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慕玦从床上爬起来,捡起地上的衣服漫不经心的穿上;床上的女孩子瞪大清澈的眸子看着他健硕的背影,小心的说:“是……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与你没关系。”殷慕玦扣上最后一颗纽扣,看都没看一眼床上的女孩,抓起外套大步流星的朝着外面走,“和经理说,他会派人送你回去。钱明天到帐。”
音落,他走出房间关上门也关掉了那双痴迷看着他的眼神。
殷慕玦坐在车子里,脑子里全是沐晚夕哭泣的表情,那种爱上大于心死的神色像是魔咒一样不断的在眼前浮动,弄得他一点心思都没有了。
这么晚了,那个笨女人该不会该在灵堂守着吧?
或许是好奇,或许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关心,殷慕玦自己都不知道,等他站在灵堂门口时,看到跪在一旁的黑影,身子蜷缩成一团,不由自主的颤抖;虽然头放的很低,可殷慕玦还是判断出来她在哭。
脑子里忽然闪烁过一句话,“女人是水做的。”说得就是沐晚夕吧。
“人都走了,你哭给谁看?”殷慕玦走到她身边,双手放在口袋中,不羁邪佞的眼眸看着她,伸出自己的掌心到她面前,“起来,再跪,沐珏也不能死而复生。”
沐晚夕满载着泪水的眸子倔强的看着他,眼泪迟迟不肯落下,只是静默的看着他,似乎要看到他直到有羞愧感罢休。
殷慕玦勾唇一笑,“沐晚夕,你可以和全世界过不去,何必与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不等沐晚夕反应过来,殷慕玦已经弯腰双手将她打横抱起。沐晚夕条件反射的双手揽住他的脖子,想要挣扎时,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凶巴巴的威胁,“你要是敢乱动我就在沐珏面前强了你!”
这招对沐晚夕果真是有用的,她真乖乖的被他抱着不动了。只是殷慕玦转身时,她扭头看向遗像,眼泪默默的流淌,全是赎罪的泪水。
殷慕玦将她放在副驾驶座上,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又将温度开的很高。她的身体冰冷的一丝温度都没有,抱在怀中又那么轻,好像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
沐晚夕没说话,只是侧头看着车窗外,宁静的夜晚,不是自己的心境太凄凉,还是那幽幽的灯光凄凉,看着的人酸楚大片大片的涌来。
住膀无深。殷慕玦一言不发的开车,余光不时扫了她一眼。一整晚的烦躁不安终究消失不见了,在嘴角有着不可察觉的一丝笑意。
一整夜没休息,一天也没有吃什么东西,跪了一整天,沐晚夕的膝盖早就麻木的没有任何的感觉了。此刻头昏昏沉沉的,在温暖宁静的空间,沉重的眼皮终于忍不住的往下垂,不知不觉的睡着。
殷慕玦将她带来之前住的地方,盖好被子,只露出了双腿,看到乌青的双膝时,剑眉不禁一皱,沐晚夕你这个笨蛋。14054409
从浴室拿来拧干的毛巾给她擦了脸蛋和双手,又用热毛巾敷她的膝盖,以免明天醒来她的膝盖会疼的没办法走路。
夜深人静,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一盏床头灯泛着淡淡的光,沐晚夕睡的很安稳,殷慕玦靠在窗户看着漆黑一片的外面,指尖的烟蒂烟雾缭绕,红星忽明忽暗,模糊了他的身上的戾气。
余光落在惨白的脸蛋上时多了几分深意。。。。
手机安静的闪烁着白光,看到名字时,他毫不犹豫的接听,听到电话那头尉迟恒在叫嚷,“你搞什么飞机?人都给你送来了,你什么都不做跑了,把人家小姑娘吓坏了,还以为自己做错什么了。”
“我说……你怎么回事啊?”
殷慕玦没立即回答,而是看了一眼沐晚夕,压低的声音道:“我想我有一段日子不需要了。”
“啊?”尉迟恒惊诧,几秒后反应过来,在那边哈哈大笑,听的殷慕玦眉头一皱一皱的。“我说,殷少……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了沐姐姐吧?”
“别瞎说。”殷慕玦低声冷喝,“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复杂。”
尉迟恒的女伴不固定,今天是一个,明天是另一个,开心了两个一起;可殷慕玦从不会在同一段时间内和两个人女人发生关系。
“OK!我明白……纯情的殷少,那我不打扰你春晓一夜值千金了!”尉迟恒调侃的切掉电话。
殷慕玦丢下手机,视线从安稳的睡颜上收回。纯情?嘴角扬起冷笑,他们这个圈子的人能有几个纯情的!
