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药!”
这话是什么意思?林晚荣有心问的详细些,只是老爷子似乎不愿多谈,林晚荣一时也没办法。
自宫里出来,已是月上中空,高酋仍在门口等着。林晚荣懒散的伸了伸腰,笑道:“高大哥,咱们快些回家,巧巧她们大概等的急了。待会儿我请你喝茶吃糕茬!”
“是。”高酋应了一声,接着面上露出些难色:“林兄弟,有位老先生要见你!”
林晚荣归心似箭,一刻也不愿意多待,急急摇头:“什么老先生?!我现在谁也不想见,就想回家。高大哥,你转告他,就说我现在没空,等改天再约!”
话声未落,便听旁边传来一声清朗的大笑:“林大人,你年纪不大,架子倒是不小了!”
挨着宫门口的城墙边上,停着一方小轿,帘子掀开,顾顺章缓步走出,步履景衫,仪态潇洒,正对着林晚荣点头微笑。
“哎呀,原来是顾先生啊,失敬失敬!”林晚荣急急抱拳,偷偷朝高酋眨了眨眼:“高大哥,你怎么不早说呢?!要早知道是帝师召见,我林三就算是奔断了腿,也一定会健步如飞赶到的!叫帝师久等,小子惭愧,惭愧!”
顾顺章微微笑道:“林大人,你说的好听,只怕心里却是埋怨我这老头子不识时务,打扰了你与家人的团聚。这一声抱歉,该是老朽来说才是。”
“没有的事,顾先生太客气了。”林晚荣急忙打哈哈,神态甚是谦卑:“不知道帝师召见小子,有何嘱托训导?您老只管道来!”
顾顺章缓缓踱了几步,走近林晚荣身前,目光盯在他身上,却不说话。
这老头脸色平淡,眼神似笑非笑,被他盯住了,林晚荣顿时浑身的不自在,便将高酋拉到身前:“高大哥,今夜的月亮太晒人,你帮我挡一挡。”
帝师微微点头,忽地笑了起来:“林大人,有个问题,老夫不知当问不当问!”
“顾先生干嘛这么客气呢。”这老头目光灼灼,仿佛打量小偷似的,被他盯的久了,林晚荣也有些恼火,嘿嘿笑了几声:“您是名闻天下的帝师,连皇上都得听您的。你有问题,我敢不答么?!”
顾顺章摇头微笑:“林大人,老朽这一年来虽是游历四方,但你的故事,却是天下传诵,酒楼茶肆之间,我也听说了不少。老朽很是好奇,我大华的土地上,何人能教导出你这般杰出的人才?大人仙乡何处,能告知老朽么?!”
“小子乃是荆楚人氏,家中凋落,仅剩我一人。我少年便外出游历,多年未归故乡,连仙乡的名字样貌都不记得了,惭愧,惭愧的很!”林晚荣假惺惺叹气。这一套说辞,他早就背的滚瓜烂熟,当初进萧家的时候,便与夫人说过一遍。
“原来是荆楚人氏。”顾顺章点了点头:“老朽本以为,你是真的来自泰山脚下呢——”
“什么,你说什么?”林晚荣大惊失色:“顾先生,什么泰山脚下,你说的清楚茬!”
见他神色紧张,顾顺章抱歉笑道:“老朽也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你不要往心里去。”
林晚荣脸色煞白,手心里满是汗珠,努力的青定了自己情绪:“顾先生,什么道听途说?你能不能讲的详细些,我还从没听过呢!”
顾顺章点了点头:“我在高丽游历时,正逢你的事迹传至那里,且你提出的一体连横设想,在高丽引起了轩然大波。关于你的身份来历,也是众说纷纭,有人说你是大华暗中培育的惊世鬼才,也有人说你是从西洋归来的游子,更有甚者,说你是金陵玄武湖的水怪所化。呵呵,这些话儿,老夫如何信得?!后来,老夫与一位高丽奇人谈起此事,那奇人掐指一算,便说你生于泰山!”
难道是个算命先生?!天下有这么巧的事?林晚荣从来不相信这些,他小心翼翼道:“顾先生,你说的这位高丽奇人,他是高丽人么?!”
“这个我倒未曾问起。”顾顺章摇头道。
“那他是男还是女?多大年纪了?叫什么名字?!”
顾顺章仔细回味了一下:“这个倒是没注意——”见林晚荣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己,顾先生急忙笑道:“你莫要误会,老朽与这奇人谈话之时都是隔着帘子,且由他人代传,老朽连他面目都未见到!”
