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揣测,一边抢上前打开那大门,再恭恭敬敬的将施婉等人让进去。
众人进了门,转过垂花影壁,却见一名身穿百褶蓝花裙的娇艳女子正在侍弄花草。见这行人进来,那女子顺手将采摘下来的绿珠球握在手中,站起身来,裙摆轻摇,莲步生姿,款款近前,面上很有些诧异,细长弯眉一挑,问道:“什么人?竟敢擅闯知府衙门后院!”声音娇柔妩媚,却透着隐隐威势。
施婉眉头一皱,一旁的侍从刚想上前喝斥。
紧随在后的宋志文认得这女子是博泽的一名使女,忙上前说道:“何姑娘不得无礼,公主殿下驾到,还不快迎驾。”
何本心吃了一惊,公主!赶紧跪拜在地,正声说道:“奴婢参见公主!”声音微微发颤,显然是很害怕。
施婉轻哼了一声,只道这个使女从来没见过公主驾临,自然会如此惊恐。当下冷笑道:“你主人住在什么院落?!”
何本心慌忙抬起头来,面上很是惊惶,慌慌张张抬手指向右方一间树木青幽的院落,口中正想说就是那院子。却不想慌忙甩手下,握在手中的绿珠球被甩了出去,在空中迅速划了半个圆弧落在施婉的前襟领口。何本心顿时一声惊呼,面上惊惶更重,不待众人反应,立即如风般膝行几步上前,伸手为施婉取掉那绿毛球,口中慌乱道:“奴婢该死,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又赶紧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巾在施婉前襟挥动几下为施婉清除那绿珠球的沾毛。
见施婉面色一沉,身旁的侍从一把重重推开何本心,忙喝道:“不长眼的奴才,还不快滚开!”
何本心面色惊惶,口中忙应“是!是!”跪退到一边,伏首在地不敢抬头。
施婉哼了一声,见这奴婢对自己如此敬畏,也就不再理会她。带人又径直向那院落走去,哪知还没走到那院落近前,突然觉得一阵头晕,额头有些生生做疼,眼前一阵眩晕,身子一软倒了下来。身旁的侍从忙扶住,惊呼道:“公主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施婉被侍从扶住,强自定了定神,单手扶额,皱眉道:“没什么,本宫突然有些头晕。”只觉得额头渐渐有发烫的感觉,身子飘软无力,放开侍从,强行支撑走了两步,眼前一暗,身子又软了下来。侍从忙又扶住,这次却是不敢再让施婉行走了。
施婉的贴身内侍慌忙道:“殿下,殿下玉体抱恙需得赶紧回宫让御医诊治才是。”
施婉此时已是眼前迷糊,脑中晕疼,只得无力挥挥手,虚弱的说道:“快!回宫!”
众人不敢再迟疑,赶紧搀扶施婉回宫去了。
跪送施婉离开后,荆洲府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惊讶不已,更为曾国明庆幸,今日总算是躲过一劫。看向仍跪了在地被五花大绑的曾国明又有些犯愁,这可该如何是好。
宋志文沉吟片刻,与那副守商量几句,命人将曾国明暂押在牢中。然后只身向后院走去,却见那护守后院正门的几名护院又出现在院门口,见宋志文近前,那几名护院也不多话,径直打开门让宋志文进去。
刚进到院中,就听得那垂花影壁后有人说道:“禀公子,依奴婢看来,公主只是突发热疹,只要回到宫中服些清凉的汤药,再休息半会也就没事了。公子放心!”听来正是那何本心的声音。
宋志文转过影壁,立时很没好气的对那负手而立的人说道:“你怎么不装了。哼,你这病还真是好得及时啊。大人!”
博泽笑道:“听得公主要亲来探视,我受宠若惊之下,这病自然就好得快了!”
