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一次我忍不住了,问他:“林森……你看了那么久的书,里面的内容你都记住了吗?”
他看也不看我,隔了好一会儿才一如既往地冷冷丢给我一个字:“恩。”
我在心中暗自嗤笑,记住了才叫见鬼呢。你看那么久就看一页,一页上就盯着某一行字看,你说你记住了?那你还真是林大仙了。
后来我将这事儿跟陆圻城讲了,谁知他竟拍着胸脯跟我保证:“他真的看进去了!虽然我也觉得奇怪,可是每次我编程遇到什么麻烦,问他他都知道,而且连内容在哪本书哪一页都能报出来,简直神了!”
我再次被交流电狠狠地劈了一把。
在照顾林森那段时间里,我发觉了林森的不少小习性。他的脾气执拗得很,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一定要照着他的想法去做。
比如,关于是饭前喝水还是饭后喝水的问题,正常人都知道,应该是前者。可他偏偏标新立异,认为要吃完饭才喝水。他的理由是,饭前喝了水就饱了,影响食量。吃了东西嘴巴会发干,饭后正好喝点水解渴。我被他的一顿歪理绕得头昏脑胀,在几次试图改变他的想法失败后,终于决定放弃,不跟他在这个无聊的问题上作无谓的纠缠。
比如,还是吃饭问题,他非常挑剔,挑剔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咸了不行,淡了不行,太酸不行,太甜也不行,不要吃辣,不要香菜,不要蘑菇不要平菇不要金针菇总之一切菌类统统不吃,五花肉他嫌肥腻,排骨他又嫌肉太少……伺候他这少爷伺候得姑奶奶我真是怒由心起,恨不得把饭盒扣在他那张该死的俊脸上。
说来也真是奇怪,明明肇事者是他,我才是受害人,为什么反过来好像是我对不起他,在这边做牛做马,鞍前马后地伺候着?陆圻城有一次就看着我说:“唉,你呀,天生就一小姐的身子丫头的命!”太贴切不过了。
最后要说的一点,就是林森他、他、他实在是太能睡了!无论何时何地,在何种情况下,他都能给你一脸安然地睡过去。任凭我在一边怎么叫他,推他,拍他,他都雷打不动地睡着,呼吸均匀,气息悠长,一副乖乖睡宝宝的模样。并且,每次睡着前他都是一点预兆都没有的,招呼也不打一个说睡着就睡着了。我估摸着,就算现在突然地震,天摇地动的,他也照样能睡得死死的。
他让我几度怀疑,他或许根本就不是地球上的生物。虽然现在地球上科学家还没有证实,但是谁知道呢,他说不定就是入侵地球的外星球生物中的一个先锋物种。其作用,估计就是让人类陷入昏睡,从而失去抵抗力,他们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占领地球。想想他那恐怖的记忆力,异乎常人的行为举止,出色到令人生疑的美貌,不是外星人还能是什么!
我又把我的想法跟陆圻城说了,他摸着下巴考虑了半响,居然破天荒地没有打击我。他看着我,一副灵台一片空明的顿悟表情:“小静静你这个分析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我一巴掌就挥了过去:“我说了要叫我木木,你个猪!”
作者有话要说:
☆、05。病愈出院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我巴不得每天都能坐在林森身边,就算不跟他说话,看着他也是好的,但正如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林森的病也是早晚都要好的。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生息,林森的病总算是差不多痊愈了,办完手续就要出院。
出院这天,林森换下了穿了一个多月的病号服,穿上了自己的衣服。当时,他当着众人的面,异常淡定地脱光了上衣,露出了光洁的肌肉。他似乎忽略了,在场的人里面除了他寝室的五个男人,还有我这个如假包换的女性。
这是我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林森,在他撕去了美男的外衣,露出了比美男还引人犯罪的禽兽本质后,我只觉得浑身热血上涌,整张脸热得能当烤炉。
陆圻城伸手在林森的断骨处轻轻按了一按,点点头称赞道:“恩,恢复得不错。摸上去手感也不错。”林森皱起眉头,冷冷瞪了他一眼。
我盯着陆圻城那只手,突然很羡慕:啊,我也好想上去摸摸看……
我为自己禽兽不如的想法感到耻辱,连忙扯了扯一旁徐海天的衣角,低声交代了一句“我先出去,在外面等你们”,就逃也似的出了病房。到了外面,呼吸了好几大口的新鲜空气,我脸上的热度才慢慢地减下来。
过了一会儿,一帮人从医院里面走出来,陆圻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了声“走吧”。
我跟在陆圻城旁边,眼睛盯着林森的背影,脑海里又浮现出他那光滑紧致的白皙皮肤。刚刚退下去的热度又轰地一声涌了上来。我连忙低头看地,不敢再看林森一眼。
察觉到我的异样,陆圻城纳闷地说:“木婉静,你一个人没事在那脸红个什么劲?”
