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
“小心!”
程安臣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出现,立刻拦在中间,和男人动起手来。
“安臣,小心……”沐晚夕的双手还被捆绑着,根本就帮不了什么忙。眼神里写满了担心,看着安臣。
被沐晚夕踹在地上跪着的男人此刻缓和过来,站起来就要抓住沐晚夕……
“你先走……”程安臣急忙的开口。
沐晚夕眸光尽显挣扎,两个男人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程安臣能应付一个已是费力,再来一个,他哪里能招架得住。
在她迟疑着不知道该如何时,程安臣腹部已经挨了两拳,嘴角挂着血丝,满口腔的血腥味。却只关心着沐晚夕,“快走!”
洁白的贝齿轻咬着唇瓣,转身就要走余光扫到赶来的冢,急忙的叫:“冢,快帮忙……”
要来抓沐晚夕的男人被冢缠住,而程安臣应付着另外一个,只是力体被消耗的厉害,不是对手,连挨了好几拳头,看的沐晚夕心惊胆颤,双手不断的挣扎可绑的太紧根本就挣不开。
冢被缠住,现在也无瑕顾及程安臣。
程安臣和男人打着打着步伐就靠近了边缘,沐晚夕挣扎时视线不断的看向程安臣,就在男人的匕首刺进程安臣的胸膛时,程安臣狠狠的一撞,男人踩空整个人摔下去,恐惧的尖叫声在不断的循环。
鲜血瞬间染红了胸膛,脚步摇摇晃晃没有站稳,脚下的一块石头松动的要坠落下来,沐晚夕看到时脸色瞬间苍白,“安臣,小心……”
程安臣没注意到,手指紧紧捂住胸口,鲜血渗出指缝滴在地面,整个人也往下坠落,双手在半空乱抓,什么都抓不住。
“安臣……”
在那一瞬间沐晚夕终于挣脱捆绑,也顾不得自己的肚子扑过去抓住了安臣的手,用力的抓着,“安臣,别松手。”
他的掌心全是鲜血,温热着粘乎乎的,整个人全凭着沐晚夕的力量悬挂在半空,耳边的风呼啸而过,抬起头看到她苍白的脸色,艰难的支撑,英气的眉头拧起……
沐晚夕奋力的抓着他的手,艰涩的开口:“不要松手,安臣,千万不要松手……”
“晚夕。。。。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母亲做的。。。。”程安臣仰头深深的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进灵魂里,眼底弥漫着歉疚,“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别说。。。安臣。。。抓住我的手。。。。别松开。”手臂好像要被卸了,肚子隐约的痛起来,可是她不能松手,不能失去安臣。
“晚夕。。。。我一直以为自己能带你走出阴霾。。。。以为自己能给你幸福。。。。可原来你所有的痛苦都是我给的。。。。对不起。。。。”
“安臣别说了……抓住我……一切等你上来再说好不好?我求你了……”沐晚夕感觉像是被什么笼罩住,挣不开,逃不掉,她甚至觉得自己就要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冢,求求你快来帮我……帮我救安臣啊……”
冢皱眉,额头布满了细细的汗珠,只是分神看了一眼沐晚夕便挨了一拳,此刻根本就抽不出去帮忙。
“晚夕。。。。”程安臣看着她,嘴角噙着释然的笑容,声音犹如风般轻盈,“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我怕自己永远没有机会说了。。。。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上你,听起来有些可笑,这些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就是没办法忘记你。当你说要和我在一起,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终于等到你。。。。可最终这只是一个梦,如今我想继续去做这个梦,所以。。。。你放手吧。。。。晚夕。。徔。夢—电‘ 釨;书。。。”
“不……不……”沐晚夕摇头,用尽力气的抓着他,可总握不紧,不知何时眼角全是泪水,“安臣,不要离开我。。。。不要放手。。。。”
眼泪落在他的眼角下与温热的液体融合后往下划落,薄唇勾起浅浅的笑,“你已经有一个很爱你的殷慕玦,再也不需要我守在你身边。晚夕。。。。我爱你。。。。”
话音落下,他笑着伸手掰开了沐晚夕的手指,整个人急速的往下落……
“不要……”沐晚夕歇斯底里的尖叫。
冢赶过来已经迟了,程安臣的身影逐渐的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沐晚夕整个人虚弱的趴在地上,回不过神来,只是掌心沾满着冰冷的血液,余留他的温度,只是这一刹间而已,为什么?为什么要松手……
“他中了一刀,江水湍急,他凶多吉少。”冢很冷静客观的说出事实。
“不会的,不会的。”沐晚夕摇头,一瞬间泪如泉涌,“安臣不会死……安臣不会死!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快点……为什么要这么慢……为什么要松开我的手……”
为什么?
