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两人的斗嘴,乔辛雅无奈下也觉得有趣的紧,时间慢慢的溜走,慕子昇这趟洗手间去了很久,想必是变着法儿的躲小角落里抽烟去了。
约莫过了半刻钟,没等到慕子昇回来,却等到了宫无尘。
身后,跟着温覃等人。
乔辛雅见他进来,忙起身迎他,宫无尘淡淡瞥了她一眼,眸光,径自朝乔怀瑾投去。
慕澜北守着乔怀瑾,见到宫无尘,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凝着份戒备,“你是谁?”
童音清清,稍显稚-嫩。
宫无尘打量了他一眼,淡漠的容颜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却是极
其认真的回答了他的话,“我是他的主治医生,也是他的舅舅。”
“舅舅?”
慕澜北拧着小眉头,也将这个酷冷的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个仔细,“乔家就我妈妈一人,你是哪个远房的舅舅?”
慕澜北较真,乔辛雅讪讪的打断了他的话,“小北,他是妈妈新认的哥哥,自然也是你们的舅舅,他就是我说的那个很厉害的医生,你到我这边来,让舅舅好好看看天天的眼睛。”
乔辛雅的话,慕澜北还是会听的。
只是,有些稀里糊涂的。
乔怀瑾也有点不明所以,耳朵,听着声音的方位,小脑袋微微仰起,“你能治好我的眼睛?”
小大人的口吻,出奇的相似。
宫无尘是个话不多的人,但对于这两个小孩子,却是出奇的耐心,他们问,他都会很认真的回答他们,“治不治得好我不能百分百的给你答案,先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从医生的角度,他这番话,说的很保守。
也……很专业。
乔怀瑾没有追问下去,似乎是认同了他,只乖乖的坐着。
宫无尘动作小心的拆开他眼睛上的纱布,而后,在他眼前晃了晃,“睁开眼睛。”
乔怀瑾听话的睁眼,他的眼睛,很大,很漂亮,但是此时却……看不见。
“有什么感觉?”
“看不到。”
“具体点。”
“能感受到光线的强弱,但是感应不强,除非有很浓烈的对比。”
用词,超脱了四岁小孩的范畴。
乔怀瑾认真的描述着自己的感觉,宫无尘点了下头,而后,手指,覆在他的太阳穴上,缓慢的,往后移动着,“这里痛吗?”
“不痛。”
“这里?”
“不痛。”
“这里呢?”
话落,乔怀瑾本能的缩了下,“痛,这里很痛。”
指尖,停了三秒,宫无尘记下位置,而后,又开始移动起来。
一步、一步诱-导着乔怀瑾。
检查完他的身体,宫无尘偏头,问了温覃一些东西,眉峰,微微蹙起,看得乔辛雅心惊又胆颤。
就连慕子昇出现在她身后,她都未能察觉。
直到,他的手,搭上她的肩,她才惊觉回神,“回来了?”
“好一会儿了。”
“宫无尘刚检查完天天的眼睛。”
“看到了。”
“……”
乔辛雅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着,她没去追究慕子昇身上此刻淡淡萦绕的烟草味,那专注的眼神儿,只一味的看着宫无尘,很想问,又不敢问,只好揪着心的等着他的答复。
雪白的病房里,气息,是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凝重。
仿佛,他的结论,便是乔怀瑾一生的转折点。
乔辛雅大气不敢出,慕子昇感觉到她僵硬成铁的身体,宽慰的捏了捏她的肩,“别紧张,没事的。”
“我也想不紧张,但是……真的很紧张。”
乔辛雅说话时牙床都在打颤,看着宫无尘向她这边看过来,她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恰踩上慕子昇的鞋,“宫先生,天天的眼睛怎么样了?可以医的吧?”
宫无尘眉心微展,面上,看不出是喜是优,滞了两秒,才斟酌着字词道,“有点麻烦。”
“可以复明吗?”
