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在动工的第一时间就领着两个媳妇孙氏和于氏过来了。
站在一群乡亲中间,看着围墙被推倒泛起的阵阵轻烟。脸上一阵复杂。
孙氏和于氏站在人群里,听着村里人嗡声议论:……如今乔氏母女俩越过越好……就是离了婆家,人家也能把日子过得好了……如今还越过越红火,还建了新房了……
两人听了心里忍不住泛酸。
原本两人就爱和这个妯娌比较,看她会识字,又长得一副好模样。男人又疼,心里就不得劲。
好不容易看她一个人独守空房。本以为这辈子都会独守空房,没想到人家男人没死!活着回来了!
好在,她盼回的男人很快又要娶新妇了。两人不免有些幸灾乐祸。
看着她搬离了岳家,带着小女儿住到村外。正心里快意。你就是处处比我们强又怎样?还不是没了男人疼,还要跟别的女人一起共用一个男人 ?'…87book'住到外面没田没地没钱的,看你怎么生活。
可不曾想,人家不仅没饿死。还活得好好的,如今攀上大腿。都能盖上新房了……
“我说东根他娘,你家妯娌建新居,你可是来帮忙的?怎么不进屋帮着招待?你看瑾娘一个人在那里忙上忙下的。我说这新屋若是建好了,你岳家若是来人,也有地方安排住吧?那城里来的人,也不用再安排到你公爹兄弟家住去了哦。”
孙氏自然是知道她们说的是柳媚娘母女。
上次她们俩过来,家里没地方住,可不把她们安排到四叔家住去了吗?
这些人说这些话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她乔瑾娘建了新屋,能让柳氏母女过来住?别说她们了,就是她们岳家人上门借住怕都是不行的。
“呦,瞧婶子说这话,你没瞧我那妯娌,人家可是能干着呢,哪里要我们进去帮忙。人家这才搬出来多久,可不又买田又建屋的。还帮着城里的少爷公子管着这么大一间作坊,人家可比我们这些粗人能耐多了。哪里需要我们去帮忙。”
旁边围着看热闹的几个妇人暗自撇了撇嘴:谁听不出你那话还是怎么着?都酸到村口去了。
有个妇人又说道:“东根他娘,我不是听说你家婆婆要建新屋吗?你男人可是长子,你儿子又是长孙,看来这新屋还是要落到你们一家的身上啊,盖新屋时可别忘了请我们去喝一杯水酒啊。”
孙氏听了脸上不断变幻。就是旁边的于氏都撇了她一眼。
孙氏暗自咬牙:建什么新屋?倒是说过建新屋娶城里娘子的,可是到现在还没影子!
到时若是只给他岳仲尧盖了新屋,不给他们盖,她可不依。她男人可是长子,她儿子又是长孙,她孙氏劳苦功高,凭什么盖新屋没她的份!
可是最近怎么没听吴氏说起这个事了?那柳媚娘中秋过后也不来了。难道……
孙氏眼睛往乔明瑾推倒的墙边看了一眼,又到处去寻她的婆母。
她家那个婆母难道又是看中了乔瑾娘如今有难耐了,看不上柳氏的嫁妆了?
而吴氏此刻也在人群中,自然也听到了村里人的议论。
本来乔氏闹着要和离,她是极赞成的。
为了她儿子的声誊,她自然不愿做得太过份,得了好又能得名声的事谁不想要。
她就是想看看乔氏带着一个小女娃在村子外头能不能活下来。她就是想看着她乔氏哭哭啼啼带着女儿来家里讨食,再向她下跪哭着喊着要回来,然后她再当着村里人的面上好心收留她们,给她们母女一碗饭吃,到时谁不说她吴氏的好?
那乔氏以后在家里还不是要听她的?还不是任她搓圆捏扁了?
你干不来农活不要紧,你就在家给我安安心心地刺绣,一个月卖个几两银的,我也不差你们母女一碗饭吃。
可是,那乔氏倒是硬气,宁愿起早贪黑进山里砍大老爷们都不愿砍的柴,宁愿星夜里进城卖柴,宁愿挖着脏兮兮的臭泥卖,也不愿上门向她讨一碗饭一棵菜。
如今倒是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勾了城里有钱的少爷又是给她买地又是给她买田的,建了那么大一个作坊,还交给她来打理。
村里人上山挖木桩子,也全由她一口评定价格。
谁给她这么大的权力?
之前不声不响的,倒是瞧不出来她乔瑾娘还有这种手段。
早知道就把她圈在家里,让她为家里谋划了。她儿子在衙门里当差,谁还能看轻了她们家?到时作坊的事还不是由他家老二老四来管?