我看着陆圻城,心中飙泪:你个死不要脸的小白脸,你不让我颜面扫地无地自容你就不爽是么。
回去的路上,陆圻城提议晚上出去聚个餐,庆祝林森的出院。众人皆举手表示同意。
大学生活枯燥乏味得很,平时大家都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于是呢,同学们充分发挥了主观能动性,创造出了各种娱乐活动。
拥有着最崇高理想的同学,就积极投身到读书这番伟大事业中去。考研的,坚持学海无涯苦作舟;考公务员的,努力学好三个代表,将来好好调控房价,让祖国人民死后买得起房;考注会的,脚踏实地练好假账做成真账的本领;考GRE的,背好英语单词,出国了好拿绿卡……
没有志向的,就在寝室打打牌,搓搓麻将,偶尔不得已遇上三缺一,就去买个二锅头,对饮成三人。
对“人生”没有追求,但对“生人”有志向的,就出去泡妞或者泡男人,泡到了妞或者男人的,就一起轧个马路,牵个小手,亲个小嘴,乃至那什么,原始律动一下是吧……
但不管有啥志向,人是铁饭是钢,人人都得吃饭。可是……
食堂的饭菜总是让人“惊喜”不断。举个例子吧,光糖醋排骨这个菜,你可以吃到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版本。我过去大学三年就曾吃到过糖醋藕,糖醋鸡骨头,糖醋鱼,糖醋面粉团,当然,最可怕的,是糖醋蟑螂……当我从一堆糖醋某某的东西里,夹出那只肚皮朝天的深褐色生物时,顿时就泪流满面。我不得不佩服食堂大叔们勇于创造新菜式的各种努力,挂羊头卖狗肉,说的无非也就是如此。只是,“被”尝试的人,可是我们啊。
于是,学校外面的饭馆就成了大家的另一种选择。虽然时不时有传言称他们使用地沟油,但是,中国人民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还怕他区区地沟油不成?相对于学校食堂的猪食,饭馆里的才是主食。故而,几个人一起出去撮一顿,就成了一件可以媲美男人逛窑子女人逛商场的美事,极大地满足了身心需要。
回到学校,一帮人连寝室都没有回,直接就杀向了思川香。思川香是一家地地道道的川味馆,味道很正宗,量足,管饱,每个菜都辣得很过瘾。
走到门口,我突然想起什么来,连忙叫住他们:“等等!林森不是不能吃辣吗?”
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看着我,脸上都带着怪笑,分明是在说:“你知道还真是清楚啊。”
我尴尬地笑着,连忙用手指着陆圻城:“是他,他没事讲给我听的,你们都知道他很八卦的。”
众人“哦”了一声,却还是依旧怪笑着看着我。
陆圻城没有生气,反而很慈祥地笑了起来:“呵呵,是我说的。不过,我没说清楚的是,他不是不能吃辣,而是不喜欢吃辣。今天大家一起吃饭,要少数服从多数。他要是不吃,随便给他点杯白开水,吃白饭好啦~”
我一时间相当无言,心想着这陆圻城真是太缺德了。
我们在那里讨论,主角却在一旁一声不吭。陆圻城扯着我的衣服往里拖:“快点快点,进去点菜去,饿死了!”
我们点了水煮鱼,酸菜鱼,水煮肉片,酸辣土豆丝,辣子鸡丁,还有几个素菜,都是加很多辣椒的那种。话说这陆圻城居然来真的,给林森点了杯白开水,一碗白米饭,末了转头看着林森:“一碗饭够了吧?”