“如果疗程没问题,可以复明。”
宫无尘能给出这个答案,已经说明他有很大的把握。
复明,想必是迟早的事。
乔辛雅暗自舒了口气,慕子昇心中的石头也落了下来,而宫无尘,给了她们最大的希望后,似乎……还有些顾虑,“他眼睛的治疗不能拖,美国那边的医疗设备我已经联系过了,如果可以,我希望现在就带他去美国,越快越好。”
“现在?”
“嗯,现在,而且只他一个人跟我去,你们谁也不能跟。”
“……”
乔辛雅窒住,要天天一个人去?
为什么?
她从没听过这样的治疗道理。
乔辛雅困惑,慕子昇也不太明白他这番话的意思,“宫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
宫无尘给了乔辛雅一个小时的心理缓冲,而他自己,则在走廊上正式的和慕子昇进行正面交锋。
宫家的水有多深,慕子昇探过,至今也没摸到底。
而宫无尘这个人,作为宫家的独苗,最是深不可测。
慕子昇靠着走廊栏杆,唇角噙了抹似笑非笑,溢出口的话,也带着漫不经心的玩味,“宫家向来神秘低调,拥有的人脉资产却极其高调,那么大一块肉,就这么拱手送给一个外姓人,舍得?”
“他姓
宫。”
“那是你强迫他改的,本质上,他姓慕,我慕子昇的慕。”
乔怀瑾是他的儿子,若不是他的面相跟他极像,以宫无尘如此慷慨的赠送,他还真的怀疑乔怀瑾是不是他儿子。
慕子昇眸色幽深,宫无尘也是混商场的人,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慕先生,我对你们没有恶意,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辛雅是我的妹妹,天天和小北是我的外甥,你让小北继承慕氏,那么,我就让天天掌管宫家,兄弟不相争,便可相安无事,如此两全其美的事,你还有哪里不满意?”
他这话,是实在话。
直击重点。
但,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若真是无利可图,他凭什么要这么做?
除非——
“你选中天天是幌子,其实,你要的人……是乔辛雅,对吗?”
不得不说,慕子昇是精明的。
他一眼就看破了这其中的玄机。
只是,经历了岁月浮沉的往事,没有经历其中,就算再聪明,也不会猜透其中的因果。
宫无尘无意将心思放在这些猜忌中,“慕先生,你是个聪明的人,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的好,我认了乔辛雅当妹妹,她也只会是我的妹妹,对于她在择偶这方面,我不会干涉,她若重新选择你,我不会反对,只要你对她好,否则,我会亲自出手把她带回襄城,我能跟你说的,就是这么多了。”
“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抽烟吗?”
“……”
慕子昇锁眉,宫无尘半垂着眼眸靠在墙柱上,动作利落的掏出烟盒,抽了两支出来,一支抵在唇间,一支递给他,“我懒得要小孩,天天给我正合适,宫家的势力在襄城根深蒂固,若他想回去,那就回去,不想回去,在这里也可以,我不勉强。”
慕子昇接了烟,心中思量着他这话几分真几分假。
宫无尘的父亲,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被外界传的神乎其神,但他的母亲,却没有一点消息,听说是生下他的时候就难产死了。
不知是真是假。
隐隐中,他觉得,宫无尘和乔辛雅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联系。
要说是什么联系,这两个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人,又能有什么联系?
除非乔辛雅是宫家在外的私-生女。
然,这种情况,着实不可能。
慕子昇猜不透,索性也不去猜了,回头让人再好好调查下,看是否能摸出什么蛛丝马迹。
……
国际机场。
一场意料之外的离别,来的……那么快。
一整个疗程的时间,约莫需要一个月。
乔辛雅半跪在地上,抱着乔怀瑾不肯松手,“天天,你在那边治疗妈咪不方便给你打电话,不过你可以打电话给妈咪啊,一定要听舅舅的话,一个月很快的,你别太想妈咪,也不要哭,不然对眼睛不好的。”
她一刻不停的念叨着,乔怀瑾虽然也很舍不得,但是耳朵真的听出茧来了。
在她又一番轰炸前,他抬起小手摸着堵住了她的嘴,“妈咪,我知道了,我会听舅舅的话的,倒是你,我没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哥哥,你要保护好妈咪,等我回来我要检查的!”
