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跑到城北,只为实地看一眼房子的状况。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网上的信息真真假假难以辨别。照片上明明拍得干净美丽的房间,实物一看,真是瞎了我的狗眼……脏到简直看不清本来颜色的墙壁,被水浸过发泡起皱踩上去还会咔咔作响的木地板,十个里面坏了八个灯泡的吊灯,铰链生锈松动木板表面各种掉漆的衣柜,还有看上去几十年前用的老式电视柜,不知道用了多少年外壳颜色已经泛黄的空调,运作起来发动机会轰轰响的电冰箱和洗衣机,就这样的房子,房东也好意思说这是“精装修,家电齐全”?更别提那些说“学区房,周边配套完善,交通便捷”,实际上不过就是楼下有个取款机,旁边开了一家全国闻名餐饮连锁加盟店沙县小吃,以及不到十个平米大小的小卖部,门口有城乡公交经过而已。
我和林森也不是没考虑过跟别人合租。但是去看了好几家合租的房子,那情况也是惨不忍睹。一百多平米的空间,被房东分割成八、九个房间,大的也就12平米左右,小的才五六平米,放下一张床一个单人衣柜,连转身的地方几乎都没了。不带阳台的房间终年晒不到太阳,洗干净了的衣服也没有地方可以晾晒,只能放在房间里慢慢阴干。狭小的通道像是迷宫,拉得乱七八糟的各种电线网线,还有脏乱不堪的公共卫生间与公共厨房,看得我这个洁癖兼强迫症患者头皮发麻,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即使有一两个房东没那么丧心病狂,只分隔出了五六个房间,留了个大的客厅给大伙喘喘气,这块公共区域也几乎都是被每个房间的人的鞋子、垃圾、扫把以及其他杂物给弄得乱糟糟。
我真的没办法想象,每天回家一推开门,就闻到不同主人的鞋子散发出的混合酸臭味。也无法想象,每天早上排着队等刷牙,每晚下班回家在累成一滩泥的情况下还要忍受着浑身黏腻的不适感排队等洗澡。这种隔出来的房间隔音效果也不好,有时候想和我家男人做点亲密小运动还得提心吊胆地提防别人听到。
当我为了租房子的事情焦头烂额,一次次被打击到几乎绝望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有人在网上看到了我发布的求租信息,主动联系我说她家有不错的房源。我抱着看了这么多也不差这一个的心情,不带任何希望地去了。没想到去了一看,我第一眼就觉得还不错。
小区比较靠近城市的边缘了,是十几年前的老房子,外观看比较陈旧。总共6层,6楼是阁楼式的。房东要出租的就是6楼,一室一厅,厨房和卫生间都非常狭小,冰箱和洗衣机都放不下,只能放在客厅里。好在卧室和客厅都还算宽敞。装修极其简单,除了卧室铺了瓷砖以外,其他都是水泥地。墙壁也不白了,有好几处地方的石灰都掉了,露出里面灰色的水泥。房间里有木头的硬板床,没有衣柜。空调看上去很旧很旧,我不太确定它还能不能正常工作。
最让我满意的是,它带了一个超级大的露台。我估摸着起码有十几平米,可以晒衣服,还可以养些花花草草。夏天可以搬张椅子在这里纳凉、看星星,冬天天气好的日子可以晒晒太阳,非常不错。
小区对面就是个菜场,周围小饭店小商铺也挺多,大约一公里远的地方还有一个新开的大型超市。此外交通也挺方便,有多路直达市区的公交车。
问了问林森的意见,他也觉得还可以,只是担心住顶楼会很热,夏天会很难熬。这么点看房子的时间,我们就已经热得满头大汗,后背的布料都湿透了。
可我实在是太喜欢这个露台,而且看了那么多房源,就数这个最好。独门独户,不会有别人打扰。站在露台上望出去,不远处是一条河,河对岸是大片的树林,郁郁葱葱的颜色,真的很让人心情愉快。
房东给出的价格是每月900块,包全年网费,水电费另算。但我是谁?我可是号称“砍价狂魔”的木婉静,在金钱这种大是大非面前我执着得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这次,我也毫无疑问地充分发挥了不依不挠的精神,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撒娇卖萌装可爱,中间再穿插一点可怜身世窘迫现状,耍无赖博同情无所不用其极。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软磨硬泡,房东阿姨的神经终于崩溃了。在这场两个女人的口水战中,我最终以绝对优势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她几乎是讨饶般地挥着手对我说:“好了好了别说了我同意还不行吗?650就650,网费我包了,水电费你们自己去交。”
我爽快地拍掌:“成交!”顺便不忘套套近乎:“阿姨,你人真好!以后你家要换灯泡、修水管、扛煤气瓶、打蟑螂抓老鼠,都可以找我!我随时随地提供免费上门服务!”
