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毒王!”禾成珏第一个脱口而出。
“五十年前的‘玉面毒王’!”人群里这个时候又有人惊呼出声。
顿时众人看向墨老的眼神敬畏起来。便是禾成玉也未想到墨老居然是如此身份,心头也是震惊良久,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道:“云前辈的毒术名垂江湖数十载。心中无愧之人,今日大可放心,凶手现在来自首尚来得及,待到明日,他便是自尽也来不及了。”
禾成珏面色变了数变,不过,大部分人在震惊中,未曾注意。少数几个留意到的人,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不多时,先前禾成珏派下去的人来回报,在后山之上发现了被‘融尸水’消融得只剩头发与衣物的被盗尸体。
禾老爷子面色沉郁,吩咐下人,把那头发直接埋了,并小心不要碰触,就请众人回去休息。
众人三三两两的走回客房,只是这个注定不平静的晚上,还有几个人能安睡过去?
“云前辈原来就是‘玉面毒王’,晚辈对前辈敬仰已久。”禾成珏见墨老山老也要离去,立刻赶上前去,抱拳拘礼。
墨老对着他点点头,便要离开。
禾成珏恍若未觉他的冷意,一脸恭敬道:“晚辈对用毒一道也是研究多年,不知道能否得云前辈指点一二。”
山老探出一掌,掌风轻吐,推开了禾成珏道:“去去去,这么晚了,还指点个屁。天大的事也得等云墨睡饱了再说。”
禾成珏赧然:“冷前辈,云前辈,晚辈唐突了。实在是见到心中崇敬之人突然出现在面前,情难自抑、那晚辈明日定当上门拜访,还请云前辈不吝指教。”
墨老瞥了山老一眼,突见自家庄主又跑到禾成玉那边去了,便停下了脚步。
另一边,泉沐远拦着禾成玉不让他跟着禾老爷子走:“禾成玉,丑丫头总归是还在这府内的,我们找去。”
“泉公子,这搜寻之事便交给禾府的护院吧。人多找起来容易,我们几个人加上去,怕也找不了几个地方。”尹天涯忍不住道。
泉沐远见她说话,心里头虽然有些不赞同,但是想想也是,这么晚了,又过了这么些时候,有心藏起来,哪还这么容易被找到。不禁口上闷闷道:“禾成玉,丑丫头已经是你的媳妇儿,你可不能不管她。”
禾成玉肃然颔首:“在下定会让叶姑娘毫发无伤的回来。若是有一丝损伤,要杀要剐,在下悉听尊便。”
尹天涯听得眉头紧皱,嘴唇颤动几下,还是忍下,不欲开口。
泉沐远倒是连连点头:“好,就再信你一回。”转首又对尹天涯道,“天涯妹妹,天这么晚这么黑,太不安全了,我送你回去吧。”
尹天涯没好气的说道:“不必了。”说完转身飞出。
禾成珏见她离去,拦下泉沐远道:“泉庄主,天涯妹妹住的是女眷的内院,外人不方便进去。她武艺高强,这一路府内警戒森严,定不会有事的。”
泉沐远一撇嘴,嘟囔了句,便偕同墨老山老离去。
禾老爷子让人抬了尸体下去,看着两个孙儿,长叹一声道:“你们两个跟我来,也是应该让你们知晓的时候了。”
地宫困魔王
“嗯 ~”花折枝身体虚软的跟着一女子走在一密道里面,那不知名的毒素,并不损耗内力,却叫他身体酸软到无法把内力凝聚起来。而且身体所有的感觉被放大了上百倍,脚踏在路面之上传来的异物感,衣衫与肌肤摩擦所产生的酥麻,每一分每一刻都是极为难熬的,隐隐然还有些叫人觉着可耻的感觉。刚刚鞋子踩上了一颗石子,那尖锐得直冲脑门的强烈快感,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花折枝,你这个时候发什么情?”前面的女子听得他这一声,婉转到近乎柔媚的呻吟,浑身一寒,手里的夜明珠差点落地。
花折枝恼羞成怒,冷道:“我中了那个黑丫头奇怪的毒。又不是畜生,发什么情。”
女子嘻嘻一笑:“你刚才那叫声,本来就像在发情啊!难不成你中了媚药?糟了,我可不帮你解毒。”
花折枝闭口不言,只冷冷的看着她。
女子见他不说话,顿感无趣,便继续往前走去,突然她鼻子嗅了嗅:“花折枝,你闻到有什么臭味不?这前面是不是有死老鼠啊。”
“我什么也没闻到。”花折枝不耐烦道,“还不快走。今日若是不解了这密室,那件东西恐怕就落不到我们手中了。”味道他自然是闻到了,现在的他的嗅觉不知为何,灵敏到叫他咬牙切齿。那个不知名的毒素,不光让他的身体变得奇怪,而且还发出一股极为难闻的腐臭味道,一路上来,他只好吸口气闭气一段时间。
女子举高夜明珠照见花折枝,也照亮了自己的面容,这女子居然是禾子瑜。她看着他苍白似纸的面颊,小心道:“花折枝,你这毒不会死人吧?”
