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外面敲了几次,我都忍着没去理会,最后终于没声了,估计是知道自讨没趣儿,打道回府去了。
然后我洗了澡上了床,开着电视慢慢睡着了,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准时睁眼,比闹钟还提前两分钟,然后就是照例梳洗,喝点剩牛奶啃点干面包,开电视看早间新闻,等着陈旭阳来接。
隔了一小会儿,楼下就传来熟悉的两声喇叭,我忙关了电视换好鞋,提起公文包就走出去,一打开门不打紧,我全身的血差点没给吓成栓塞,手里的包直直地就落在了地上。
我看见顾鹏飞靠在门前的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缩成团状,眼睛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脸上透下一排阴影,嘴唇还泛着乌青色,看着特死寂,显然是在我家门口等了一夜,却因为体力不支而打起了瞌睡。
我呆呆地立在门口发愣,一直到楼下再次传来两声急促的喇叭,我猛地打了个哆嗦反应过来,完了,这不是完了吗?晚上遇见还算了,大清早的俩人就成双入对,这不摆明了是一起过夜的吗?看来我注定得给陈旭阳他家的私房车垫轮胎了。'tetsu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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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下来用力摇了摇顾鹏飞的肩膀,他的脑袋咕噜一偏,却连眼皮子都没被惊动,睡得比猪还猪。我想起昨天晚上好象下了场大雨,他这麽睡在灌满冷风的楼道里一夜,难保不会整出什麽病来,於是忙拿手背试试他的额头,烫倒是不烫,可冷冰冰地活像碰著张死人皮。
我一时急得如热锅蚂蚁,把他扔在这儿是不道德的,可要是去撞陈旭阳的枪口那就是一尸两命的事儿,於是我急中生智,立马扔了个电话给陈旭阳,清清嗓子,装做特痛苦的样子,巨咳几声说,我病了,今天不能去上班。他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说病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麽病了?我吐吐舌头,憋著嗓子说,我怎麽知道……没准就是吃了你那……不干净的东西……他说,瞎扯,你咳得那麽厉害,明明就是感冒,你等著我上来跟你看看,我吓得直吼,别!你千万别上来!我……我跟你说这是会传染的!他急了,那怎麽办?你没人照顾啊,我来给你看看有多严重,弄不好得赶快去医院,他一说完我就听到开车门和关车门的声音,然後电话就挂了。眼看事情就这麽弄巧成拙,那我死活也得把顾鹏飞叫起来,於是赶紧不停拍著他的脸颊说,我的爷爷你醒醒,你可别吓我,有什麽事儿我们进去再说!好不容易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我忙架著他的胳臂将他拖起来,推进家门里。
房子本来就不大,完全一览无余,碗柜,床底又藏不进去一个人,我转了一圈只好将他带到卧室里,打开一人高的大衣橱不由分说地将他塞了进去,关上门之前不忘警告他,顾鹏飞,你给我乖乖地在里面装尸体,否则这辈子别想再看见我!
刚刚脱了衣服蹦到床上盖好被子,门就被钥匙捅开了,陈旭阳进屋後径直奔进卧室里来,我的心肝脾肺肾立马全提到嗓子眼儿,仿佛旁边衣橱里塞的就是个定时炸弹。他见我蜷在床上缩成一团,走上来把蒙著我脑袋的被子掀开一个角,表情跟看著一还没断奶的婴儿似的,宠溺地说,这下好玩儿了吧,小兔崽子,跳不起来了吧?蹦不起来了吧?看你还怎麽捣蛋!我眯著眼睛看他,特虚弱的样子,他摸摸我的额头,说,不烧啊,你哪儿不舒服?我故意干咳几声,恨不得装个肺癌晚期,说,没什麽,就是全身没劲儿……他的脸上立刻又露出那种使坏的贼笑,刮了我的鼻子一下,小崽子,你是在引诱我吗?
看我无辜地眨巴著眼睛,他突然俯下脑袋,好色地舔吻了我的嘴唇,然後说,如果不是公司有应酬,看我不把你剥皮开膛洗干净,煮兔肉火锅吃。这句话一完,我就清晰地看见旁边衣橱的门在蠢蠢欲动,吓得我差点动脉硬化,忙伸手推开他,说省省吧你,再不走小心奖金挂了……我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他还依依不舍地摸著我的头发,鼻子快要跟我碰在一起,轻轻地说,你说你这样多好啊,是不是,安静地跟洋娃娃似的,别一天到晚猴跳马跳的……你吃饭怎麽办?要不我中午回来给你做?想吃什麽?……干脆今儿晚上我住这里好不?
