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再起,兜里揣上牛奶三文治,星期一早早去了学校。
永恩对自己的个性,也觉得没啥办法,找支碳素笔,一张大纸,在公告栏贴了张道歉启示。她这样写的。
道歉启示
尊敬的学长方逸文,乔景琛,谢韶光。
我是季永恩,我为前天在教学楼楼梯上发生的事情,向你们郑重道歉。我不是有意撞到谢学长的。因为我的爱好是溜楼梯扶手,请原谅我在培养这项爱好的时候,没想到有一天会伤害到谢学长的重要部位,如果我想得到就不会培养这项爱好了。好在谢学长雄才伟略,吉人天相,福大命大,看起来没有任何不适,幸甚。
虽然学长未曾怪罪在下,在下终究良心难安,所以决定用每天帮三位学长洗车的方式自惩自戒。可是,想学妹我亦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脾性,我以后大概还是会玩我溜楼梯这项爱好的。为了几位学长自身安全着想,还请几位学长离在下远一些。当然那是以后的事情了。学长不会为了这样一点小事追杀我吧。
再次郑重道歉,请学长们饶恕学妹这次的举动。
季永恩
唉,明知会惹是生非,偏又忍不住,真的……无可救药。永恩一边感叹,一边费力将启示贴在公告栏,想象那几个人看到后的表情,永恩希望他们的脸是绿的。拍拍手掌,她去找“洗车”用的材料,她看中食堂后门放置的泔水桶,哦,方二少那辆刚被改装好的莲花,永恩很乐,光想想就很过瘾呢。
在没找到洗车材料前,永恩先遇到阿彼,她和个漂亮女生一起。阿彼快乐的跟她打招呼:“季永恩,早上好。”还介绍漂亮女生给她认识,“这是乔景慧。阿琛的姐姐,我跟你提过的阿琛,还记得吗?”
阿彼,对头的女朋友,该如何与她相处?永恩呆了两秒才给反应,“记得,呃,早上好。”
阿彼兴致极佳,又给乔景慧介绍,“这是季永恩,听说过了吧?她很厉害的。”
永恩只是一脸呆怔,实在是没想明白,她被她男朋友欺侮的一塌糊涂,能厉害在哪儿。
阿彼还在介绍,是自我介绍,“我叫阿彼,唐意彼,请多多关照。”摇摇晃晃给永恩鞠了一躬,九十度那种,永恩才发现,阿彼不是心情好,她看起来象是喝醉了。竟然喝醉了?一大早耶,永恩持续呆怔,因为更加不知该怎么理解这位唐意彼小姐。
乔景慧抓住阿彼下巴,无奈,“啧,你不是真这么没出息吧?才一杯红酒也敢给我醉?”她挺优雅地翻个大白眼,苦恼,“这么弱,怎么跟阿文混啊?”永恩发现乔小姐与其弟最相似之处在于,他们可以将挺粗鄙的动作语言演绎的优雅又从容。
对于乔景慧的不满,阿彼好脾气,她的脸和唇被酒染成粉红绯绯的颜色,咧着嘴角笑成朵甜玫瑰,一个劲儿说,“我没醉。”
“才怪。”乔景慧抿嘴,垂头想想,随即从背包里拎出瓶红酒,往永恩怀里一塞,很大家闺秀做派的再冲她摆摆手,“沙哟娜拉。”便快步走远。永恩一头雾水,她什么意思?
阿彼爆笑到快坐地上去,指着乔景慧背影,“慧,你太坏了。”她拉住永恩,“我们快走,快走……”
永恩被阿彼拖着走,还是没懂,“喂,怎么了?为什么要走?”她才不想走,她要找材料去给方二少洗车,现在却被二少的女朋友拖着走,整个状况就是……完全莫名其妙嘛。听唐意彼边拖着她走边径自念叨,“被阿文看到你就惨了。”说曹操,曹操到,永恩还没来得及搞懂为什么被阿文看到就惨了,她和唐意彼就遇到那三只瘟神,点儿背啊。
是哪位先哲说的?点儿背不能怨社会。OK,的确不能怨社会,只能说是自己笨了。
当阿彼对着男朋友方逸文露出玫瑰般的甜笑之时,阿文并未回馈应有的温柔,而是将目光盯在抱着一瓶酒的永恩身上,凶神恶煞般,“你敢给她酒喝?一大早?”然后她说了句会让永恩有悔不当初,搬石头砸自己脚那种认知的话,“阿光告诉我你会对阿彼下手,你他妈还跟老子玩真的?季永恩你不怕消化不良吗?”
