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琛想想也是,尽管自己学心理学但是并不代表他看什么都准。他与莫安安的爱情差了八岁已经让他觉得有些代沟,他们彼此发了好多时间与精力才在不断碰撞与磨合中中找到和平相处的道,两人的爱情也终于到了要迈入婚姻殿堂的门槛了。他深信薄琅是个理智的人,大概是自己神经大条了。
然而柳琛的判断却让薄琅心里的警钟作鸣,他隐隐约约中觉得自己对顾玦太过宠溺,他认为有必要改变一下现在这种状态。
于是他迅速的回了一条短信后,关机了。拦住蜂腰的何若卿进了红色的法拉利,这辆不属于他的车子。
“玦玦我也有自己的生活。”
顾玦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人来人往中,她感到形影单只,行尸走肉般穿过十字路口,麻木地看着红灯变换成绿灯,绿灯又成了红灯。
她给赫云发信息,问赫云在做什么。赫云说在和家人吃饭。顾玦不想让自己的难过影响正享受家庭时光其乐融融的赫云,面对赫云的疑问,她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失魂落魄地回了家,看着一桌上的菜,发起狠来,全部倒掉。而后捧起炖盅,想要煲在盅里的汤也全部倒掉。
泪眼迷蒙中,炖盅摔在地上,尽管她条件反射地跳开,还是被滚烫的汤汁溅了一脚。隔着黑色加绒的丝袜她并没有多少疼痛感,反而是去收拾残破的碎片时割伤了自己。
马马虎虎收拾好地板,找了个创口贴贴上。看到桌面上安放着的白色风信子和抹茶味的糖果,她犹豫着给墨衫发了短信,“墨衫我很难过。”
很多年过去了,墨衫依旧忘不掉第一眼看见薄琅的情景。他站的位置不容许他对这个上了时代刊物的成功企业家的薄琅存在任何的好感。
在万豪酒店里,白远詹带着一家三口在中餐包厢里吃饭时,墨衫收到顾玦的短信,只是一句“爸爸抱歉,我朋友有事。”就急急得拦了的士在白晓念各种揣测中抵达了顾玦所在的桐山别墅。
割了口子不会处理的顾玦,任由食指的鲜血从创口贴里弥漫出来,她躺在沙发上盯着窗外,等候着来人。她不知道她等的究竟是一时冲动下找的墨衫还是那个此刻抱着美人就餐的薄琅。
等到墨衫从玄关处换了拖鞋,上气不接下气下气的站在顾玦面前时,他的心瞬间就疼了。人的视野很大,可以看清很多东西,人的关注点却很小,笑道只有你伸出的食指的大小。
他看到满是泪痕的顾玦,阳光往下,她食指上的创可贴全部都被染成了红色,“玦玦!”
他也喊她玦玦,她哭得更伤心了。
“医药箱呢?”墨衫四处观看,看着客厅四处。而顾玦却不经意地一指,墨衫翻开医药箱的盖子,为她消毒了伤口后,取出纱布剪成合适的大小后一圈又一圈心细地为她缠绕上去,然后打了个结。
“你怎么照顾自己的?”墨衫蹲坐在沙发旁的地上,看和倒在沙发上仿佛自我遗弃了的顾玦,心里泛疼。
顾玦看了一样墨衫,觉得他好眼熟好眼熟。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很久,却还是未果。她眼里的焦距逐渐回来了。“墨衫,我是不是打扰到你用餐了”
“……”墨衫没有应答。
“我刚才煮了一整桌的东西呢,我没有骗你哦,连焉雪都说我手艺不错。不过你来晚了,我全部倒掉了。”顾玦抱着膝盖,挪了位置,示意坐在地上的墨衫上来。
墨衫听闻焉雪吃过顾玦的菜,心里的疼,多了一味酸。
“那你以后请我吃吧。”
“好。”
他们坐在沙发上断断续续有一言没一语地聊着,直到顾玦趴在陌上的肩头迷迷糊糊中睡去。墨衫抱着她,从她意识模糊中伸出的手指,找到她的房间。将她放在床上,关了灯,才下的楼梯,门外传来汽车驶来的声音。
顾玦一字不提为何会受伤,为何跨年的晚饭没人陪她吃。行至玄关处的墨衫换了自己的鞋,才开门就看到一个胳膊上挂着西装,穿着白衬衫的男人迎面而来。
薄琅看到出现在自己家里陌生的少年,他所有的疲倦感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不悦和警惕。
“你是谁?”薄琅问。
“你又是谁?”他以为回来的该是顾玦爸爸或者妈妈,不想是个如此年轻的男人。
薄琅看着少年眼里隐隐绰绰流露出薄怒的光,瞬间笑了。小孩子而已,想来是顾玦的同学,自己同他计较什么?尽管他的心里开始弥漫着不安,一种开始与顾玦渐行渐远的不安。“你是玦玦的朋友?”