宋志文气得鼻孔只出粗气,转眼看看唇角含了一丝诡异笑容的何本心,又看看一本正经的博泽,心中很是狐疑,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难道公主这病竟然是我们这位行事不拘一格,手段强硬的大人做的手脚。心中却是不敢相信,这也太大胆了些,连公主都敢戏弄。这不象我们这位大人的作风啊,这家伙虽然处事也很灵动机变,总体作风却是沉着稳健,往往谋定而后动,他应该不会做出如此贸然的举动。如此大不惟的行径若被揭穿,岂不是要被抄家灭族。脑中狐疑猜测,怔怔看了博择半晌,才想起此行的目的。这才正色向博泽回禀了先前施婉的言行,面色很是忧虑,说道:“大人,看来公主是不会放过曾捕头了。大人看能否想个万全之策保得他一命。”心中叹息,看来国明官位是指定不保了,能保住性命就是万幸。
博泽也面有忧色,叹息道:“我也正为此着急,却是我不过是名知府,如何能与公主做对。唉!”正摇头叹息。却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衙役在院门外惊慌失措的对守在门口的护院说道:“快禀报大人,有内侍官来传旨,说是二殿下的手谕。”
宋志文一惊,二殿下的手谕,面上满是惊疑,心中大叫糟糕,难道公主回宫后还是憋不住气,又请了二殿下的手谕来处置国明。满眼惊疑看向博泽,却见博泽镇定自若,微笑道:“二殿下的手谕当然是不能不接的。唔,我既然病了,却是还得劳烦宋兄!”宋志文气结,只得只身回到前院衙门,带了众人接旨。
只见一名内侍在数名禁军的簇拥下来到大堂,双手捧了一黄边蓝轴,高举至额,说道:“着荆洲府总捕头曾国明接旨!”
宋志文等人听得更是心惊,只道曾国明今日难逃大难了,却是不敢拒旨不接,只得派人将曾国明带来大堂。
众人参拜完后,只听那内侍宣读道:“二殿下谕旨:荆洲府总捕头曾国明克尽职守,屡立奇功,特擢升为正七品,调任京兆尹捕首。”
荆洲府等人听得诧异万分,今日这事可真是奇了,刚才这曾国明差点被公主砍头,现在二皇子却又下旨升他的官。这可让人糊涂的很!众人自然是纷纷向曾国明恭贺道喜,曾国明一脸糊涂,眼中全是不明所以,看了紧拿在手的那册明黄丝带系扎的蓝轴,只怀疑今日是不是在做梦。
当晚,博泽回到宫中,即携了博政及江萱同去探视突发疾病的婉公主。
施婉刚服过解热汤药,已经觉得完全没有什么妨碍了,心中奇怪这病来得奇特去得也快速。倚在床上养神,正盘算如何再去找荆洲府的麻烦。却听得侍从禀报大皇子二皇子同时驾到,不由立时有些心慌。前日刚领教了博政的警告,对这两位被宫人时常提及的英武皇子是更加的敬畏,更何况是头次见大皇子,心中自然很是忐忑不安。
听得殿外内侍高声宣号,施婉忙命人为自己系了披风,扶了侍从起来给博泽行礼。
博泽等人缓步走进施婉的寝殿,见施婉扶了侍从向自己行大礼。博泽忙上前抬手轻扶起施婉,温言道:“公主有病在身,不必多礼!”命施婉的侍从道:“快扶公主上床休息。”侍从应是,又扶了施婉倚在床榻上。
博政和江萱这才近前跟施婉见礼。既然博泽博政在,施婉自然也不会给江萱冷脸,很是亲热的拉了江萱的手跟江萱说了几句话。江萱神情淡然,随口应对,见礼后便不再说话,只有些众人说了几句问候的话语,博政才突然想起,说道:“对了,有件事还要公主得知。小弟听朝臣奏报,那荆洲府总捕头曾国明近期查抄要案立下不小功劳,本来对他还有几分看重,想提他到我身边任职。却是又听说公主对这人很有些不满,就下旨将他调任了,省得这人留在荆洲碍公主的眼。如此处置,公主可还满意!”
施婉一怔,心底隐隐怒气,却是不敢发作出来。只道这定然是江萱从中搞的鬼,悄然瞄了江萱一眼,眼底是压抑不住的嫉恨。口中却只得向博政轻言道谢,一副感激欢喜的神情。
博政微笑,“公主满意就好!”又说道:“听说公主今日本想亲自探视荆洲知府,”瞥了身边的大哥一眼,强忍了笑,一本正经说道:“恩,那荆洲知府是我朝最为年轻的五品官员,政绩斐然,民众口碑甚佳,更很得三位皇爷赏识。想不到公主也对他如此看重,公主真是好眼光!”口中说话,看向大哥,眼中满是坏笑。
施婉心中又是一惊,一个小小的荆洲知府竟然也很得三位皇爷赏识。又下意识的瞥了江萱一眼,看来这博家确实跟皇室关系非浅,否则这博萱也不会被发配到博家去。这很明显就是皇后在暗中庇护她!