到时开多少工钱还不是由她说了算?她儿子还能不听她这个当娘的?
到时吃香喝辣的,连村里的族长没准还得看她的脸色。
真真是气人。
本来她还想着尽快把柳媚娘娶进家门,好打压打压乔氏的气焰的。
没想到她那个儿子也不知吃了乔氏给的什么**药,愣是不应声。还让她不要上门寻乔氏的麻烦,不然就不认她这个娘。
这怎么行?如今她可就指着这个有出息的儿子呢。
吴氏站在人群中,看着乔明瑾言笑宴宴地招待村里上门祝贺的乡人,脸上不住变幻。
“仲尧他娘,你看你儿媳妇如今这般风光,日子过得这般好,想必你也是很开心的吧。你可生了个好儿子呐,上了战场,活着回来不说,还进了县衙做事。娶了个媳妇,还是个识文断字的,如今看她又是建工坊又是建新屋的,我可是羡慕你啊。”
吴氏能说什么?
她也只能当着别人的面打哈哈,附和几句。
最后听得越来越多的人说她有福气,娶了个好媳妇的时候,甩了甩手挤开人群走了。
哼,她乔明瑾想一个人分家过日子,又想拖着我儿子,没门!
要不就和离,我自然能给我儿找个听话孝顺的媳妇。要不你就乖乖当我岳家的媳妇,妻妾和睦,你的自然就是我岳家的。
吴氏一边走一边想着,等过几天农忙儿子回来了,一定要拉着他好好说道说道。
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自古娶媳妇回家就是伺候婆母的,你乔明瑾想一个人开开心心地什么都不干,撇了婆母一个人吃香喝辣的,她可不答应!
乔明瑾丝毫不知她院门外,各人内心纷纷乱。虽然不是起正房,不上粱,她也不摆酒,但是还是抵不住一波一波来家里道贺的乡亲。
现在她乔明瑾在村里也说得上话了,如今哪家没在山里寻木桩子的?那木桩子瞧着都差不多,可是就是有人得一两银,有人只得半两。
那还不是她乔明瑾一句话的事?
可不得好好巴结着。
再说了,将来那作坊开了,不说主要的活计,就是一些打杂的,她乔明瑾做为代管事,难道不要请人的?
难道还能撇开下河村的人不请,去外地请不成?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周六爷的婚事
下河村的村民挤满了乔明瑾的院子,有些还拿来了自家种的菜、腌的咸菜、鸡蛋,及一些山货野果之类的拿来道贺。
乔明瑾瞧着也不值当什么钱,也都收了下来。
不过也都回了篮。
或是一两个大石榴,或是一些周宴卿带过来的干肉点心之类的,或是半斤一斤的白糖。
这些东西每次周宴卿来都会带来半车,她们三人,就是加上云锦何父等人,一时半会的也吃不完。
村里人热情,她便拿来回个礼。这些在庄户人的眼里也都是稀罕东西,一时间倒是大家欢喜。
虽说乔明瑾不准备弄什么酒席之类的,但当天晚上,却不过众人的热情,还是请了亲近的几家人家在家里吃饭。
工地上马氏等人还在帮着做饭,所以有现成的帮厨,也不费乔明瑾什么功夫。
苏氏、马氏、张氏及秀姐等人都真心地替乔明瑾感到高兴。
她们几家也都不宽裕,自乔明瑾搬出岳家,虽经常帮衬,不过也只是家里自家里种的一些菜,一些杂粮之类的,或是平时过来帮帮活。
她们瞧着乔明瑾过了一段起早贪黑的日子,一个娇娘子上山砍着男人都砍不动的柴火,也真真替她感到心疼。
只是各家能力也有限。
如今瞧着她把日子越过越红火,家里建了水井,现在又起了厢房,还有了细水长流的收入。羡慕的同时,也是真心替她高兴。
晚上,在乔家的庭院里,摆了好几桌。何父云锦等人帮着招待关师傅及村里的一些相熟的人家。而乔明瑾则被苏氏等人拉着说话。
琬儿和秀姐等人的孩子也单独起了一桌,十来个孩子凑在一块吃得高兴得很。
席间,孙氏拉着岳东根来打转,说是要来帮手。可谁又瞧不出她的意思?不过是她儿子或是她馋了,想趁机占个座罢了。
乔明瑾拉不下面子赶人,让琬儿拿了一个粗瓷碗给岳东根盛了一碗冒尖的肉给他。那孩子便喜滋滋地捧着走了,丝毫不理会他娘独自一个站在那里的尴尬。
孙氏还想厚着脸皮留下来,被得迅赶来的岳老二拖着走了。