阿姨打量了我一下,笑得皱纹都成了一朵花:“就你这孩子会贫嘴!好好把身体养壮一点再说吧。”
我冲她吐了吐舌头,然后回头得意地朝林森眨了眨眼,无声地询问他:你女朋友是不是特别厉害?
他会意一笑,悄悄冲我比了个大拇指。
签了合同,交了三个月的房租和一个月的押金,这房子就算是定下来了。
第二天我到城西的建材城买了油漆和墙纸,打算把家里重新粉刷一遍,给卧室的墙贴上墙纸。又订了一款浅紫色双层薄纱窗帘,用以换掉现有的破烂旧窗帘。回来后我在网上拍了一个衣柜和一些其他家用的东西。
九月初的天气依然非常炎热,即使已经是傍晚时分,空气里也依旧像是窜了一把火。太阳刚刚消失在地平线上,西边的天空有大片大片瑰丽绚烂的晚霞。知了在树枝间聒噪地叫个不停。华灯初上的时分,我和林森开始搬家。
我和林森两个人的东西都不多,没收拾多久,所有东西就打包好了。搬到新家以后,倒是整理东西花了很多时间。
之前买的东西早已经到了。我选的窗帘和墙纸非常相配,把吊灯坏掉的灯泡也换上新的以后,整个房间一下子焕然一新。衣柜和进门处的鞋柜还是我和林森一起亲手组装的。不得不说,我们两个的动手能力都很不错。跟我在一起之后,林森这个从来没干过半点粗活重活的小王子,也终于变得接地气了。
但我心里还是有点隐隐的担心,长此以往,他会不会被我带得变成无比抠门、整天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烦恼、一身市井气息的大叔?唉,我好忧虑啊……
餐桌餐椅用多余的油漆刷成了白色,桌上放了盆绿色植物。
林森看着我捣腾这一切,有点舍不得:“累不累?其实能住人就够了。”
我正在擦拭卫生间的镜子,听到他的话,顺口回答道:“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所以得认真对待!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会过多久,我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啦。”
好一会儿,我都没有听到林森的回应,不由得停下手中的工作,回头去看他。却见他抿着唇静静地望着我,脸上又是那种自责愧疚的神色。
我赶紧安慰道:“没事啦,其实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有洁癖,还有很严重的强迫症。我就喜欢把所有地方弄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把家里布置成我喜欢的样子,这样让我很有成就感!”
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过来从我手中抢走抹布,沉默地擦了起来。
看着他认真的侧脸,我忍不住踮起脚尖,凑过去在他脸上“啵”地亲了一口。他回过头,冲我努了努嘴。我会意,配合地又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
亲完了我正嘿嘿地冲他傻笑着,他忽然一把丢掉了手中的抹布,黑亮黑亮的眼睛牢牢地盯住我。
我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还记得以前学过的一句诗吗?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他这话说得完全没头没脑。
我正纳闷他没事念什么诗的时候,他已经将我一把抱了起来。他将洗手池上的东西刷地一下全部扫到了地上,杯子牙刷牙膏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然后他将我放在了台面上。
我忽然反应过来他要做的事……既紧张又期待地望着他。
他的双眼直直地看着我,眸色深沉如海,波涛暗涌,仔细看又仿佛有无数的星光在闪烁。他慢条斯理动作不急不躁地解着衬衫纽扣,逐渐露出精壮结实的身体。这具身体我触碰过很多次,我深刻地记得那种滑腻的手感,和我的身体完全不同,按上去硬邦邦的,但是极富弹性。骨骼均匀,肌理分明,无处不在彰显他的年轻。
我看着他,白皙的皮肤,还有诱人的两道锁骨,只觉得喉咙发干,心跳如鼓。
他慢慢扒掉了衬衫,然后伸手去拉牛仔裤的拉链。
心跳瞬间失控。我简直想拔腿逃跑。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他的动作,总觉得他好像变了个人一样。怎么说呢……浑身散发着衣冠禽兽扑食饿狼的气场……好斯文!好败类!简直让人热血沸腾!