永恩终于知道漂亮宝贝乔景慧为啥把酒给她,想来乔小姐也不想看二少发神经,所以找了只羔羊代罪。永恩以手扶额,晕哦,她这是都遇到了些神马玩意儿啊啊啊啊啊。逆反心理作祟,都懒得解释,酒瓶子直接塞给阿彼,煽动,“再来点不?喝一杯是喝,一瓶也是喝,反正都会醉,指定醉一瓶划算。”
方逸文没被人这么刺激过,当即更抽风,“死三八!”对着永恩,张牙舞爪,暴躁的恨不得一巴掌把她拍成肉末,还是乔景琛拦住,“阿文,Calm down咱斯文人来的嘛……”
要说真正的斯文人还是冰山男阿光,手插在裤袋里,闲闲地跟在后面,低头,稍欠点身,迁就阿彼的娇小,跟阿彼小小声说着什么,神情专注,似乎方逸文把天捅漏也没关系似的。
可因为方逸文发疯要揍永恩,阿彼也顾不得南极冰,冲到方逸文跟前替永恩辩解,“喂,你别冲动好不好?酒是景慧的,我说我想学着品酒,景慧帮我,所以才一大早喝了一杯,根本不关季永恩的事儿。”
方逸文根本不信,对阿彼冷笑,“为死三八季永恩,你这么烂的借口也想的出来?昨天下午你还因为不屑区分红酒的类别跟我吵架,怎么一晚上功夫就想通要学品酒了呢?”他稍偏过头,深呼吸,明显在克制自己,才又转头对着阿彼,“别总耍我了,不好玩儿。”
方逸文脸上这一刻的表情,看着又伤又痛,令永恩惊讶,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表情会出现在这位嚣张跋扈的幼稚男脸上。
唐意彼被惹毛,怒意让她的脸红艳艳灿如山花,火辣辣,气冲冲,她爆发力十足地推搡方逸文,“方逸文,我再说一遍,酒是景慧的。你怎么总是这样,从来不听人好好说话?你脑子被驴踢过还是被门夹过?直线思维不带拐弯啊?我跟你吵完后悔了行不行?我一早起来改主意了行不行?再说,就算酒是季永恩的,我想喝行不行?”唐意彼食指一下下戳着方逸文胸口,迫他后退,“你不要总咋咋呼呼恶形恶状仗势欺人行,不,行?”
可是唐意彼的解释在永恩看,好像没什么效果,方逸文照例火大,抓狂中,“你这女人是猪投胎的吗?我是为了保护你,你懂不懂啊……”
“你那叫保护?”唐意彼狠狠回击,“你那叫霸道叫不讲理叫不尊重人,天底下哪种保护长的象你方逸文一样难看?”
方逸文针尖赛麦芒毫不相让,更大声,“我的保护之所以难看,是因为你唐意彼长的太难看……”
季永恩瞠目结舌,好半晌才确定,这是一对情侣之间的争执,一大早,在这个阳光灿烂,风光不错地校园,他们在很认真地做这件事儿,吵架!永恩从不知道,情人之间可以吵得这么带劲儿这么刺激的,SO,永恩现在一点都不生气被阔少误会,能不花钱看这么精彩的戏码,绝对值。
方逸文和唐意彼吵的时候,乔景琛蹙着眉头,带着种“我很受不了”的表情,在那儿呲牙咧嘴。目光无意中与永恩相遇,他很自然地,冲永恩耸肩,表示他对那一对痴男怨女也很无奈,并照例,将这个动作做的优雅有格,说,“他们偶尔会这样,象火星撞到地球,象铁达尼撞上冰山。”
“具备毁灭性吗?”永恩问,竟然语气温和,温和到她自己都不好意思,感觉象是在搭讪。
不过乔家少爷挺识搭的,“嗯,有毁灭性,但重建性也不错。”
哇,想不到景琛学长的配合度这么好?永恩忍不住将她的搭讪进行到底,“听阿彼说,你叫乔景琛?哪个琛?就是王字旁的那个?”和阿琛搭着讪的永恩看到南极冰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他的目光始终未离开过正与男友吵架吵到天翻地覆的唐意彼。
乔景琛不查眼前女生已然溜号,笑,桃花眼习惯性放射高压电,“当然,是那个琛。季永恩,对了,可以叫你永恩吗?”
永恩答应,“好。”其实她没太听清乔景琛问什么。
“很高兴认识你,永恩。”乔景琛对永恩风度翩翩伸出一只手。
永恩回魂,慌不迭握住,诧异乔景琛脸上矫情万种的眼风笑痕,茫茫然道,“我也很高兴认识学长。”
“叫我阿琛。”乔景琛脸上笑意再加深一点点,握着永恩手轻轻摇两下。
永恩这还不知怎么给反应呢,那边战火蔓延,方逸文冲他兄弟喊,“阿琛你能不能别见到个母的就发浪?连猪都不放过吗?”