“死不了。”花折枝心内说道,要死也是被臭死,而不是被毒死的。那个该死的黑丫头,比百里玉会找他的弱点。百里玉所作所为让他痛恨、不齿,亟欲折磨而后快!这黑丫头,却让他升腾起了杀人的欲望。
禾子瑜拍拍胸口道:“那就好,我最怕有人死在我面前了。”
花折枝额头上青筋跳了跳,却忍了下来。
“到了!”禾子瑜摸索着墙上的机关,只听得轻微的几声“嘎嘎”响动,露出一宽广的石室。
石室内点着几处火把,通风似乎不错。只是仍旧有着一股叫人掩鼻的酸腐之味。
禾子瑜刚刚走出一步,花折枝立刻就喝道:“站在那里不要动。”
“做什么?”禾子瑜奇怪的看着他。
花折枝取出面手掌大小的铜镜,利用火光的折射,照在禾子瑜的前方。
细如发丝的丝线,在铜镜的照见下,反射着森冷的光,随着铜镜角度的移动,清楚可见这些丝线纵横交错,宛如巨大的蜘蛛网,张开保护着中间的铁牢。
禾子瑜冷汗湿背,退后一步才心有余悸道:“这些个难道就是传说中利可断金,一寸一金的天蚕丝?”
花折枝肃着面容,冷睨她一眼:“禾家的缠丝阵,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禾子瑜讪讪道:“自然是真不知。”
“这密道可还有 其他通路?”花折枝看着这些丝线,估量着成功通过的可能性。
禾子瑜却完全从另一方面考虑:“这缠丝阵还真奶奶的昂贵,穷人家都布不起。花折枝,快给破了这阵,我弄个两三尺当武器,杀人于无形啊。”
“闭嘴。”花折枝实在难以忍受这人的异想天开,“缠丝阵要是这般容易破,当年就不会选择禾家。”
“你也破不了?”禾子瑜大惊。
花折枝脑中计算了下刚刚看到的每根丝线之间的间隙。若是平常,有七成把握能通过,而现在却不足五成。这该死的不知名毒物,对内力方面似乎并无实质上的妨碍,以至于连压制都无从下手。
“有人来了。”花折枝左右一扫视,见到旁边阴影处有一凹陷,一把把禾子瑜推入凹陷处,自己也随之藏身。
“呜~”禾子瑜被花折枝猛一靠近,突然嗅到一似腐似烂的叫人欲呕的臭味,正想惊叫,被花折枝早有准备点了软麻穴,只能干瞪眼,死命用眼光杀死花折枝。
“轰轰~”厚重的石门被打开来的声音掩盖住了走进之人的脚步声,听不出到底进来了几人。
“祖父,这是?”听声音是禾成珏,被他称作祖父,自然是禾于诚了。
“这便是,最近江湖上传言甚嚣的禾府秘宝。”禾于诚叹息道。
“祖父,他是谁?还活着吗?”禾成玉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禾于诚苦笑道:“自然是活着。他便是四十多年前,江湖人人畏惧的魔道第一尊者,厉塞。”
“原来武林密谱上宣称失踪的厉塞,居然在关在禾府之内?为何不杀了他?”禾成玉问。
“铛啷啷~”几声铁链拖动的声音响起,一个阴测测沙哑残戾的声音响起:“小娃娃,你以为他不想杀了我?即使这几十年来,我凭着偶尔经过的蟑螂老鼠苟延残喘。武功内力大失,禾于诚这没卵蛋的家伙也不敢靠近这铁笼结果了老子。”
“住口。”禾成珏怒道,“不许侮辱我祖父。”
“呸~”一道劲风从铁牢电射而出,扑向禾成珏面门。
“小心!”禾成玉一掌拍出,掌风扫向那飞来之物。
只是那物缓了力道,却仍旧直冲禾成珏而去,端的是霸道无比的劲道。
禾成珏大惊失色,身体平平倒退数丈仍是未曾躲开,顿觉得面上湿漉漉火辣辣的一阵疼痛,伸手一摸,恶臭弥漫,居然是一口浓痰。忙不迭擦去,却抑不住恶心扶着石壁干呕起来。
“厉塞,小辈无知,何必跟他一般计较。”禾于诚见孙儿无事,松了口气道。
“咭咭咭咭~”厉塞怪笑连连,“若是真跟他计较,小子焉有命在。”
禾成玉抱了抱拳道:“多谢厉前辈,手下留情。”
“厉塞,这些日子以来。不知道从何处流传出,禾府内藏有四十多年前与魔道一战之时留下来的秘宝。”禾于诚叹道,“这几十年来,禾府已渐渐淡出江湖,连自己两个儿子也不让涉足江湖之事。若非两个孙儿资质不凡,我连他们都不让。终于,我这把骨头也算要活到头了,等我死后,就可以遵照约定,封了这地宫。”
厉塞大笑着,却比哭还难听刺耳:“禾于诚,你倒是顺风顺水,安逸了大半辈子,儿孙绕膝!老子我呢?妻离子散,这辈子就在这暗无天日之中活得还不如一条虫!一条虫啊!”
