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万确笑得没有一丝牵强,猥亵。而且他翻译得很好很流利,英语语音是地倒的伦敦英。
她跟海正说:“看那个翻译。”
海正看了一眼,问:“怎么了?”
“很正点。”
海正不以为然,说:“大侠,他还没有小强帅呢。”
明宜不愿和她争辩。小强可能长得更漂亮,却没有他那股劲儿。
于是整场会议,明宜无论从哪个角度拍,总是禁不住看他一眼。
会议结束,明宜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收拾器材,他的钢笔掉了,滚在明宜脚边,明宜拾起来,交给他。
他接过去,微笑说:“谢谢。”便没了下文。
明宜咳嗽一声,说:“我叫唐明宜,是摄影师。”说完,明宜想把自己的嘴缝起来,整场她拿着个相机跑来跑去,现在手上还拿着三角架,她是干什么的明眼人不是一清二楚么。
那人听了,有片刻失神,然后立刻恢复说:“我叫杜远桥,是会议翻译。”
明宜干笑一声,说:“我知道。”
海正走过来,看见唐大侠平日的潇洒健谈的风采全然不见了,觉得好笑。不慌不忙说:“这是我们工作室的名片,有时间可以过来看看。”
杜远桥接过去,却说:“对不起,我没有名片。”这时,有个男孩子走过来,站在杜远桥身边,杜远桥便欠欠身,和他走了。
明宜目送他们远去,海正在她肩上拍了一下,说:“人家已经走了。不过是个普通男人,又木讷,有什么稀奇?”
明宜知道不同,她的生活中没见过那么光明温暖纯净的人。最起码从脸上看是这样。同行的摄影师多半恃才不羁,杂志社的记者们势利猥亵,客户公司的高级经理们精明虚假。所以出了校园,她从来不认识看上去仍然这么纯净的人。
下午洗出相片,海正发现有十分之一是那个翻译的单人照。她嘲笑明宜说:“不会吧,没想到你的口味这么差。”
明宜一拍桌子,说:“我知道你想说天底下最养眼的男人是小强,可惜我对他并不感冒。”
相处了这么久,海正喜欢明宜为人,两个人已经成了朋友。海正说:“正是,他再有一个月就回来了。”
明宜听了也开心,说:“他和你联系了,现在混在何方?”
“青岛。”海正把小强最近寄来的照片给她看。是一片海水。青岛的海因为是冷热水交流,所以腥味很重,海水混浊。照片里,天气晴朗,那片海看起来还算有些味道。
“不是湖,就是海,他倒是不亏待自己。照片拍得这么差,千万别说是我教出来的。”
海正笑着一把拿走照片。
明宜又说:“等他回来,你也不要走,这里反正需加一要个前台。这样你可以常常见到他。”
海正真心感谢她,说:“你为我们考虑这么多,你呢。”
明宜正辞穷,有人找她。在电话里,咪咪十分慌张,说:“明宜,你帮我劝劝大唐,这次他真的很生气。”
明宜说了一句“马上到”,就奔赴过去。
大唐是个网站记者,和咪咪认识了两年。两个人分分合合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每次吵得惊天动地,但是咪咪总是放不下他。明宜是大唐的朋友,他们吵架,总是咪咪打电话让明宜帮她和大唐谈。
明宜赶到,咪咪和大唐一个屋里,一个厅里。
明宜问大唐怎么回事。大唐阴沉着脸说:“她非要结婚。”
明宜对于结婚这件事,也没有感觉,绝对不热心,大概是父母离婚造成的影响。听到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劝。
于是她又进去问咪咪,咪咪呜呜哭着说:“我就是要结了婚才安心!现在我视全天下女人为敌。”
明宜听了,笑,说:“不用这么夸张吧,我就不喜欢他。”
咪咪说:“无关别人,是我自己心态问题。”
明宜奇怪,问:“他到底哪里好?”
“不知道,我只知道,被他搂在怀里,我就放心了,什么事都不重要了。”
咪咪也是个娇气的女孩子,但是为了大唐,她离开父母家,搬来和大唐同住,为他洗衣服做饭夜夜等门。他们住的地方离咪咪上班地方远,咪咪每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
于是明宜又走出去,坐在大唐身边,和他一起抽烟,说:“甩不掉她,就和她结婚吧。”
大唐脸皱成一团,说:“结婚很恐怖你知不知道?”
