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传奇3·柏园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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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传奇3·柏园魅影-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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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洛成发,她那个继母的弟弟!

    她想起来了。虽然只是片段的记忆,但她的确记得曾见过那么一幕──她的继与自己的弟弟在季家的花园一角偷情,就在那一晚她在季家呕吐的地方。

    那一年她十五岁,是海澄哥哥死前一天,她撞见继母与舅舅偷情。他们发现了了她,威胁她不准泄密,她很害怕,一心想找海澄吐露这一切,孰料他竟死于一场车祸。

    记忆由点到线,由线成面,一点一点拼凑完整。她想起许多事,包括她初到季家时如何惊慌害怕,同父异母的哥哥如何开导她、关怀她、保护她,海澄死后她如何伤心欲绝,神经陷入极端紧绷;还有那一天……那一天她心魂欲碎、神智迷离,有个陌生的大男孩救了她,还温柔地照顾她。

    她想起自己忧郁的高中时代,苍白的大学生活,以及在麻省理工苦读的日子。然后她便顺父命与语莫成婚──记忆在此处忽然断了。她确实记得自己和他结了婚,但婚后的生活呢?他俩婚后发生了哪些事?为什么她一点也想不起来?

    天啊,她的头好痛,像要将她整个人撕裂……

    为什么她记起这许多,却还是记不起他们婚后的一切?有什么关键的地方断掉了?

    她仰起头,眸光再次透过树丛窥视两人,她看见语莫用力推开自己的妹妹,神色像是不忍,又像极度无奈。而语柔凄然地凝视哥哥,眼神满是不敢置信。

    像过了一世纪之久,他终于先开了口,“语柔,我是爱你的。从小我们就一块儿长大,我怎能不爱你?但那并不是男女之情,你明白吗?”

    “语莫──”

    “我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妹妹。”

    “可是我不要当你妹妹!”柏语柔吶喊,带着哭音,“我不要当你妹妹……我爱你啊!”

    “但我爱的是海蓝。”他闭上眼,似乎不忍见相语柔绝望的神情,“一直只有她。”

    “不,我不信,我不信你真能忘了她在黑蔷薇的所作所为,真能还毫无芥蒂地爱她!”

    “我不在乎。”他重新张开眼,语声坚定,“就算她曾经在那里跟千百个男人上床,她现在也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女人了。我──”

    “别对我说谎,柏语莫!”她蓦地打断他,语气严厉,“你不是那种男人,别在我面前故做大方。自己的妻子公然在外头偷情,而且对象不只一个人,就算是圣人也未必能忍受,更何况你不是圣人。”她凝视着他,眼神凌厉,“如果你是的话,那天就不会和季海蓝大吵一架,就不会想掐死她──”

    “别说了!”他喝止她。

    “我要说!”她不理会他的呼斥,“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那天你本来想掐死她的,要不是恩白突然哭出来,你真的会杀了她!”

    一声短促的惊呼打断两人,他们同时调转眸光,四处找寻着声音的来源。

    终于,距离他们身旁数步之遥的树丛后,立起一个纤秀的身影。

    柏语柔愣在原地。

    相语莫更是震惊莫名。他倒抽一口气,瞪着季海蓝在夜风中显得异常柔弱的身影。她微微发着抖,季家人独特的黑眸黯然望向他,脸色的苍白恰与眼眸的黑幽成强烈对比。

    她都听见了。

    他身躯不觉强烈颤抖,视线与她交接,想开口解释,却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她的脸色愈来愈苍白,他的一颗心也威胁着要蹦出胸膛。

    他提起腿,试图靠近她。

    但她却跟着后退。他进一步,她就退一步。

    她怕他?甚至不愿再让他靠近她一步?或者那对在黑夜中显得迷蒙漯邃的眼眸其实藏着对他的怨恨,恨他竟曾经那样对待她?