最后的结果我当然是没有跑成功,反被他当做实践对象体验了一回几乎让我散掉一把老骨头的姿势……他得逞了高兴了爽快了,而我却变成了一条离了水的鱼,哭都没能哭出来……
我很忧桑,都说饱暖思淫/欲,怎么他饿着肚子就思上了呢?这不科学啊……
“运动”过度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上班我破天荒地迟到了。我扶着酸痛的腰刚刚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就听到对面办公室传来总经理的声音:“木婉静,进来下。”
我的内心瞬间飞流直下一行瀑布泪。
我低垂着脑袋进了经理的办公室,认命地做好了挨批的准备。
经理姓袁名奋,今年三十六,脸长得很显年轻,穿衣风格也偏休闲风,外表看上去只有二十八、九岁的样子。听说有个很漂亮的老婆,还有一个六岁的女儿。虽然他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但办公室还是有不少女同事爱慕他,常常哀叹自己为什么没有在他结婚之前认识他。
而对我而言,他是我的伯乐。当初就是他面试我,并决定录取我的。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时,我还觉得我能进这家公司果然是天意——因为有“缘分”呀。
此刻他的脸色并不好,眉头紧皱,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看得我心惊胆战。
漫长的沉默之后,他终于开口:“以后不要再迟到了。”
“嗯,以后不会了。”我战战兢兢地回答。
“自己的业务注意一点。”
“好的,好的。”
“出去吧。”
没想到他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了我,我一颗提得高高的心终于又落回了原位。出了办公室,我捂着心口长长地出了口气,很有一种从狗头铡下面抢回脑袋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怎么好像每章我都要写男主女主那啥啥呢﹁ ﹁ 真是做过一次,就食髓知味了呀【捂脸】
话说,开头写到的租房问题,是作者的亲身感受。刚毕业那会儿,找房子真是找得心力交瘁。很多网上挂着的信息,去实地看过以后,真的很想把眼睛戳瞎……装修好的,价格又高得惨无人道。曾经和人合租,住过那种隔出来的房间,是客厅改造的,房门一关就成密室了,窗户都没有,更别提太阳T_T。。。回想一下好心酸。。。
男女主角最后租的房子,是作者现实里看到过的,不过朋友脚得它不好,所以木有租,导致到现在作者还在耿耿于怀= =只好让故事里的人帮我实现啦,哈哈
☆、67。又见青青
回到自己的座位,旁边的邢益探过头来,关切地问道:“袁总又发火了?”
耸耸肩吐吐舌头,我无奈地点头:“算是吧。”
他笑着安慰我:“没事,别难过。我也常被他骂,习惯就好了。”
我感激地笑了笑:“嗯。”
中午吃午饭时,方嘉楠约我一起下楼吃饭,邢益看到了也非要加入我们。说起来,他们两个都是和我同时期进入这个公司的新人。
邢益是北方人,个子不是太高,极瘦的身材跟麻杆一样,仿佛七级大风一刮就能跑没影儿。平时带着个金丝边眼镜,有时候我觉得从那副镜片背后透出来的眼神有着一股让人看不透的精明。在我印象中,北方人应该是身材高大魁梧,性格豪爽大方无比的,可反观邢益,真的是完全颠覆了我的想法。他的穿衣风格有点乱搭,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