明宜拍拍他肩膀说:“兄弟,你已经三十岁了,你自问有什么好?混了这么多年还没房没车,长得又没有多帅,才华只有咪咪看得见。要找个爱你比爱她自己多的人不容易。再说,结婚也可以离婚。男人,不怕有点历史。”
大唐听了,不怒反笑,问:“你是劝我,还是损我?”
“和你是老朋友,才讲真心话。女孩子,满足她这个要求,她对你更好。”明宜吐一口烟圈。
大唐狠狠吸了一口烟,把烟蒂扔在脚下狠狠地踩灭,然后说:“好。”
明宜大笑,说:“摆酒时,我给你做摄影师。”
大唐问:“你不是不赞成结婚,今天是怎么了?”
明宜一脸神往,说:“如果我有咪咪一半那么爱一个人,可能已经向他求婚。”
她希望爱一个人,而且不计较回报。
晚上,明宜收到了杜杜的信。她欣喜若狂。她一口气喝光茶,又去倒了一杯,重新坐下来,才仔仔细细读那封信。
“明宜:
抱歉一直没有回信,前几天生病了。
感谢你同我说了这么多,可不可以我们先作笔友,不见面的交谈往往更自在。
生活难免不尽人意,有时让我们失望,但总是五光十色,精彩纷呈。同时,如果实在想逃避,还有自己营造的想象中的世界。
我从来没有见过我母亲,她在分娩时去世了。所以直到现在我仍然常常幻想她陪在我身边,看见我所做的一切,给我赞许和鼓励。
希望你的朋友在菲律宾找到快乐。
杜杜”
明宜万分激动地回了一封信。
“杜杜:
见到你的回信无比兴奋。还好你没有生我的气。就知道你是个豁达的人。
今天,我力劝一位朋友同女友结婚,成功。我实在羡慕那种不明所以,但是奋不顾身的爱情。恐怕只能用化学反应解释。
我的朋友至今没有给我任何消息,大概是在菲律宾乐不思蜀。
当生活让我太郁闷时,我便沉浸在童话书中,那里的世界既美又好。你的书里的七彩世界尤其让我沉醉其中。
明宜”
然后她又给苏觉打电话,苏觉的手机有语音信箱功能。
她说:“苏觉,你老兄过得怎么样?重新对男人有信心了,就回来吧。回来后立刻联系我。
又及,杜杜终于回信给我,我们会作笔友。
还有,今天看中个男人。
拜拜,我是明宜。”
和西门吹雪约会
对于苏觉固执地叫他“西门吹雪”这件事,西门并没有反对。
现在,他们坐在汽船上,西门把它驶进海湾停下来。他穿一件短袖体恤,和短裤。苏觉还是比基尼加沙龙。因为附近的岛屿都没有码头,所以刚才他们是涉水走上船。他背着一个包,苏觉则挂了一个小袋袋。但是苏觉知道他腿上的毛病,挽着他,问:“水很凉,不趟水不行么?”
“没事。”他淡淡地说,“你若不喜欢趟水,我背你。”他揶揄她。
还是他扶着她上了船,他问:“你担心么?”
苏觉眨眨眼,说:“我担心什么,你不是西门吹雪么?有什么是你做不来的?”
他笑。她发现他笑起来很好看。
海水是碧绿色的,苏觉几乎觉得她可以看见水中的鱼。西门帮她在鱼钩上挂好鱼饵,把鱼钩甩出去,鱼线放好,才把鱼竿交给她。她就安安静静坐在船头,等着鱼儿上钩。一会儿,西门收线,一条碧绿色的小鱼。第一次有人就在她身边钓起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她兴奋得哇哇叫。放下自己的鱼竿,去看西门的这条鱼。西门倒是习以为常,不发一言,把鱼扔进桶里。
苏觉拉起自己的钩,鱼没有钓到,连鱼饵也被吃光了。西门又帮她放好饵,她继续等待。
西门钓起第三条鱼时,她终于忍不住了,说:“我们换鱼竿,一定是你的鱼竿更好。”
西门一点不介意,把鱼竿交给她。然后西门一竿钓起两条鱼,她把鱼竿一扔,气呼呼地决定放弃。
西门也放下鱼竿,从包里拿出防晒霜给她,说:“再涂一些,小心晒伤。”
她鼓着腮帮子,说:“鱼都不肯上钩,还涂防晒干什么?”
