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坏啊!海珊瑚暗叹,心窝却窜过一股子甜蜜,眸光流转,议事厅内,众臣都满怀期待地看着她,等候她指教,就连风劲也正等着看她如何蒙混过关。
「我……呃,」她端出一本正经的表情,「这件事着实复杂,我想再仔细听听众卿们的意见。」
「说得是,这件事对公主而言,确实挺复杂。」金誉颔首同意。
「不论哪个选择都各有利弊,一时之间,确实不易做出决定。」另一名大臣接口。
「看来咱们还得仔细合计合计。」
「咱们再怎么打算也没用啊,最重要的还是看公主自个儿怎么想。」
究竟什么事啊?海珊瑚愈听愈迷糊。怎么这些人来来去去就说不到关键字眼呢?
「你这不是废话吗?公主就是想听听我们的意见啊。」
「照我说呢,反正这两边的使节明天就会到了,先瞧瞧他们各自怎么表现再做决定吧。」
「你的意思是要看对方提出的条件?」
「这岂不是将公主当成买卖的货品吗?怎能如此草率地做决定?」
买卖的物品?她?海珊瑚略一思索,蓦然懂了。他们在讨论的,该是她的婚事吧。
「凡事都有利益考量,这件事要当成一桩买卖,也未尝不可。」她慢条斯理道,「只不过既然货品是我,自然得卖上天价才合算了,你说是吧?摄政王。」清亮的眼眸望向风劲,浅浅弯抿的唇噙着一丝俏皮。
风劲先是讶异地扬眉,继而朗声笑了。
「公主说得有理,咱们就以静制动,等着两国使节来同我们谈条件吧。今天暂且就到此为止。」
「是。」既然摄政王下了结论,大臣们也不再多言,群起告退。
待厅内无其他人后,海珊瑚才站起身,仰望风劲,「他们方才是在商议我的婚事吧?风表哥。」
「不错。」风劲赞许地注视她,「…很聪明。」
「你方才本来有意看我出糗,对吗?」
风劲不置可否,俊眉斜挑。
「你好坏,明知我根本没听见他们说什么,还故意欺负我。」她娇声埋怨。
「谁让…魂不守舍呢。」他笑着伸手捏了捏她鼻尖,「大臣们在讨论…的婚姻大事呢,…竟然好意思走神?」
「对不起嘛。」
「老实招来,…方才究竟在想什压?」
她心一突,「我没想什么,我只是想……春天快来了,樱花不知什么时候会开。」
「…啊!与其发白日梦,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不如挪出空来仔细考虑自己的婚事吧。光是选择嫁给哪一个,就够…头疼了。」他探出手,戏谑似的又捏了捏她鼻尖,笑望她的眼,点亮三分邪气。
她脸颊一烫。她好喜欢他这样捏她逗她,好喜欢他这样看着她笑啊,那让她有种甜甜的受宠感。
「风表哥说我该嫁给谁?」她认真地问。
风劲深深望她,「我不是说过了吗?这事由…自己来做决定。」他的语气轻柔,蕴着几分试探。
他希望得到何许答案?