*沐晚夕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房间,猛地坐起来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完好无缺,没有任何的问题,松了一口气。
此刻殷慕玦推开门视线落在她那刚刚缓和下来的脸颊上,嘴角勾起邪笑,“你这是在惋惜我昨晚没对你做出什么来吗?”
沐晚夕皱眉抬头看向他,干的起皮的唇瓣紧抿,没有说话。膝盖好像也没有昨天那么疼了……
殷慕玦身子靠在门口,饶有深意的盯着她,一直没说话。
房间的气氛莫名变得诡异而凝重,两个人对视谁也没在说什么,一个眼神邪魅深意潇洒,一个干净透彻又有些空洞,隔着空气对视,好像是赌气般谁也不肯说话。
殷慕玦看着她剧烈颤抖的睫毛,嘴角的笑越加的愈浓……黑眸泛着幽邃的光,好像是神秘的古井,让人想一探究竟。
沐晚夕忍不住的咽了咽,侧头移开了目光,视线落在地上,可依旧能感受到他犀利的目光。
“还坐着干嘛?起床,做早餐,我饿了。”殷慕玦不咸不淡的开口,丢下一句转身要走,回头看她还待在床上像根木桩子不动,“你打算让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你昨晚是在我这里吗?”
沐晚夕眼眸一掠,看向他时,殷慕玦留给她是高大挺拔的背影。掀开被子,视线落在自己的膝盖上,眼神一怔,裤子是被人卷起来的,乌青很淡。
侧头看到床头柜上的毛巾,薄如蝉翼的睫毛轻颤了下。昨晚他给自己敷膝盖了?
下床走路时,双膝还是有一点疼,放慢脚步走到客厅。殷慕玦靠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重叠,手里拿着报纸,见她出来指了指厨房的门。
沐晚夕站在原地,没动也没说话。
“这附近没地方买早餐。”殷慕玦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嘴角扬起雅痞的笑意,“如果你要用自己喂饱我,我也没什么意见。”
沐晚夕眉头下意识的皱起,低下头没说话,转身慢慢的走向厨房。
冰箱里什么都用,但沐晚夕看着它们不知所措。从小到大她一直是一个千金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会做饭?!
煎蛋是怎么做的?
沐晚夕拿出两个鸡蛋,又拿出早餐火腿,还有牛奶……
殷慕玦坐在沙发上,视线在报纸和厨房之间徘徊,不知道一会沐晚夕会做出什么东西来给自己吃?会不会下毒药?
她那么恨自己。
厨房不时传来奇怪的声音,听得殷慕玦眉头一皱一皱的,故作镇定的坐在沙发上,心里却在担忧着她该不会将厨房给炸了吧。
等了近一个小时,好不容易等到沐晚夕端着盘子走出来,殷慕玦放下报纸走向餐桌,“你是故意这么慢,想饿死我吗?”
沐晚夕没说话,只是脸色有点红,避开他的眼神将盘子放在他面前,还有一杯牛奶。
殷慕玦视线落在面前黑乎乎的东西时,眉头拧成一团,尤其是当刺鼻的焦味扑面而来时,整张俊颜都黑了,“沐晚夕,你做的是什么?”
叉子戳了戳黑乎乎的东西,居然还发现焦了得蛋壳。
“你连煎蛋都做不好?”自己真是高估了沐晚夕。
沐晚夕头放的很低,虽然说给殷慕玦做早餐很不情愿,可是做不好被嘲笑感觉更羞耻。 若换做别人,她一定丢脸丢的想找个墙缝钻进去。此刻面对殷慕玦,她面无表情,声音沙哑:“我不会做早餐又怎么了。”
殷慕玦眼眸半垂,看着眼前黑乎乎的东西,真不是人吃的东西。想想沐晚夕这些年在沐家做惯了金枝玉叶还未从给谁做过早餐,一时间心里愉悦感犹然而升,“重新做,我不吃这个不是人吃的东西。”
“可我只会做不是人吃的东西。”沐晚夕抬头,水眸盯着他,暗讽他不是人。
殷慕玦也不生气,端起牛奶瓶惬意的喝了一口,漫不经心的开口,“你也可以不做,不过——”声音顿了下,充满危险的响起,“我吃不到早餐不能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
沐晚夕听出他话中的威胁,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端起他面前的盘子转身走向厨房。
接着便听到各种奇怪和殷慕玦简洁冰冷的声音:“重新做……”
“重新做……”
“太老了,重新做……”
“煎蛋还没熟,重新做……”
直到沐晚夕将冰箱里的鸡蛋都用光了,手不知道被油烫了多少次,麻辣辣的疼;终于做出一个看起来勉强能吃的煎蛋。
殷慕玦虽然很不满意她的早餐,但还是吃完了,吩咐沐晚夕将厨房收拾好。等她出来时,立刻道:“去沐家还是公司?”
