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君已是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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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君已是二十年-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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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点头,把我的手握的更紧。     
   不仅是因为丽江是和爱情有关的地方,更是因为它是陌生的古镇。因为我们久别重逢后的甜蜜是那么那么的多,所以,我们毫不顾忌的享受着,恋人间的一切美好。     
   丽江,有着最宽容的环境。让人放下戒备,享受轻松。小缎编造着各种各样恐怖的故事来应付上来搭讪的男士们。看着他们落荒而逃会在后面放肆的笑。     
   我取笑她说,你可真无聊。她便会瞪大眼睛装出无辜的样子申辩:“我不就穿着旗袍高跟鞋爬了一次万古楼又没让你背着扛着挟着抱着我多么乖巧伶俐惹是生非要不咱骑自行车去白沙吧那有座桥听说是八百多年了八百年得有几个轮回呀真真真太让人生畏啦!”展翔突然抬手指向一棵树说,看见了吗白小缎,那树有一千二百多年了,你再给给它吹口仙气它就成精了。     
   小缎就真的跑到那棵树旁,鼓起腮帮子,呼呼吹气,然后挠着头说,没成精呀。     
   我们就乐作一团。     
   闲逛。每天都如此。没有任何压力。也什么都不想。闲散着逛来逛去。第四天,在我们把丽江的道路踢坏之前,终于还是转移到了白沙。我们蹲在白沙壁画前的地上,学写古老的纳西象形文字。展翔用三种语言向来自八个国家的十一个游客讲解白沙从而得到了不少的报酬。我和小缎手捧着钞票狂乐,小缎说大叔你在这搞个副业算了。展翔疑惑的望着我们说,这么久了你还不想走吗?难道还想住下去吗?     
   还不及答话,他突然又生出欢喜。拉着我们去车站,坐车去瑞丽。买勐拱的翡翠。我的是个吊坠,换下了那个陪伴了我诸多岁月如今而是黄灿灿的乾隆通宝的铜钱。展翔把铜钱收进口袋,说两个在一起,就不孤单了。小缎的是个手镯。按小缎的话讲:“这是我应该得的,怎么说我也是一红娘嘛!”     
   第五天小缎突然走了。在一张很破的纸上留了句话:“妞儿,要幸福哦!”     
   小缎走的第二天我们也走了。虽然展翔的假期还没有结束。     
   短暂的浪漫过后,我们总归要面对平凡又琐碎又磨人的生活。     
   在世俗里,食尽人间的烟火。   
38.     
   我不惧怕生活的平淡。相反的,我总喜欢那种平淡的,静静的,和他在一起,不知不觉中,便是百年。     
   我们准备回家乡。面对大姑,面对父母。我们要结婚,像任何水到渠成的情侣那般自然。     
   关于机场的那个女子,我不曾问。他亦不曾提。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曾经在那个地方,遇到过他。而且,是和别的女子。而在我看来,此时他在我的身边,已经足够了。不管他的情感有怎样的过去,我都只会更加爱他。     
   在候机室,他解下我左手中指上的红线,掏出一枚银戒指(是在丽江被一个卖工艺品的小姑娘推销买下来的),套在我的手指上。我手指并拢,举到他的脸前,晃来晃去,炫耀着。他说:“要一辈子戴着,不许取!”     
   我嘻嘻笑:“那可不行,这个才三块钱,夏翎翙小姐的身价可是要用钻石来相配的!”     
   他捏着我的算尖说:“是吗?十克拉?”     
   我点头。     
   他做出很受伤的样子,孩子气的噘着嘴,说:“我不娶了还不行吗?”     
   “你敢!”我轻拍他的头,他捉住我的手,放在嘴边,求饶道:“不敢不敢!一定娶一定娶!”     
   “哼!你以为只要你一个人看得上我呀?你太低估你侄女的魅力了!你信不信,我现在站起来喊一声,谁想和我结婚,保证可以起立一个排。”     
   他站了起来,环视了一下四周,就像,就像在公司的月度早礼会议上,从容不迫,语调轻快的说:“大家好!旁边这位小姐是我侄女,她想结婚了,有没有想娶的?没有呀,那就再附送一辆车!”     