——你已经有一个很爱你的殷慕玦,再也不需要我守在你身边。晚夕,我爱你。。。。
——怎么会?我怎么会不需要你,安臣。你是我最在乎最重要的人,我怎么会不需要你?
——你若不离不弃,我定生死相随。
——此生不换。
是我错了吗?因为我没有办法原谅季澜溪,没办法面对你,我不要你了,所以你要这样的惩罚我?
安臣不要这样惩罚我,求求你不要。
冢没有说一句辩解的话,任由她把所有的错都怪在自己的身上,如果这样能让她好受一点。
沐晚夕跪在地上哭的呜呜咽咽,像是受伤的怪兽。悲痛在身体里的每一处扩散,每一个细胞都在痛。眼泪肆意的洗刷着脸颊……
那是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的安臣。
那是在自己疯掉后还能细心的照料自己的安臣。
那是愿意救赎自己的安臣。
为什么最后自己却救不了他?!
殷慕玦下车朝着这边赶来,当看到情绪崩溃的沐晚夕,心如刀割,立刻抱住她,“我在这里,不哭……晚晚……”
沐晚夕已经失去清醒的意志,迷迷糊糊的只知道流泪,眼眶布满了红丝,可怜、憔悴。
殷慕玦紧紧的抱住她,眼神看向陌生的男子。
“程安臣为了救她,挨了一刀,从这里坠下去了。”冢开口,声音一如继往的冰冷与麻木。
殷慕玦看了一眼湍急的江水,终于明白她的崩溃是为何。虽然有些意外,可不得不感激程安臣,至少他保护了沐晚夕的平安。
“痛……”沐晚夕的手捂住自己的肚子,额头渗出豆大的汗水,“肚子,好痛……”
“没事的,我带你去看医生,别怕!”殷慕玦亲吻着她的发丝,立刻将她打横抱起来朝着车子走去。
冢站起来跟在后面,先殷慕玦一步打开车门,“我开车。”
殷慕玦没有拒绝,此刻只想紧紧的抱着她,坐进后车厢。
冢立刻发动车子,随便山路不好开,拐弯太多,可他的技术很好,在急速的情况下也能保持车子的稳定。余光不时的从后视镜看向后面的一男一女。
“别怕……没事的……你和宝宝都不会有事的。”殷慕玦抱着她,看着她痛不欲生的样子,恨不得角色调换。
知道她痛的不紧紧是身体,还有心。。。。他心如刀绞。身体的痛迟早会被时间治愈,可心里的伤他如何医治?
沐晚夕痛的模模糊糊之间猛的抓住他的手,含泪的眸子盯着他,“救。。。安臣。。。。求求你。。。”
“好。”殷慕玦毫不迟疑的答应她,“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救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得到他的承诺,沐晚夕仿佛松了一口气,手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这是我们的孩子……无论发生什么……请你不要放弃他!哪怕是为了我……也不可以……”
“我知道。我答应你……不会放弃我们的孩子……你也要答应我,不要放弃自己!”殷慕玦猩红了眸子。
“好累。。。。我真的好累。。。。我想睡觉。。。。”沐晚夕沙哑的声音轻的几乎不存在。
“累了就睡,到医院我会叫醒你。”殷慕玦低头轻轻的吻了下她冰冷干涩的唇瓣。
沐晚夕的眼眸沉重的垂下去,在他的怀中陷入怀里。殷慕玦感觉到自己的衣服潮湿,车厢里弥漫着浓郁的腥血味,视线看向她的裙子被鲜红色的血液染红时,咬牙:“快点……快点去医院……”
冢皱眉,也不顾得其他的只能将油门踩到底。
一路飙下山就在要进入宽敞的路段时,从另一边过来的叉路口开过来一辆车,油门踩到底丝毫没有要松开改方向的意思。
冢一惊,要打方向盘已来不及了,眼见着车子就要装上时,从对面来了一辆车子急速的撞向了银白色的轿车车身,惊天动地的碰撞声,一瞬间电光火石,碎裂的声音,像是密不透风的玻璃世界被什么狠狠的击碎……
不仅仅是冢,连把沐晚夕全部护在怀中的殷慕玦也愣住了。
晃荡不安的世界终于安静了,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腐朽的像是要将这个世界熔化了。撞变形翻过来的车子里流淌出大片鲜红色的血液,粘叽叽的,让人很不好受。
冢冷静的眸子在看见车窗里露出的手掌时,万年安静的眸子里终于掀起了惊天骇浪,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打开车门,如何跑过去,又是如何将她从变形的车子里拖出来。
