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交错爬高飞度,似是个螺旋,直往顶峰而去。这趟路程看着虽危险,却因他二人昔日千绝峰上共渡,早已心有灵犀,比上一次要轻松地多。
也不知几个来回,林晚荣只觉耳边风声阵阵,冰冷吓人,他早把眼睛闭上。
“小贼,快看!”身边传来仙子的一声轻唤,耳边隐隐约约有叮当敲击的声音。
林晚荣急忙睁眼望去,只见顶峰上亮着几盏幽幽地***,刀剑敲击的声音络绎不绝。数道绳索从崖顶放下,绑着几个身影,正在那崖壁上一级级凿着阶梯。
忽然想起那爱情天梯的典故,林晚荣只觉掌心一热,仙子满脸红晕,轻轻望了过来,显然也想起了这刻骨铭心的记忆。
“胡大哥,我在这里!”林晚荣心头温暖,只手荷在嘴边,对着顶峰大声喊道。
风声悠悠,将他呼喊传了过去。那最下面一根绳索上吊着地一个身影,忽地滞了一滞,她猛地低下头,露出个娇美地脸颊,那眼泪就如断了线地珠子,哗啦啦而下:“窝老攻——”
第五七九章 近在眼前
“是月牙儿!”林晚荣大吃了一惊。黑暗中看不清面容,只听声音却已知道是谁。
玉伽柔弱的身子绑在绳索上,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她双手紧紧抓住冰冷的岩壁,正往山涧下仔细打量。幽暗中只能看见两个人影,其中一个必是窝老攻无疑。
“林兄弟——”
“林将军——”
另两根绳索上传来欣喜若狂的大声呼喊,却原来是高酋与许震。他二人眨巴着眼往下瞅来,好不容易看见了林晚荣的身形,顿时兴奋的直朝他挥手。
一根粗大的绳索沿着冰崖缓缓垂了下来,胡不归粗豪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将军,快,抓住了,我拉你上来!”
林晚荣朝宁雨昔看了一眼,仙子微微点头,一把抓住那绳索,用力试了试结实度,这才小心翼翼的紧紧绑在他腰上。
看她一言不发,林晚荣急忙拉住她的手,焦急道:“仙子姐姐,你可不准跑,我们一起上去。”
这小贼似乎是被自己吓得怕了,宁雨昔噗嗤一声,轻笑道:“道行都被你毁了,我还能跑到哪里去?”
她自怀中取出一面洁白的纱巾,掩住了绝世的面容,仅留一双盈盈秋水般的眼睛,脉脉注视着他。林晚荣愣了愣,忙道:“姐姐,你这是干什么?”
宁雨昔微微一笑:“你忘了我的身份么?”
仙子曾是圣坊武宗之首,芳名冠绝天下。乃是天下人心中最圣洁的仙女。曾令无数人敬仰膜拜。若有人得知这神仙般地女子竟落入了林三魔掌中,那还得了?管他是林三还是林四。定会有无数人一哄而上,活活劈了他。
林晚荣显然也意识到了这其中地厉害之处。骇然吐了吐舌头。
仙子望住他。嫣然笑道:“你莫要担心。芸芸众生。能识得我面容的。也不过寥寥数人。自今日始。我之容颜,唯君可见。”
唯君可见?那不就是说。今后只有我能看到仙子绝世地容颜了?林晚荣赶紧道:“这个不太好吧,我也不是那么霸道的人。再说了。家中还有巧巧、仙儿、凝儿、大小姐她们。那都是我们地亲人,仙子姐姐长得这么美丽善良。她们当然都喜欢看你了。难道我还能把她们都拦住不成?”
宁雨昔微笑点头:“若是你地亲人。自然另当别论了。”
似宁仙子这样地性情。一旦决定地事情。便不会再更改了。如此地绝色妖娆。终生便都属于他一人了,林晚荣自然感动地无以复加。忍不住的把她身子往怀里搂紧了。
小贼地魔掌便在她腰间摸索,口中不住的啧啧轻叹。似在感叹她肌肤之细腻光滑。宁雨昔浑身轻颤,急道:“这是悬崖之上。你可不要做坏。快些脱困才是正经。”
“瞧姐姐你说地。我是那么不正经地人么?”林晚荣哈哈大笑。蓦然在仙子柔软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得意洋洋大喊道:“胡大哥。我绑好了,快点接我上去!”
胡不归叮嘱了几声。绳索缓缓拉动,林晚荣地身子便慢慢上移。
玉伽身悬空中,目光一直在往下打量。山涧黑暗。目力有限。除了能看见两个紧紧挨在一起地身影,其余地便都看不真切了。
见林晚荣地身影缓缓与自己接近。那熟悉地贼眉鼠眼重又在面前晃动。流寇嘻嘻笑着向她挥手:“嗨,玉伽小姐。原来你也喜欢玩空中飞人啊!”
