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伪的让人心疼。
又是我在等他。在浓浓的沙发上。
他来了,脸上是扑扑风尘。带有疲倦。
我突然好想摸摸他的脸,一下就好。
他叫嚷:“饿死了!”
我把刚伸出的右手收回,放在自己的脸上,牙齿咬着大指指甲的位置,肉有点疼,心很疼。
他让服务生下方便面,并说,别放辣椒。
他冲我举着水杯,说,生日快乐。
我逃向洗手间,哭到喘不过气,无声的抽噎,整个心脏,绞在一起般的疼痛。
感觉快要晕掉。先还是站着,后来便蹲在地上。
他进来了。(事后才知,他让服务员堵在门口,以防别的女顾客进来。他还真无畏。)
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抱着我。
十四岁时,我走向他,想倚在他的身上,他把我推开了。
二十四岁,我逃开他,他却找到“男士止步”的地方,把我抱在怀里。
那是十七年来,我们第一次相拥。
泪水,却因为有了他的怜惜,更加汹涌。
是谁说,眼泪,是哭给人看的,特别是哭给心爱的人看的。因为如此,他才会更加怜惜。或者在前世里,你曾为我哭到山崩地裂。所以今生里,我要偿还你。不然,怎么总为你掉眼泪???
于是他的衣服上,是一片一片水迹。
吃过饭,我们去逛优越美莎(现在改名叫优越城)。买他明天穿的衣服。他明早就要搭乘首班机,回东京。
优越城三楼,男士及休闲服饰。二楼,全是女装。
他带我在二楼逛,买很贵的衣服给我。
我刚想拒绝,他便做出噤语的动作。
刷卡时,他突然快乐的低下头,俯在我的耳边,悄声说:“我的所有密码,都是今天这个日子。”
他温热的气息,轻拂在我的耳畔。有酥酥麻麻的感觉,电流般迅速贯穿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我装出撩发的样子,使劲捏自己的耳朵。
三楼的雅戈尔专柜,他从试衣间走出来,朝着我笑,问,好看吗?
我说好看。
是真好看。
售货小姐对我说:“这套衣服真是太适合你先生穿了,简直像订制的一样效果!”
我扭头,看向别处。
他说,买了。
小姐开单时,他倚着桌子,又是那种调戏的、轻狂的、有点痞的语气说:“小姐,我是她叔叔。”
然后是小姐惊讶的叫嚷:“怎么可能!你们看起来很登对。”
我说:“我今年才18。”
他接过单据,推着我走开。还不忘哈哈大笑,是捉弄人之后,轻松的惬意。
他送我到宿舍楼下,不曾下出租车,就直接去了酒店。
我提着很多他买给我的饰品衣物,在灯火寥落的地方,目送他离去。
我以为,他飘洋过海而来,为我庆生,洗手间里他突然的拥抱,他的密码,他送的那些礼物,代表着一种开始。
我和他故事的开始。
只是,我想错了。
爱情,以一种最美的姿势,呆在很遥远的地方,可望而不可及。好不容易,心力交瘁,疲惫不堪的到达,却又匆匆的相隔着万水千山。
与君相隔,万水千山。
第二天他走后。什么都没有。电子邮件,手机信息,电话,什么都没有。
就像我独自做一个美好的梦。梦醒了无痕。
在他走后的第四天,愚人节。是周六。我去学琴。
玉镯,碰撞到了筝码。琴弦连断四根,筝码飞了出去,玉镯也碎成四段。
我坐在琴凳上,目瞪口呆。
闻声而来的颜老师,亦是惊到无语。沉默片刻,才想起安慰我:“没事,咱们弹琴的人,弦断是常有的事。再说高音区的弦又不贵。”
而我知道,这是一个预兆,一个不祥的预兆。
这琴,是敦煌的。弦,亦是极佳的品质。断一根,可能;同时断四根,概率太小了。
那一夜无眠,我在BLOG里写日志,写诗,写很多悲伤的故事。
