为我要死
了……可是你又把我救回来了。这不是上天注定麽?”
“你不是寒落……”东篱暄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不是寒落,他认识
的寒落,是个很干净很柔顺的人,不是眼前这个一言一举都带著诱惑的人……不
是,虽然一样美得让人移不开眼,但是,不一样。
寒落展颜一笑:“我是。”话音未落,又一次覆上东篱暄的唇。
又是那一阵淡淡的菊花香,清冽,却是致命地醉人。
寒落的眼中是满满的笑意,东篱暄惊讶地瞪著眼,看过去,寒落似乎就是目
不转睛地看著自己,只是,少了一分神气。
惊讶慢慢褪去,东篱暄缓缓合上眼,他能够听到自己和寒落的呼吸逐渐急促
起来。
寒落在玩火。可是他知道自己无法推开他。一向自豪的自制力在这一刻竟然
毫无用武之地。
舌与舌的纠缠,唇与唇的离合,房间中只有呼吸声越来越重。
寒落的手慢慢滑落,轻轻扫过东篱暄的後颈,然後满意地听到东篱暄一声低
哼。再下去,轻轻贴著衣领慢慢探进去。
东篱暄全身一缠,下意识地猛一抓住寒落的手。
“东篱暄……”寒落呢喃著吐出三个字,伴著急促的呼气声,竟是分外诱人。
东篱暄紧紧抓著他的手,渐渐用力:“不可以……”
手上传来的疼痛让寒落皱了皱眉,硬是挣开了,却更向前靠,柔声道:“可
以的。”他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舔东篱暄的脖子,感觉到他缩了缩,笑了。
“寒落,我和你都是男子!”强迫著自己清醒,东篱暄的声音微微变了。
寒落笑得惑人:“那又如何,你是喜欢我,不是吗?”他一边说著,一边伸
手慢慢解开东篱暄的衣服,指尖若即若离地扫过他的胸口。
“你会後悔的。”东篱暄又一次捉住他的手。
“不会。”寒落没有再挣扎,只是突地往後一倒。
东篱暄一个不防便被他带了过去,正正压在他的身上。然後他听到了自己的
心跳声。还有下体的异样。
微微闭眼,他的声音沙哑:“你後悔也没用了。”略一扬手,一旁桌上烧了
不久的蜡烛轻响一声便熄灭了,房中一片黑暗,只留下一道光影一闪而过。
手竟然带著颤抖,东篱暄缓缓解开寒落的衣带,然後衣服。月光从窗外照了
进来,朦胧中,他似乎看到了寒落在对著他笑。很美,带著他不懂的情绪。
呼吸加重,东篱暄压著寒落,俯下身,在他额上轻柔地印上一个吻,然後是
鼻子,到唇。纠缠了片刻,又缓缓下滑。
寒落的呼吸短促而有节奏,声音断断续续,却是说不尽的旖旎:“东……篱
……暄……”
“叫我的名字。”
“暄……暄……”低低地,不断地。“啊……”
在异物进入体内的刹那,寒落终於无法遏止地发出一声呻吟。
“痛吗……”东篱暄的声音中透著一丝慌然。
只是轻轻地一笑,寒落没有回答,细碎的呻吟声从唇边逸出,竟让东篱暄心
头闪过一抹快感。
光滑的肌肤在指尖游离,美丽的声音,摆动的身体,让东篱暄不觉地沈迷下
去。
他看不到。
雪还在落著,月色黯淡。他看不到,寒落脸上的笑容,带著如何的绝望。
清晨的风带著泥土的香气吹过,轻轻撩动著窗边的纱帘,晨光缓缓地沿著地
面的纹路移动,从门口,到桌椅,然後逗留在落下的布帷上。
东篱暄醒来的第一个反应便是不自禁地一吸气,正要翻身起来,目光却正触
及寒落的脸。
脸色很苍白,仿佛透明一般,只有那过分红润的唇透露著昨夜的激情。长长
的睫毛微微地颤抖著,似乎在揭示著主人在梦中并不安稳。眼角处带著一丝异样,
凝视了很久,东篱暄才突然惊觉,那是泪痕。
很美,不是初见的柔顺干净,不是昨夜的豔魅诱人,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美
丽,宛如琉璃,只轻轻一碰,便会破碎得找不回来。
他哭了吗?东篱暄习惯地皱著眉。可是昨夜,主动的人是他。不是吗?
看著那张脸,眉、眼、鼻子、唇,轻微的呼气吸气,东篱暄似乎又闻到了昨
夜那淡若无物,却又浓烈无比的菊花香,让人沈溺的菊花香。
不知多久,仿佛被捶了一下般,东篱暄猛地回过神来,有点慌忙地别过头,
耳边却突然响起了一阵低柔而略带慵懒的声音。
“不看了吗?”似笑非笑的语调,淡然,却诱人。
东篱暄下意识地一坐起来:“你……”
被褥下寒落一丝不挂,他却似乎感觉不到初冬的寒意,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你这样看著我,我还能不醒麽。”
“昨晚……”东篱暄说不下去,说什麽呢,即使主动是他,自己也沈溺了不
是吗。
寒落笑了,伸出手,慢慢抚上东篱暄的脸,轻轻印下一吻,东篱暄触电般地
一震,便听到他在耳边的低语:“你会带我走的,是吗?”
