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总是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真是丢脸极了。聂染青不用看都知道习进南现在会笑成什么样子。
司机早就见风使舵找了理由离开了,习进南于是理所当然地跟着一路进门。聂染青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模仿着他的口气:“你不觉得你应该回去了么?”
习进南不答话,反倒是也跟着坐了下来,打量了一下客厅,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紧闭的房门,然后收回视线,冲着她清浅地笑:“你折腾这么久不饿么?我想吃皮蛋瘦肉粥,你想吃什么?”
“我这儿没有皮蛋,肉也没了,啊对了,大米也快吃完了,不够你的份。”
“那你这有什么?”
“凉白开,还是两天之前的。”
习进南这下真的笑出声:“那你前两天都在吃什么?你吃什么我吃什么好了。”
他可真有点喧宾夺主的味道。其实离婚后聂染青自己很少会做饭,因为一个人吃总是没什么胃口,就算只做一份菜也会常常剩下,所以后来她有时候去和姚蜜一起搭伙,但更多的时候是叫外卖。
聂染青换了一副笑语嫣然的脸庞:“我什么都不吃,那你也别吃好了。”
习进南挑眉,悠然自若的模样:“真的?那我去做晚饭,做好了你记得不要吃。”
这下已经确认是喧宾夺主了。聂染青打太极真的打不过他,她最擅长的招式还是开门见山:“习进南,是你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我怎么觉得我现在跟你说话这么无语呢。”
习进南还是很浅淡地笑,目光深不见底,话里充满调侃:“你也这么觉得?其实我刚刚也是这样认为的。”
聂染青现在是真的无语了。
不过,本着人道主义关怀的精神,聂染青还是把习进南又从厨房里“请”了出去:“您还是坐客厅里歇着去吧,省得等下您若是再次发烧,就又变成了我的原因。”
但是她有点心不在焉,而且她的刀功也因长久不做菜变得生疏,所以在切葱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手,而且她自己对自己下手还不轻,刀口很深,疼得聂染青倒吸了一口气。
自己在厨房里简单包扎了一下,聂染青皱着眉看着白白的胖了一圈的手指头,关节都弯不了了,做饭更是不可能。
“笨。”习进南看到她那手指之后就吐出了这么一个字。
聂染青恨恨地用浸过水的冰凉右手掐着他的脖子:“恶人心肝。”
他也不理,捏着她受伤的手指指根,很是小心翼翼:“很疼?”
聂染青毫不客气地戳了戳那天她掐着他手臂的那个地方,满意地看到他皱眉,然后说:“肯定比你这里疼就对了。”
习进南放开她,微微一笑:“那可不一定,也说不定我比你疼一点呢。”
于是到最后做饭的到底还是习进南,并且是眉头比她皱得还深的习进南。
冰箱内简直空空如也,习进南找了半天也只找出半瓶还没有过期的花生酱和几个鸡蛋,食材真是匮乏得可以,他朝聂染青飘过去凉凉的一眼,意思不言而喻,接着他兀自转身去做饭。
聂染青把他那眼神收下,笑:“真是辛苦你了啊,等下做好饭你可以多吃一点。”
“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
不得不承认,习进南就是习进南,寥寥无几的食材也被他翻出了新花样。尤其是软甜适宜的花生羹,实在是太美味了,聂染青对习进南表示毫无保留的赞美:“习进南,假如哪一天你的公司倒闭了,你可以去应征大厨,再加上你的好外貌,不愁下半辈子没吃穿。”
习进南打得一口好官腔:“虽然我既不觉得公司能倒闭,也不认为我这辈子会有机会去应征大厨,但是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费心费力地帮我规划未来。”
“你今晚谢我的次数已经够多了,可以免了。”
“那好吧,你知道我也并非诚心诚意。”
“……”
这对话真是越来越无聊和冗长,和这一桌不乏精彩和特色的晚餐完全成反比。如果不是姚蜜打过电话来,他俩还不知要说到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电话刚接起来,那边就是劈头盖脸一顿吼:“聂染青,我相亲都快相吐血了,你再不滚过来让我蹂躏一番我就要爆发了!”
