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鸟 (第二部)- 第13部分

　　本就觉得空气变得有些异样，再被小磊一叫，嘉颜猛地回过神来，只见一个波光粼粼的大型泳池，豁然出现在了离他只有两步之遥的地方。　

　　“嘉颜，快去换衣服吧，这是个水上晚会。”　

　　“嘉颜。。。。。。嘉颜少爷。。。。。。”　

　　呆呆地站在那里，盯着这无限扩大的画面，嘉颜已经什么都听不进了。翻滚的池水、红色的泡沫、众人的责骂、以及程鸿业愤怒的一脚，现在他脑中所有的，都只是那天的情景，这不停重现的恐怖一幕，令他的双腿都不由自主地哆嗦着。　

　　但是那些热情的孩子们，并不知道嘉颜发生的状况，以为他终于接受了程鸿业的爱意，他们都开心地挤了过来。　

　　“嘉颜～！下去喽！”　

　　也不知道是哪个冒失的家伙起的头，簇拥之间，有人忽然从后面推了嘉颜一把。　

　　“不要～～！啊。。。。。救命。。。。。。咕。。。。。。。。少爷。。。。。。救我。。。。。。咕。。。。。。”　

　　不同于前一次的奋力挣扎，深谙了溺水的痛苦以后，嘉颜紧张得全身都僵成了一块。在空中稍微扭动了两下，他就直直地掉进了水里，并很快就沉了下去。　

　　救我。。。。。。谁来救救我。。。。。。　

　　望着波动的水面越来越远，四周越来越暗，难受到极点的肺部，延长了时间的感受，使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的不切实际。　

　　就在他恍恍忽忽的时候，一个巨大的阴影忽然遮住了稀疏的灯光，一双有力的手臂在下一瞬间就把他给拉出了水面。　

　　“嘉颜～！嘉颜你怎么样？要不要紧？难受吗？”　

　　是程鸿业，是那个每天都说着爱他的男人。　

　　终于盼得救星到来，嘉颜一下子便扑了上去，双手攀住程鸿业的脖子，双腿夹住程鸿业的腰身，他就像个无尾熊一样，死命地爬在程鸿业的身上，。　

　　“咳咳咳咳。。。。。。业。。。。。。救我。。。。。。。别踢我。。。。。别放开我。。。。。。救我。。。。。。救我。。。。。咳咳咳咳。。。。。。”　

　　“别怕，嘉颜，没事了，不会有事的，放心，你安全了。”　

　　怎么都没有想到嘉颜不会游泳，程鸿业一边安抚着惊惶失措的恋人，一边踩着水划到岸边，让大家把他们一块拉了起来。　

　　“嘉颜，我们上岸了，已经没有水了，不要再害怕了，没事了。”　

　　“救我。。。。。救我。。。。。。不要放开我。。。。。”　

　　感觉男人想要放下他，嘉颜更是收紧了四肢，死死地捉住了程鸿业，惶恐地浑身都在颤抖。　

　　“快、快去准备热水、毛巾、把床铺弄好。”　

　　发现嘉颜的情形越来越不对，也不管这样的抱姿有多么的难看，程鸿业紧紧搂住了他，快步冲出了游泳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毛巾，快点！”　

　　把所有女宾赶出了房间，程鸿业拿过一条毛巾盖在嘉颜的背上，想把他放到床上。　

　　“不要～！别丢下我，我不会游泳、不会游泳，救我！”　

　　“没事了，嘉颜，没事了，这是我们的房间，你现在躺在床上，你看看，再看看。”　

　　在嘉颜的挣扎之下，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床上，干爽舒适的被褥，慢慢地舒缓着他的情绪。　

　　“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挪动涣散的眼眸，茫然地向四周望了一望，嘉颜这才颓然地松开了四肢，筋疲力尽地闭上了眼睛。　

　　　

　　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晕晕糊糊之间，嘉颜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池水中。鲜红的泡沫、不停翻滚的浪花，昏暗的水底，以及涌现出的许多脸庞。　

　　害人精。。。。。凶手。。。。。你这个贱人。。。。。男妓。。。。。你给我去死。。。。。　

　　郑煜理、程鸿儒、蒋燕莉、王佳慧。。。。。。每个人的唾骂都不断地回响在他的耳边，而最后出现的，却是程鸿业残忍的狞笑，和那足以致命的一脚。　

　　“不要。。。。。别踢我。。。。。别踢我。。。。。。好痛。。。。。。啊。。。。。。。”　