    “海蓝。”他再也无法忍受僵凝的气氛,张口呼唤。

    她没应声,仍然莫测高深地看着他。

    “海蓝,你听我解释。”

    她摇摇头,清冷的神情让他无法再吐出只字词组。

    终于,她紧闭的菱唇微微开启,逸出的言语却是让他极度愧疚的。

    “你那时是真的想杀了我吧?”她轻轻地,语音像随时会消逝在风中。

    他神情紧绷,“对不起。但──”

    “别说。”她举起一只手阻止他。

    他只能住口,歉然地凝望她。

    她默默回望着他,眼柙迷惘、黯然。然后,她侧转身子,摇摇晃晃地往正屋的方向走去。

    他望着她的背影,几度想张口唤她。

    但最后,依然只有无言。

    “季海蓝,你太可恶了!”他咬牙切齿,脸上肌肉强烈抽动。

    “停止对我大吼大叫。”她心一跳,却仍倔强地响应,“这只是对你用那种方式送我恩白一点小小的回礼。”

    “你──”

    她瞥了他阴晴不定的脸色一眼,故意撇撇嘴,“这点小小的回礼你就承受不了?我还没告诉你我在黑蔷薇的所作所为呢。”

    “住口!季海蓝,你给我住口!”他瞪着她,眼神已趋近狂乱。

    她低回星眸,不敢看他狂风暴雨般的神情,“告诉你,在那里,人家称呼我为黑夜女神呢!”

    “我叫你住口,你没听见吗?”他不容她继续,步步逼进,语音轻柔却危险,“住口,季海蓝,否则我会让你后悔莫及。”

    他敢威胁她?

    她咬着牙,自尊与怨怒战胜了理智,她不顾一切地火上加油,“你要敢动我一根寒毛,我们法庭上见!”

    “法庭?”他歇斯底里的笑了,“你约我法庭见?别忘了我可是名律师。”

    “我会请一位比你好上千倍的律师。只要我有心,不怕请不到!”

    “是啊,只要你季大小姐想做的事,哪有做不到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嘛。”他语气极端讽刺,“可你别忘了,有些东西是任你有多少财富也无法买到的。”

    “或许有些东西是钱买不到的,”她睨视着他,“但至少季家的财富还够买你柏语莫,不是吗?”

    “你!”他的神情已非可怕能够形容了,那已经完完全全脱离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表情。那是一个濒临疯狂的男人,自他眸中激射而出的光芒是野兽才有的。她心脏狂跳,随着他步步进逼逐渐后退。

    她不停地后退,直到她的背抵住育婴室的墙。

    “你想做什么?”她全身发颤,内心有着无可名状的恐惧。

    他不答话,重重地喘气,像野兽在逼近猎物时自鼻腔喷出的气息。他一步步逼近她,脸色苍白凝重,洁白的牙齿在闇夜里闪着阴森森的光。

    他双手扣住她颈项,锁紧。

    “你疯了!”她双手拚命想扳开他的手臂,语音因强烈的恐惧而趋近破碎,“放开我!放开……”

    “我杀了你!杀了你这个自以为是、只会糟蹋他人情感的魔女!”他继续绞紧她的颈项,早已失去理智,“我杀了你!”她呼吸困难,脑子因缺氧逐渐陷入半昏迷状态,眼前亦蒙眬一片。“救命……”她语声的瘖哑细微连自己也不敢相信,“救命……”但没有人救她。眼前早已毫无理性可言的男人欲置她于死地,整座柏园却没有一个人发现,没有一个人来救她。