不会吧?什么奇人有这么大的架子?!林晚荣顿时有些失望:“顾先生,你既然连他面目都未见到,又怎么知道他是高丽奇人?!”
“传说这位奇人精天通地,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此事在高丽早有传闻,老朽也是慕名而去。”顾先生点头道:“老朽虽自问读书破万卷,只是在此奇人面前,却也占不得半丝便宜,反而时常为他问倒!又恰逢彼时,你在高丽风头最劲,我便向那奇人求教你的来历。起初他不愿意说,后来得知我来自大华,他便占卜了一卦,这才有了你生于泰山之说。但我再问及其他事情,他却不肯谈起!”
难道真的是位神人?林晚荣哦了一声,叹道:“等我从北方回来,我也到高丽去拜访拜访这位奇人,看他是不是真的能掐会算。”
“应该不会让你失望的。”顾顺章点头微笑:“不过你可要抓紧些,莫要等到高丽被东瀛攻陷了再去,那可就什么都晚了。”
“知道,知道,”林晚荣嘻嘻笑道:“我是大华忠勇军的统帅,万一那高丽被攻陷了,我可比您焦急的多。”
“焦急?!”顾顺章笑得甚是神秘:“林大人太见外了!高丽人急,东瀛人急,但绝不会是林大人你着急!这坐收渔翁之利的好事,到哪里去寻找呢?!”
帝师就是帝师,眼光果然狠毒,林晚荣哈哈笑了两声,脸上现出几分得色。
顾顺章渐渐收起笑容,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林三,有一件事情,老朽希望你能认真回答我。”
这老头变脸的本事,都快赶上老爷子了!林晚荣点头道:“顾先生请讲!”
顾顺章叹了口气,目光远盼,悠悠道:“此次与突厥大战,你到底有几分取胜的把握?!”
这个问题谁敢回答?林晚荣耸阜肩,无奈道:“顾先生,您不是为难我么?这个问题你该问李泰上将军去!”
顾顺章默默摇头,苦笑道:“这问题,我已经问了他三十余年,其结果么,你也看到了!今次有你随军出征,却给老朽增添了许多的希望,凭你那才学,纵不是大胜,突厥人也绝对占不了好去。我只希望你能回答我一句,这一仗,你到底有多少把握?”
“要我老实回答么?”林晚荣双手一摊,无奈道:“顾先生,不瞒您说,我半分把握都没有!我这才是第一次跟胡人交手——给我个十年时间,没准有些希望!”
顾顺章失望的摇摇头:“十年是不可能的,你只有五个月!今次出兵不同往日,我大华的兴衰成败就在此一举。若是胜了,则大华威名千古、万世流芳。若是败了,则大华分崩离析,国将不国!”
有这么严重?过去的几十年中,大华和突厥交战,不也是负多胜少吗,怎么就没见崩溃?!他不解的哼了一声。
“你可知,皇上为什么要急着对诚王动手?”顾顺章轻轻叹了一声:“只怕是他的身子骨——”他感慨着,停住了话题。
“顾先生,你搞反了吧,明明是王爷谋反,殿上大家都看到的,你怎么说是皇上对诚王动手?!”林晚荣诡辩道。
“是么?!”顾顺章神色不变,平静道:“那赵武的身份,你不清楚?!”
他这一问里,包含了太多的意思,林晚荣握紧了双拳,手心里汗珠涔涔。赵武的真实身份,只有皇上知道,再算上后知后觉的诚王和自己,撑死了也不过三人,顾顺章怎会知道?这帝师,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勿要惊讶!”顾师叹了口气:“那赵武,便是我亲自推荐给皇上的。”
“你推荐的?!”林晚荣惊得说不出话来!
顾顺章苦笑:“准确的说,是先皇选中,再由我出面,推荐给皇上的!”
先皇?!林晚荣倒抽了口冷气,先皇竟要害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顾顺章长长叹了口气,花白的胡须随风飘动,眼中射出熠熠的光芒:“事实上,昔年的我,也与你一样,难以理解先皇的举动!”
“是很难理解!”林晚荣情不自禁的叹气。
“先皇在世之时,表面看起来,对诚王颇为看重,处处指正于他,天下皆以为,这皇位非诚王莫属。事实却不是如此。皇上对两位皇子,同样的器重,只不过那方法不同而已。诚王聪颖机灵,锋芒极盛,先皇便顺着他性子,将他推上高位,观察其举止。而当年的二皇子,也就是当今的皇上,则心思缜密、忠贞隐忍,皇上也不亏待他,暗中部署,叫他默默无声中,便执掌了实权。皇上的心意,是要从这二人中,择优而选!而这两位皇子也是各有特色,相互之间也明争暗斗,叫皇上一时难以决断!”
