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回答他:“陪洗澡、按摩、游泳。”
“陪洗澡是什么价?”
“一次一小时,老板收费100块。如果要做别的,双方商量着定。”
“哦,那你们跟老板怎么分成呢?”
“三七开,我们拿三成。如果客人另外给小费,全部归我们,老板不要。”
她们看程远兴味盎然的样子,就有人去拉他的手:“老板,洗个澡吧。”
程远赶快站起身来,一指门口的卢玉敏:“今天老婆在这里,改天吧。”
女孩子们看看卢玉敏,婉惜地哦了一声,纷纷散开,继续做起自己的事来。
程远拉着卢玉敏出来。她笑不可抑:“不如我在车里等着,你在这里洗个澡。”
程远也乐不可支:“不至于不至于,我又不是色中饿鬼。我们的身体还是蛮高贵,哪能由着这些莫名其妙的小娘子胡乱揉搓?”
卢玉敏觉得跟他在一起很好玩,至少他不虚伪,而且虽然他嘴中时不时说些乱七八糟的语言,却并不给人邪气的感觉。她相信气质是从内心的真实信念里产生出来的。由此她感觉这个男人还是可以尝试着认真接触的。
程远发动车子,对她说:“我好饿,带你去海边吃海鲜。”
车子高速冲上小道,并不因弯道而减速,挺像他的人,永远生机勃勃,不为一切阻碍所惧。
她正想着,却听他问道:“哎,说真的,你们那个工程到底可不可靠?”
卢玉敏迅速恢复了精明:“怎么这么问?”
“我调查过,总是稀里糊涂不清不楚的。我感到很奇怪。”
她想了半天,决定告诉他实情:“这个工程,实际上是孙明带来的项目。孙明刚到我们公司不久,当时进来就说有这么个工程。然后他又做了个详细的可行性分析报告,我看了,觉得不错,就交给他具体操作了。”
程远点点头:“是这样啊,怪不得。”
卢玉敏看着他开出临高角,开上一条黄土路,淡淡地说:“如果你想做的话,我可以给孙明打个招呼。”
“那倒不必。”程远将车开得飞快,后面扬起满天尘土。“这个工程我的下属在办,看看情况在说吧。倒是你我的事,你好好考虑一下。”
卢玉敏一本正经的样子问:“我们会有什么事吗?我怎么不觉得?”
“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还是先约会一段,再谈婚事?”程远朝她眨眨眼。
卢玉敏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二十七章
解意在床上睁开眼,懒懒地翻了个身。清晨略带凉意的空气涌进来,白色的轻纱窗帘轻轻飘动着。外面十分安静,偶尔有车的打火声,然后是轻微的车轮滚动声。
天色已大亮,解意却不想起来。他已无多少睡意,只是懒,不想动。
这时,床边的电话响起来。他拿起电话,睡意朦胧地问:“喂,哪位?”
“还没有起来啊?”林思东活泼的声音传过来,似乎近在咫尺。
解意懒洋洋地笑起来:“你在哪儿呢?”
“我在东京。”
“怎么这么早?”
“还早什么?日本人的做事效率你是知道的。我已经吃过早饭了,马上就要出去参观。”
“你什么时候回来?”解意再翻个身,慵倦地问。
“定在后天,不过可能我会在韩国停两天。”
“哦,然后呢?是不是就回来了?”解意仍闭着眼睛。
“不,我先回北京。”
“好呵。”解意忍不住长长地打了个呵欠。“快点回来吧。”
林思东嘿嘿笑道:“你看你,还在犯困啊?唉,还是社会主义好啊。”
解意哧地一笑:“得了,国际长途呢,还是省省吧。”
电话里听到敲门声,接着听到日本人恭敬的声音:“林さろ,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林先生,早上好)。”
林思东急急地说:“好了,我要出去了。你在家乖乖的,听到没有?”
解意哈哈笑道:“好,放心。”
放下电话,他再无睡意,起身站到阳台上,大力抡了抡胳膊,扭扭腰,弯弯身,再跳两下。活动了一会儿,他觉得已是精神百倍,这才回到屋里翻着今天的行事历。
看完以后,他拿起来电话打给卢玉敏:“卢总你好,我是解意。”
卢玉敏十分高兴:“解总,自从上次见面,一直没时间再见,你好吗?”
