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by 云水在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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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泥by 云水在瓶-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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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情,而得其趣味。清净洒脱,是习琴的起码要求,操琴之时,往往要洁身、焚香、宽衣,正是为求清和自在的心境。有此心境,方能与琴道相和。
  而我小时候,是只不折不扣的小猴子。
  允让却学得极好,大约是性情冲淡温和,正合琴诣。
  琴有“五不弹”,操琴之前需要琴与心融合,第一便是疾风甚雨环境嘈杂则不弹。疾风声枯,甚雨音拙,疾风甚雨之中,人往往不能心平气和,有伤琴心。我此刻此地要他弹琴,却是有意为难他。
  允让却毫不犹豫地点头而笑,真个叫金翎卫去取琴。
  金翎卫何等轻功,不久,琴已取来,允让取来放置膝上,随手拨了两声,琴弦嗡嗡,音色松透明亮。
  古时琴家操琴,往往置琴于膝上,难免有琴的放置不稳固的问题,是故时人操琴,多用琴桌。允让却是小时候便形成的习惯,只喜欢置琴于膝上。他内功深湛,倒也不惧琴放不稳。
  我托起腮帮子,笑盈盈看着他俊逸无双的姿容,举起手指提要求:“歌里面要有美人……嗯,还要有酒!”
  不能喝,听听也好。
  允让笑而不答,略一沉思,拨动琴弦,漫声而歌,乃是一支双调的《南歌子》:
  “云淡失白雁,风清乱彩霞。萧萧日色落黄沙。谁泣断肠清曲在天涯? 
  漫舞飞竹叶,长歌落梅花。红颜痴态酒作茶,且行且醉忘年华……”
  果真有美人有酒。
  歌声清越宛转,曲词潇洒温润,琴声铮铮,在水天一色中缓缓波动开去,竟似暂时盖住了黄河水咆哮之声。
  曲音杳杳而渺,众人皆醉。
  我回过神来,大摇其头:“词不好,不好!”
  允让两手托腮,趴在琴上笑:“我作的词唉!你怎么就不能说两句好话来听听?”
  “小心!”我一把将琴抢救过来,训斥他:“哪有你这么糟蹋琴的?这琴,值几百两银子呢……”
  允让皱眉:“小气鬼!你倒说说,要什么样的词才叫好?”
  “听着!”我摸着琴,清了清嗓子,按他方才《南歌子》最后两句的调子信手弹来:
  “佛前求得今世逢,痴醉此心与君同……”
  允让动容,直起身来望着我,却听我反反复复摇头晃脑都在唱这一句,琴曲也弹得不成音调,不由笑了起来:“怎么都是这一句?”
  我停手一笑:“有这一句便够了。”
  允让眼神一深,便握住了我的手。却听竹林那边有人喃喃说道:“痴醉此心与君同,痴醉此心与君同……不错,若能有这一句,便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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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tsuko'
  献给今天考专四的某位同学:)
  黑线。。。。汗漫你作证,这些枫牌粉丝恁的厉害,小枫还米出场就被小狗鼻子嗅出来了。。。。还好还有一新人物同时出场。。碎碎念。。。吐血。。。
  28
  我倏然抬首望去。
  竹林那边,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怔怔地看着我。
  是梦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却见一个陌生俊朗少年抢步上前,深施一礼,笑道:“在下韩琦,在此种竹植梅为戏,偶得两位佳客,实乃不胜之喜!”将手向秦枫一比,笑道:“这位是西夏来的远客,我们正要去北池参加汴梁琴会。两位亦是雅人,何不同行前往,以乐会友?”
