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笑道:“现跟着你的两个可好?”
甘棠道:“她们很好。只是原是皇后娘娘身边侍侯的,本是娘娘暂叫她们去服侍两天,再叫我带了出去。甘棠岂不罪过?”
皇后笑道:“权当是我送你的人情就是。”
甘棠笑受了。
皇后又道:“你心里可还看着谁好了,只管告诉我,我去给你要来就是。”
甘棠道:“我在太妃那边呆了一些时候,最与一个唤抹云的相厚,还有一个叫夏——”忽地顿住了,心道:那小狮子并不是她的,来要了,里头必有缘故,还是再看看罢。
便道:“就是抹云。就是我一个小婕妤,娘娘可不要到太妃那边要人,遭人嫉恨。”
皇后娘娘想想,道:“这个不劳你费心的。另要敬事房给你挑三个好的过来。你回去慢慢收拾,待诸事妥当了,明天过去就是了。”
甘棠谢过娘娘,便回去了。
《宫杀》 第五十 八章 清袖
皇后又道:“你心里可还看着谁好了,只管告诉我,我去给你要来就是。”
甘棠道:“我在太妃那边呆了一些时候,最与一个唤抹云的相厚,还有一个叫夏——”忽地顿住了,心道:那小狮子并不是她的,来要了,里头必有缘故,还是再看看罢。
便道:“就是抹云。就是我一个小婕妤,娘娘可不要到太妃那边要人,遭人嫉恨。”
皇后娘娘想想,道:“这个不劳你费心的。另要敬事房给你挑三个好的过来。你回去慢慢收拾,待诸事妥当了,明天过去就是了。”
甘棠谢过娘娘,便回去了。
两个宫女在门外已听了一言半句,心里自是欢喜:皇后娘娘虽是执掌后宫,连带下头人也能沾些甜头。只是娘娘好时好,有时便不好起来,下头人也是胆战心惊。季婕妤的位子虽说不长久,总有个一年两载的好日子过。
当下,欢欢喜喜回去收拾。
次日,皇后娘娘遣了两个嬷嬷来领了甘棠一干人过去,屋里的东西,只拿上衣物,再上头赏的一应物件,能带的就随身带过去了,不能的再让那边的公公过来取了。
清袖堂是前朝婕妤住过的,虽不比风坤宫雍容大势,倒也清净舒适。公公、宫女已早到了,唯抹云未到。
甘棠料抹云必来的。这清袖堂不同于风坤宫,近侍的宫女皆近宫住着,那芳郊、绿遍等四个近侍是皇后自娘家带来十二侍女中最贴心的,就随皇后在宫内住。堂内只一小间是给主子近侍预备,可二人睡。
甘棠对藏梅道:“你抽空将被褥带过来,就睡在这边。”
藏梅道:“主子还让谁过来?我叫上她一同回去收拾。”
甘棠道:“是以前的一个姐妹,午后就准来的。”
果然,用了午饭,一个姑姑、一个嬷嬷送了抹云过来。
甘棠叫藏梅带姑姑、嬷嬷到下房用茶、歇息,这边携了抹云的手坐下,道:“太妃愿意你过来?”
抹云笑道:“昨儿皇后叫了邓姑姑去和太妃说。太妃一口应承下来,说:‘难得她们一屋里住着,过去了,也有个说知心话的人儿。’就叫我收拾了,来了。”
甘棠笑道:“太妃怕还有别的话罢?”
抹云惊道:“哪里别的话?”
甘棠道:“怕是叫你多回去两趟,说说我的言行举动罢。”
抹云红了脸,低头想了一会子,道:“你既知道,还要了我来?”
甘棠摸着她腕上的翠镯,道:“我知道姐姐总还能为着妹妹好。”
抹云泪眼婆娑,没有言语。
甘棠笑道:“姐姐还戴着这镯子?”