海珊瑚眨眨眼,忽地冲口而出,「只要对千樱好,嫁给谁我都无所谓。」
「…真这么想?」他意味深长地问道。
「嗯。」她点头,急切地想讨好他。
他果然微笑了,深眸闪过异光,「那么…就嫁给羽帆吧。」
「羽竹的二皇子?」她愕然。
「嗯哼。」
「为何?你已见过羽竹的求亲使节了吗?不是说明天才进宫吗?」
「见不见都一样。」
「嗄?」
「因为我和雪乡的国王已于数日前订了密约,答应借道给他们攻打羽竹。」他淡淡说道,像在吐露一件琐碎小事。
可对海珊瑚而言,却是青天霹雳。「你打算借道给雪乡?!」
「不错。」他闲闲继续,彷佛她震惊的反应早在他意料之中。「所以唯有…拒绝雪乡的求亲,他们才有借口恼羞成怒,大举进犯千樱边境,趁羽竹国疏于防范的时候,趁机攻打他们。」
他竟然早就规画好一切了!她不敢相信地瞪他。
「别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他微笑地轻拍她的颊,「去年羽竹和雪乡不是分这使节来表达与我国联姻之意吗?我推说…年纪尚轻,还不急着成亲,顺便也打探了下他们两国国内的情势…应该也知道,雪乡连年饥荒,国力大减,雪乡的国王黑木柏又才登基未久,权势不稳,让国内几个贵族派阀逼得灰头土脸。雪乡的勇士一向好战,有人索性主张对外发动一场战争,好团结国内各大势力。」
「所以你才会和他们订下密约?」她颤声问。
「雪乡和羽竹一向是世仇,早想找个机会挑了对方,只是中间还隔着千樱,不甚方便而已。要是先攻千樱,又怕对方趁虚而入,我们就是靠着这两大国相互之间的忌惮,才能安然存活至今。」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帮助雪乡,破坏这微妙的平衡关系?」她不解,「这对我们千樱大大不利啊!」
「刚好相反。」他笑道,朗朗笑声中藏着几分邪佞与算计,「这对我们可是大大有利。」
「嗄?」
见她迷糊的表情,风劲止住笑声,认真地捧起她的脸,「难道…希望咱们千樱永远只能在两大国的夹缝间求生存吗?要使千樱趁势崛起,就得放胆赌一赌。」
「赌?」
「我赌他们会两败俱伤,而我们会渔翁得利。」微粗的指掌轻轻抚过那娇嫩玉颊。
她寒毛竖起,感受着那急窜骨髓的美妙触感,「事情能够这么顺遂吗?」
「所以我才说要赌一赌啊。」他低下头,俊颜离她只余寸许,深邃璀亮的黑眸像挑衅着她,更像挑逗着她。「…怕吗--」
「不怕。」她轻声应,明白自己已着了魔。
「…愿意跟着我赌吗?」
她凝睇他,唇畔浅弯的笑痕,是叹息,更是应许,「愿意。」
她踮起脚尖,在他的唇噙住她前,抢先贴住了他的。
她决定了,她要讨好他,不论他要做什么,她都愿意配合,他希望她当千樱的好公主、好女王,她就当。
她是他的囊中物,是他握在掌间的小娃娃,她知道,他一定也明白。
可她不要当乖巧的傀儡娃娃,她要经常让他猜一猜她,偶尔要逗一逗他,她要乖得让他舍不得丢开她,也要坏得让他不甘心丢开她。
所以她主动吻了他,舌尖柔顺地与他相卷,贝齿却狠心磨过他的唇。
她要让他醉,也让他痛。
醉过痛过后,她松开他,迷离的眼望住他,「我答应和你一起赌,表哥,可若是我们赌赢了,我想要个奖赏。」
「什么奖赏?」他嗓音沙哑。
「你。」她微笑。
「我?」他愕然。
「我会跟羽帆成亲,让他做女王的王夫,可我想要你留在宫中陪着我。」她微微侧头,一副孩子气又天真的神态,可说出口的话,却十是邪气。
风劲看着她,心弦乱了,「…的意思是,要我当…的情人?」
「你不愿意吗?」
他不语。
她攀住他肩膀,水润红唇柔柔滑过他脸上每一时肌肤,「不要抛下我,表哥,永远留在宫里陪我,好不好?好不好?」
他身子一僵。
她在求他,温柔似水地求他,撒娇耍赖地求他,也是妩媚挑逗地求他。
她是清纯的女儿家,也是妖媚的女人,她让他头晕目眩,无法气定神闲。
「…这小妖女啊!怎么就算准了我拒绝不了…?」
「你允了吗?」她艳媚地笑,好似看透了他的狼狈。
可恶啊!
他懊恼地喘息,猛然扣住她后颈,攫住那两瓣恼人的唇,狂肆地、不顾一切地吸吮……
「她的唇肿了!」父亲疯狂地对着他吼,血红的眼迸出阴森猛炽的火光,「她又跟那个男人在御书房里卿卿我我了!明明是办公的地方,他们为何如此不知检点?!淫荡的女人!贱女人!她当自己是男人随招随来的娼妓吗?下贱!」父亲一连串地骂着,银牙森森,如野兽咆哮着要撕毁猎物。
他愣愣地瞧着,许是惊惧过度,已陷入麻木状态。
父亲总是这样的,明明见不得最爱的女人与别人厮磨缠绵,却偏偏一次又一次来到这王宫里受此折磨。
从他解事以来,他便懂得父亲从来不要母亲,父亲真正想要的,是母亲的妹妹,他的姨娘,也就是当今千樱的王后。
因为想见王后,父亲才会时不时带着母亲与他造访这宫廷,借口让她们两姊妹叙叙亲情,其实只为了满足重见旧情人的渴望。
「她究竟看上云飒哪一点?他哪点比我好了?」父亲暴怒地握拳击墙,「他唯一比我好的地方,也不过是当了这个国家的君王而已!若是我也有这权势,她早臣服在我脚下了,哪还会背叛我?贱女人!虚荣的贱货!」
为何要如此想不开呢?他怔望着父亲,实在不明白为何父亲要让儿女私情毁了自己的一生?他是风氏一族刻意栽培的继承人,风城未来的城王,娶了个美貌温雅的娘子,又生了个聪明俊秀的儿子,寻常人看他,也算享尽了富贵荣华,为何父亲自己偏要钻牛角尖呢?