林森的目光定在沾满油污灰渍的墙壁上,淡淡地回了三个字:“还可以。”
还可以?又不是问他好不好吃,感觉怎么样,他还可以什么?神人说话,果然是大众平民所无法理解的……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了半天没看出那面灰蒙蒙的墙壁有啥可看的。我纳闷地想,难道他也学着人家伍尔芙在研究墙上的斑点,脑中一片意识流么?
我正想着呢,突然间就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我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被歹徒用麻袋套住了脑袋,要被抓去劫财劫色,正欲扯开嗓子尖叫,就听到陆圻城先于我叫了起来:“靠!什么情况?灯怎么突然灭了?”
外面传来老板娘歉意的声音:“不好意思,保险丝烧掉了,我们正找人修呢。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很应景地想起了一句话:生活就像一张茶几,虽然不大,上面却放满了大大小小的杯具,唉……
坐在一片漆黑里,大伙儿都有点忧郁。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默坐片刻,还不见灯泡重新亮起来,估摸着修保险丝的人还没来,于是,都各自掏出了手机。我环顾了一圈,发现在一片白森森的荧光照射下,每个人的脸都像是贞子,阴森森的,很是恐怖。为了打破这种可怕的气氛,我主动提议道:“大家别玩手机了,我们来聊点什么吧。”
陆圻城龇牙一笑,越发像个厉鬼:“那你说,聊什么好呢?”
“呃,大家觉得呢?”
“这种气氛……应该来点恐怖的。”是老四的声音。真是没看出来,这个一向开朗善良的阳光大男生,居然也有这样魑魅魍魉一般鬼魅横生的阴暗心理。人心隔肚皮啊……
“不、不、不要了吧……”我哆哆嗦嗦地试图抹杀他这个念头。我虽然胆子一向很大,可是,不管怎么说我到底是个女生。作为一个女生,在怕鬼这点上,我是很随大流的。
陆圻城适时地插~进一声阴笑:“嘿哟~木婉静,你居然怕鬼?我一直以为,你应该是鬼见愁呢。”
我从包里掏出那把一直带在身边,时刻准备着帮林森削水果皮的水果刀,开始慢斯条理地擦拭起来。在手机屏幕光芒的映照下,只见刀子非常配合地寒光一闪。
“……你这是要干嘛?”
“找机会给新买的杀猪刀开开光。”
这个时候,一丝昏黄的光线从外头透进来。紧接着,老板娘拿着一支点燃的蜡烛进来了。她一脸歉意地笑着:“维修的师傅还没来,你们不介意的话,就再等等。这支蜡烛就先点着,还有这盘花生米你们就先吃着,垫垫肚子。”她把东西放好,就出去了。
在她双脚踏出包厢的刹那,花生米已经被如狼似虎的我们哄抢一空。
几个人再次陷入了忧郁中。蜡烛哧啦哧啦地燃烧着,融化的烛泪不断地淌下来,滴在桌面上。我们的心情,就好比这摇曳的烛火,凄楚地凌乱着。
“咕噜——”谁的肚子凄凄惨惨地叫了一声。
“咕噜咕噜——”谁的胃也不甘示弱地回应了两声。
“咕噜,咕噜,咕噜……”空城计一出接着一出地唱着,此起彼伏,仿佛一部交响曲。
终于……
我本着牺牲自我,成全大我的精神,决定来暖暖场。饭菜没有,喝酒总行吧?于是,我冲着外头吼了一嗓子:“来一箱啤酒,老板——”“娘”字还没出口,就有人替我接上了:“娘!”
包厢里寂静了几秒,瞬间爆发出大笑。我觉得太好玩太欢乐了,于是再接再厉:“老板——”
所有人都默契地配合着齐声大喊:“娘!”
在这个过程中,我竟然诡异地看到林森的脸上似乎闪过了一抹可以称作笑意的东西。
我们重复地来了好几遍,老板娘终于急急地掀帘子进来:“喔唷唷,真是要折煞我了,这么多人认我做娘,我可没那个本事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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