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的家庭背景是有些复杂的。”
傅剑玲的手被他牢牢禁锢在他交握的掌心里,她确定每一次韦宗泽做出什么事情,都是在进行着蜕变,一次一个模样,一次一个变化,也许有一天,他会变得和今天完全不一样了,但她害怕的是,自己依然会爱着他。
傅剑玲点了点头,将手机收到了自己的包里。
“我的短信你还没看呢!”韦宗泽说:“算了,你还是别现在看,刚才说了这么多煞风景的话,现在再看我会尴尬的。晚上送你回寝室再看吧。”
傅剑玲依言没看,只笑问:“你发了什么内容?”
“唔……类似于请你每天早上睁开眼就想我一次的话……”
那天晚上看完电影,韦宗泽把她送回了学校,并且在宿舍前面的小树林,他们顺其自然第二次接吻。吻了很久很久,从一开始轻柔的试探和厮磨,到后来渐渐变成激烈的拥吻,直到他把手伸进她的衣服,被她果断拒绝,他低声一笑,又不厌其烦地转为轻吻。
傅剑玲总觉得他在这方面比她要冷静而且成熟一些。
“你怎么这么冷静。”停下来的时候,她不禁抱怨。
“是你太紧张了。”韦宗泽说,“再说我也不算很冷静吧,我只是很克制自己。”说着把她的头摁在胸口,她果然听到他的心跳很强很快。
“你这样还算克制?”傅剑玲又想到刚才他趁她意识薄弱的时候,灵敏果断地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韦宗泽好笑道:“怪我这方面经验不够,不然趁你刚才陶醉的时候,我早就攻城掠地喽。”傅剑玲看了那么多小说,怎么会不知道他这句攻城掠地的含义。
“你不能等到我们结婚再说吗?”傅剑玲看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韦宗泽竟十分高兴,紧紧抱着她道:“行行行,结婚的时候再说,结婚的时候再说!”
第二天,傅剑玲和薛涩琪课后约好一起去学校的英语角练英语,没想到许多男同学都主动上来和她们讲话,本来谈得挺愉快的,剑玲的手机忽然响了,她很尴尬又很害羞地拿出来看,来电显示只能是韦宗泽,“喂?”她有点不习惯直接从手机中听到他的声音。
“剑玲,你转身来看看。”他说。
她依言转过身,看到韦宗泽捧着一手玫瑰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在黄昏最后的余韵中显得若即若离,她真的还来不及习惯这种画面,也来不及习惯这种感觉,他就已经把花塞到她的手里,然后搂着她的肩膀带她离开。
“去哪?”
“我一个学长生日,请我们去玩,我答应了带女朋友一起!”
“那涩琪呢?”
“一起去呗。”
薛涩琪倒很大方,他既然开口邀请了,她不妨一起去玩玩。韦宗泽口中的学长,似乎是韦开娴一个朋友的表弟,叫做历洋,近来和韦宗泽走得很近。不知不觉间,曾经孤僻的韦宗泽,陌生朋友越来越多。聚会上的大部分男孩都带了女朋友,成双成对,傅剑玲也就没觉得很尴尬,而那些个别的单身男孩,免不了觊觎漂亮且单身的薛涩琪,献殷勤的方式一个比一个直接。事后回学校,已经深夜,薛涩琪打电话叫她爸爸开车来接她们,她爸爸就真的派了个司机开车过来。临走时韦宗泽当众在剑玲的面颊上轻啄了一下,周围响起一阵低笑,剑玲极不适应。
两人上了车,薛涩琪才忽然冷声冷气地说:“韦宗泽可真狡猾。他故意把你们的事弄得这么高调,就是变相地向周围人宣布你是他的女朋友,让别人少打你的主意呢。”
傅剑玲听了,心里一个激灵,“他对我这么没信心吗?”