“我很好。你呢?”解意笑问。
“很好。”卢玉敏显然十分开心。
“今天是平安夜,有没有时间一起玩?”
卢玉敏犹豫了一下:“恐怕没有时间,我已经约了人了。”
“哦。”解意会意地连忙说。“没有关系,以后吧。”
卢玉敏再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好啊,其实我是很想见你的。只是时间太少了,有些分配不过来。”
“不要紧。我明白。”解意赶忙安慰她。“哎,对了,你们公司的工程进行得怎么样了?”
“这个工程我是交给孙明在负责,我自己没管,目前还不太清楚。”卢玉敏有些为难的样子。
解意半开玩笑地说:“怎么?在处理大事?不是终身大事吧?”
卢玉敏也半真半假地笑道:“很可能,总之比这个工程还要重要。”
“好,我明白了。你去忙吧。等你忙完了,我们再好好聚聚。”
挂上电话,解意出了会儿神,看来程远倒是进展顺利。他好笑地摇摇头。像程远这种男人,是注定在情场上战无不胜的,幸好自己立定了心思不与他过招,不然只怕也难以幸免。
等他到达公司,蒋涟和于明华已准备好了一切,在等着他了。他们立刻按约定时间出发,到了敏新公司。
孙明与白菁菁等在公司的会议室里。于明华拿出起草的工程承包协议书给他们看。
孙明首先对题目表示异议:“我们公司的意见是以转让协议书的形式签约。”
蒋涟抢先说:“那不行,既然你们是甲方,怎么可以说是工程转让呢?如果是工程转让,那么我们必须见直接甲方才行。”
孙明怔了怔:“那,好吧。”他继续往下看。
解意发觉这个人其实完全不懂行,却被派来主管工程,实在有些想不明白。不过基于对卢玉敏的信任,他仍然决定按自己的想法进行。
孙明看完,想了半天:“原则上我没有什么大的修改意见,只是细节上,如工程款的给付方法,我们有不同意见。”
“这没有问题。”解意干脆地说。“你们尽管提。”
孙明便提笔在合同书上修改起来。白菁菁是个40岁的沉稳的女人,坐在解意对面,看着他很客气地夸道:“解总,你真是十分年轻漂亮。”
“谢谢。”解意欠欠身,带着适度的微笑。“白总非常能干呢,是个全才,可惜先让你们卢总找到了。如果什么时候白总想跳槽的话,请首先考虑我们公司。”
白菁菁含着笑,脸上有种钦服的神情:“久仰解总的大名,真是名不虚传。”
“千万别这么说。我知道江湖上是怎么传我的,实在让人哭笑不得。这些话都不能信。”解意礼貌地笑,觉得脸上肌肉很累。
孙明修改完,递给白菁菁看:“你看一下吧。”
白菁菁认真地看着,看得很慢。
孙明掏出烟,拿出一个一次性打火机点着,往桌上一扔,叹道:“打火机老是坏,很讨厌。哦对了,解总,昨天我在国商瞎转,看到那里有那种都彭打火机,真是漂亮极了。”
蒋涟抢着说:“那个我知道,那种打火机,一个要六千6000多。”
“是吗?”解意不动声色。“那小蒋你下午陪孙总过去看看。”
孙明看看白菁菁,连连摆手:“不不不,解总,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也没有什么意思啊。”解意笑。“只不过让小蒋去看看而已,也许我喜欢呢?”
孙明也只好笑:“解总喜欢打火机做什么呢?你又不抽烟。”
“停电时用来点蜡烛。”解意笑眯眯地说。
蒋涟和于明华都朗声笑起来。
白菁菁也跟着笑。她把合同递还给孙明说:“我看没什么问题。”
“好。”孙明交给解意。
解意看了看她修改的地方,又交给蒋涟和于明华看了看。大家一致都表示没有问题。于是孙明拿过来去打字室把合同重新打印一遍。
白菁菁显然对解意很感兴趣:“解总到岛上多久了?”