原来是这么回事,昔年诚王的辉煌,也只不过是先皇刻意造成的一种假象,这样说来,老皇帝的心机,应该都是缘于我这祖老丈人了。
“先皇要挑选最优秀的皇子,那这又和派遣暗哨有什么关系呢?!”林晚荣不解了。
“莫慌,听我接着说。”顾顺章摇头轻叹:“老朽当年身为帝师,在先皇身边也说的上话,正因为于此,两位皇子都极力亲近我。在这种情形下,先皇便暗地里挑选了几名暗哨,着我向两位皇子分别推荐。二位皇子考察了这几人之后,都觉满意,便又把这几人,分别往对方阵营中安插!”
林晚荣听得冷汗涔涔,小心翼翼道:“所以,那赵武,表面看起来是听命于皇上,实际上,他却是先皇的眼线?!”
“不错。”顾顺章轻道:“同理,二皇子身边也潜藏有诚王派来的暗哨。实际上,这些暗哨,却都是先皇的眼线!两位皇子的一举一动,高尚的、卑劣的,一五一十,都落在皇上眼中。”
父子?!兄弟?!只怕就是生死仇敌,都没这么狠的!林晚荣无语摇头!
“这种情形下,孰优孰劣,便立即显现出来了。诚王心浮气躁,不够沉”,隔不了多久,便要向二皇子动手。而当今的皇上,却是隐忍不发,将那赵武派遣到诚王身边数十载,却从没给过他任何指令!这一切,自然都落在了先皇的眼中!”顾顺章长长吁了口气:“皇上的城府,比先皇预想的要强上百倍。”
“十年未发指令?!”林晚荣听得唏嘘不已:“皇上果然非同凡响,只怕他早就看穿了赵武的真实身份!”
“这是你说的,老夫可从没说过。”顾顺章眼神闪烁,讳莫如深。
“我说的就我说的吧!论起城府,诚王的确远远不如皇上。”面子这父子兄弟之间的终极无间道,林晚荣唯有长叹:“先皇也够仁慈的了,诚王昔年谋反,要将先皇与他兄长通通置于死地,先皇临终之前,将皇位传给了皇上,却不准皇上向诚王下手!”
顾顺章忽地大笑起来:“林三,你傻的可爱!”
男人说男人可爱,那就约等于变态,林晚荣火道:“顾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师拍拍他肩膀,点头微笑:“你不是帝王,永远不知道帝王的心思!谋反是什么样的罪行,你可能理解?先皇真的就宽恕了诚王?当今皇上真的要赦免诚王?!那赵武是干什么的?!何谓帝王风范,你很快就会明了的!!”
“帝王风范?!顾师,你是说,皇上会——”林晚荣脸色疾变,想到那可怕之处,却是震惊远胜喜悦。
“嘘——”顾顺章缓缓摇头,脸色平静:“林大人,我什么都没说!”
林晚荣不由自主的点头,深深一揖下去,由衷赞道:“顾师,你是真正的帝王之师,小子受教了!”
第五零三章 腹中有子
“林大人客气了;”顾顺章笑道:“老夫与你讲起这些,其实是有些私心地。我那犬子秉言与诚王相交甚好;听说他落到了你手上——”
林晚荣哦了声;微笑着点头:“我明白了;顾先生是专为这事来地吧。您老只管放心;我相信那秉言兄也只是一时糊涂而已;他本人也没做过什么大恶;皇上不会拿他怎么样地!不过顾师既然了解了这么多秘密;为何不直接规劝令公子;反而让他与诚王走地如此之近?”
顾顺章长长一叹;唏嘘不已:“秉言与两位皇子一起长大;先皇对他也甚是不薄;偏偏他自幼就与诚王相交地好;或许这便是天意吧。老朽身为帝师;若规劝他远离诚王。那岂不是落人口实;也叫诚王起了警觉?!”
这帝师果然有风范;林晚荣听得大为敬佩:“顾师高风亮节;小子钦佩不已。”
“谈什么高风亮节;”帝师苦笑着摆手:“是老夫教子无方;终致还要来为他收拾场面。林大人;围攻你府第之事;便是犬子暗中挑唆人去干地。老朽实在惭愧!”
这事林晚荣早就知道了;但帝师竟会当着他地面前亲口承认;是他没有想到地。
顾师连声叹道:“自昔年皇上登基以来;老朽便不关心朝中之事了;一心只想四处游历;对秉言地事情也少有过问。哪知他依然与诚王搅在一起。原本应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做出什么样地事情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