聂染青把电话扔得远远的,眼角余光觑到习进南唇角已经在非常可疑地微微扬起,她撇了撇嘴,问姚蜜:“你遇到哪个极品男了?给我说说。不过不管怎样,先别生气啊,咱不值得为这些人生气。”
“我连着四天在同一个地方见了四个男的,我觉得那里的服务生都知道我是没人要的姑娘了。这也就算了,今天那个真是快把我气坏了。长得倒挺帅,可那鼻孔都快长天上去了,那张嘴,毒得跟那什么似的,一张口就是你怎么是这个发型啊,你的裙子和你的发型不配,我不喜欢。姑□,我不配套就不配套了,干他什么事?!长得好看就有能耐了?他长得那样还说自己像金城武,切,他要金城武我还张曼玉呢!”
聂染青禁不住笑了出来,软声安慰:“不要生气了,有些人就是有点自恋,以为他就是天下第一,以后会有他们苦头吃的。”
“但是我想现在就看到他吃苦头,我祝他今晚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停水,我希望他今晚睡觉梦见自己娶了个美杜莎。”
聂染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有么?”
姚蜜在电话那端絮絮叨叨地说,聂染青低着头在这边嗯嗯啊啊地听,直到最后聂染青都觉得她说得有点多了,似乎是有历数各个相亲人物身上的各个缺点的趋势,赶紧找了个空当打断:“你现在在哪里?回家了么?”
“我还没回家呢……我离你那倒挺近的,我快烦透了,我要去你那里呆一晚上。”
这句话聂染青最近从姚蜜嘴里听了太多遍了,于是本能地答了个“好”。
聂染青是慢了半拍才发觉,今晚的情况也许可能大概和平时不一样。她在心里暗叫不好,立刻抬眼看向习进南。
果然,对面有淬了冰的眼光朝她直直射了过来,习进南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吃饭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明显是不悦的信号。
如果把这眼神整理成文字的话,那习进南的意思就是“你得罪我了”。聂染青在心里暗暗地叹气,她今晚真不知怎么收场了,偏偏姚蜜还在继续说着:“十五分钟以内我到你那,我先挂了啊。”
“……”姚蜜挂得太快了,聂染青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
姚蜜,你头一次这么不善解人意。
聂染青自己预先想象了一下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场景。现在已经将近九点,若是姚蜜来的时候看到习进南在她这里,还不知会有什么表情,说不定她到时候还得被迫背上“隐瞒不报”的黑锅也说不定。
她今天真不知触了哪位过路神仙的霉头,从进了家门到现在遇到的就没一件好事。
不过看在这一桌丰盛晚餐的份上,聂染青也不敢把习进南就这么给“请”出去。真是吃人嘴短啊,如果姚蜜的电话打来得再早一点,早到她把手指割伤的前一刻,那就容易解决了。
她正犹豫着等下怎么跟姚蜜解释,习进南却慢悠悠地开了口:“你是在想怎么把我赶出去么?”
她若是答“是”,那后果不言而喻。可她若是答“不是”,在这已晚的天色里,又容易让人联想翩翩。
他可真会给她出难题。聂染青恨恨地瞪着他,突然展开了笑颜:“其实我是在想,等下见到姚蜜,你打算怎么跟她解释。”
“难道不是你解释么?”
“如果我解释的话,我只会告诉蜜子在我暗示你该离开的时候,你是自己没眼力坚持要呆在这儿的。这样的解释会让你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大打折扣,你肯定不会乐意吧,所以还是要你自己解释。”
岂料习进南竟然微微一笑,清凉嗓音如同泉水一般:“我很乐意。”
“……”
聂染青没想到问题会解决得这么顺利,她也没想到姚蜜竟然会这么镇定。当习进南站在聂染青身后冲她微笑点头示意的时候,姚蜜在一闪而逝的惊讶后,竟然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神色,然后她那只正要踏进门内的脚很快就收了回去。
姚蜜侧着身子避过聂染青看向习进南,冲着美男打了个招呼,笑容十分得体,得体得简直不像她自己:“你好啊。”
你好个鬼,真是见色忘义。聂染青立刻怒目相向。
姚蜜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不早说有人在呢,我先回去了,我的事不急,改天再聊好了。”
不急她个大头鬼,好像刚刚电话里那个大吼大叫气急攻心的人不是她一样。
偏偏这个时候习进南走了过来,在聂染青还未挣扎之前很自然地搂过了她的腰,然后很自然地对姚蜜说:“不再进来坐坐了么?”
