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民告官的案子向来是最麻烦的,高博和郭潇天商量着给他找找关系,疏通一下,弄个庭外和解。好在关系这种东西只要你诚心想找,那是总能搭上的,苏镇的县委书记正是N大的EMBA班的学生,算起来可谓是高院长的学生,这事就好办了,但也没一次就办成的道理,不然显得相关部门办事太轻率了。但是蒋厂长工厂关门每天损失的数字着实让他肉痛得紧。所以便成天吊着高博和郭潇天。
余波难平
高博和郭潇天通了气后,心里略微有了些底,便试探着又给嘉宜打了两个电话,可还是没人接,只好走回了医院,开上车先回家了。
到家后,高博心怀侥幸的将每个房间门都推开来看看,只盼着嘉宜能像小时候一样忽然从门后扑出来,咯咯的欢笑着。
可是每个房间都是悄无一人,寂静得可怕。
高博颓然倒在了客厅里的沙发上,心里盼着嘉宜早些回来,可也担心着那即将来到的狂风暴雨。
“嘉宜怎么会在医院的呢?”高博心里又是沮丧又是纳闷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高博生生的打了个激灵,忙跳了起来,跑到卧室去一看,果然他换下的衣服已不在床头柜了。
高博跑到洗浴间,打开洗衣机的门一看,衣服已经洗好了,高博心惊胆颤的把衣服拎了出来,可兜里什么也没有了。
高博的心彻底凉了,杵在那愣了一会儿,忙拨了个电话到嘉宜家:“妈,嘉宜回去了吗?”
嘉宜妈妈说:“没有啊。”
高博急忙说:“妈,嘉宜要是回去,您赶紧告诉我,还有别让她走啊。”
嘉宜妈妈听了这话就有些急了:“出什么事了?你们吵架了?”
高博急忙辩解道:“没有没有,就是一点误会。”
嘉宜妈妈听了这话,便说道:“高博啊,过日子总有上牙磕到下牙的时候,嘉宜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你就多让着点,回头她要是回来,我也说说她,小两口过日子和和美美的总没错。”
高博赶紧答道:“妈你别说嘉宜,全是我的错。”
嘉宜妈妈听了这话就笑了,很满意的说了声“妈心里有数的。”就放下了电话。这两孩子是一起长大的,高博比嘉宜大了七岁,从小就宠着她,让着她,要不是冲着这一点,她怎么也不可能同意嘉宜那么早就嫁人的。
高博放下电话心里就更担心了,正在这时,郭潇天又打了个电话过来:“我跟老蒋说好了,他那里没问题。”
高博声音喑哑的说道:“潇天,你快帮我找找嘉宜,我怕她出事。”
郭潇天在电话里道:“你先别慌,我在路上了,马上到你家。”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郭潇天就到了高博家。高博把体检的事和刚才在医院的事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了他。
郭潇天听了也有些呆住了,怒道:“高博,你这事做得有些太残忍了吧!”
高博气急败坏的说道:“怎么是我做的呢,我哪会知道嘉宜也会去医院?”
郭潇天听了这话,脸色暗了暗,低声道:“高博,要是以前你就不会粗心到将报告忘在口袋里让嘉宜找到。”
高博面色惨淡,对郭潇天道:“潇天,等嘉宜回来,要杀要剐我随你便。”
郭潇天笑了起来,叹道:“我算是哪根葱,这事得嘉宜说了算哪。嘉宜会不会回家?”
高博摇头道:“我刚问过她妈妈了,她没回。”
郭潇天一拍大腿道:“那咱俩也别干坐着了,开车出去兜兜吧,指不定嘉宜这会躲哪儿抹眼泪呢。”
高博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终究还是没说出他看见嘉宜坐上了周予浵的车。
可是等他们整整转悠了一天,还是没有嘉宜的消息时,高博心里也有些慌了。时间已是晚上十一点钟了,嘉宜再怎么样也该回家了呀。
郭潇天见他心慌意乱的样子,便给他出主意道:“要不找我们家老头子,给公安局的人打个招呼,让下面派出所的人注意点儿。”
高博摇摇头道:“上午嘉宜从医院跑出去时,我从后面看着她好像上了周予浵的车。”
郭潇天好半天反应不过来:“周予浵?嘉宜认识他吗?”