　　举起手臂胡乱地挥舞了一通，那些满含恶毒的脸终于消失了踪影，可四周的池水却变得越来越红、越来越亮、也越来越烫。　

　　渐渐地，水似乎变成了火，火又冒起了水泡，分不清这究竟是水还是火，嘉颜只觉得自己也快要烧起来了。　

　　“好热。。。。。。好难过。。。。。水。。。。。水。。。。。”　

　　可这红色的流体即便流进了嘴里，也没有丝毫水的感觉。　

　　“嗯。。。。。。水。。。。。。热。。。。。。”　

　　扭动之间，一道阴影突然盖住了光亮的红色，清冽的冷水灌进了他喉头，让他整个人都为之一凛。然后是第二口、第三口。。。。。。在他拼命索求水源的同时，人也逐渐清醒过来。　

　　“业。。。。。。”　

　　原来那个给他水喝的人是程鸿业，而刚才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嘉颜，你发烧了，现在觉得怎么样？”　

　　“热。。。。。。好热。。。。。。好难过。。。。。身体好像肿起来了一样。。。。”　

　　昏昏沉沉地转了转头，就见厚重的帘子边缘，有一丝淡淡的曙光射了进来。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除了被人推下水的记忆，之后发生了什么，嘉颜都不太记得了。　

　　“7点不到，你已经昏迷了一夜了。”说着，程鸿业就拉开了他的被子，拧过一条毛巾擦拭着，“现在你的热度是低了一点，不过也没有完全好，你会觉得肿胀，是因为你的神经受不了这样的高烧，我给你擦擦，会好一点。”　

　　果然，毛巾擦过的地方，既清凉又舒服，任由男人服侍了一会，太过虚弱的嘉颜，很快又睡了过去。　

　　这场惊吓所致的高烧，一直延续到了这天中午，才逐渐退了下去。喂水喂药，擦身换衣，帮他处理最私人的事情，程鸿业也不眠不休地照顾了他一天一夜。　

　　　

　　“嘉颜，你真的全好了吗？”　

　　自星期日以后，程鸿业又坚持要他躺了一天。星期二晚上，一回到家，男人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嘉颜的床上摸他的脑袋。　

　　“好了，早好了。”　

　　故作厌恶地拉下了程鸿业的手掌，嘉颜用书本挡住了自己的脸庞。　

　　“怎么了？为什么害羞？难道你终于爱上我了？”　

　　怎么看嘉颜都是在闹别扭，把外套一脱，程鸿业快速地爬上床来，拿掉了障碍物，把正自脸红的恋人抱进了怀里，亲了又亲。　

　　“才不是呢！我要睡觉了！”　

　　“那是怎么了？听说今天你一回来就关在屋子里，饭都不下去吃，到底不舒服，还是出了什么事了？”　

　　见嘉颜又红着脸钻进了被窝，程鸿业不解地拨开了他的被子，梳理着他的发丝。　

　　“没什么啦！你就别问了！”　

　　“不问也可以，不过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出去了吗？”　

　　“唔。。。。。。”被说到了痛处，嘉颜顿时就为之一塞，巴巴地眨了眨眼睛，他犹豫着咬了咬嘴唇，“那你告诉我，现在他们都怎么说我的？嗯。。。。。。。。就是。。。。。。。就是我怕水的事。”　

　　　

　　14　

　　“唉？什么怎么说你的？没人在说你的坏话啊！大家都很担心你，让你得了游泳恐惧症，我们都很愧疚，对不起！”　

　　什么游泳恐惧症啊！　

　　就知道他的丑态已弄得人尽皆知，嘉颜懊恼地再次把头埋进了被窝里。　

　　“好了，不要再害羞了，就算大家知道你怕水，也没有人会嘲笑你的！出来了，嘉颜。”　

　　“不要！不出来！别人一定觉得很奇怪，很好笑，不但怕水，还怕到发烧，好丢脸！”　

　　“呵呵，不会啦，没人会笑你的，出来啦！”　

　　“不要，我听到你在笑，我不出来！”　

　　“我没有！”　

　　“我听到的！”　

　　“好啦，如果你不想别人笑，就学游泳吧，学会了就没人会笑你了。”觉得这样实在不是办法，程鸿业大力拉下了嘉颜的被子，一本正经地望着他，“我是说真的。游泳是一项技能，它不仅可以健身，而且还能应付突发事件，每个人都应该学会它。”　

