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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抽搐了两秒钟,决定化悲愤为食欲,正式开始我的增肥计划。
奶妈很细心地帮我夹菜,还帮我剥虾壳。一开始我还吃得心安理得,本来从小到大我就一直奴役奶妈,让他给我跑腿、买饭、打菜、泡水,剥橙子、削苹果皮、砸核桃、挑鱼刺。他从来没抗议过,安于彼此之间这样的相处之道,我也没觉察出有何不妥。直到我抬起头来无意间撞见其他人的目光时,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们的目光实在是太意味深长,太精彩纷呈,洋溢着浓浓的暧昧气息。于是我猜,他们肯定是误会了我跟奶妈的关系了。
偷偷望一眼跟我隔了一个座位的林森,发现他今天竟然不但没有睡着,而且还在盯着我看。他一只手臂撑在桌子上,手掌托着下巴,用他迷人又诱人的眼睛跟我对视。
我受了蛊惑似的对着他笑了。他抿了抿嘴,低垂下眼眸,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这次我可以肯定,刚刚他抿嘴的动作,虽然幅度极小极浅,但却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微笑。
心脏忽然砰咚砰咚跳得好快。关键时刻,我决定牺牲奶妈。
扭头,微笑:“奶妈,你住的地方离我们学校蛮远的吧?你看天这么晚了,我们学校又是个荒草丛生鸟不拉屎的偏僻鬼地儿,你一英俊帅小伙儿出门怕是不安全,万一遇上个采草贼啥的这一生可就毁了啊,不如,早点回去歇着?”
“你这么不希望跟我呆在一块儿?”他微微一蹙眉,却也没有更多不愉快的表情。
我像上了发条一样频率均一地左右摇头:“哪能啊,我说了我是担心你呀,这年头坏人可多了,真的,什么先奸后杀,什么劫财劫色,什么迷药闷棍,都是防不胜防,后果不堪设想的东西!”虽然我说得一板一眼义正词严的,心里却是忍不住一阵阵犯虚。
的确,我想支走他,急于撇清跟他的关系,免得让林森误会。可奶妈对我多好啊,亲爹都没有这么好的。这么想想,我真是个狼心狗肺见色忘友的东西。
于是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索性低了头讷讷地补了最后一句:“我也想让你多呆一会儿的……”
奶妈眉开眼笑地伸手拍了拍我的头,像哄女儿似的:“我都听你的。确实不早了,我是该早点回去,不能让婉静担心。”
我干巴巴地笑了两声,眼睛余光里瞄到林森举着杯子的手有一瞬的停顿,转瞬又恢复如常。只是嘴角,浅浅的弧度没有了。
我有点恍惚地想,他该不会是吃味了吧……
奶妈属于行动派,刚说了要回去,就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开始向众人告别。
我紧跟着出门送他。
走到门口柜台处,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个转身,笑吟吟地看向年轻的收银员小姐,看得人家小姑娘一张粉嫩的小脸满满的酡红。
我鄙视地看着他不分场合随时随地乱放电波的荡漾样儿,有些懊悔跟某寝室一起吃饭了。才一顿饭的功夫,奶妈就被陆圻城那个花枝招展春意盎然的狐媚子给传染了。要想想奶妈以前是多么纯情多么淳朴的一个孩子啊,哪里晓得对人家放电这么高端的技术!
不过他接下来的行为我很欣慰很欣赏。因为他掏出钱包,扯出几张粉红的毛爷爷,递给收银小姐,波澜不惊:“结账。”
啧啧,有工作的人就是不一样,掏钱的姿势都显得万分豪迈,隐隐透露出一种不容忽略的霸气。
想想我也马上就是大四的人了,貌似也该去找份实习工作干干了。拿了工资可以不用天天吃青菜,可以改换吃鸡腿了,这是多么质一般的飞跃啊。
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坐进去前,奶妈忽然凑过来,笑得像四月天里明媚的春光:“我有空再来看你,晚安。”
“噗噗噗,”在奶妈如此深情款款的时刻,我却吃吃直笑,虽然知道煞风景,但我实在很难忍住,“你这晚安是不是道得太早了些?可以睡觉前给我发短信啊。你是不是为了省了那一毛钱的短信费啊……”
奶妈的笑容出现了一丝裂痕,然后那丝裂痕逐渐越变越大,终于变成一张棺材脸。他冷哼一声,似是很不满,然后二话不说钻进车里,车门“砰”地一声在我面前关上。紧接着车子绝尘而去,扬起一阵灰尘弄得我灰头土脸。
抹了一把脸,我想,他这大概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纯粹找抽了吧?