    救命,救命!这感觉太可怕、太痛苦,有谁能拯救她脱离他的魔掌?拜托谁都可以,就救她吧……

    正当她开始认命,准备屈服于他的掌握时,一阵嘹亮的婴儿哭声惊动了两人;那哭声如此凄厉,彷佛经历前所未有的恐惧。

    是恩白。她迷迷蒙蒙地想着,恩白在哭,他一定吓坏了。

    别哭,恩白,别害怕,没事的,别害怕……

    忽然,她感觉颈问的束缚一松,又可以畅快地呼吸。

    她不停咳嗽,像要弥补刚刚所失去的氧气般拚命吸着气,失焦的眼眸茫然地对着眼前的男人。

    他却不看她,英挺的脸庞对着育婴室里的摇篮床,那上头躺着依旧嚎啕大哭的恩白。

    他蓦地哀鸣一声,瞪住自己不停发颤的双手,面上的神情极度厌恶、自鄙,彷佛无法接受方才自己对她所做的。

    “恩白!”她失去焦点的眼眸总算可以重新聚焦,冲过去扶住床栏杆,俯视婴孩。

    恩白的小脸涨红,哭得喘不过气,黑色的瞳眸写着极端的恐怖与惧怕。

    这就是恩白之所以会罹患不语症的原因吗?因为曾在婴儿时期亲眼目睹如此恐怖的事件,就算事情过了,就算婴儿的记忆无法像成人一般持久,这样的惊惧体验仍被收藏在潜意识里。

    自己的父亲竟想杀死自己的母亲!是这样可怕的体验让他封闭起小小的心灵,不愿与他人交流,到了二岁仍一语不发。

    他会说话的。赵小姐说她曾听见恩白自言自语。他只是不愿意说,不愿意真正敞开心灵和人交往。

    季海蓝跪立床前,螓首抵住交握的双手。

    上帝啊,请原谅她,都是因为有她这样可怕的母亲,才连累了自己的孩子。是她令恩白无法开口说话,是她令语莫无法自在地亲近恩白,宁可选择冷落他。

    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的自以为是、她的骄傲任性造成过去那一段可悲的婚姻,造成所有人的痛苦。

    语莫、恩彤、恩白,他们都因她而倍受折磨。

    上帝啊,忏悔是否能弥补她从前所做的一切?在美国那三年,她日日析祷、夜夜忏悔,企求她曾犯下的过错不会再继续伤害任何人,不会再为任何人带来痛苦。

    但这样的忏悔是否已经太迟了?她自从海澄死后便不曾再上教会做礼拜,上帝是否早已放弃了她,不愿再眷顾她?

    她既早已背弃上帝,选择成为地狱魔女,是否已没有资格奢求任何人的原谅?

    柏语柔说得对,就连圣人也未必能原谅她所作所为,更何况语莫并非圣人。

    他只是一个平凡男人啊,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所以他嫉妒、气愤、怨恨,无法忍受她的浪荡行止,更无法承受她出口伤人。

    所以他会想掐死地,掐死有一张清秀脸孔,却总是吐出恶毒言语的魔女。

    她活该!

    她是这样想,眼泪却依然不听话,酸酸楚楚地滴落在床,一滴接一滴,无休无止。

    她从来没想到,那曾多次纠缠她的噩梦竟是事实,而梦中欲置她于死地的恐怖魅影竟就是语莫。

    他还说要保护她,说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她,原来他就是那个曾经想杀了她的人,就是她梦中魅影……

正文 第十章

    柏语莫几乎是一回到柏园便问季海蓝的行踪。

    “李管家,海蓝呢?”

    “应该还在房里。”李管家静静地答,“中午美云送过餐点给太太,她还是什么也不吃。”

    这么说,海蓝今天一整天粒米未进?

    今天早上她也拒绝下来用餐,恩彤问起,他只能以妈妈睡晚了来搪塞。小女孩相信了,丝毫没察觉父母之间的不对劲。

    可是他心里却明白,海蓝是因为昨晚的事不肯见他。

    他该怎么向她解释?一整天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脑海,就连在法庭都无法专心为委托人辩护,最后以身体不适为由申请延后开庭。

    她──是否到现在还无法原谅他?

    他开了闭眼,“我上去看看。”“语莫少爷。”李管家唤住他,“语柔小姐下午回来过,收拾了个小行李又走了。她说要出去旅行一阵子,不晓得上哪儿去了。”

    语柔要出门散心?

    柏语莫叹息,原本她今早还跟他一起去上班的,却在近中午时和他吵了一架负气离开办公室。

    冲突焦点自然是海蓝。

    他摇摇头。现在他满脑子只有海蓝,实在无法顾及语柔。

    “我等一会儿再查查看她去了哪里。”

    “你不先找她?”李管家语调奇特,语声像切割锈了的金属般令人不舒服,“难道你不担心语柔小姐?”

    “她没事的。”他勉力一笑,安慰焦急的管家,“我先看海蓝。”

    拋下这句话后,他迅速举步上楼,丝毫没注意到紧盯着他的管家奇异的眼神。

    他来到季海蓝房门前,“海蓝,开门好吗?”

    没有人响应。

    她仍然不愿见他?他心一紧,再度呼唤,“海蓝,听我说,我真的很抱歉,请你开开门好吗?”

    仍然没有响应。

    相语莫开始慌了,不祥的感觉霎时笼罩住他,三年前的影像蓦地闪过脑海。那天,他也是这样敲门要海蓝出来用餐,但好几分钟都没人响应,最后他不耐烦地旋开门,却发现她卧房里空无人影。

    她就这样离开了柏园。

    难道这次也是这样吗?她又一次不告而别?

    他的心狂跳。

    不,不会的,海蓝答应过不再离开的,她答应过永远留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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