“……你可以走了。”
慕澜北无情的甩了他一句,听得乔怀瑾忍不住哼了哼,“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快去快回。”
慕澜北伸手去抱他,乔怀瑾趁势亲了他一口,故意使坏的舔了下,“好好照顾妈咪。”
“……”
慕子昇单手抄兜站着,见她们母子三人亲亲我我的,眼里心里完全没有他这个爸爸的存在,心里莫名的堵得慌,连小北都不爱他了。
宫无尘看了眼腕表,终是打断了这出离别大戏,单手抱了乔怀瑾进怀里,“一个月后,等我消息。”
“宫先——”
“他们喊我舅舅,你还叫我宫先生吗?”
“……”
乔辛雅眸光闪了闪,僵了下,还是唤了他一声,“哥。”
“时间到了,我们进去了。”
“天天拜托你了。”
“嗯。”
“他晚上爱踢被子,别让他着凉了,万一感冒了对治疗不好。”
“嗯。”
宫无尘耐心的应着,被他抱在怀里的乔怀瑾却催他快点走,“舅舅,妈咪很啰嗦的,你这样应她,等会儿她还可以说出我十大坏习惯来。”
闻言,宫无尘轻笑,转身,刚迈开一步,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的喊声,“天天!”
186。186对戒不够格,那么,这个本子呢?
乔怀瑾眼睛看不见,耳朵却灵敏的很。
小身子猛地僵住,他回头,试探着回应,“小爸爸?”
来人,正是霍向风。
许久不见。
他站在慕子昇一行人身后,手侧,摆着一个行李箱,风尘仆仆。
似乎,刚下了飞机过来踝。
霍向风摘下茶色墨镜,那双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挑,视线,定定的落在乔怀瑾身上。
箭步,走了过去。
双手将乔怀瑾抱了过来,“天天。”
“小爸爸。”
乔怀瑾双手环上他的脖子,霍向风抱着他软软的身子,眸光,触到他脸上的纱布时,沉了沉,“对不起,我来晚了,你去国外好好治疗,回来后你要什么我都买给你。”
乔怀瑾的事情,他在法国延迟了好几天才收到消息,当天立马订了机票飞过来。
在他心里,早把乔怀瑾当成了自己儿子。
伤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霍向风心疼的不行,乔怀瑾捧着他的脸亲了口,懂事的安慰着他,“小爸爸,我没事的,你别担心。”
送走宫无尘和乔怀瑾,霍向风转身,眸光,瞥过慕子昇和乔辛雅十指相扣的手,而后,上移,落到乔辛雅那张精致清秀的小脸上。
忽的,笑开。
满含嘲讽。
“跟他在一起了?”
他问。
乔辛雅微吸了口气,点头。
霍向风微微眯眼,再开口时,嗓音岑冷,“好,很好。”
他说过,如果她敢跟慕子昇在一起,他这辈子都不会放过她。
既然她不听,那就别怪他心狠。
霍向风牵唇,笑意森冷,大步流星的自他们身前走过,手,刚搭上行李箱拉杆,耳畔,便传来一声轻唤,“霍先生。”
嗓音,绵软。
似曾相识。
他抬头,见着来人,眉峰,微微蹙起。
是安茜。
她来干什么?
不过……
不管干什么,她现在……来得正是时候。
霍向风噙笑,待她走近时,单手揽了她过来,垂眸,就着她诧异下微张的粉唇啄了口,“时间掐的很准,我们走吧。”
安茜被他亲的蒙住,脚步,本能的跟着他走,视线,无意间瞥见站在一侧的慕子昇和乔辛雅时,心下,顿时明了了。
他们刺激了他,而他,就拿她刺激他们。
真是幼稚。
出了机场,霍向风直接带安茜上了车,吩咐司机开车后,才偏头问她,“你来干什么?”
“还钱,呐,给你。”
安茜从包里掏出一个鼓鼓的信封给他,“这是你上次留给我的学费,现在我会挣钱了,这些还给你,还有两万我迟点还你。”
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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