故事一:易拉罐和拉环本是亲密一体的,它们从生产车间开始认识,初遇的一刹那就已倾心。它们相爱于工厂的仓库、小卖部的冷柜。从没有分离过,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分离。但是有一天,它们被小卖部的老板从冷柜里拿了出来,交给一个女孩,那个女孩的身旁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孩。是他们买了它们。它们知道,一别之后,将是永别。绝望漫过心间,千言万语竟无从说起。男孩怜惜的帮女孩打开了饮料,随手把拉环扔向远方。罐内的液体溅到了拉环的身上,那是它们共同的眼泪……
故事二:土爱着花,但花却爱上了风。花随着风到处流浪。经过了很多美丽的地方,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可仅仅几天的时间,花失去了娇艳,逐渐枯萎。它需要养分,但风却无法给予。终于,风又启程了,在花奄奄一息的时刻,风把它送到了土里。花又恢复了生机。风叹了口气,再次流浪,不过这次它没有带上花。风与花,一个注定四处漂泊,一定注定扎根沃土……
故事三:一只飞鸟展翅掠过水面,它的倒影出现在一条鱼的天际。鱼抬头,迎上飞鸟本是不经意的一瞥,时间就在这一刻停留。于是每天的晨曦和黄昏,飞鸟都会在水面徘徊,等待那一刻的相望:鱼游到水面,鸟掠过湖际,一瞥,花开水流云动。无以形容的幸福与快乐。冬天来了,水面冰封,大雁南飞。但飞鸟却迟迟不肯离去。它驻足于冰上,隔着一层薄冰,和鱼对视。绝望而忧伤。足迹踏过,温暖如春,可就是无法融化并不厚重的冰而能够彼此亲吻。更冷的时候,飞鸟逐渐死去。坚冰下的鱼看着慢慢垂下来的脑袋,泪洒水底,无能为力……
故事四:梳子和镜子每天被女主人放在随身携带的包里,它们相爱了。虽然它们的爱情是无声的,可每当主人照着镜子梳头的时候,它们的心便会产生一次次的共鸣;每天的碰撞已让它们有了千万次的拥抱。梳子和镜子就这样幸福的相爱着。可是有一天,主人的粗心大意使梳子遗失在某个角落里。它拼命地喊着镜子,镜子也拼命的想要拉住它。可是主人并没有发现。看着越来越越远的梳子,镜子悲痛欲绝。在以后的日子里,镜子每天都陷入对梳子深深的思念中,它想去找它。可是,由于主人更加周全的照顾使它无法离开。终于知道,这个世界最悲怆的事情莫过于身不由心、心不由己……
故事五:风筝并不向往宽广高远的天空,它只想平静安全的和线在一起,没有分离。可是线对自己的坚韧有绝对的把握。线告诉风筝,我爱你,无论你飞到哪里,我都会紧紧的连着你,在你疲惫的时候,拉你下来。风筝也深爱着线,它不忍看到线的失望,以及自己对线的不信任。它没有翅膀,却选择了飞翔。第一次,平安无事。第二次,也安全回来了……有一天,风比往日都大很多,风筝飞到从未到达过的高度,线已经放完了,可风仍继续的吹,终于,线断了,风筝飞到云海深处……它们彼此相恋,一只风筝一辈子只会为一根线冒险。可是,它们仍无法对抗风的力量……
故事六:花和叶子相互辉映,于是有了花的绚烂、叶的鲜活。花叶相恋,世世如此。有一天,叶子突然不再摇曳,它厌倦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花过成果、叶落成泥的生活,它不想再被固定在这个狭小的地方,它要随风而去,到更远的地方,看更多的风景。对于叶的离去,花没有挽留。它知道,有些事情是早已注定了的。注定了、只能在空虚的两端彼此抗衡;注定了、只是彼此的过客而不是永远。叶子走了。花蕊中浸满了鲜血,染红了每一片花瓣。叶子回来了。因为它终于明白只有在花的陪伴下才是真正的自己。可是,花期已过。它苦苦的守望下一个花季,可只到再一次的辗落成泥,仍没有看到那片绚丽。千百次的轮回,虽修得同根,花与叶永无缘相见。 于是,这个世界上有了这样一种花:彼岸花。花开彼岸。