薛涩琪抬眼一想,“依我看,他对任何人都缺乏信任。”说着转头瞧着傅剑玲:“哎,我看你这回啊找了个麻烦的男朋友。”说着又笑起来:“好在他是真心爱你,这点是人都看得出来。”
翌日,傅剑玲上完早上的课,收到一个电话,竟是陌生号码,接起来一听,电话那边是薛涩琪,“我也买了个手机,这是我的号码,赶紧存起来。”
傅剑玲想到薛涩琪青春飞扬的样子,不由得笑起来。
韦宗泽在上大学之前,一直跟他的姐姐韦开娴一起住在他们家的老宅里,后来搬到学校的寝室住,就鲜少回家了。一有空就带傅剑玲出去约会,也不知道究竟是他天生情商高,还是有人教过他的,每次约会他都能带给她一些新鲜的感觉,他一点一滴瓦解了剑玲心中对男女关系的戒备。
后来过年了,他和韦开娴都要去北京本家团聚。好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没有任何联系,傅剑玲曾经也因为担心他给他打过电话,发过短信,可惜他的手机一直关机。过完年一直到开学前几天,韦宗泽和韦开娴才一起从北京回来,尽管他一回来就主动来找剑玲,可是傅剑玲心里还是觉得不愉快。开口问他为什么不联系。他回答道:你看我姐姐的生活被他们搞得一团糟,我实在不想这么快让爸爸知道你的存在。剑玲问,你不是说他不管你的吗?他却飞快地想也不想地回以冷冷一笑:他?他是不管我这个人死活的,但不见得也不管我的利用价值。这个很难说的。
“利用价值?”
“没错,你看我姐姐,被他嫁来嫁去,一辈子都毁了。”韦宗泽很肯定地说,“在我独立之前,我不打算让他们知道我有女朋友的事。”
他说的话在剑玲听来似乎很玄乎,因她无从问起,只好转换一个话题:“开娴姐姐还好吗?”她总记得那位漂亮但是一身烟尘气的姐姐。
“她呀,好得很,现在跟一个小说家混在一起,没准要离婚了。”韦宗泽回道,用一种听不出是陈述还是反讽的语气。
傅剑玲只知道她结婚得很早,在北京的时候就离过一次婚,再婚以后到了这边,这才没几年,又说要离婚了,好像结婚离婚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你姐姐会跟那个小说家在一起吗?”
“你说呢?”韦宗泽牵着她的手,寒潮还没有退,他把她的手握得紧紧得。
“那个小说家没什么钱,就算我姐姐离婚,他大概也养活不好她的。最后她还是会听爸爸的安排,要她嫁谁就嫁谁的。”
离婚,指婚,小说家等等这些以往总觉得很遥远的词汇,此时却很自然地出现在他们的对话中,傅剑玲不知道,这是因为他们都长大了,还是因为他们之间越来越遥远了。手被他紧紧握着,炙热的气息环绕在她的身边,那是来自韦宗泽的火焰,在这寒冬燃烧着。
一会儿他忽然停下步伐,转过红扑扑的脸问她:现在要不要去我家?
她的脸也跟着泛着红潮:不,不要。
就去一会儿也不行吗?
他说得这么露骨,教她怎么回答呢。
不去的话,我就在大街上吻你。
隆冬过去,危险而甜蜜的爱情蔓藤正在疯狂生长着。每见一次面,就比上一次更难分别,每见一次面,就总想到有一天会拥抱着对方从梦里醒来。
不去的话,就怎样来着?
就在大街上吻你。谁都看不见。
葛离在新年时也从部队回来过,刚刚同许为静分手的日子,也是他在部队里最难熬的时间,新兵都得经过老兵那么整过一些时日的。过年时,他一回来就联系了韦宗泽,韦宗泽也很高兴,便叫上几个亲近的朋友出来聚会,介绍大家认识。
一段时日不见,葛离也觉得韦宗泽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他觉得他比以前要现实多了,气质上也有些许改变,几分从前的孤独,几分现在的傲慢,还有几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幸福。
“你跟傅剑玲处得很好吧!”酒后回程,葛离私下打趣道:“你看你,都写到脸上了!”
韦宗泽脸色微红,且笑不语。
葛离好笑,又问:“你们那个没?”
韦宗泽摇摇头:“你看她那个性格,我想做成那种事肯定是万里长征!”
“哈哈,处男。”四下无人,葛离放开嗓门笑他,“一个女的你都搞不定。”
韦宗泽略不高兴,反问道:“那你自己呢!搞定了没?”