不错,当今的王后是很美,气质优雅,可难道母亲比不上她吗?为何父亲总是无视母亲的一番情意,要如此作贱她呢?他难道没察觉到母亲每回来到这王宫里总是不开心,一天天消瘦下去吗?
「你记着!劲儿,你好好地给我记着!」父亲忽然攫住他的肩,用力摇晃,「男儿要顶天立地,要得到所有想得到的东西,就必须拥有权势地位,你爬得愈高,所能控制的就愈多,没有人能违抗你,所有人都是你的棋子!你听着,是男子汉的话就给我爬得高一点,愈高愈好!」
要多高?父亲想要他爬多高?当上风城的城主吗?不,应该是坐上这个国家的王座吧。
「你很聪明,不愧是我的儿子,哈哈!够聪明!」父亲狂笑,「我就是要你去夺取王位!凭什么这王座要给云家的人来坐?他们坐了这几百年,也该换人来享受亨受了吧?」
「可是姨娘已经怀孕了,不久后就会生下王室的继承人--」
「哈哈!你姨娘哪一次怀孕成功的?」父亲笑得更狰狞了,「她两次怀孕,两次都小产,这一次也会的,哈哈,等着吧,我绝不让她有机会生下王室的继承人!」
他一阵冷颤,「爹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姨娘以前小产,是因为您从中作梗?」
「不然你以为呢?」父亲冷酷地睨他,「她胆敢背叛我,我就让她一辈子不好过!想和那男人双宿双栖,共享天伦之乐?门儿都没有!我就让她一辈子生不出一个蛋来,看她怎么对国家做交代!」
好可怕!他浑身打抖,心一个劲儿绞拧,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怪不得姨娘嫁入王室这么多年,却一直未能产下龙子凤女,原来都是父亲搞的鬼。接下来呢?父亲还会怎么做?姨娘腹中的胎儿能平安保住吗?
许是太过厌恶父亲疯狂的报复心了吧,他暗暗决定保护姨娘。他提醒王上姨丈,姨娘可能天生体质虚弱,怀孕时不宜四处走动,饮食用药也要经心,最好派个信得过的人专门调理,他建议让母亲搬进王后的寝宫,陪同饮食起居,亲自照料自己的妹妹。
王上采纳了他的意见,让母亲搬进了王后寝宫,他也顺理成章地经常上那儿请安,四处游晃。
他时时警醒,只要发现可疑人物,便命侍卫打发掉,用尽心机以他可爱的脸孔接近每一个宫女,揪出不怀好意的卧底。
如此经过数月,王后总算进入了安产期,他也终于能够放下心中一颗大石。
只是姨娘的胎儿保住了,母亲却因郁郁寡欢染上了重病,王上请御医来诊治,御医说那是心病。
心病无药石可医,眼看着母亲身子骨一日日清减,面黄肌瘦,他忽然强烈恨起了父亲,他坚持带母亲回风城,不想再让她留在王宫触景伤情。
父亲答应了,沿途却从来没给过母亲好脸色,也从不过问一声她病情如何,只是冷漠。
这般的冷漠,终于击垮了母亲最后一丝生存意志,抵达风城后数日便香消玉殒。
他的母亲死了,他的父亲只念着如何报复另一个女子,只把他当成一枚报复的棋子。
他,好恨好恨,恨透了这世间情爱纠葛,恨透了这荒谬无伦的一切!
他很孤单,夜夜如无主游魂般徘徊,如月当空,洒落的只是渺茫无边的寂寞。
直到那天,他偶遇一个无家可归的男孩,那孩子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与他同病相怜,一般的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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