浑身都是血迹,脸颊也大半被血液染了,奄奄一息的靠在他怀里,气息薄弱,逐渐消失。
“麦麦……麦麦……麦麦……”他紧紧的抱着她,冷冰冰的声音颤抖夹杂着害怕,“麦麦,不要吓我,醒一醒……你醒一醒……”
莫麦麦睁开眼睛,耳边进是碰撞的巨响,花费许久好不容易的清楚眼前的男人,露出浅浅的笑容,“现在也只有你会叫我麦麦……她不知道我有多讨厌她叫我沈荏苒……”
“麦麦……”
“她……她怎么样?”莫麦麦的眼神费力的想要去看车子里的人,虚弱的眸光那样的渴望而遥遥无望。
“她没事,她没事的……你也不可以有事……你也不可以……”
听到她没事,莫麦麦紧皱的眉头展开,像是放下一桩心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送你就去医院……”
冢就要抱起她时,莫麦麦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袖,艰涩的开口,“没用的……没用的……”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的流失,能感受到死亡只手正在对她挥舞。
“麦麦……”
“你听我说……”莫麦麦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袖,连呼吸都非常的困难,“这一切都够了。。。。我好累。。。。不想再继续下去。。。。我最想最想送给她的礼物就是。。。。就是救她最心爱的人平安无事。我做了一件不能原谅的错事,没有办法弥补。。。。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送她一个美好的未来。。。。”
嘴角大片大片的血液涌出来,冢无措的看着鲜血却束手无策,她的声音逐渐的不清楚,还在拼尽力气说下去——
“只要我死了。。。。沈司令就不会再帮季澜溪。。。。一切都会跟着我。。。一起结束。。。冢答应我。。。。守护好她们母子。。。。我答应过这是送给她的礼物。。。。”
“嗯……”冢点头,猩红的眸子里流出眼泪,手指紧紧的抱着她却阻挡不住她流失的温度。“麦麦……”
麦麦好似听不见,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扇车窗的后面,好像看见沐晚夕天真灿烂的笑容,明艳动人。眼前浮现的一幕幕全是她的画面,开心的、流泪的、歇斯底里的、愤怒的、仇恨的。。。。
她最怀念的时光。。。。那时自己、飒飒、还有沐晚夕在酒吧里喝酒,没有隔阂,没有灰暗,吵闹而安静。
美好的就好像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过肮脏与黑暗一样。
被血液侵湿的睫毛遮挡住视线,最终视线一点点的黯淡下去,孱弱的呼吸停止那一刻,揪着他衣服的手猛然松开直直的垂落在地上。
“麦麦——”
在她松手那一刻,这个冰冷寡言的男人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紧紧的抱着她神色沉重痛苦不堪,像极了绝望的野兽。
雷阵雨来的又急又快,雨珠大的犹如冰雹狠狠的砸在了车窗上滑下一道道痕迹,车窗外是呼呼的风,磅礴大雨狠狠的洗刷着地面的血迹,似乎是想要洗刷掉所有的腥血与罪恶。
冢抱着莫麦麦冰冷僵硬的身子瘫在地上,痛苦至极。他是一个冰冷沉默的人,言语少的可怜,可是他对莫麦麦的感情却是极其的深刻,否则怎么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就同意留下来保护沐晚夕。
无形之中有些东西破碎了,却又像是命运之门被敲碎,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喘气的出口。只是这背后牺牲的代价太大,太大了……
***
医院。
沐晚夕从急救室被转到了普通病房,病房内如死般的寂静。医生说孩子保住了,只是她受了太大的刺激,能什么时候醒还不知道,身体太虚弱,未来的三个月里都不能下床走动,否则很有可能大人小孩都保不住。
殷慕玦让尉迟恒带人去找程安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