抹云抹了眼泪,褪下镯子来,道:“也有比它强的,还是看着它顺眼。”
甘棠又给她戴上,道:“妹妹既有了今天,不管还能和姐姐共处多少日子,若姐姐愿意,妹妹就尽力帮着姐姐完成了心愿。只是如今,姐姐也是知道皇后娘娘的心思,还要酌量着来办。”
抹云泣道:“你都到了这步田地,不要再想着我。还是想法子,不要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甘棠笑道:“妹妹心里有数的。说给你这些,是不要你心里有什么疙瘩。”便叫进宫女领了抹云去看自己的屋子,说:“不比太妃娘娘那边,都不缺的,姐姐先将就罢。”
自此,就在这堂里清净住着。皇上间或召了甘棠过去,两个月里头,总有一两天的。及出了腊月,皇后见还没有什么动静,面上对甘棠也就淡了下来。
抹云倒是心中万分地祷告:不怀胎那是最好,总好过诞下了皇子,又不能够看上几眼。
到了春上,甘棠取出旧日里攒下的果子核,叫公公把院中原有的花木刨出种到别处,把杏核、桃核、樱桃核,甚记不得名目的,都找了各处角落,要种了下去。
一个叫郝岭翔的小公公道:“主子这样种下去,长出苗来,也难开花。即便开了花,也难结果。”
甘棠笑道:“你怎得知道这些?”
岭翔羞赧道:“奴才家中原就有个果园,打小就在园里侍候这些,所以知道一些。”
甘棠思量半天,道:“那你有什么法子么?”
岭翔道:“我去和管花木的公公说一声,叫他们买上几株顶小的果树苗子,也就和打小养大的一样了。”
甘棠叫藏梅拿了一锭银子出来,给了岭翔,道:“麻烦了人家,不好白让人家跑腿。”
岭翔跑着去了。几天,就有人送了几株小苗过来。
甘棠一旁看着,叫岭翔带着公公种上了。又看看那几个核子,攒了这么些时候了,不好就扔了出去,让几个公公找了几个大些的瓦盆过来,还是种上了。笑道:“没有花果,就看个青罢。”
《宫杀》 第五十 九章 情芬
抹云一旁看出意思来,别人没在跟前的时候,就道:“主子还要想法子上去么?”
甘棠笑道:“什么主子?但凡没有外人在这里,还是叫妹妹,你还是姐姐。”
抹云道:“那妹妹就听姐姐一句话:这样就很好。”
甘棠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便把身上的病一一和她讲明。
抹云这才明白,泣道:“姐姐到底明白了。既如此,便帮着你,好歹让你见着家里人。”
两人正说话的工夫,藏梅进来,道:“张婕妤抱着小公主过来了。”
甘棠忙出去迎了进来。
张婕妤笑道:“季婕妤也不常过去,忘了姐姐不成?”
甘棠看看随婕妤进来的攸儿,笑道:“你整天忙着给小公主摆弄这个、准备那个,我去了只有白添乱。也怕你又让我绣这个、裁这个的。好歹躲了这些天,还是让姐姐找上门来了。”
张婕妤道:“看你说的。她身上的小衣裳不是你亲手裁的,也是你给绣的花儿。我要再说别的,就得打自个儿嘴巴子了。”
甘棠抱过小公主,道:“又胖了不少呢。”
张婕妤屏退了左右,屋里只剩下这两个婕妤主子,才笑着说道:“妹妹不知,姐姐我自己给小公主吃着奶呢。”
甘棠惊道:“姐姐不怕上头知道?”
张婕妤笑了,道:“谁多嘴多舌去说这个?皇上又喜欢她,三天两头到我那里看。11111那里的奶婆子,也乐得清闲。我又送上了一些钱。就是夜里小公主也是跟着我呢。”
甘棠疑道:“皇上晚上不召了你过去么?”
张婕妤苦笑道:“皇上倒是常过去,是看小公主。从我怀胎到今儿,皇上再没夜里召见一回了。”
甘棠不知说什么的好,只好逗弄怀抱的小公主。
张婕妤见状,道:“妹妹不必难过。你也清楚,皇上若忘了咱们,是我俩的福分。你且把小公主看作自己的孩子,也好度日。”
甘棠心里苦,面上还是笑着点头。
张婕妤抱过孩子来,解开罗衫,让她吃奶。
甘棠看小公主吃着有劲,心里倒也羡慕张婕妤有个孩子打发这光阴。
张婕妤又道:“可是我刚才进来,看你门口摆了两盆红栀子花,开得正好,怎不搬到院里来?”