身后有一阵脚步声靠近。回头一看,是那几个本该还在包厢里吃饭喝酒的男人。
我不解地问:“怎么这么快出来了?我还打算回去再吃点东西的呢。”
“某人好像心情不是很好,说了句‘不吃了’就起身走人,我们只好跟着一起出来了呗。”陆圻城笑嘻嘻地说着,对我挤眉弄眼的,似乎是想暗示我那个“某人”就是他身边的林睡神。
我直接屏蔽了他的电波,望着林睡神,发现他今天很诡异,诡异到在这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内都没有显出一点睡意来。我看他,他却没有看我,又把我当空气给忽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好像在生气。
生气什么呢?这个就说不好了……
他忽冷忽热阴晴不定的态度让我有点很是不安。咽了咽口水,我决定还是先开溜,有任何问题,都留到明天再说。
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脚步,还没开口道别,一旁一向不管闲事的好好先生“黄豆君”却忽然出声道:“林森,我看木婉静还没吃饱,要不你陪她再去买点东西吃吃吧。”
“啊?”
“为什么是我?”
我和林森同时出声,我是吃惊加震惊,他是不悦加不解。
“呵呵呵呵……”黄豆君干笑着,似乎有点后悔自己狗拿耗子的行为,“随便说说的,不愿意就算了么……”
我还没开口表达一下意见,某人已经提脚走到我身边,淡淡瞥了我一眼:“走吧。”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照我看,男人心才难懂。瞧瞧他这善变的德行,反正我是看不明白。
☆、18。饭后运动
仰头望天,心花怒放。我跟着林森的脚步也变得雀跃无比,简直就是一步一蹦跶,上窜又下跳。
他偏头看着我,面容沉静如水,只是眉梢浅浅地上挑:“你能正常点走路吗?”
我把无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煞有介事地回答道:“我这是在做饭后运动。”
原本微蹙的眉忽然舒展开来,他对着我诡秘地一笑,伸手就扯过了我的胳膊,将我拉近到他跟前。他半俯下身,一只手按在我的脑瓜子顶上,十分认真严肃的表情:“你这样子呢,只会造成盲肠炎。”
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忽然觉得真是可爱得紧。于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跳上身后的马路牙子,顿时感觉高了一截,视线勉强能与他齐平。直直地望进他灿若星辰的眸子里,看见自己影影绰绰的模样。明明没有喝酒,我却觉得整个人有种酒醉的晕眩感。
他又淡淡地笑了一下,似是很无奈,伸手将我从马路牙上拉下来:“闹腾够了没?”
那股拉扯的力量,让我忽然失去平衡向着他扑了过去,一下子撞了个满怀。我窘迫地站直身体,一抬头,却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他的锁骨,瘦削的突起,目光再往上移一些,是弧度优美的颈部、下巴,还有代表男性体征的喉结。
我心中一动,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冲动,抬起双手撑在他的肩膀上,在他明显惊讶不解的目光中,凑过脸去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下去。其实没有用力,与其说是咬,倒不如说是吻。
心跳像擂鼓一样,咚咚咚,响得很激烈。
就在那一刻,我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我……我现在是在……做什么?!霸王硬上弓?对林森?