“窝老攻——”玉伽望着他轻轻一笑。急急偏过了头去,肩头阵阵的微颤,声音已是细不可闻。
终于爬上了顶峰。幽幽寒风吹来,他刚打了个喷嚏,胡不归等人已经嗷嗷叫着与他拥在了一起,放声狂吼。喜不自禁。
要是没有仙子。老子这次铁定玩完。他心中感慨着,拍拍老高肩膀笑道:“高大哥。抱这么紧干什么。我可没那不良地嗜好。”
高酋哈哈笑了两声。双眸通红:“我就知道林兄弟福大命大。绝不会有事的。奶奶地,这一天一夜。可真把人给憋坏了!”
原来我竟然在冰窟里待了整整一天,林晚荣也有些吃惊,和仙子姐姐在一起。那时光仿佛就过的特别快。
自那天雪崩之后,大军便停止了前进,全力搜寻他地踪迹。诸人都怀疑他坠落到了这山涧中,却苦无搜救之法。胡不归叹着道:“这冰崖陡峭湿滑,无处立脚,我们地绳索只有短短十数丈,根本无法到达崖底。后来还是玉伽想出了办法——”
“玉伽?!”林晚荣四周望了几眼,只见那突厥少女凝立远处,沉寂默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胡不归重重点头:“她说在崖壁上一节节凿出阶梯,层层往下,虽笨了些,却终可以直达崖底。”
“所以你们就答应了?可这样凿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啊。”林晚荣无奈一叹。
“这是我们能想到地唯一办法了。”胡不归激动道:“我们这些弟兄,要是没了将军你,那仗也不用打了。”
老胡情真意切,一语代表了所有人的心声,林晚荣紧紧握住他地手,久久无语。
“林大哥——”李武陵地声音在背后响起,林晚荣急忙转过了头去,小李子看他一眼,似是想说什么,又有些犹豫。
“怎么了,小李子?跟我还客气什么?”林晚荣奇怪望着他。
李武陵嗯了声,凑到他耳边道:“林大哥,你还是去看看玉伽吧。”
林晚荣一愣:“玉伽?她怎么了?”
李武陵摇头道:“为了寻你,她在冰崖上凿那阶梯,已经一天一夜没合过眼了。”
一天一夜?林晚荣听得大骇。这山涧冷风幽幽、寒彻骨髓,别说是一天一夜,就是一个时辰也受不了啊。这丫头疯了?!
小李子唉了一声:“虽然我们和突厥人有仇。可是这个玉伽也许是个例外。林大哥,你要是和她相好上了,我一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作没看到这事,也绝不会到徐姑姑那里去告状的,你放心好了。”
“人小鬼大!”林晚荣笑着在他头上拍了两下:“这事情可没你想地那么简单。算了,不说这些了,你吩咐下去,叫弟兄们立即开拔。三日之内。翻越阿尔泰山,到达科布多。”
“得令!”李武陵一抱拳。嬉笑着去了。
大军即刻开拔。吃一堑。长一智。有了上次雪崩的教训,大家行进路上更加小心。时时刻刻都留意着雪山有无异常。
望着那冰天雪地里地火把长龙蜿蜒而下,遥想冰窟中与宁仙子地温柔相待。似梦似幻,仿佛两般境地,叫人不敢相信是真。
蓦觉远处寂静异常。他抬头瞄了一眼。突厥少女目光轻柔。正朝这边望来,瞥见他地眼神。玉伽先是一呆,又急忙偏过了头去,腮边的一抹轻红。清晰异常。
这丫头就只剩下几个月的生命了,也不知她自己知不知晓。林晚荣摇了摇头。心中百味杂陈、复杂难辨。索性便大步流星朝她走了过去。
听闻他脚步踩在雪地上沙沙作响,一声一声敲击着心房。玉伽虽是偏过了头去,修长的脖子却染上几分嫣红,瑰丽异常。
离着玉伽还有数丈的距离。隐隐能看见她握的紧紧的双手、红透的耳根,连那长长地抖动的睫毛也清晰可见。林晚荣正要大步行过去,却觉袖子紧了紧,似是身后有人拉扯。急急转过头来,却见宁雨昔白衣如仙、轻纱覆面,正对着他微笑。
“仙子姐姐,你到哪里去了?”林晚荣大喜过望,忙拉住了她地手。从山涧里出来之后,就没有看见仙子地影子,正在担心之际,她却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身旁,怎不叫他欢喜过望。
宁雨昔笑着道:“你方才与属下们言谈甚欢,我怎好打扰你。唯有等他们都走了,才能与你相见。”
宁仙子身着女装,自是不便出入于军营,林晚荣眨眨眼道:“姐姐,不如待会儿你也换上男装吧,咱们同吃同住同劳动。”
宁雨昔如何不知他心思,俏脸微红,摇头笑道:“要同吃同住同劳动,你找安师妹去!我瞧你在她面前,倒难得的老实,莫是怕她地银针?”
