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
我想不通為什麼一生不曾決絕過的我,只有這一次,在這麼離譜的錯铡弦闳粵Q然地決絕。
我多麼自私,知道幸福太渺茫,就決意拋下一切從頭開始或者就此結束算了。
我不能怪洛予辰,我不能怪他曾經讓我在黑暗中看不到一絲救贖的光芒,因為最終還
是我自己親手葬送了幸福的可能,還連累了我在這個世界上重視的人們為我痛苦,真的罪不可赦。
夏明修晚上回來的時候發現洛予辰不舒服,不顧他的倔強抵抗硬是把他送到了醫院,本來以為只是胃病又犯了,結果竟然弄到胃穿孔,
又在醫院大大折騰了一番。
夏明修陪著他折騰了一天,已經相當疲憊卻還要去工作,即使如此他還是很溫柔地微
笑著,一句抱怨也洠в小
我覺得很不好,他和以前的我越來越像,這樣強顏歡笑地硬撐著,說不定哪一天也會
像我一樣突然土崩瓦解,瞬間完全失去所有鬥志和勇氣。
夏明修應該是比我堅強的,我希望他確實要比我堅強。
等到病房裏只剩下洛予辰一個人的時候,他茫然地看著天花板,忽然恍恍惚惚地問空
氣說:“我要是疼死,你是不是還是會來看我?”
即使是激烈地反抗過,洠в袆e人的時候,
他心裏還是承認了我已死的事實。
難以相信我心裏現在竟然升起了一種仿佛被背叛了的心情,好像別人都可以說我死了,洛予辰卻應該相信我還活著,
應該到處去找我才對。
有這種想法的自己太可恥,我洠в修k法接受。我發現我真的太貪心太矛盾太卑劣,我明明那麼心疼洛予辰,明明說想要他不在乎我想要夏明修快點取代我,潛意識裏卻還是希望他不要輕易忘了我。
還貪求他的懊悔、悲哀和痛苦嗎?我怎麼可以這樣,那他怎麼辦?夏明修怎麼辦?我之前關於希望夏明修能夠和他好好在一起給他幸福的無私祝願又算什麼?
我真的好卑鄙,他痛著,我在一旁看風涼。
他仍舊盯著空氣,洠в械玫饺魏位卮穑揖驮谒赃叄瑓s也洠в修k法回答他。
他哀怨他悲憤他惱怒他滿腹委屈,他看著白色的牆,仿佛我就在那裏一樣,輕聲而溫
柔地伲鼏枺骸靶ず悖阏娌灰伊它N?”
他的聲音太淒涼,我的脊背一陣發冷。
他就這樣呆呆地對著雪白的牆壁對了半響,習慣性地伸手摸摸頸子,項鏈洠в辛恕
他的表情立刻慌了。
其實只是做手術的時候因為造成妨礙被拿下來了而已,夏明修把它放在他外套大衣的
裏側口袋裏,就挂在不遠處。可是洛予辰不知道。他按燈叫來了護士,
問他們:“我
的戒指呢?”
護士哪知道什麼戒指,加上洛予辰完全洠в薪z毫冷靜地就知道拼命地問戒指,都面面相覷。
洛予辰快急瘋了,掙紮著就要下床,護士醫生立刻一起把他按回床上躺下,
還有人立
刻就打電話給夏明修。
洛予辰拿被子蒙著頭,我從外面只能看到微微地發抖,我覺得他哭了。
我從來洠ё屄逵璩轿^,或者應該說我從來洠ё屗遣荒馨l泄過。現在的情形就好像我是一顆蚌,
我精心保護了多年的珍珠,
在我死後被剝了出來,
被人肆意
穿鑿。我雖然瘋了一樣的痛心,卻再也洠в修k法把它重新迹胛业臍ぱY,細心呵護。
我就在他旁邊,他在哭,咬著被子不出聲地哭,我卻連抱都不能抱他一下,令人痛恨
地軟弱無力。
夏明修中午的時候趕過來,他聽完了醫生護士的抱怨,從挂在外面的大衣口袋裏掏出
那個戒指項鏈遞給洛予辰。
洛予辰此時已經平靜下來,只是默默地接過那項鏈,自己戴好,椋涎劬Σ辉僬f話。
我清楚地看見他劃的界限,他殘忍地把夏明修劃在了他的世界之外。他的世界已然黑暗,縱使夏明修萬丈光芒,也再照不進去一分。
即便他這樣冷漠消沈,夏明修還是默默地在他身邊照顧他。洛予辰很快就出院了,但
是卻總是呆在家中,鮮少活動,不接電話,不見人。
“你一整天洠С詵|西了,喝點牛奶吧”玻璃杯不知被放到了哪裏,夏明修只得把熱牛
奶倒進咖啡杯裏,端著遞到洛予辰眼前。
洛予辰一整天都對夏明修的所有勸慰置若罔聞,看到這一杯牛奶時,卻突然動了一下。
只有我明白。
夏明修只是碰巧才把牛奶裝到了咖啡杯裏,而我每次卻都是故意。這是我的習慣,或者說是自創的一種怪異舉動,一直得意地自以為這也是我和洛予辰之間幾個小秘密的一個。
我早就覺得洛予辰注定終有一天是要離開我的,我倔強地堅持著幾個和別人不一樣的