墨衫点点头,稍有疑虑后问他,“你是玦玦的家人?”
薄琅点点头,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这么晚了,这儿很难打车,要不就留下来住一晚?”
也许是直觉,墨衫对于薄琅提出的合情合理的邀请感到一丝由骨子里生出的烦躁,他一口拒绝,坚持回去。
薄琅问他,“会开车?”
墨衫虽然才十七岁,但是他暑假时已经和教练学会了开车。他不明所以地点头。
“这个时间段查车的不多,我这儿还有一辆负责接送玦玦的车,有胆量的就开车回去吧。明天我派人去取。”
墨衫接过薄琅抛过来的车钥匙,郁郁地道谢后,踩着油门,绝尘而去。
多年后他总是从她看他的眼神里,读出了她在他身上寻找这个男人的影子,那个时候他的心是沉浮的,悲喜交加。而他从没意识到他和他的较量其实从这一刻开始就已经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见离别
郁薄琅给顾玦回复说他也有自己的生活,这一句话生生地扎根在顾玦的心里,她的心弥漫着苦涩,日复一日腐蚀着树根,竭尽全力销毁它。可惜薄琅不给她机会,从那一日起,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两人如往常一样共进早餐,可是两人在交错的目光时总有意无意的避开。
顾玦幽怨的目光无处诉,开了窗子想要看九月时她请培育师父移栽来的玫瑰花园,却发现这是个下了雪的一月。连绿色的叶子都罕见更何况艳丽似火的红玫瑰。
二月里,放了寒假,顾玦给在三亚出差的薄琅打了电话。接听电话的却是黄助理。黄助理还没等视频里的顾玦有任何表示,就说薄琅早上刚结束了一个会议,此刻去了海滩游泳。他似是故意,又或者无意。他告诉顾玦一同去的还有何若卿。
顾玦挂了电话,与赫云一起报了冬令营,给残疾学院的小学们带队去玩。为期两周的冬令营里顾玦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她陪着这些或多或少都有些自卑的孩子们一起吃饭,做手工艺,玩游戏。等到孩子们午休或说过晚安后,她与赫云两人挤在一个帐篷内在手电筒下一起看故事书。
格林童话或者一千零一夜的时光早就是两人的过去式,可是她们必须重温过去,使这些童话故事成为小孩子们的进行时。
痴人说梦往往都是可笑那些不切实际的人,可是若是季节变了,痴人的梦是可以实现的。
四月中旬万绿从中有了一点红,顾玦欣喜地跑到园子里,夺过李妈手上的喷渠,小心翼翼地给玫瑰花浇了水。
晚风吹拂的时候,她总是趴在窗台边做功课,而这个时候,玫瑰花香似有若无地在一室内游走。
李妈南下的孩子在云南读大学,加入摄影社后拍了几张风景树的街道,蓝色的花朵儿如同天使陨落人间时飘落的羽毛,她抚摸过单反拍出来极为清晰的画面,对于罕见的开蓝色花儿的乔木萌生了喜欢。
蓝雾树还有一个动人的名字,蓝花楹。可是她却更为喜欢蓝雾树这个名字,因为树给她一种坚韧的感觉。
赫云说,你可知道它的花语?