禾于诚有些不忍心,当年的魔道第一魔尊何等风光,江湖中人在他面前皆俯首。想到此,他摇摇头道:“厉塞,当年也是你太过张狂,血案累累,在你手中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何曾少了?”
“我呸!”厉塞大怒,“老子的血案多,你们这些正道人士的难道少了不成?打着匡扶正义之名,暗地里烧杀抢掠还做得少了?你禾府如何起家的,别人不知,难道老子还不知道,不外乎是黑吃黑了当年的拜把子兄弟家。”
禾于诚低叹道:“先父当年是做错了一步,他也算是抱憾而终,悔不当初。只是现今江湖上流传出禾府有秘宝之事,怕是你的后人所为。这许多年了,他们还未放弃你,也算是有心了。”
厉塞哼了一声:“他们放不下的是老子烂在肚子里的武功。说完了没?说完了别打搅老子睡觉了。”
禾于诚苦笑下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江湖中人自古便是对那高深的武功完全没有抵抗之力。我这便走,若是我死在这场风雨之中,临死前我还是会封了这地宫的。”
铁牢之内再无声息。
随着石门的重新开启,禾家祖孙三人俱都走了出去。
花折枝微松了口气,正欲从暗处出来,就听得厉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两个小娃娃,还不出来。该听得都听得差不多了!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此?难道也是来打老子武功的主意?”
花折枝整了整衣衫,顺手解了禾子瑜的穴道,对着铁牢中人遥遥跪拜道:“姑苏厉家十二世孙厉阳拜见叔祖。”
恩怨遗后人
“小子,禾于诚那老小子刚刚说有人打我主意,你便来认亲。咭咭咭咭”厉塞怪笑道。
“打你主意的人可多了。”禾子瑜掩着鼻子心里道,花折枝,也便是厉阳身上的味道越来越浓了,简直比这石室里的味道还难闻。
“叔祖,见过这个,便知道侄孙并非冒认。”厉阳从袖中取出一拇指大小的铁牌,左手轻轻一掷,平平穿过天蚕丝网,飞入铁牢。
“什么鬼玩意。”只一瞬,铁牌又飞了出来,只是这来势,可不比刚刚厉阳的轻轻送出,急如离铉之箭,直冲厉阳咽喉。
厉阳伸手抄过,整个人向后平移了数尺,才抵消了劲道,虎口犹自发麻。若是这份功力,已是因因牢狱生涯,退步许多,可想见他正当盛年之时是如何的傲视天下。
感觉手掌中的物体有异样,摊开一看,刚刚的铁牌,居然变成了个光滑无比的圆球。厉阳不禁苦笑起来:“叔祖……”
“祖”字音未落下,尖锐而短促的风声“嗖嗖”两响,两道劲风直取厉阳双目,比之刚刚的铁牌更疾十数倍,即使轻身功夫被誉为当世第一人的折花公子,也只堪堪闭上双目,心中甚至连念头也来不及升起。
“啊~”禾子瑜眼睁睁的看着那两道劲风闪电般划过厉阳太阳穴两侧,悄无声息的没入石壁之中,方才惊呼出声。认识花折枝多年,第一次看到他在对方面前毫无反手之力。
厉阳张开眼睛,几缕头发飘落在地,刚刚的劲风虽然只是擦过他的太阳穴两侧,却叫他两腮火辣辣的生疼。
“小子,早告诉你了,亲戚不要乱认。”厉塞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