　　“不要，我不行！”　

　　别说下水了，就是光这么想想，嘉颜都觉得手脚发软。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了，他反射性地大叫起来。　

　　“你行的，你绝对行的！水一点都不可怕，只要你懂得掌握它的习性，它就会变得很温顺。嘉颜，试试看吧，你不是一向都很坚强，一向都勇于向自己挑战的吗？这点恐惧比起你对痛的感觉来说，并不算什么，你是知道的。况且有我在身边，我会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你遇到危险的，相信我，嘉颜。”　

　　“可是。。。。。。”　

　　“不用再可是了，拿出你以往的勇气来，想想你独自一人承受苛责时的毅力，这不算什么。我一定会教会你游泳，以后，我还会教你很多东西，一定要让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生活，和我一起白头偕老。”想到未来的那些美好的日子，程鸿业露出了幸福的微笑，低头轻啄了几下嘉颜的嘴唇，“相信我，嘉颜，我绝对不会再伤害你了，跟着我学游泳吧。”　

　　“嗯。。。。。。这个。。。。。。。”　

　　真的要去学吗？要去克服自己的恐惧吗？　

　　听着如此热情的爱语，看着男人真挚的脸庞，嘉颜一阵恍然。　

　　再想想别人可能会出现的嘲弄、怜悯、不肖和鄙视，对比脑中那无限扩大的池水，嘉颜慢慢地点了点头。　

　　“好吧，我学。不过。。。。。。在我学会以前，我不想让别人看到。”　

　　不愿一辈子都被这种恐惧困扰，嘉颜的表情逐渐变得坚毅起来。　

　　“嗯，我明白了，你放心吧，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让任何人进来的。”　

　　嘴上说得坚定，可身体却在发抖，知道嘉颜已经在和恐惧作着斗争，程鸿业更是心疼地搂紧了他的身体。　

　　“你真了不起，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你一定能克服这道难关。嘉颜，我爱你，我相信你不会输给任何人，更不会输给自己。。。。。。。”　

　　男人的话语，带着蛊惑，深深地敲进了嘉颜的心里。　

　　一定行的，一定能学会的，没什么好怕。　

　　感受着这温暖的胸膛，传来的安心可靠，嘉颜甚至忘了他曾经给予的诸多痛苦。　

　　　

　　第二天晚上，程鸿业马上就把这个计划付诸了行动。趁着嘉颜心乱如麻的时候，他不但成功地把他带上了餐桌，而且还把他带进了游泳馆。　

　　“嘉颜，过来，别害怕。”　

　　没去更衣室，就在休闲椅上将两人脱了个一丝不挂，程鸿业率先踏进了水里，回头呼唤着自己的恋人。　

　　“来吧，相信我，没事的！”　

　　“业。。。。。。”　

　　明知道此时应该要迈出脚步了，可身体却僵硬得无法移动，站在台阶傍边，嘉颜惶恐地看着一脸镇静的男人，以及他周围闪闪发光的池水。　

　　“下来，走不了的话，就跳下来，我会接住你的。”　

　　浅水中的程鸿业，大腿以上的部位都暴露在了空气之中，他完美结实的体态、坚定不移的神情，以及与生俱来的强悍魄力，带着一种天生的王者气息，令嘉颜不由得为之震撼。　

　　“下来！”　

　　“嗯。。。。。。。”　

　　经不住这一阵紧似一阵的催促，嘉颜干脆把心一横，把眼一闭，重心往前，直直地倒了下去，倒进了那个马上凑上来的怀抱。　｛暗夜之眼　ann77。bbs。｝　

　　“好样的，嘉颜，你真勇敢。没事了，你看，我正抱着你呢。”　

　　他的嘉颜果然不是一般的坚韧。　

　　轻轻地拍抚着少年的脊背，程鸿业慢慢地放低身体，坐进了水里。　

　　“别动，不要动，就当在浴缸里一样，这里的水很浅，我让人放掉了一半，就算最深的地方，也淹不了你，你别怕，放松，再放松一点。”　

　　清楚的知道嘉颜的抗拒，但是男人既定的决心，却没有丝毫迟疑。紧紧按住了他的挣扎，程鸿业硬是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好了，你看，没事吧。”　

　　稍稍地停顿了一会，发现嘉颜仍僵硬得连话都说不出，程鸿业又扯开他搂着脖子的手，把它们全都放进了怀里，像母体中的婴儿般紧紧搂住。　

　　在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