“在绝望中等候爱情。”顾玦第一眼爱上蓝雾树后就在百科上对它进行了搜索。四五月的花期,可惜此刻他们都在学校里。她不能踏上去寻访蓝雾树的旅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玦心里头已经淡了的哀愁瞬间涌到一处,她朝五月已经高悬在天空中的太阳狠狠地望去,然后落了泪的眼眶,用双手揉着,煞是委屈地看着赫云,“这阳光太毒了,眼睛都流泪了。”
赫云笑骂她笨蛋,哪有人直视阳光的呢?她捧着顾玦的脸,用纸巾抹去她的泪,奈何这眼泪却似乎决堤后的江水,不断往外涌去。
六月初的下午第三节课,顾玦靠在赫云的肩头上,享受体育课上的自由活动时间。赫云刚和男生打了篮球,身上难免有了汗水味儿,可是顾玦并没有说什么,她喜欢和赫云一起肩并肩坐在观众席上眺望远处的感觉。
“时间过得真快,再过一个月我们就要分文理班了呢。”顾玦眯了眼,有些忧伤。
赫云握着她的手,不语。不远处不日就要举行落成典礼的图书馆在夕阳的余晖中反射着金色的光辉。
“赫云,你会选择文科的是不是?”顾玦知道赫云一定会选择文科的,她虽然物理很好,可是数学却出人意料地让人咂舌。而选择文科,数学会比较简单一些。
“玦玦会选理科是不是?”
顾玦枕在她肩膀的脑袋瓜子点了点,赫云感受到她的答案,心口没来由的沉闷。她已经陆陆续续收到班级一些女孩子给的同学录了。尽管才六月出头,似乎早了点,可是仔细一想,这个时候拿出同学录再合适不过了,若等七月到了,忙于分班考的大家又有几个是有心思写这些个东西。
“你要买同学录么?”顾玦问。
赫云摇了摇头,“一个人的心太小,记不了太多人。若是需要借助这些纸张来回忆一个人,这个人毕竟不够重要。而同学录一旦写了,就意味着再见。而我想和你们一直走下去。”
我们?顾玦没有问她口里的我们是谁,她想里边一定有墨衫。她的赫云从来看问题都是有自己精辟而独到的见解。她曾经在政治课上的辩论赛中舌战群儒,当时被分成正反两方,与中立观战方。而一个人的她,太过出众,使得正方都倒戈相向跑到反方想要和能言善辩的赫云一决高下。作为中立方观战的顾玦一直是用崇拜的眼光看着赫云。
体育课后也就是放晚学,顾玦背上双肩包与赫云说了再见后,朝校门口等车处走去。
晚霞在天际边如同藤蔓一样蔓延,这样的黄昏让人心神荡漾。
“玦玦。”
她转过身,焉雪已然站在了她身侧。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要高考了,尽管他一直坚持为顾玦上一周一次的钢琴课,可是顾玦还是在三月末的时候提出停课的要求。她不想他太累。
“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图书馆?”第二学期以来,他没有直接坐司机的车回家,而是会先在老图书馆里呆上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才会离去。偶尔顾玦还会买了咖啡给他送去。
“我想你陪我说说话。”焉雪看着刘海又长了一些的顾玦,轻柔地为她抚开一两丝贴在睫毛上的长发。
她想高三的压力确实很大,如果自己能为焉雪做什么事情,自然是好的。于是乖巧地点点头,
“我们到附近的公园走走吧。”
“好。”
同属于一个高中的同学们出了校门就朝四面八方离开了,他们肩并肩往前附近的憩园走去。
“你不问我打算报考哪一所学校么?”认识玦玦的时候还是穿夏装,而今又到了短袖的时节。
“老师们都说你会进清华。”焉雪一直是活在众人眼皮底下的,及时顾玦一个不小心点到了学校的百度贴吧或是论坛,总能看到“焉雪”相关的帖子。最让顾玦觉得好笑的是,因为同焉雪走得近,似乎出现焉雪这两个字,总会有人回帖提到她。至于是什么的评论,她都不那么在意。
“好像除了清华没有更好的选择了”焉雪忽然笑了,别人觉得好的未必是他所想要的,不是么?
“那不然呢?既然能力所及的最好学府,为何要拒之门外呢?”如果是顾玦做选择的话,她不会因为一个学校是公认最好的,就挤破脑袋往里去。但是人们在规劝自己朋友的时候总会犯下一个通病,希望对方能好则好。
“也是,既然有更好的何不追求呢?”像是自我呓语一样,焉雪重复着顾玦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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