怪異習慣,希望這樣和洛予辰分開了之後,他就算想不起我,偶爾也能想到一下那些
奇怪的習慣。
很失望地發現,這個動作,原來也不是我的專屬,被人毫無自覺地就盜用了。
洛予辰乖乖地坐了起來,把牛奶拿在手裏,
放在嘴邊慢慢吹。
牛奶很燙,蒸汽很熱,把他的眼睛氳出了霧氣。
他湝地嘗了幾口。
我看到眼淚就在他眼眶裏積聚,他洠в修k法吞回去,就那樣顫抖著無聲地哭了。
夏明修看著他,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已然手足無措。
25
建檔時間: 12/21 2008 更新時間: 12/21 2008
終於我開始了解我為什麼會被留了下來,看著這一切發生。
大概是因為自殺的人是得不到救贖的,傳說中的下十八層地獄,說的都是肉體上的種種折磨。而我已經開始懷疑,是不是我現在身處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地獄。洠в腥怏w上的痛苦,卻心如刀絞。
神不是忘了我,也不是想要試煉我,他是在嘲笑我,看著我身處他新發明的別樣地獄
裏掙紮著幸災樂禍。
嘲笑我一生都在做錯事,嘲笑我隨隨便便放棄了最寶貴的生命,嘲笑我自私地把所有人卷進我一個人的不幸。
現在他還應該在嘲笑著我此刻的不甘、無奈和虛弱無力。
他讓我不能言語不能動作,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悲劇的發生。接下來還能怎樣呢?
我不知道,我不敢想。
半個月一晃而過,已經是三月。冰消雪融,萬物眩K。
那座留著我畢生至喜至痛的回憶的屋子,卻還是冰天雪地。
洛予辰無故曠工半個月,開了巨大的天窗,
公司已經給他下了嚴重通牒,他卻不管不
問,還是半死不活地呆在沙發上,無精打采,眼神空洞。
夏明修半個月來想盡辦法卻都是徒勞,只能是替他幹著急,這些日子,洛予辰無比頹
廢,全都是夏明修在繁忙的工作之余還要不斷地照顧他。如果洠в邢拿餍蓿率撬瓦@麼發黴死了也洠酥馈
我已經不是總裁,能像以前那樣讓他有恃無恐地無法無天。現在方寫憶掌權,於公於私是不能給他好日子過的。
夏明修一直毫無怨言地在他身邊默默地照顧他,還不知道在公司裏又幫他說了多少好
話,做了多少公關。
我不得不再次承認我比不過他。夏明修比我完美比我堅強比我偉大,洛予辰應該看得見,如果他對我的所作所為已然是悲劇,也只能是無可挽回的曾經;而現在身邊的夏
明修,如果他不知珍惜,只能釀成另外一個無可彌補的錯铡
憐取眼前人,最簡單的道理,洛予辰卻癡癡顛顛,
總也參不透。弄得夏明修這個把陽
光帶在身上,非常明亮的人,也因為洛予辰逐漸暗淡下來。
一切就像是一場噩夢,已然驚醒,還是想不通為什麼一切突然就都變了,突然變得對所有人來說都暗無天日。我笨,洠в醒}雜的念頭,最初只是想一了百了,然後順理成
章每個人都幸福而已。
我覺得等我不在了,方寫憶和小路可以不用成日背我偷偷掉眼淚,到處聯系著醫院和捐獻者,焦頭爛額地尋找渺茫的一絲希望;夏明修可以不用每天帶著愧疚的表情看著我,明明喜歡洛予辰卻記著我對他的恩惠,躲在一邊不敢和我搶;而洛予辰,可以真
正做他想要做的事,喜歡他真正喜歡的人。
最後呢?我讓方寫憶心冷了,讓小路難過了,讓洛予辰和夏明修陷入了極度的自責和愧疚的深淵。
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一只蝴蝶輕輕地扇動翅膀,就會有一連串的連鎖反應。我洠脒^,
我會成為那一只造成颶風,最終釀出悲劇的蠢蝴蝶。
現在蠢蝴蝶遭到了報應,它要看著這一切發生,卻洠в幸唤z機會挽回。
天氣微微回暖,在被冰封了一冬的陽光終於第一次穿透料峭的春寒播種暖意的時候,洛予辰終於從沙發上起來了。
夏明修看著他慢慢走向陽台,在晨風中深深呼吸,仍舊刺骨卻帶著一絲溫柔的風撩動
他的頭發,他突然像從前一樣,俊美飄逸,瀟灑動人。
他回過頭看著夏明修,有些虛幻地笑著,話語卻讓人寒冷到毛骨悚然。
他說:“肖恒洠溃抑馈!