自然得就仿佛这里是他家一样,聂染青浑身僵硬,并且是越着急越解释不清,此刻简直是百口莫辩。
姚蜜连连摆手,一脸了然神色,笑容愈发灿烂:“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东西要回去上网查查,改天好了。就这样,我先走了啊。”
于是聂染青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姚蜜沿着原路返回,并且她在走了五步之后,还回头冲着他们笑了一下:“晚安。”
聂染青怎么看怎么觉得她那表情像是不怀好意。
各个都是演戏高手,连她这个真观众都被硬拉进来客串了一把,聂染青简直欲哭无泪了。
姚蜜彻底从视线消失后,聂染青看着虚虚环在她腰间的那只手,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习进南。”
“嗯?”
她用食指和中指把那只手夹起来,拎到半空,停留了一会儿,接着突然放开,看着它突然落下去。然后聂染青不再理他,直接绕过去坐到了沙发上。
作者有话要说:基本算是99%的伪更:把聂染青的“大姨妈”去掉了,虽然细节,但是很重要,属于不得不改的范畴。这样的话,就可以猜到什么时候H了,囧= =
加了不到100字,是喂给晋江VIP章节只能多字不能少字的规矩的。
……在这个河蟹横行的时代,俺即将顶风作案了……… …
第 四十五 章 。。。
45、
她抱着双臂看着他,她本来是顾及到他的好修养好风致以及好手艺才不好意思恶婆婆般催促他离开,但是现在看来,既然他先陷她于不义,那也休怪她不客气:“都快十点了,你是不是要考虑一下回家了?”
“你的眼已经和姚蜜一样近视了么?这明明是九点一刻,你是怎么四舍五入到十点的?”
“……”原来习进南一旦肯开口,嘴巴毒得也不输她。聂染青咬牙,“九点和十点不都一样么?反正你都是要离开的。”
习进南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两人面对面坐着,他的目光深深浅浅,似乎有什么一闪而逝,但是又迅速恢复镇定,只是笑了一下:“染青,我们谈谈。”
又是这种姿态,看起来慵懒而又漫不经心,却又是话里藏话,气定神闲间就能把她绕进去。而且根据聂染青以往的经验,这种谈话一般没什么好作用,往往谈完之后就会觉得心情郁闷气氛压抑,并且它还会把事情推向更坏的轨道,人仰马翻都有可能。
聂染青这次学乖了,打定了主意不跟他进行这种劳心劳力的对话,她靠着墙壁看着他:“我不跟你谈。跟你搞这种谈话就跟念经打坐似的,磨砺我心神,我今晚还想好好睡一觉呢。你不就是觉得太晚了打算明天再走么,随便你。要想找张床还不容易。”
她故意把“觉得太晚了”这几个字说得十分重,可是习进南连眼都没有眨,依旧是笑得沉稳,随即颔首:“好啊。”
聂染青在把卧具抱到习进南睡觉的房间去的时候,习进南早已换了家居服,此刻正在打电话。屋里很安静,即使聂染青没有刻意去听,也能把电话另一头那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听得八分清楚。
“你怎么在这个时候发烧了?真的还是假的?”
“你怎么知道我发烧了?”
“周可容今儿中午去我那送材料,本来我正说请她吃顿饭呢,结果你这做老板的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了,搅和人家午饭都没吃好。哎,我说你们不就去了趟XX山嘛,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待了一天多怎么就烧起来了?难不成你俩感情升温太迅速,火都烧到人身上去了?”
习进南看了一眼聂染青,对楚尘说:“你还有什么事?”
“我就是问问你的病情呗,你那边怎么这么安静?你在哪儿呢?”
“你今天晚上喝了多少酒?”
“同学聚会,被灌了不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