内心深处一个声音万分无力地回答道:是的,你对林森霸王硬上弓了,还用了这么色~情的方式……
他默默地站立着,没有抗拒,却也没有任何回应,好像一个置身事外的路人一般,任由我的牙齿轻轻啮咬着他细嫩的脖子。
心里终于渐渐生出挫败感来。我,未免也太失败了一些。被占便宜的人,完完全全的无动于衷,连一丝情绪都不表露出来,只是淡淡地睁眼看着我。
我心中的小人泪流满面恨铁不成钢地指责着我:木婉静哟木婉静,你瞧瞧你都干得什么事儿。你怎么就冲动了呢,怎么就没把持住呢,怎么就付诸行动了呢,你的羞涩矜持都他妈滚哪里去了!这下要怎么收拾这烂局面啊。
离开他的胸前,我还得假装镇定。干笑了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舔了舔嘴唇,我异常无耻地说:“抱歉,一时色心大起,没能控制住情绪。”
听到这话,他忽然反应极其激烈地背过身去,一只手捂着嘴,肩膀一抖一抖的。
我只觉得异常愤怒。我咬他的时候,他给我装死人。咬完了,我随便说句话,他倒是给我抽起风来了。这人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抖了半天才控制住情绪,让自己平复下来。他重又转身面对着我,脸上有很暖人的笑意:“木婉静,你有时候真的让人很抓狂。”
我被那个笑容彻底晃得眼花,然后一下子烧红了脸。迟钝的神经像是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干的事情是多么无耻下流人神共愤,懊恼,羞涩,各种情绪一下子涌上来,我顿时无地自容,恨不能立马遁地而逃。
他像是看出了我的窘迫,于是又微扬着嘴角摸了摸我的头发,说:“走吧。”我怎么觉得他这个动作很眼熟,好像某个叫奶妈的男人就经常这样干……
两个人在校门口的夜宵摊上买了一大堆吃的。手抓饼,糖炒栗子,烤鱿鱼,烤玉米,烤年糕以及一个很大的烤鸡腿。额,好吧,不得不承认这些东西其实都是我一个人的,林森什么也没有买。整个过程里他只是闲闲地跟在我身边看着我买这买那,然后掏钱付钱。对于我的超级大食量,他倒是一点也没有惊讶,我对他超强的心理素质又有了新的体会。
我试探性地问他:“你真的什么也不吃?”
他果断地摇头:“不吃。”
我边吃边咕哝着:“真不会享受人生,整天跟苦行僧似的,都不知道为的是哪般。”
他极鄙视地望了我一眼:“然后吃成你这样?”
我顿时被鸡腿狠狠地噎了一噎。我发现,只要跟我呆在一块儿,林森这样的面瘫也会变得很不淡定。我难得的自知之明在这个时候很应景地冒了出来:我有这么强大的让人肾上腺激素猛增的功力么?
回寝室的一路上我们两个人走得极慢,与其说是散步,倒不如说是蜗牛爬行,于是,一段不长的路,我们走了很久都没有走到。他又变得非常安静,一心一意地走路,再也没有说一句话。我总觉得他跟我在一起好像就会变得奇奇怪怪的。尤其是最近,这种趋势更是愈加地明显了。
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他:“喂。”
他应声而停,侧过身来看着我,留给我一个逆光的侧影。
“为什么要陪我去买夜宵?”
“我也没吃饱。”他的回答理所当然。
“可你最后什么都没买啊!而且你明明可以自己一个人去的,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呢?”我决心打破沙锅问到底,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倒出来,“你不是不喜欢我的吗?”
“嗯?”他似乎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静默了两秒钟后,抬脚踱至我的跟前,我这才看清他脸上那似笑非笑莫可名状的诡异表情。他挑了挑嘴角,冷哼了一声,不答反问:“买夜宵和喜不喜欢你这两件事,你是如何联系到一块儿去的?”
呃。我瞬间语塞,面红耳赤得很想夺路而去。
“没有问题了吧?没有了的话就快点跟上。”他忽然一副兴致很好的样子,步伐也有一丝细微的轻盈。
我应景地想起李玖哲的一句歌词:是我想太多,你总这样说……
刚走至寝室楼下不远,隔着半远的距离我就看见了路灯下站着的项楚。我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一时间有点慌乱。
他直直地盯着我的脸,带着那一贯流里流气的表情,踱至我面前,眨了几眨眼睛笑着说道:“小猪头,这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