声音很轻很轻,轻得东篱暄似乎在一瞬间听到了颤抖,却又被无限柔媚掩去。
东篱暄微微仰头,看著近在面前的人,那张脸上,尽是笑意。
只有笑,然後,什麽都没有了。
东篱暄心中顿时一空,虽然知道他看不到,却还是别开了眼,声音略沈:
“你究竟想怎麽样?”
寒落侧著脸,似乎在倾听著什麽,好久,突然笑了:“我不是告诉你了麽,
我是宛雁惜花了很多钱才买下来的。”
前一夜的话语慢慢在脑海重现,东篱暄忽然领悟到了些什麽,脸上的表情渐
渐褪去,眼神冷了,之前还残留著的那丝因为忐忑而不稳的气息,也逐渐变得平
稳。然後他也笑了:“江子寻想干些什麽吗?”沈稳,却冷漠。
寒落的手搂上东篱暄的脖子:“这才是你吧?东篱家的大公子。怎麽会是在
扬州城里像个傻子一般随处乱逛的笨蛋呢!”
东篱暄举起手,没有一丝怜惜地扯下了寒落的双臂,盯著他茫然的双眼,心
中突然涌起一抹浮躁,却只是冷然道:“说下去。”
“他想夺取扬州一带商业的主领导权,他不喜欢受控於人。”寒落也没在意,
只是柔声道。
东篱暄冷笑一声:“凭他?”
寒落嘴角一勾:“凭我。”
东篱暄伸出两根修长的指头,捏著寒落的下巴,抬起:“想勾引我?找个女
人不是更好吗?何况,凭你……能干什麽吗?”
“我能做的比你想的还多。何况你敢说,我比不上一个女子?”寒落笑得肆
意,“还有,别盯著我的眼睛看,我看不见不代表我感觉不到。”
东篱暄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更没想到他猜得出自己的想法,下意
识地别开脸,便听到了寒落的轻笑。“既然那样,为什麽还要告诉我?”
“因为我突然觉得,跟著你不是更好吗?何必去依靠那些什麽都还没得到的
人呢?跟著你,不用……不用怕吃什麽亏,更是吃香喝辣的,多好啊。”寒落的
话说的飞快,只是中间那短短的迟疑,却是分外明显。
东篱暄当然不会察觉不到:“因为怕死?”
寒落一挑眉:“不可以?人都怕死的吧?说不怕死的那些人,其实都是些最
怕死的笨蛋而已。”
不能死……不会了……不会死的……我、活……我会活下去的……
朦胧中似乎有什麽声音闪过耳边,那是前夜寒落睡梦中无意识的呢喃,那些,
不只是害怕那麽简单吧?
只是自小的教育却没教会东篱暄轻易饶过敌人,更别说将危险留在身边。
“你走吧,我不可能带你回去。”让他就这样走,已经是很仁慈了。
不知是否错觉,东篱暄觉得有那麽一瞬间,寒落的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只鬼。
再看时却已经满是笑意,即使表情如此淡漠,他却是在笑。
寒落只是很轻的叹了一声,只是像那种吃不到自己喜欢却明知很难得到的食
物时的无所谓的一叹,便坐前了一点,手开始在床上摸索:“这样呀……东篱暄,
帮我找一下衣服好吗?我看不见。”
有些无奈的微笑,语气似乎就是在谈论著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一般,东篱
暄怔了征怔,目光顺著他漫无目的地摸索著的双手望去,床上除了一片凌乱,哪
有什麽衣物呢。伸手拨开帘帐,那侯在帘外的风便一股脑地冲了进来,让人全人
一颤。
地上是相互交叠的衣物,还有搁在衣物上的……寒落的挽玉琴。
正要探出身子去拿衣服,却见寒落已经掀开了被子,裸露著便走下床去,阳
光照在他身上,那些激情过後的印记便表露无遗。他的动作有点生硬,眉头微微
皱著,不著痕迹地轻轻咬著唇,却是什麽都没说。
白皙的手慢慢抚过地上的衣物,虽然缓慢,却是准确地拾起自己的衣服,又
缓缓地一一穿上。然後又弯下身,手试探著伸向挽玉琴的方向,指尖触及琴时,
似乎微微颤了颤,然後小心翼翼地将琴抱起,深深地往怀里紧了紧。站起来便要
往门外走。
东篱暄看著这一切,只是站在那,一动不动,这时才像想起来似的,道:
“回去告诉江子寻,扬州的事还是交给他们江家,山庄也不会过份干预,如果他
还不知足,最好想清楚自己能付出什麽代价。”
寒落没回头,只是站在那笑吟吟地应道:“好。”
那一声,却让东篱暄心中不由自主地一慌:“你……你会回去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