   看报纸的抬起头,玩手机的抬起来,就连登机口的工作人员也盯着这边看。大家善意的笑着,旁边的一位婆婆伏在听力减弱的老伴耳边,大声喊道:“老头子,那边有对小两口耍花枪呢!”     
   所有的人都笑了。     
   我在笑声中双手捂脸,边笑边把头放低,低到膝盖上。     
   展翔拉掉我的手,愁怅的说:“咋办呢?除了我还真没有人愿意。唉,我就行行善,把你收了算了。”语气里,是满满的委屈。装出来的委屈。     
   我乐不可支,拉他在身边坐下,轻轻说:“谢谢叔叔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了牙齿也不忘。拒绝你吧,怕你受伤。所以,还是我勉为其难,成全你算了。但是你要记得,以后来剪刀石头布的时候,不许赢我!”     
   他说好好好,只要你不一直出石头。     
   我说:“就算我出石头,你也不能出布,只能出剪子,知道吗。”     
   话没说完,就赖皮霸道的向他身上躺。     
   我真的好喜欢依偎着他,靠着他,抱着他。只要挨着他,我便会心清心明。无烦无忧。什么都是好的,什么都是美的。不必担心,亦不用害怕。他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就是可以让我心安。不再像以前那样,需要看各种各样的杂志,在别人的故事中沉睡、再醒来。重复着过每一天的日子。不再像以前那样,发愁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呢?一秒一秒、一分一分。不再像以前那样,困惑时间怎么会过得如此之快?一天一天,一年一年。我竟这么快就要老了。     
   没有悲伤,没有大喜。只有浅浅淡淡的甜,很轻柔的喜悦感,像棉絮般柔软,在我的心脏上跳舞,庠庠的,但是很舒服。 
  我告诉他,当初他看到的那个和我并肩而行的男孩,就是小秦的丈夫。     
   他喏了一声,便不再问。     
   我们聊起学校的一些建筑,讲五大道两旁的梧桐树。他说,五大道留下了他不计其数的脚印。他大学期间的兼职教课的家庭,就在市政府的附近。那里有成排的梧桐。每当在夜晚一个人踩着单车,匆匆返校。总会想起昔日的那个小小女孩。想着她给他的温暖,在他尚不懂人情世故的少年时代。想她走了很远的路烫红了手只是为了让自己吃上一点营养的食物。一路走一路想,回忆铺满了长长的街道,一层又一层,接近云端。     
   “你都不知道我小时候有多苦。”他反把头枕在我的头上,轻言:“特别是三嫂没有去之前。大哥二哥两家对我的态度,连对拣回家的狗都有如。因为家穷,三哥没能娶亲,心中苦闷,整日借酒浇愁。对我也是不理不睬,如果不是碍于村长的权威,可能我都活不到现在呢。还好,三嫂来了。对我来说,三嫂既像母亲,又如姐姐。父母去世时我还很小,对他们没有什么印象。没印象,也就没有留恋,没有盼望。所以三嫂不仅是对我最好的人,她还是改变我人生命运的人。没有她,我们不会遇上。没有她,或者,我现在光棍一条,赤着脚在田里插秧。”     
   他苦涩的笑了出来。我用手揽住他的腰,紧紧的。心中的疼,一点一点的扩散。     
   他把脸埋在我的颈窝,长时间的沉默。     
   我们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着或多或少难以回首的往事。那些苦涩的记忆,犹如刺青一样,深深的刻在我们的皮肤上,无论怎样擦拭,它都颜色如故、清晰依然!而展翔的伤痛,却是比刺青更为深刻,在他还只有几岁的时候,它已经烙在了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深深的烙上的。深入骨髓,痛彻心扉。这种种,在他的心中结成了一个难解的结。     
   感谢命运,让我们遇到。让我,可以在他凄楚的少年时代,奉上我诚挚的温暖。可以陪着他,分担忧伤。     
39. 
   4月21日,我们回到安徽。     
   在回来的飞机时,我还在忧心,该如何面对大姑,面对家人。我甚至开始试着组织可以说服她们的语言,来成全我们。虽然,展翔一直都是笑着的,但是通过他握着我手指的力度,我清晰的感受到,他,亦有同样的担忧。     
   怎么会没有呢?!在那样守旧封建的中原农村,姑侄出嫁同一对兄弟,在乡里人看来,该是多么滑稽的事情呀!保证不出三天,十里八乡的人家,皆已传遍。爷爷肯定会气的拿拐杖追着我们打,来打断我们的“伤风败俗”的不伦之恋,在他眼中,没有比这更加难堪的事情了。     
   我们都做好了准备。做好了面对暴风骤雨棍棒夹击的准备。我试着问展翔:“如果家人不同意怎么办?”     