  他说话间,两眼只是瞄我。韩琦?好熟的名字。
  我想到一个人。
  韩琦,字雉圭,相州安阳人,性坚毅,善谋略,任右司谏时,曾一次奏罢宰相、参政四人,闻名朝野。
  原来是这么个俊朗少年。允让平日深居简出,凡政务暗中把持,想是韩琦年轻,竟不识得他。
  允让微笑着望我,要看我的意思。我心中一动,拱手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北池便在黄河南不远处,绿树成荫,花草满圃,湖水清澈,小舟荡漾,景色宜人,与黄河岸边相比又是另一番风景。
  琴会早已开始。韩琦粘在我们身边,不停解说,热情周至,倒把秦枫挤到了一边。
  盛情难却。我一一细看过去,但见“九霄环佩”,“春雷”、“枯木龙吟”,“大圣遗音”, 
  “飞泉”、“独幽”,“一池波”,“冥王”,“松风清节”,“秋籁”……有唐一代的名琴,竟汇集了个八九不离十。更有当代名琴:“混沌材”、“玉壶冰”、“海月清晖”,“鹤唳清宵”、“洒尘”、“潇湘夜雨”、“铁鹤舞”……令人目不暇接。
  汴梁不愧是天下繁华地。这多名琴现世,若是当年教我们琴的老夫子看到,怕是会流着泪爬过去。
  允让兴致勃勃,绕着那台唐代名琴“春雷”左右细看。他是精于琴艺之人,感受自然不同。
  除了名琴,还有一些瑟、筝、琵琶名品。“断云孤雁”,“秦歌”,“武林”,“龙回首”,“杜宇魂”……或肃杀或旖旎,另有一番风情。琵琶和筝不比古琴,弹奏前没那么多讲究,便有人信手而拨,当场试音,场面甚是热闹。
  正四处张望,忽觉一人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我当是身边的允让,想也没想,便反握回去。
  笑着转头一看,竟是秦枫。
  笑容瞬间凝结。
  我连忙把手挣脱开来。再转头时,已被人流从允让身边挤开。
  秦枫在人流中护着我,默不作声。
  我微觉歉意,低声道:“你还好么?”
  秦枫默默无语,呆了半晌,道:“还好。”
  “你……元昊有没有罚你?”我小心翼翼地问。
  秦枫不语,过会儿淡淡说道:“罚过了,没事。”
  我心中愧疚,待要问问是怎么罚的,却问不出口。
  秦枫看了看我的表情,微笑:“我自小在他身边伴读,为他出生入死几回,他不会因这点小事太为难我。”
  小事?我苦笑。见他一脸云淡风清,心里愈发难受。
  他甚至不愿让我为他愧疚。
  这头小狐狸对我好得很哪。
  心里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悸动,却忽觉背后多了一人。
  边上的人诧异的眼光纷纷看过来。
  我回头看去,却是允让。
  允让对我展颜一笑:“我正看那‘春雷’入迷,转眼不见了你,急坏了,连忙施展轻功到处寻你……别人都当我是妖怪呢。”
  我“噗嗤”一笑。凡夫俗子忽然见了轻功,岂不以为是大白天见鬼?
  却见一人气喘吁吁地跑了来,恭恭敬敬跟在允让身边,乃是个中年书生模样的人,三绺长须,样貌清秀。
  我心中一动。
  瞧他恭恭敬敬的模样,这人定然知道允让的身份。
  会是谁?
  允让微微一笑,向我引见:“这位是户部范仲淹大人。范大人字希文,吴县人,真宗朝进士,文武全才。”又转身向范仲淹笑道:“这位是我师弟,云泥。”
  范仲淹?因上《百官图》嘲讽劝喻宰相吕夷简而被罢知姚州,天下名士,我亦闻名久矣。
  我对他一拱手,笑道:“范大人,我师兄极少对人口出赞语,这一句‘文武全才’,可见是真的文武全才。”
  范仲淹连忙还礼,谄笑道:“云大人少年有为,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今日得见,真乃生平幸事!”
  我一愣。
  云泥这个名字,出现不到一年,久仰大名从何而来?
  我也不是什么云大人。
  我留神细观那范仲淹,只见他绕着允让团团打转,垂首哈腰,毕恭毕敬,满面谄笑,不禁微微一哂。
  所谓名士。
  再看秦枫,早已不知去了何处。
  心头不知为何掠过一丝怅然。
  允让见我神情,招手叫范仲淹过来,低低说了几句,范仲淹立刻欢天喜地唯唯诺诺而去。
  允让握住我的手,低笑道:“念首词给你听: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我一呆:“好词!你什么时候写的?”
  允让瞧着我笑:“这首《苏幕遮》才不是我写的呢。”
  我“哦”了一声,微觉失望。
  本盼着他为我流相思泪的。
  允让见我表情,脸上笑意更浓,说道:“你说这词写得如何?词虽不是我写,却深合我心:我为某人流了十年的相思泪呢……”
  我心中大喜,反抓住他的手,笑道:“这词沉郁宛转,大有意境,是谁写的?”
  允让别有深意地一笑:“是个你瞧不起的人。”
  29
  我迅速反应过来:“范仲淹?”