那晚抱着安狐狸同塌而眠,定然一五一十都落到了宁仙子眼中,她才有这揶揄。林晚荣难得的老脸一红,嘿嘿两声道:“姐姐,看你说地,我在你面前,那不是更老实么?真的,我很久没这么老实过了!”
老实?仙子无奈的白他一眼,俏脸轻红,心中惴惴:你要真老实,就把放在我腰间地手收回去,又摸又抓地,羞死人了。
流寇的脚步越走越近,玉伽心中怦怦直跳,有心与他离地远些,却总是拿不动步伐。也不知什么时候,那脚步忽地停止了,流寇似乎站在那里不动了,隐隐传来几声轻语,巧笑嫣然。
她急急抬头望去,却见林晚荣身边站着一个淡定的女子。
那女子身着白裙,体态婀娜,静立在雪地中,淡淡微笑间,说不出的优雅脱俗。虽看不清她地面容,只从她那偶尔露出的冰肌雪肤,便可窥见她绝色地容颜。她素手纤凝,时颦时笑,淡淡地柳眉如远山含黛,直如脱俗的仙子,降落在了凡尘。无一时不美,无一刻不美。
玉伽虽也是绝世地妖娆,可在这淡雅如仙的白衣女子面前,竟也生出几分自惭形秽的感觉。
林晚荣与那女子站在一起,也不知在说些什么。流寇紧紧拉着她地手,眼中不时流露地温柔,足能将这天山冰雪融化。
恍惚记得,从冰崖上飞身而上地,似乎也正是这一对身影。
玉伽神色痴呆,心神刹那被掏空。怅然、心痛、愤怒,数不清的滋味刹那涌上心头,她银牙咬得吱吱作响,紧盯住面前二人,双眸中七彩斑斓、变化万端。她长长地睫毛微微颤动,两行清澈的泪珠。无声无息,滑落下来。
“小贼,你会不会恨我?!”正觉温暖的时候,仙子却突然开口,幽幽叹道。
林晚荣张大了嘴巴一惊:“姐姐,你说什么。什么恨不恨的?”
宁雨昔摇了摇头,指着那道飞速而去地身影:“你看!”
不知什么时候,前面已经消失了突厥少女的身影。抬头望去,一道柔弱的身形在雪地中疾速飞奔,数次摔倒又数次爬起来。倔强中似乎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却自始至终不曾回头。
这场危险的游戏。敌我双方地界限似乎越来越模糊了。谁是狐狸,谁是猎手。恍然之中已经分不清楚了。
人生真他妈有趣!林晚荣呸了声。心中既似得意。又觉失落,感觉十分的复杂。
见他摇头晃脑、唉声叹气的,仙子看他几眼,似笑非笑道:“要不要去追上她?!”
“不。不,”林晚荣吓得急忙摆手。开玩笑,仙子虽是温柔体贴,但要是真吃起醋来。只怕安狐狸都招架不住。玉伽就更不是对手了。
“真的不要吗?”宁雨昔摇头道:“这女子论起相貌、智慧、手段。在我大华,也是凤毛麟角。若就这样放任了。岂不可惜?”
仙子怎么突然为玉伽说上话了,又要考验我么?林晚荣苦笑摇头:“玉伽是厉害不假,可她是突厥人。她所有的智慧,都会用来对付我们的。现在我们可以和她同舟共济,。可是翻过了前面地阿尔泰山。双方就会兵戎相见。是生死仇敌。我要攻取胡人王庭,而那里,极有可能就是玉伽的家。仙子姐姐。你要是我,你能怎么办?!”
国仇家恨,生死存亡,这个问题地确很难回答。仙子瞥他一眼,微笑道:“你地难题,为何要抛给我来解决?你对付我们女子,不是很有一套么?”
来了来了,这宁姐姐醋劲上来了还在微笑,当真是比安狐狸还难对付。想想刚才正要和玉伽说上两句话,仙子就适时的出现了,时机不早不晚,拿捏得正好。正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啊。
“怎地不说话了?”宁雨昔笑着看他一眼。
林晚荣大惊失色:“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熟悉我地人都知道,我从来是真心换真心,以情动人,怎会去刻意对付谁呢?!”
仙子噗嗤轻笑:“你对这玉伽,难道不是处心积虑地要引她入套?”
林晚荣急忙摆手:“怎么可能?我是真心实意要和她——”
仙子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林晚荣刷的冷汗就流了下来,乖乖,差点就上了她的当。这神仙姐姐可真不是盖地。
“好了,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