   他说:“没有不同意的父母,只有不坚定的女儿。”     
   我朝着他皱鼻子。其中心里也知道,坚持到最后,从来都没有赢得过儿女的父母。我问出这样的话,只是想让他说出让我开心的句子。     
   这些,都是我们在心中想过多遍的,想出对策的问题。只是,现实永远比人心所想更出乎预料。     
   我们绝不曾想到,回去后,我们面对的不是大姑的责难,不是大家的批判与怒气,而是,她的奄奄一息、病入膏肓。     
   走进那个记忆中的小院,有恍若隔世般的遥远。略显破败的院墙上,有燕子衔来的种子落在上面,长了一蓬蓬的杂草,在春天的风里,东摇西晃。当年的那个结实的石头房屋,如一个走入暮年的垂垂老者,沉重安详的伫立在那里,庄严肃穆。静悄悄的院落里,散发出的浓浓的中草药的味道,无端端的,让人突觉难过。     
   展翔喊着三嫂、飞扬绕月,大姑却并没有应声而出。出来的,是一个面色呆滞,毫无生气的苍老男人,细辩,才看出有姑父的影子在里面。     
   他说:“小翔子回来了。”     
   他甚至都没有望一望展翔身边的我。他的目光根本都没有集中,散漫的飘忽不定的转来转去。展翔拉着我走到他面前说:“三哥,你看这是谁?”     
   他的魂魄终于回来一分,有些怔怔的望着我,像在搜寻极其久远的记忆,但,终于,他放弃了不可能成功的继续搜寻,不再看我。     
   我叫他:“姑父。”     
   他的泪,迸涌进混浊不明的眼睛里。他看着我,不停的流眼泪。     
   展翔焦急的望向屋里,问:“怎么了?三嫂呢?”     
   “她在屋里躺着呢。病啦。”     
   我们急急的走进屋里。那个被一床薄被掩盖的身体,那么小,可以想见骨瘦如柴到何种地步。露在被子外面的脸,是土地的颜色,腊黄腊黄的,没有血色,没有生气,没有本该在春天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那就是大姑了。     
   展翔在她面前轻声的叫着三嫂,她并没有睁开眼睛。     
   姑父进来了,说没用的,又昏睡过去了,不知道又要啥时候醒。     
   姑父倚着门,接近虚脱的身体需要门框的支撑,方能和我们对话。他都忘了,要招呼远处来的客人。     
   在一种强大的悲伤面前,谁还能够维持着不为物喜不为己悲的若无其事的模样! 
 听着姑父断续并且含糊不清的讲述,我和展翔,明白了个大概。     
   大姑一夜未醒。展翔没有流泪,那种强压着的悲伤,更让人不忍目睹。他一直坐在大姑的床前,守护着。     
   飞扬和绕月无动于衷的看着我们,我把礼物放到他们手里,他们亦是冷冷的转身回屋。     
   姑父说:“这俩孩子都不爱说话。”     
   第二天一早,我们拿着病历报告及X光片,去阜阳肿瘤医院,找曾经给大姑看病的主治医师,了解情况,因为姑父说的实在太过笼统。     
   主治医生翻看着病历,向我们解释:“这个女病人最初被送进医院诊治的时候,已经是肝硬化晚期伴有腹水,更为糟糕与不妙的,是腹水中带有大量细菌。最初对患者注射人血清蛋白,帮助腹水减退。但是,治疗几天后患者本人强烈要求停药。可能与经济情况有关,毕竟人血清蛋白每次的花费都是不少的数目。于是我们经过患者家属的同意,把人血清蛋白改为新鲜冰冻血浆。冰冻血浆与人血清蛋白相比较,效果会差一些,副作用也会大一些,而且在使用的时候会比较麻烦。不过,选择冰冻血浆代替有一个最大的理由,就是它的价格便宜一点。     
   “经过半个多月的治疗,患者要求出院。并且把使用的冰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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