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故事七:他们是两颗星,挂在深蓝的天幕亿万年。相互照耀,彼此相望,几乎触手可及,但却永远没有交汇的轨迹。他们并没有别的奢求,宁静安详的守望着彼此也是一种幸福。可是,宇宙发生了浩劫,天体开始改变。其中的一颗星被更大的天体撞击,坠向遥远黑暗的冥界。天上的那颗星悲痛欲绝。在没有了陪伴与照耀的日子里,他的思念与日俱增,憔悴不堪。他向宇宙之神祈求,愿意用亿万年的全部能量换取一次与坠落之星的重逢。于是他来到了地狱。他看到一条黑色的河流,大片大片血红的花开在彼岸。他以为那花是那星,于是在此岸大声的呼喊。可是,那花沉默。那河呜咽。他绝望的认为,那颗星已经忘记了自己。而自己竟然如此痴心的穿越三界到此相会。他愤怒,也怨恨。带着这种情愫他变成了一株草,生长在黑色河流的旁边:忘川草。它的草汁可以让人忘掉生前的记忆。其实他不知道,那花并不是那星,那星却是那河,所以花会沉默,河会呜咽……
……
我把一腔无法抑制的热情,倾注在那些文字之上,写一个又一个非人类的爱情故事,祭奠我碎了的情感,和未知的明天。
展翔,我依然在爱你。无论你身在何方。但是这爱,已经开被渲染上绝望的色彩。
佛经上说:今生用心种下的情缘,即使没有结果,在来世的彼岸,也会开出美丽的花朵。
我信。所以,才会继续深爱。
25.
抵制日货。
这个口号最先出现在中国的几个大城市,很快的,响遍大江南北。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
公司面临着巨大的考验。新任的总经理,不知道是性格如此,还是因为公司不断下滑的销售额,总之,他的脸上,终日难以展颜。
公关部与市场部的员工,在充满挑战的氛围,试图扭转局面。
但,这种仇恨,不仅仅是个人喜好。而是民族与民族,国家与国家之间,年深日久,不可调和的矛盾。
就算服务于日企的我们,亦是小日本小日本的叫,亦会把嘲笑日本人的邮件,群发给每个中国同事。
仍然会在听到防空警报试鸣的时候,或在看到侵华罪行的图片及文字时,咒骂着鬼子。
对于中国人来说,小日本,日本鬼子,这些称呼,是习惯。
五一假期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按照总经理的指示,公司向每位员工都派发了等量的公司产品。总经理说:“让自己的新朋好友都免费使用咱们的东西,他们就会成为我们的消费者。因为我们对自己的生产出的东西有绝对的信心。”
有一些悲怆与凄凉。
我抱着满满一箱的产品回宿舍,再把它们分了若干份,再打电话给几个好友:“某日本高端品牌现向大家免费发放亲情装,请速到本人寝宫领取,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最后一袋被拎走的时候,五月也即将过去了。
不管是因为政府的干预,还是那股最初的激情渐渐消褪,七月底,无论是生产还是销售,都有了让人松了口气的感觉。
办公室里又有了一贯的轻松散漫的氛围。
我的公司内部期刊仍然在每月固定的时间与大家见面。仍然要用大田联邦快递至世界各地,员工的积极性越来越高,来稿的数量和质量都在提升。行政部设立了专项基金作稿费,向发表的员工支付最低50元的报酬。
甚至,在投稿箱里,我还收到给夏小姐的情书。是洒了香水的粉色信笺。纸上那些对情爱的描述,总让我会心的笑了起来。
展翔来中山的次数很有限。我很少能够看得到他。亦没有片语只字。
可我没有一刻不在想他。
我更频繁的去怡人阁独坐。待更长的时间。刷卡签字时,很用力的写字。服务生说:“你姓夏?”我说对,夏天的夏。他惊呼:“我也姓夏!一家人耶!”我笑着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