永恩甩开阿琛的手,对方逸文冲口而出,“我真不知道你爸怎么养出你这个变异物种的,你连说句人话都困难是不是啊?”
方逸文正想回永恩一句,阿彼手里那支倒霉摧的红酒,整瓶直指到方逸文高挺的鼻梁前,定住两秒后,阿彼发威,将酒瓶大力摔到地上,粉碎,随着那声破碎的声响,阿彼说,“方逸文,我们完了,分手!”话毕,头也不回走掉。方逸文脸色瞬间大变,铁青,青到发黑,永恩从不知一个人的脸可以阴到这个程度,那是终年积雪的长白山吗?
第4章 4
好像应该安慰一下他吧?永恩寻思,事情虽非全因她而起,可是,总是和她有一点点关系,于心不忍,想说,又没啥大不了的事儿,何必分手?!唇舌蠢蠢欲动中,见乔景琛探头瞅瞅地上酒瓶的碎渣,神来一句,“可惜了的,八二年拉菲。”永恩翻眼睛,这么当兄弟的?再看南极冰,他靠着银杏树干,闭目打瞌睡,他们全放着方逸文不管,任他在那儿阴着张脸,周身笼罩于超低气压中。永恩的安慰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也出不了口,背好包包,正准备默默撤走,方逸文电话响,他接听,叫了声爸,然后,眼睛盯住永恩,手指对她钩钩,示意,不许走。
方逸文跟他爸嗯嗯哈哈片刻后收线,绕着永恩,细细打量她一圈,阴阳怪气,“挺厉害的,竟然能让我老爸专门通知我,让我照顾你。”
永恩分外尴尬,“代我多谢你爸的美意,可我已经打算转校。”在她这个年纪的孩子,血气方刚,少不得逞强斗勇,永恩也不例外,想到自己惹的麻烦不能解决,还得爸妈去拜托BOSS,倍感屈辱。唉,她也是天真,以为掰个瞎话就能糊弄住爸妈,怎么可能嘛。
方逸文还是阴阳怪气,“哟哟哟,现在提转学,不明摆着告诉我爸,我不罩你?我还有脸去见季uncle和云aunt吗?”
永恩怒从心起,半偏头瞪他,眼神表达,那你想怎样?
方逸文向来嚣张,岂怕永恩的小眼神?“老爸让我照顾你,我也只好照办。不过,”他胳膊伸长,把谢韶光拎过来往永恩面前一放,“我告诉你,我们兄弟可没被女人动过一指头,尤其阿光,这事儿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永恩浅浅挑眉,“所以?”
“所以我们来约法三章。”方逸文厚颜无耻,大喇喇,“你来我地盘,就得守我的规矩。”
“什么规矩?”永恩双手抱胸站站好,“愿闻其详。”
方逸文胳膊仍搂着谢韶光,给乔景琛个眼色,乔景琛踱步到二少身边,损友三条一字排开,对着永恩,乔景琛口齿清晰,音色醇厚,楚楚而谈,“第一,不要接近阿彼。听说你要把全副精神放在阿彼身上,虽然阿彼一再保证,那是你开的玩笑,让我们不要当真,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得说,对付阿彼,你不够分量,省省吧。”
永恩翻眼睛,无奈透顶,当然她也很清楚,这算是个台阶,她还是走下去为妙,点点头。同时,她感激阿彼,真是个好姑娘。
乔景琛继续,“第二,你很清楚,我们放过你,是迫不得已,绝非心甘情愿,未免互相看见生气,不如不见,日后你见着我们最好绕道。”
太嚣张太白烂了,永恩忍耐,“第三?”
第三,“给阿光道歉。”阿琛和阿文一起看看阿光,那目光甚是温厚还有几分疼爱。这会儿没骨头似的,把方二少当树干用的南极冰,对他两个兄弟回以信赖宽容的眼神,默契十足。
其实,从轮廓看,这手足之情袍泽之爱甚是动人,奈何细节太伤人,永恩实在感动不起来,径自冷笑,“让我做个总结,就是三点呗,一,离阿彼远点,二,离你们三个远点,三,给谢学长道歉。”
阿琛装模作样的,“good,总结的好。是这话。”
永恩挑剔,“可我还有意见。”她对面三个人一色动作,嘴角撇得下巴都变形了,面带不屑,似乎在说,老子们已是宽宏大量仁至义尽,你还敢有意见?
永恩表现的非常敢有意见,“我认为,我们看见对方的时候应该互相绕道,尤其我不方便绕道的时候,麻烦你们绕道。”
方逸文的脾气泰半属炸药的,一点就着,“妈的臭丫头,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他还没发作完,几个同学跑来,拎着张大字报,狗腿谄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