他笑得太燦爛,他不知道在幻想著什麼興高采烈,卻洠в锌吹剑拿餍抟驗樗@詭異
的語言,臉上瞬間的表情是極度的傷心和驚恐。
洛予辰終於表面上回到了正常,不是再情緒低落,
也洠в刑貏e興奮,
而是那種我最為
熟悉的,我在他身邊十年都感受到的極為正常的冷漠鎮定。他正常地工作,正常地唱
歌,正常地作息吃飯。
他決口不再提“肖恒”兩字,好像我不曾存在過他生命中一樣。但是不提不代表他所
謂“肖恒洠馈钡恼摂嗑筒淮嬖诹耍惶岵淮硭^於正常到不正常的行為就理所應當了。
夏明修臉上的擔憂一天比一天加深,這種太過突如其來太過詭異的正常,讓我們都心裏發毛。
終於夏明修不得不冒著讓洛予辰傷心難過的危險問他:“我們要不要去看看肖恒?”
我也很想看看,我想知道方寫憶有洠в邪盐以嵩诤茉娨獾牡胤健
我幻想中的墓地是一個無人的小島,安安靜靜地豎著一個白色的十字架,上面有想念的人放置的花環,紅色的花瓣零落在四周,我想那麼孤獨的地方,很適合我。
如果是隨隨便便買了處濫俗的公墓,我一定饒不了方寫憶。
洛予辰聽夏明修這麼一說卻笑了:“看什麼,怎麼看?方寫憶告訴你他在哪家醫院了
麼?”
夏明修咬了咬嘴唇,戰戰兢兢地小聲提醒他:“肖恒他已經……”
洛予辰不讓他說完就打斷他,冰冷而強硬地說:“他只是記恨我,等過一陣子他氣消了自然會回來的。我知道他。”
夏明修看著洛予辰神色如常的臉,不敢再開口。
他自己騙自己,卻騙得理所應當,騙得仿佛自己都相信了一樣。洛予辰的逃避現實,
讓人很擔憂。
而之後的事情更印證了我的擔心,他竟然買了一塊非常名貴的鑽表,說要給我做生日禮物。
我的生日在四月,他從來洠в薪o我買過禮物。但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已經死了,他是知道的。
夏明修明顯被洛予辰的舉動嚇住了,他看到洛予辰對著陽光靜靜微微笑著看那塊閃著
華貴光澤的手表,不禁微微發抖。
最後出面唱黑臉的還是小路,雖然他臉上還挂著上次的彩,仍然洠芫芙^夏明修的請求。他第二次站在洛予辰面前清清楚楚地告訴他:“肖恒從你家裏搬出來的第二天就割腕自殺了。”
洛予辰洠в性傧裆洗文菢犹饋恚炊窍袷陙硪回灍o視我一樣無視著小路,自己敚直恚恢每煞竦匦α恕@^而他突然有了一陣毛骨悚然的震悚,
他抬頭,急切
地問小路:“你再說一遍,什麼時候?”
他的眼睛裏閃耀著狂喜的光芒,我看著他的樣子,突然痛悔地發覺我又做錯了一件事。
“從你家搬出來的第二天,十二月三號。”
洛予辰全身緊繃的肌肉突然就放松了,他古怪地笑了兩聲,終於如釋重負,狠狠地喘
了一口氣,臉上洋溢出了淡淡的安逸。他看著小路,黑色的眼珠閃著倨傲的光芒:“你們果然是騙我。”
小路身子一動,就有上來揍他的沖動,被夏明修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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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檔時間: 12/22 2008 更新時間: 12/22 2008
“肖恒十二月二十八日還在我家過了一夜,照顧我給我做枺鞒浴!甭逵璩教ь^,有些得意,如同向情敵炫耀一般惡狠狠地看著小路。
“你放屁。”路蔚夕也同樣地惡狠狠瞪著他,咬牙切齒。
他生病那次天昏地暗其混亂的一夜,我最後一次抱緊他的神奇而不可思議的一夜,我感激上天垂憐的覺得能夠在我渙散之後都永遠銘記的溫度,現在,又可悲地成了帶給
了洛予辰虛假希望的,
不該發生的一夜。
我活著的時候就已經是每做一件事都只會把情況弄得更糟,幾乎不能理解自己的生存意義是什麼。結果我死了之後,仍然是做什麼錯什麼。
這個铡畷瑫偮逵璩剑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