我听得心惊肉跳,深怕顾鹏飞一个把持不住就破门而出,忙说,你今天不是得去花园新区看工程进度吗?跟人家约好的就别迟到了,他一听立刻皱起眉头说,你不提还罢,一提我就来火,那边有一家店的鱼做得挺好吃,本来还想看了工地就一起去吃的,我位子都订好了,你居然又给我生病,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说完,又抓著我的脑袋一阵猛揉,真恨不得把我的鼻子眼睛给揉错位。
出完了气後他跑到抽屉边翻出一些药,一一给我讲清楚是怎麽个吃法,我听得晕里糊稀,只顾胡乱点头,极端後悔我用了生病这个借口来打发他,简直是把事情往复杂里掺和。
他把药一股脑堆在我枕头边儿上,见我伸长著脖子去瞅,趁机拿爪子使劲儿弹了我的脑门儿一下,我给疼得哎哟直叫,忙把头缩回被子里去,明知道他是趁著我没抵抗力来落井下石的,却又不敢奋起反抗,只好用足以盯得人矮三寸的目光死瞪著他,他反倒是乐在其中,说,摆什麽苦瓜脸啊,难得你生回病,让我疼疼都不行?……你就是不好好吃饭给落的,中午我把鱼打包回来,一起吃?我瘪著嘴点点头,为了体现咱身残志不残,重病在身心系前线的精神,我坚定地对他说,如果我好点儿了,就马上去那边找你,他笑笑,紧张什麽,不会扣你奖金的。说完他拿起公文包正要走,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折回来,把脸凑近,厚著脸皮说,不给老公一个吻别?
恶~~~我一阵眩晕,立刻把被子抽上来将嘴巴鼻子捂个严实,他也不强求,笑了一声,流里流气地说,不乐意拉倒,看今儿晚上爷爷我怎麽疼你!
我的脸刷地烧红了一半,陈旭阳已经换了鞋走出去,说了一声,我走了啊,刚刚把门关上,我还没还得及从床上蹦起来,衣橱碰一声就给撞开了。
顾鹏飞脸色绿得跟菠菜似的跳出来,僵硬地站在那里不动,显然刚才的打情骂俏全过程从头到尾一滴不漏地让他看了个清楚,这无疑是把他绑在刑架上一刀刀凌迟了个痛快。
我一看见他不知怎的,肚子里的火盆子就给打翻了,说,你看你现在像个什麽鬼样子,顾鹏飞,你丫的魂儿还在不在啊?你守在我门口一晚上想怎样?你觉得你这样很可怜,很招人同情是不是?!
那我到底是为了谁?!他给骂得气血上涌,突然吼了出来,苏锐,我到底是为了谁变成这样的?!
从来都是温言软语的人憋急了还真不是盖的,我立马就给他的强劲声波震得愣了一下,他似乎也意识到他的嗓门儿吓到了我,转过头去不再吭声儿。
僵了许久,我也暂时按捺住,慢慢说,你要是没事儿了就回去吧……我跟你说,今天公司的事情很重要,我得马上过去,有什麽问题……等你冷静下来再说。他听了半晌没反应,生硬地说,你是想去找他吗?
顾鹏飞,住口。我皱起眉头提醒他他已经过分了,谁知他反倒大无畏地走过来几步,冷冷地笑到,你会跟他在这张床上做爱吗?
我一阵火大,跳起来想给他一耳光让他清醒清醒,哪知巴掌还来不及抽出,他抢先一掌将我推倒在床上,然後翻身跨上来,把我死死按住。
我喘著粗气却并不怎麽惊慌失措,我料他没这个胆子,只是底气十足地呵斥他,你干什麽?反了你了!他的眼睛明明灭灭闪烁不定,看上去比我还要紧张,然後他偷偷地将狼手摸进我的上衣里,仿佛在乞求般地说,锐,我想……
我压根儿没反抗他,只瞪著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姓顾的,你敢。
他的手指颤了颤,咽了一下口水,十分不情愿地将贼手抽回去,我不屑地哼了一声,崽子就是崽子,如果是陈旭阳那老妖怪的话,这句警告绝对只能起相反的效果。
等他放松了对我的压制,我正准备起身,一股猛然扑上来的力量却重新将我推倒在床上,仿佛刚才的只是在热身预演,这次就完全没有手下留情。
他不顾一切地撕扯开我的衣服,纯棉的布料柔软却特别坚韧,於是破裂的时候有相当明亮纯粹的惨叫声,他的大手胡乱地抓揉著我的身体,皮肉,血液,内脏,连同骨头都像给揉搓在了一起,他由於发力而变得粗野的声音地在我耳边龙卷风似的咆哮著,敢……我让你看我敢不敢!……我就是不敢……你才会跑!……你就压根儿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惊得差点把舌头咬到,全身被他压得陷进床垫里起不来,只好挥舞著杀伤力有限的四肢说,你混蛋!只会逞这种能算什麽男人!懦夫!