高博点点头道:“嘉宜他们银行和周予浵的公司有些业务往来。”
郭潇天气极反笑:“高博,你早知道嘉宜上了周予浵的车,却揣着糊涂装明白,让我跟你在城里兜一天?”
高博也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想嘉宜也许就是搭了一下周予浵的车,所以就没说。”
郭潇天冷笑道:“高博,你心思够宽的啊,嘉宜搭周予浵的车,那不就是小红帽遇见大灰狼嘛?周予浵那色胚,在N城搞过多少漂亮MM你知不知道?嘉宜今天这个情形上了他的车,你不怕他趁虚而入吗?”
高博瞪大了眼睛:“周予浵再狂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嘉宜可是有夫之妇!”
郭潇天嗤之以鼻:“那你还是有妇之夫呢!”
郭潇天的话让高博更加坐立难安,忙掏出手机想打个电话给沈熙之。
郭潇天一把拦住了他:“你找他干吗?”
高博说:“我问他周予浵的电话啊。”
郭潇天道:“就算嘉宜和他在一起,周予浵也不能承认啊。”
高博挫败道:“那你说怎么办?”
郭潇天跃跃欲试:“直接找他去啊。”
高博惊讶道:“这不太好吧。”
郭潇天大为不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磨叽。”
高博看看墙上的钟已经指向23:30了,脑子里斗争了一下,还是打了个电话给沈熙之:“沈总,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搅了。”
对沈熙之来说,此刻方意味着一天的开始,便笑道:“哪里晚了,我刚要出门呢。”
高博问道:“沈总,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下周予浵周总家的地址,我想拜访他一下。”
沈熙之讶然问道:“现在?”
高博含混道:“恰好有个急事想找周总帮忙。”
沈熙之笑笑道:“高律师,你这问题可难住我了,周总是狡兔三窟,我还真不知道哪个是他的家。”
高博此时真有些急了,忙问道:“那他常住在哪儿?”
沈熙之听他声音急切,不由扬了扬眉——看来是有好戏可瞧。
沈熙之最近在正装追求凌霜,也就是常规攻势,鲜花+紧逼盯人,可怜却是连番吃瘪,每次都是碰一鼻子灰回来。沈熙之扪心自问,自己也算是翩翩君子,温润如玉,如此一败涂地,不外乎受了周予浵这狐朋狗友的连累。
有仇不报非君子,沈熙之笑着对高博道:“不过我刚刚约了他出去喝酒,你们要找他的话,我可以带你们一起去。”
高博不疑有他,忙连声答应。
沈熙之既答应了高博,便打了电话给周予浵:“予浵,晚上出来喝酒?”
周予浵简单的回道:“好吧。”
沈熙之道:“你在甘盾路?好,我待会儿来找你。”就放下了电话。
大概四十分钟后,沈熙之、高博和郭潇天便来到了周予浵甘盾路公寓的门口。
周予浵门一打开,看见这三个人齐刷刷的站在门口,也愣住了,挑眉问沈熙之道:“一起去?”
沈熙之坏笑道:“我是来找你喝酒的,高律师他们有事找你帮忙。”
周予浵皱眉道:“什么事?”
高博正不知道怎么问合适,郭潇天已经开门见山的问道:“周总,嘉宜今天是不是上了你的车?”
周予浵好整以暇的笑道:“是,这么晚,你们就来问这个?”
高博忙道:“不是,嘉宜还没回家,我们想来向周总问问情况。”
周予浵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似的,一字一顿的笑问道:“你——向我——问安嘉宜的情况?”
高博皱眉道:“嘉宜她今天确实是出了点事,因为周总是最后见到她的人,所以我想问下周总知不知道她的去向。”
周予浵双手抱在胸前,笑道:“最后见到她的人?这么说安小姐如果出了什么事,我的嫌疑最大了?两位这么晚上门,不会是以为我把她藏起来了吧?要不要进来看看?”
他这话一说,郭潇天就老实不客气的穿过他的身边进了屋。
“潇天!”高博一把没抓住郭潇天,只好也跟着郭潇天进了屋。屋里是很分明的黑白色装修,有那种独属于男性的简洁和大气。倒是侧面墙上的老照片添了些家的温馨。
门口沈熙之脸色大变,甘盾路这个公寓是周予浵自己的窝,知道的人并不多,更别说登堂入室,连沈熙之自己都很少被邀请进屋过。
沈熙之看着周予浵铁青的脸,尴尬道:“都是朋友,一时…一时推不过面子。”
周予浵冷笑道:“看来这年头交朋友还是谨慎些好,不是什么朋友都可以交的。”
沈熙之听他这话是动真气了,一时倒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在高博和郭潇天很快就出来了,高博跟周予浵点头道:“周总,对不起,我朋友一时莽撞了。”
周予浵微微一笑,倒是看不出喜怒:“我用不着别人跟我道歉。”
高博一愣,还没摸清他话里的意思,那边沈熙之赶紧催道:“我们先走吧。”
三人下了楼后,郭潇天奇怪道:“沈总,你不是找他喝酒的吗?”