西门禁不住笑了,说:“两者有关系么?”
苏觉说:“西门吹雪,你应该多笑。你笑起来很迷人知道么?”
他听了,移到她身边,帮她涂起来。他的手所到之处,她禁不住轻轻颤栗。
苏觉说:“你要教我钓鱼,我们今天的午饭就指望这些鱼了。”
“我钓的可以分给你吃。”
“我要自己钓。”她也很执拗。
于是他手把手地教她。他站在她身后,他的手握住她的手。其实她紧张得很,这个男人让她脸红心跳。有鱼轻轻咬钩,他的手轻轻一提,再收线,一条鱼就在她眼前跳来跳去。她高兴得举着这条鱼转来转去,而看着她的他也觉得前所未有的开心。
她终于算是亲手钓上来一条鱼,便满足了。她拉着西门坐回船舱,看他的手臂通红,问:“你没有涂防晒么?”
“女人才涂。”
她嗔怪:“西门吹雪,等回去的时候你就知道男人晒伤的滋味了。”
她从自己的袋袋里找出一瓶修复水,给他轻轻涂在双臂上。
“想不想潜水?”他问。
“好。”
他们戴好蛙镜,一起下水。这里的海水没有一点污染,只要把脸贴在海面上,下面的珊瑚和热带鱼色彩斑斓,仿佛触手可及。
还是他上船,把她拉上去,立刻把毛巾给她包住,自己还是湿着。她瑟缩了一阵,却发现他只顾着她。她拿起一条干毛巾,从头到脚给他擦干。
她看到他腿上的伤疤,就在膝盖处。显然是手术了几次,有不只一条缝合的痕迹。
苏觉抚摸着这些伤疤,问:“后悔么?”
西门把她拉起来,平静地说:“即便知道结果是这样,发生时我还是一样会做。”
苏觉掀起他的体恤衫,一边说:“让我看看胸上的疤。”
西门阻止她,说:“没什么好看的,倒像是你要强奸我。”
苏觉听了,害羞得低下头。她也觉得自己太大胆了,当初为赵一坡那样痴迷,和他谈恋爱时,也是规规矩矩的。
西门见她害羞了,转变话题说:“你想怎么吃这些鱼?”
“做鱼汤。在岛上,只能吃烧烤。已经很久没有煲汤了。”
“你大概有耐心为了一锅汤花上两三个小时。岛上的食物是粗糙了一些,你要是想自己煮饭,只管和厨房的厨师要材料。”
“我的手艺不错呢。这样,今天晚上我来做汤和甜品。”苏觉希望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才华。只有在二十岁时,为了引起赵一坡的注意,她才这样费尽心机。可惜,她从来没有成功,赵一坡一直到毕业离校,都不认识她。
船停下,他们照样还是要趟水上岸。沙滩上,艾力克和柏芝都在等着他们,还有一个陌生男人。看到他们的船,艾力克和柏芝都走过来,帮他们拿东西。苏觉兴奋地向他们展示战利品,并且说了鱼汤的主意。柏芝则走在西门身边,低声地和他说话。
那个男人一直抱着肩膀,站在沙滩上等着。看到他,西门脸色有些变得阴沉。
他穿着沙滩装,皮肤晒得黝黑,眼睛里有种邪气,但是苏觉承认,“他英俊得像个魔鬼”。这是苏觉在一本翻译的小说里看到的话,她一直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现在用在这人身上正合适。
苏觉一直扶着西门,他走得有些吃力。那个人走过来,看了看苏觉,说:“西门,怪不得住在这么千篇一律的海岛也不觉得闷,原来是有美人陪伴左右。你的腿可以涉水么?”
苏觉对于这个人的感觉就是“危险”。她本能地退到西门的身后。西门握紧她的手,对眼前的人说:“这是苏觉,苏小姐是我的客人。这是吴振宇,他是我兄弟。”
“同一天出生,却不是双胞胎,也不同姓。但是我们有同一个父亲。”吴振宇满不在乎地说,一脸玩世不恭。
回到房间,苏觉冲了澡。她打算去厨房准备晚上的鱼汤和甜品。
经过阳台,却看见吴振宇抱着肩膀背对着她,向外看去。她希望能够悄悄溜过,没想到他恰好转过身来,笑了一下,说:“苏小姐,你好象不喜欢看到我。”
这是事实,他让苏觉感到有些害怕。
苏觉却说:“吴先生言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