“公司。”沐晚夕抿出两个字,眼神始终不去看殷慕玦。此刻回家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琰深,不知道该怎么坚持离婚,琰深他会同意吗!
殷慕玦拿着钥匙,仿佛是猜测到她在想什么,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勾起嘲讽的笑意,转身走出去。
沐晚夕的胃抽蓄的疼,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一早起来就是给殷慕玦做早餐,闻了一早上的油烟味此刻又恶心的想吐。
殷慕玦扫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将车子停靠在路旁,拿走车钥匙,冷冷的丢下两个字,“等我。”
没有一会,殷慕玦回来将手中的袋子放在挡风玻璃前,一句话没说继续开车。
车子停在沐氏公司门口,沐晚夕解开安全带,准备推车门时,听到殷慕玦冷冷的声音传来:“沐晚夕,你要是想好就不别拖拖拉拉。我没多少的耐心。”
沐晚夕抓着车门的手收紧力气,殷慕玦将袋子塞给她,“让秘书给你买了早餐吃完再吃药。”
沐晚夕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毫不领情的将他递来的袋子丢回他身上,“我会尽快的。”
说完,下车“啪”的一声狠狠的甩上车门。
————
沐晚夕还没进办公室便听到谭秘书急切的声音,“沐小姐……”
脚步一停,回头看心事匆匆的谭秘书走过来,担忧的眼神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放心,公司很快就会好起来。”沐晚夕声音顿了一下,眸光看向她,“我妈咪今天不会在墓地,你去看看他吧。”
谭苗冷清的眸子一怔,震惊的看着她:“沐小姐……”
“你跟爹地那么久,是他工作上的好帮手,也是他的朋友。去看看他不过分。”沐晚夕惨淡的一笑,不是因为谭秘书而是因为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去说别人什么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谢谢你沐小姐。”谭苗声音虽然一如继往的冷淡,可眼神里却流动着感激与感动。
沐晚夕没说什么,只是转身推开门,拖着沉重的步调坐在椅子上,将整个人都陷入进去了。
说不清楚的疲倦和无力感,答应了殷慕玦就必须和顾琰深离婚。脑海里闪过他衣领上的口红,也许算不了什么,可自己必须一口咬定那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否则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琰深说分手。
怕自己狠不下心来。
指腹温柔的摸索着自己手腕上的手链,低低的嗓音道:“对不起……对不起琰深!”
***
顾琰深在沙发上坐了一夜,茶几上的烟灰缸堆满了烟头,眉宇之间流露着疲倦,下巴的胡渣若隐若现,颇为几分颓废、沧桑。
沈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门,换了一条白色的裙子,花了淡妆,可掩盖不掉红肿的眼睛。
“冰。冰……”顾琰深视线落在她身上呆了呆,她穿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穿的衣服,连发型都一样。
那样的好看,那样的清纯,让自己看一眼就沦陷了……
沈冰度着很小的步调走到他身边停下,明眸看着他,欲言又止。等顾琰深来牵她的手时,红唇轻抿:“琰深,我去把孩子拿了。”
顾琰深身子一震,抬头仰望着她的目光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你不能和沐晚夕离婚。我只能把孩子拿掉,和你彻底断绝关系……”
沈冰另一只手攥成拳头,下意识的咬唇,倔强的道:“我要和你分手。”
“冰。冰!!”顾琰深皱眉,他从没想过要和沈冰分手。
“琰深,我与孩子,沐晚夕,两者只能选择一个,你选择谁?”沈冰看着他,认真的问一次。
顾琰深眉头紧皱,凝重的神色一时间说不出话,脑子很乱。沐晚夕是自己的妻子,她能帮自己帮公司,而沈冰是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女人,此刻她肚子里还有自己的孩子……
两个,他都不想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