他的手指硬捅进我的嘴巴里,关节磕到牙齿上,指甲插到我的喉咙,感觉到异物的腺体不断地分泌唾液,顺著嘴角滴下打湿了枕头,说出的话全变成了呜呜呜的呻吟,他下手没轻没重,不知道是亲还是在咬在啃,反正一阵混乱,我觉得浑身都疼。接著他赤裸的胸膛紧紧贴了上来,皮肤快要烧焦似的烫,我像条被锅铲双面夹击的煎鱼一样左右摇摆,直到他的双臂绕过我的肩膀和腰肢,搂著我突然不动了。
我挣扎得精疲力尽,渐渐放松了力量,整个人顿时软了下来,他的脸埋在我的颈窝,吐出的呼吸轻轻骚动著汗毛,背後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的手抚摩过我的脊柱,还有突出的髋骨和瘦削的膝盖,我知道他喜欢我身上的骨头多过肌肉,以前我锁骨的皮肤上经常能找到这崽子留下来的细小的牙印儿。
摸著摸著,我便听到他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呜咽声,他说,对不起……我不是真的想侵犯你……对不起……
把人家压在床上,衣服都剥了,豆腐都吃遍了,还不是想侵犯?那别说你是想帮我按摩。
爱得这麽苦这麽累这麽卑鄙这麽卑微,还死不放手,人到他这个份儿上,也算是修炼得道,能等著升仙成佛了。
我憋足了劲儿,冲他结实的背上就是几拳黑打,说,占了便宜你还委屈?你什麽好的不学?脸皮厚了,学著来硬的了是不是?!他扬起脸看著我,眼睛里一片水气朦胧的,说,你和陈旭阳怎麽变得那麽好,你对他可以笑得那麽好看,对我却只会皱眉头?苏锐,你说过要永远跟我在一起,你怎麽可以爱上别人?我不耐烦地推开他坐起来,揉著被抓痛的手臂说,顾鹏飞,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你别玩儿小孩子脾气好不好,无聊死了。
他愣愣地看著我好一会儿,然後说,苏锐,如果你走了,我现在做的事情还有什麽意义?见我闷不吭声儿,穿衣服穿鞋准备下床,他又说,你其实不想走,是陈旭阳强迫你的是不是?你为什麽那麽怕他?你告诉我……如果是这样,那我不会再和他合作下去,我就算和他为敌也不会让他把你带走!
我猛然回过头,眼睛瞪得圆鼓鼓的,说,顾鹏飞,拜托你别再做傻事儿了!放手行不行?你已经不爱我了,你看你说的是什麽话!你只是在赌一口气!他一激动,一把拉过我的衣服,说,你为什麽不让他放手?凭什麽是我!我哪里不爱你?我什麽时候不爱你?你用哪只眼睛看出我不爱你?!
我一气急,甩开他的手就跑,他身子一扑从後面死死抱住我把我往回拖,说,回来吧!我可以保护你!算我求你,锐,我不要脸了,我什麽都不想要了,我今天就求你别跟著他走!
我感觉到他突然在我的身後滑下去,就快要跪在地上,忙转身一把将他拖起来,劈头盖脸就骂,你振作一点!你还有个人样吗!顾鹏飞,你到底清不清醒?你好好想想值得吗?这样死乞白赖过来的感情有什麽意义?我讨厌你这样!我只想要你好好地坚强起来,好好地活!
我骂著骂著眼泪就往眼眶里充,是真的爱过,所以,一直想要看到的是他不惧一切,光芒四射,飞黄腾达运筹帷幄的样子,不是现在这麽狼狈这麽脆弱,这麽不堪一击。
我把他拉起来推到沙发上,说,混蛋,你搞清楚,当初让我著迷的顾鹏飞,可不是你这样的!
他身体微微一颤,张了张嘴终於什麽也不说不出来,愣愣地望著地板发呆。
屋子里突然变得很静,外面稀稀拉拉的滴答声传来,似乎是又下雨了,这几天的湿气特别重,天空阴气沈沈,绵绵的雨不大不小,不停不歇,整日整夜下得人心里憋闷。
我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一动不动的似乎已经冷静下来,於是放轻声音问,你肚子饿不饿?昨晚一宿没吃东西吧?见他呆著没反应,我站起来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我告诉你,我只会煮荷包蛋,凑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