  允让微笑点头。
  我一呆,却听那边传来一阵筝声,音调凄婉。
  有人调筝而歌:“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筝音凄凉,是名哀筝。一阙《玉楼春》被唱得凄婉惆怅,绕梁不绝。
  我却识得那个凄凉的嗓音。
  心中一颤。
  秦枫啊……
  你是在告诉我,无情不似多情苦么?
  那边众人轰天价叫好。却见个中年儒雅之人携了秦枫的手,越众而出,谈笑风生,并肩乘舟而去。
  允让若无其事,低声说道:“那人是御史中丞晏殊。秦枫方才唱的词,正是晏殊旧作,好心计。他此次来名为西夏进贡,实则交接权臣刺探军备,若得晏殊好感,大有助益。”
  我默然无语。
  范仲淹一头大汗地挤了过来,仍是一脸的谄笑,怀中却抱了张琴。
  竟是“春雷”。
  “王……公子好眼力!唐琴第一推雷公,蜀中九雷独称雄。传世古琴,以唐琴为最珍贵之神器,唐琴之中,又以雷公琴为最。蜀中九雷中,以雷威成就最大,而雷威一生所斫之琴中,又以‘春雷’为最。在古琴神品中,‘春雷’实是最最珍贵的无价之宝。古琴以断纹为证,不历数百年不断。有梅花断,其纹如梅花,此为最古。有牛毛断,其纹如发,千百条者。有蛇腹断,其纹横截琴面,相去一寸或半寸许。有龙纹断,其纹圆大。看这‘春雷’上的蛇腹断,便知它发音定然松透、圆润,入耳……”
  范仲淹捧着“春雷”啰啰嗦嗦不停滔滔不绝,满脸谄笑向允让献宝。
  我翻了翻白眼,对允让笑道:“好久没有上琴艺课了,真怀念‘宦官灵’……”
  允让神情古怪,一丝微笑却从唇边漾了开来。
  我嘿嘿奸笑。
  昔年我们习琴之时,老夫子惯于罗罗嗦嗦滔滔不绝,听得人昏昏欲睡。可惜习音乐之人喉音多半宏亮,又不幸将我们从好梦中吵醒。刚好师父教到我们配药之术,夜间我便伙同允让配了一剂怪药出来,悄悄给教琴的老夫子服下。
  那药并无他害,只会令服食之人嗓音变得纤细娇嫩,宛若女子。老夫子第二日上课一开口便被自己吓了一跳,连忙乖乖闭嘴不言,低头娇羞不语,但弄琴弦。
  我们相视大喜,将那怪药取名为“宦官灵”。
  可惜现在没有“宦官灵”拿来给范仲淹吃。
  我吐吐舌头。允让却仍然客客气气地与范仲淹应酬。方才走散的韩琦也一头是汗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我老大闲得无聊,便与他攀谈,一谈方知他从江南刚回来。
  我精神一振,忙细问他江南情形。
  十年没去江南了。
  韩琦一边又说又笑讲着江南之行的趣事,一边偷偷盯着我看。正说到江南的琵琶曲,韩琦忽然说:“等我一会儿。”便消失在人群中。
  我发呆,允让刚打发走范仲淹,过来傍在我身边,不经意地在我发上带过一吻。
  我心中一荡,却见人群纷纷分开,那边正是韩琦,抱着一把琵琶,且弹且歌,乃是一首《忆江南》:
  “维杨好,灵宇有琼花。千点真珠擎素蕊,一环名玉破香葩。芳艳信难加。 
  如雪貌,绰约最堪夸。疑是八仙乘皓月,羽衣摇曳上云车,来会列仙家……”
  词中貌似赞花,却仿佛也在赞人。韩琦一面手挥琵琶还一面向我们这边飞眼色,好像生怕我不知。
  我心中一动,俯在允让耳边低笑:“你猜他看中了谁?我还是你?”
  允让瞪了我一眼,说道:“多半是你……什么‘芳艳信难加,如雪貌,绰约最堪夸’,好大的胆子!连我的人都敢调戏!”
  我连忙抵赖:“怎知他看中的不是你?你才是‘灵宇有琼花,芳艳信难加’呢!”模仿他的语气笑道:“好大的胆子!连我的人都敢调戏!”
  正自调笑,那边却走出个美貌高大的少年来,恶狠狠将我们往旁边一推,径自向韩琦走去,一把将琵琶抢了过来,高声骂道:“借你琵琶不是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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