甘棠道:“好看是好看,我嫌它味道香得太浓,才让他们放到了外头。”
张婕妤道:“我就喜这花。早上我就叫她们铰下两朵插在头上。就是一会子工夫,就又得换了新的。”
甘棠笑道:“姐姐怎不早来找了妹妹?妹妹这边的红栀子花是不萎的。”
张婕妤道:“你又哄我了。哪有不萎的花儿。”
甘棠不言,过去打开妆奁盒旁边的一个四方的枣木匣子,拿出一支花来,道:“把这个送了姐姐罢。”
张婕妤道:“一样的栀子花,你的就不一样?撒了观音菩萨的仙水不成?”一边腾出一只手来,接了。
细瞧,竟是绢花儿。
不免疑道:“你与我一样的身份,不论衣食穿戴,都是一样的份例,我怎么没得过这种绢花?”
甘棠笑道:“不只你没得,我也没得呢。”
张婕妤恍然,道:“妹妹果真巧手,快告诉姐姐,怎么做来。我回去了,就让她们学这个做。省得把一盆盆的好花铰得不好了。”
甘棠便告诉她,怎么裁绢段,怎么选丝线,怎么把丝线再分了,怎么配色,怎么入针,怎么留隙,怎么补齐。
张婕妤哪里这么耐心,道:“别的且不用讲了,你告诉我,这朵花儿,费了多少工夫。”
甘棠伸出手来,翘了一指。
“一天?”
甘棠摇摇头,道:“整一月。光里头的这几根花芯子,一根根的打结、挽扣、挑毛,就七天呢。”
张婕妤张大了嘴巴,道:“亲娘哎,竟费这些工夫呢。”
甘棠捧过匣子来,让张婕妤看。有单朵的,也有并蒂的、一簇的。统共五六种。都是各色的小花儿,拿在手中,若不是甘棠说了,不在意的话,还真不知是绢花。
张婕妤拿起一朵茉莉,道:“这白花该好做罢?”
“更不好呢。得让小花尖子往花芯指着,那针上就得留神哪针松、哪针紧。手上一起了汗了,就得洗了,再绣。”甘棠笑道。
张婕妤道:“怪道你整天也不出去。我都不敢拿了这花去了。戴在头上,白玷污了它。”
甘棠将红栀子花插在她头上,道:“好看着呢。”
又坐了会子,张婕妤便辞去了。
甘棠在中庭看大缸里头的金鱼,抹云递上几粒鱼食,道:“这鱼倒是泼辣,都长这样大了。”忽一只燕子掠过两人眼前,飞过去了。
抹云笑道:“这几天老有燕子飞过来,不知是不是就那一只。”
甘棠看看在天上盘旋的燕子,道:“要做窝呢。”
叫一公公把右耳房的窗户开了,道:“那屋里梁上是有个燕子窝的,就是不知是不是那窝燕子了。”
午后,就有宫女瞧见燕子做窝,叫婕妤主子出来看。
只见燕子就选在了正房的檐下。有宫女道:“趁着早,拿竿子捅了下来,它就不来呱噪了。”
甘棠笑道:“它既选了这个地方,就在这儿罢。天天看着燕子飞进飞出地,也有些意思。”众人便不再理会。
待几日过去,巢做得了,竟是一小簸箕似的大巢,有四个大燕住了进去。
藏梅笑道:“敢情这燕子也娶上好几个呢。”
甘棠言道:“哪有这种事。多半是一对老燕,加上一对小燕,也或者是一对两乔、连襟。”
藏梅吐吐舌头,不敢再言语。
睡过晌觉,刚梳洗了,就有公公过来递信:皇上已到了园门外了。
众人忙准备了。
迎了驾,甘棠笑道:“皇上今儿不忙?听说前几日有些咳嗽,可吃过药?拿了过来么?我拿到后头给煎去。”
皇上道:“一早就喝过了。太医说不打紧。回去再煎就是了。”
“那到屋里坐坐罢。”甘棠道,“还有一罐梨膏糖,皇上含上两颗,好过喝上一肚子水呢。”
皇上笑道:“那就可惜了你这满院子的春色了。就在藤架下坐坐罢。”
早有宫人过来,拿猞猁皮垫子铺了石凳子上。皇上携甘棠手过去坐下。
皇上看看藤架下顺着竿子长得两棵苗子,道:“这竟不是葡萄,也不像花藤。”
甘棠道:“只是一棵丝瓜,一棵南瓜。”
皇上听了,便起身过去。托起叶子来看,道:“膳食上也有,就是少见这些原木。以后朕得常来看看,也能看见丝瓜花、南瓜花的模样。”
甘棠笑道:“若皇上忘了来,甘棠见开了花儿,就去请皇上来。”
皇上笑道:“一言为定。”
恰巧一只燕子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