孙氏一路骂骂咧咧地出了门,乔明瑾等人还隐约听到岳老二的喝斥声。
“这老二啊,也是软的。那孙氏仗着给岳家生了长孙,在家里做威做福。嘴上又讨巧,可躲了不少懒。这老二,平时也管不了她,倒是让她把东根教成了那样一个性子。将来也不知会成什么样。哎。”
吕氏在一旁摇头说道。
她是岳老二岳老三的四婶,吕氏的男人和老岳头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吕氏的男人排行第四,老岳头排行第二。两家倒是常走动。
她见了这岳东根被孙氏教养成这样,倒真心替岳家心疼。
“娘。你替她操心呢。你又不是没对二伯说过,最后又怎样?我那二伯母还不是护得紧。倒还说你不怀好意。还不是白白浪费了娘你的好意。”
苏氏听了她婆婆吕氏的话后,嗤笑着说道。
秀姐也在一旁附和:“就是呐,婶子。你是不知道,我可就住她家隔壁,那吴氏可护着这个大孙子了,轻易容不得别人说他丁点不好。这岳老二是个软的。犟不过老娘,婆娘也犟不过。在家里话都说不上一句。儿子也不听他这个爹的。这东根还不知会被这两个女人养成什么样!”
几个女人七嘴八舌地说起岳家的事来……
说到孩子,又相互地说起自家的孩子……
看见旁边一桌,琬儿正领着几个孩子吃得欢快,笑眼眯眯的,很是感慨了一番。
“你们瞧着琬儿如今这样,可是开朗了不少。以前在岳家,吃喝轮不到她,好玩得也轮不到她,她奶奶又不待见她,倒是怯懦得很。如今又懂事又开朗,嘴巴也利索多了。我听说如今还会打算盘,还会写字了呢。还教我那儿子数数,可是了不得。”
秀姐在一旁很是感慨地说道。
大伙便向乔明瑾讨教了起来。
都纷纷表示要把孩子送到她这来,不说有会识字的乔明瑾教导,就是跟着琬儿作个伴,学会数数也不错啊。
乔明瑾只好笑着说道:“你们若不怕我虐待了你们的孩子,尽管送来。平时我教琬儿的时候,他们在旁也一道学学吧。不过我这段时间也没太多时间,都是给琬儿布置几个大字,让她自己写。不过这个孩子倒是会数数,让她教几个孩子算数也是好的。”
苏氏在一旁便说道:“你还能虐待了孩子?我可不信。我那两个孩子我不指望他们识文断字的,咱就一庄户人家,我就希望他们会数个数,别将来卖个菜卖个鸡蛋的,都不知怎么算。”
张氏也在一旁附和。
这一餐饭,倒是吃得很是开心。就是席罢,几个人还在乔明瑾这边呆到了很晚才各自归家……
而另一边,城里的周府。
富丽堂皇,几近奢华的花厅里,一位头戴万字吉祥抹额,发上插金戴翠,衣裳上绣着牡丹锦绣,打扮富贵的老太太正眯着眼睛在榻上享受着几个丫头的捶腿按摩。
而两旁也坐了好几个打扮富贵的太太,正七嘴八舌地向老太太说着一些讨巧的话。
“母亲,你说六弟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剥石榴的法子,真真是让人惊喜。我以前倒是知道石榴好吃,只是嫌它吃着麻烦,自己吃嘛一手的汁水,别人剥了粒,又不愿意吃。这回倒是我自己也能剥得好了。这一瓣一瓣的,切好后。只需用银针轻轻一刮,就一粒一粒掉到盘子里了,好吃不说,还好看得紧。让人光看着就赏心悦目的很。”
“大嫂,你可是不知道,往年啊,我们府里,那石榴自庄子上送过来,都是剩的。哪次不是便宜了房里的丫头。这回,我那丫头跟我说,她都捞不到一个呢。”
几个妇人便相对着笑了起来。
一个三十岁左右,容颜靓丽的年轻妇人,对着榻上的老太太说道:“母亲,这回庄里送来的石榴是不是都被母亲藏起来了?分到我房里也就十来个。可都被我家那猴儿拿去剥着玩去了,倒白白害得我没吃个够。”
榻上那太太原是笑眯眯地听着,这回倒睁开了眼睛,斜了方才说话的妇人一眼:“你不是不知道文轩那孩子玩性大,他哪是自己吃?还不是瞧着好玩,定是拿到书院里跟同窗们显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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