“6年了。”
“哦,那是老海南了。”
“不敢当。当年第一批闯海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回大陆了,像我们这些算是陷在这里了。”
“解总从什么地方过来的呢?”
“上海。”
“哦?那是个好地方呢,解总怎么舍得离开的?”
“越古老的地方规矩越多,越不容易闯得出来。海南不一样,连空气都是自由的。”
白菁菁深有体会地连连点头。 孙明拿着合同的校稿进来给解意看。解意仔细地看完,改了几处错误。孙明又拿回打字室。 解意看看于明华,他赶忙笑着说:“白总今天有没有时间?我们想请白总一起出去轻松轻松。” 白菁菁极世故地微笑道:“恐怕不行,今天我先生那边有个应酬,我必须出席。” 蒋涟有些惊奇:“白总的先生也在这里?” “是啊。他自己做一点小生意,是专门代理美国的洁具的。今后还得请贵公司请解总多多关照。”白菁菁热切地说。 “那当然。如果做了贵公司的工程,那我们不是一家人了嘛。”蒋涟满腔热情的态度使人倍增好感。 一听说到工程,白菁菁的神色微微有些异样,但随即恢复了正常。“是啊。”她说。 孙明进来,拿了一式四份合同书。双方正式签约后,他递给解意一张卢玉敏亲笔签字盖章的法人委托书。
解意仔细看过后,交给于明华放进公文包。
解意看看表,已是中午了。他站起身来,热情地邀请他们:“一起吃个便饭吧。”
“谢谢了,不过公司还要开会,不能去,以后吧。”白菁菁起身与他握手。
“那太遗憾了。那就以后吧。”解意往外走。
孙明跟在他身旁:“我送你们。”
他客气地送他们到了电梯前。解意看看四周没人,小声对他说:“下午蒋涟过来把东西给你,你选个地方吧。”
“好的,到时候到我的办公室吧。”孙明再三强调。“说好了,钱必须是旧的,而且不连号。”
“你放心。我们不是第一次了。”解意淡淡地笑。
蒋涟重重地一拍他的肩:“孙总,你放心。下午我一个人来。除了你我之外,绝没有第三者。大家神不知鬼不觉。”
孙明脸微微泛白,但还是控制住自己,斯文而不失热情地笑着点头称是。
电梯门开了,蒋涟对他做一个神秘的表情:“今天晚上一起去玩玩,怎么样?不带家属。”
孙明终于被他逗得轻松地笑起来:“好的。到时候见。”
电梯里人很多,解意一直沉默着。于明华和蒋涟有意无意地护着他,怕他被陆续进来将电梯塞得满满的人挤着。
上了车,解意从皮包里掏出一台十分小巧的录音机交给蒋涟:“小蒋,记住下午交钱给他的时候,一定要把全过程录下来。你特别要注意,一定要记住,跟他讲话时,要把钱数‘10万块’和‘按你的要求’这两句说出来,让他肯定。”
蒋涟接过录音机放进西装内袋里,郑重地答应。
解意发动车往公司开去。
想了想,他又说:“小蒋,一会儿你到会计那里去领1万块钱,晚上带那帮王八蛋去好好闹一下。另外,你们带上相机,给孙明拍一张清晰的正面照,我想查一查这个人,不过记住要做得自然。小于也一起去。”
“好。”两人一扫往常的嬉皮笑脸,十分严肃地答应着。 第二十八章
海口的平安夜,到处都是热闹气象,仿佛所有的人都出动了。富人可以进酒店吃海鲜吃野味,进KTV欢歌狂舞,或者打保龄球。穷人可以看露天电影,甚至只是逛街,什么都不买,也好象欢乐无比的样子。
只有解意,一个人闷在屋里半天,只好跑到郦婷那里去喝酒看节目。
郦婷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无暇理会他。没有了张唯勤,她简直有玩不转的感觉。
解意喝到午夜,醉醉地回到家。他轻飘飘地摸索着上了楼,倒到床上,觉得难过极了。
有一种孤独,是椎心刺骨的感觉,越来越难以忍受。这种孤独不是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