沈熙之抱怨道:“郭先生,你刚才太莽撞了,连我也被你连累了。”
郭潇天不以为然:“不就是进他屋站了会儿嘛,连房间又都没进,至于这么小气嘛?”
沈熙之皱了皱眉,道:“好歹相识一场,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周予浵这个人,你们还得罪不起。”
高博这会儿心思全在嘉宜身上,倒也没在意他这话
回到了家,嘉宜仍然不在。高博实在想不起来嘉宜还能去哪儿。因为谈恋爱、结婚都很早,嘉宜后来剩下的朋友其实本来都是高博的朋友,并没有那种所谓的闺蜜。就算有几个关系还不错的同学,嘉宜也不是那种喜欢把自己的伤心事说给别人听的女孩。时间已是午夜,偌大的城市,想着嘉宜正不知道在哪里伤心,高博只觉得心疼得不行。
天上人间
郭潇天看着高博魂不守舍的样子,叹气道:“要不咱们再出去找找,这会儿街上人少了,倒是好找些。”
高博知道郭潇天这两天手上正忙着,便摇头道:“你回去吧,明天上班还有堆事等着你呢。”他看郭潇天还要坚持,便叹气道:“我手上的事这两天也指着你顶呢,总不能咱们律师事务所关门歇业吧。”
郭潇天想想也是,便道:“那你自己仔细些,不过也别太心急,嘉宜不是小孩子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可能一时接受不了,一人在哪儿躲清静呢。”说完就开车回家了。
郭潇天一走,高博在沙发坐了一会儿,也拿上车钥匙出门了,他实在难以忍受一个人等在深夜里的那份煎熬。
午夜的城市银灯夜幕,有着别样的宁谧。路边,三三两两携伴出游的年轻男女的欢笑打闹声代替了白日车水马龙的喧嚣。
高博开着车在城市的丛林里缓缓而行,每看到仍在营业的茶座,饭店或酒吧,高博就停下车进去仔细的寻找一圈。这样的寻找犹如是大海捞针,但高博仍勤勤恳恳一家不落的找着,他不是想碰运气,只是想老天爷看在他一片诚心的份上,开眼让他找着灯火阑珊处的安嘉宜。
而此刻的安嘉宜正在午夜的N城中灯火最辉煌的地方——“天上人间”里。“天上人间”是夜上的N城最HIGH的夜店。刚开业时,高博也曾带嘉宜来玩过一次,可嘉宜受不了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光怪陆离的灯光,只待了一会就拉着高博走了。
可今天安嘉宜在街上恍惚的转悠了一天,才领悟到她和高博是两棵从根上就长在一起的树,偌大的城市,她竟然找不到可以躲开高博的地方。可她不想看见高博,她害怕听到高博即将要对她说出的每一个字,不管是什么,哪怕只是问一句“嘉宜,你吃了吗?”
小时候,爸爸妈妈领嘉宜去看过一次川剧的变脸,在大人们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年幼的嘉宜却吓哭了。此时此刻的安嘉宜只要一想到高博,便会惊惧的想起那个在台上熟练的换脸的演员。她害怕看到高博温柔宠溺的面容下,还有一张她不熟悉的脸。
所以当出租车司机问她:“小姐,你要去哪儿?”安嘉宜精疲力竭的说道:“天上人间。”至少在那里,喧嚣的音乐声中,没人会听见一个女人伤心的哭泣声,闪烁迷离的灯光中也没人会注意一个女人脸上的泪水。
可等安嘉宜到了天上人间时才发现她来早了,晚上六点多钟的“天上人间〃还没开始上客,偌大的场子里,只三三两两的坐着几桌客,她一人到这里显的格外醒目。
安嘉宜转身就想走,领坐的侍应生笑道:“小姐才来怎么又要走了。”
安嘉宜含混的说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