葛离一下低落起来,唉声叹气道:“哎,世道不一样了,这年头,就算你跟她睡过了,她要走的时候还不一样走得很干脆。女人都是长翅膀的,说飞就飞了,我看你这么喜欢傅剑玲,你可得小心看着,哪天一个不留神儿,一样被人抢走了去。反正,现在的男人也不在乎二手货。”
他一口一个睡过的,一口一个二手货,很明白地说出了他和许为静的关系。
在性事上落后一步的韦宗泽对此倒不觉得诧异,“许为静天生是个猎手,你也想开点吧,不如我再帮你介绍一个,长相绝对比她好。”
葛离落寞笑道:“我知道你现在很幸福,但是也不要这么小看我的感情嘛。就算她真是个潘金莲,我付出的那份感情也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一次。你就别往我的伤疤上撒盐了。”
韦宗泽点点头,不再多言。稍后又想到刚才介绍的历洋,转而又对葛离道:“历洋有个哥哥在你那个部队,我改天找他聊聊,让他照应一下你。”
葛离懒懒一笑,回道:“不用了,我哪能是那么没出息的人。”
葛离那次回来,一次也没有主动联系许为静,尽管傅剑玲受韦宗泽的托付,找机会告诉许为静葛离回来休假的事,许为静也丝毫没有心软,不曾流露出一点想要主动见面的样子。后来韦宗泽说,这样也好,断得干净一些,伤口也能好得快点。
葛离回部队前,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默默去了扁担山那边的墓场,为杜雅带去了一束□,和一朵玫瑰。
“你也真是的,干嘛那么脆弱,自杀这种事一点都不适合我们这种人。”
“不知道你生前有没有人送过你玫瑰,如果没有的话,我这就算是第一支玫瑰咯,希望你在天之灵,没什么遗憾,早点投胎转世,趁我们都还年轻,也许还能再相遇呢!”
“噢,还有,你生前总是帮我和许为静当和事老,现在我们分手了,你也轻松多了吧!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很感激你的。真的,谢谢你。”
葛离偌大的块头,居然蹲在杜雅墓前轻声哭起来。那时候可不是扫墓的时节,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哭着哭着就难受起来,想到他失去了许为静,失去了那么美丽的火焰,他就寂寞得发慌。缘分这种事,真的很难说。别人觉得他跟许为静分手了八成是件好事,他却觉得他失去的不仅是许为静,还失去了一份热情。
葛离哭了一会儿就止住了。起身来准备用手擦一下眼眶,结果从旁边居然有人递过来一张纸巾。
“一个男人,这么哭像什么样。”比他矮一个头的薛涩琪站在一边,不以为然地说:“没想到你还会来看雅雅,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说着,瞧他一脸尴尬,她又解释道:“很不巧,我奶奶忌日,我拜完了奶奶,顺便来看看雅雅,没想到看到一个傻大个在这儿哭……”
葛离的脸一阵红,知道薛涩琪大咧咧的性格,生怕她回头告诉傅剑玲,只好垂头道:“我请你吃饭,你千万别把今天的事告诉别人!”
薛涩琪本不是长舌的人,却故意逗他道:“那也行,你请我吃日本料理吧,我知道有家店还不错。”
曾经和许为静在约会时无数次经过日本料理店而没钱进去饕餮一顿的葛离,这次只好硬着头皮点头,“姑奶奶,你下手也太狠了。”
薛涩琪笑盈盈回道:“你也真是的,好好一个浪子,偏要搞得这么痴情干嘛!姑奶奶我真看不下去。”
第四十三章
许为静这次跟葛离分得彻底,断得干净。没有任何联系,就连偶尔聚会,她也不曾问及他的消息。韦宗泽故意骗她说葛离在部队跟一个女孩走得很近,关系十分暧昧,她听了也就一笑而过,用老女人一样的口吻道:他那个人啊,不深交的话,确实还挺不错的。
深交又怎样?韦宗泽听得不高兴,反问道:他哪点配不上你。
许为静也不知从哪里学到抽烟的本领,有点清高自取的意思,叼根烟在嘴里回道:他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将来有一天,我要是因为他太没出息了恨他的话,还不如趁早结束这种关系呢。起码我现在一点也不恨他,我还很祝福他。
你说得好听!现在轮到他恨你了。
那就让他恨呗。这年头,大家都过得这么无精打采,能够恨一个人也不容易。
许为静原本是个泼辣的女人,感情上比一般人要放得开些,但她在这个年龄就能说出这么一句话,却真真切切是葛离的“功劳”。葛离给了她太多细碎而没有全盘计划的爱,让她觉得自己跟他在一起就好比那个有名的文学作品《堂吉诃德》一样可悲,不断陷入幻想,不断寄予期望,然后发现自己承受不了失败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