却听博政又说道:“公主新近入宫,可能对朝廷律列不太熟悉。日后若要探视外臣还是先向皇爷请旨,由内务府先行前去打点为好。公主是金枝玉叶,贸然前去探视未婚朝臣却是于礼不合,容易招致言官非议。”笑呤呤的问博泽道:“大哥你说是不是?”
江萱听得禁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故意说道:“婉姐姐探视我大哥还要内务府前去打点么,这也太麻烦了。二殿下不是在说笑话罢!”
博泽原本不想在今日说这些话题,听得博政如此调侃,立时眉毛一扬,瞪了博政一眼,目光严厉。博政马上收敛了眼中的不羁调笑,面上又是一本正经。只听博泽对施婉说道:“小政子说的也是,身为皇子确实需得谨言慎行,不可在朝臣百姓面前失了分寸。”见施婉面上已很有了惶恐,又温言安慰道:“公主也不必为此太过忧心,公主新进入宫,对宫例朝规不熟悉,这其中难免有冲撞之处,那些朝臣们自然会体谅,三位皇爷更不会由此责怪公主。公主还要放宽心才好,不必因此就太拘束。”
施婉听得,不但是把找那荆洲知府麻烦的念头打消了,也不敢再多有其他想法,口中恭谨的说道:“谢皇兄教诲。小妹定会尽早熟悉朝律宫例,不让皇兄忧心。”
博泽微笑点头,又温言安慰施婉,让她安心养病,不用担心这些琐事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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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如勾夏月静静的挂在星子漫天的暗蓝色天幕中,清新娴静。
仅带了两名亲随,探视完清涟,从那间偏僻幽静的院子出来。博政也不急着回宫,就着月光,沿着河堤漫步前行。
路过一船坞,却见一名女孩双腿悬空,坐了船坞尽头,正在放河灯。那女孩缓慢的将几只河灯小心的逐一放到水面,静静的看着那几只红烛萧萧的河灯缓缓顺水漂流。银月临江,如纱轻笼,江心波光点点起伏不定,犹如跳着万千银烛。那女孩凝神的看着那几只如叶河灯轻轻随波荡过江面点点波光,慢慢的消逝在夜色深处。银辉般的月光洒在那女孩身上,映出那女孩满面的清冷忧郁。眼见那几只河灯远去,视线再也不及,那女孩才轻轻叹口气。正想起身离开,偶一转眼,却见临坞的倒影中似乎有另一人的影子。那女孩吃了一惊,转头一看,才发现有一人负手静静的站了身侧。那女孩看了这人一眼,又转过头去,看向那波光粼粼的江面,口中却轻声说道:“陪我坐一会吧!”
博政淡淡一笑,在那女孩身侧坐下。
那女孩又静静的看了江面片刻,才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博政轻描淡写的说道:“前段时日事务繁忙,今日才算有些空闲,就出来散散心,看看夜色。”侧面看了那女孩,眼中有丝好奇,说道:“你平日里一副凶神恶煞,全不知世间风情样子。今日居然会在这里看江景夜色,还一副愁思满怀的模样。”笑道:“你受了什么刺激,竟然转了性,要学那些大家闺秀的风花雪月,对景伤情。”
妍丽哼了一声,本能的想反唇相讥,却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怔了片刻,又轻轻叹口气。从袖中小心的摸出一包甜豆,再小心翼翼的解开束口的丝带,递到博政面前,说道:“喏,我请你吃。”
博政眉毛一扬,看看面前那包包裹得颇为精美甜豆,很有些怀疑,说道:“你确定你不收银子,是请我吃的。”
妍丽秀眉一竖,单手一叉腰,喝道:“你哪有那么多废话!本姑娘难得请客,你敢不领情!”看了博政,恶狠狠的道:“还不快吃!”
博政哈哈一笑,说道:“原来还是装不了娴静的,三句话就露出本来面目了!”随手接过那包甜豆抓了几颗丢进嘴里,咀嚼几下,微微点头,说道:“唔,不错!这甜豆也算是香脆可口,口味颇佳。”
妍丽一把抓过那包甜豆,宝贝般的抱在手中,口中大叫,“也算是香脆可口!你会不会吃东西,这是一品源最顶级的甜豆,三两银子才这么一小包。”白了博政一眼,很是气愤道:“你这人真是没见识,别糟蹋了我的好东西。”
博政很是诧异,“三两银子一包,啧啧,那是很昂贵了!”看了妍丽,满眼的笑意,说道:“你这人一向视钱如命,今日居然肯花三两银子买包甜豆,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啧啧,我没听错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