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吻别……
事实其实并非如此。
那天,她在街上偶遇了Johnson,他很激动地冲过来拥抱了她,对于这种外国人的礼节,她虽然有些不自在,但也不好推开他,便任由他抱着自己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她原以为Johnson不会再回山沟里,谁知她才走了两天他就回来了,还是扎根在那里兢兢业业地做一名教育的实践者,他的无私再次让她感动。得知他是带学生来城里跟父母团聚过春节的,她便跟随他去旅馆看望最后一个没有被父母接走的女孩。孩子的父母因为上夜班不能按时赶过来,她就决定在旅馆里陪了女孩一晚,早上孩子被父母接走,Johnson才送她出了旅馆,跟她说了一些山里孩子的事后,然后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跟她挥手告别。想着俩人曾经一起爬山涉水同甘共苦的生活,她也很不舍,她很清楚,这次别后,可能一辈子再也不会相见,于是就很主动地跑回去拥抱了他一下,才快速地离开。
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可被拍摄了下来就变了味。谁会相信一个女孩儿跟一位外国男人进了旅馆整整一夜还会清白无瑕?
尽管知道这是件很容易让人误会的事,可一想到那人那种看苍蝇蟑螂似的目光,她就不想解释了。在他的心里,她就那么不堪吗?更可气的还找人跟踪自己,她又不是嫌疑犯,犯得着吗?
打完电话给韩笑,冷心月把手机和一张银行卡留下后就趁着夜色离开了。她不想俩人在最后还会恶言相向,彼此伤害。给彼此留下一些美好吧,从此,各安天涯。
韩笑刚回到城里就被冷心月一通奇怪的电话招了过来。当她在别墅通往市区的半路上捡到某人时,借着车灯,发现一双兔子眼分明是哭过了。有人上了车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地望着后视镜。
冷心月以为自己会很轻松地离开,如心里所想,转头就忘了,反正也没有多少感情。殊不知,一路走来,才发觉心在刺痛。她在心里告诉自己,都是他那些伤人的话刺到了自己,可为什么又恨不起他。越是一个人走在黑幽幽的路上,越是会想起俩人在山里他背着她走山路的情景。于是,眼泪就下来了,怎么擦也擦不完。那时他在耳边说“小猫,你就站在原地,我来爱你就好!”真的是他来爱她就好了吗?那他现在又是什么意思?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他的爱就那么可笑?她也曾自私地认为,等他来爱就行。谁知不平等的爱情,是注定经不起考验的。仅凭几张相片,他就判了她的死罪,她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
“喂,我的姑奶奶,至少给姐一个解释吧。难不成真的发生了‘海湾战争’?”韩笑把车停在小区的露天车场上,转头推了一下一路哑巴的女人,急切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笑笑,我是不是很傻?”
“你才知道呀?”
冷心月冷不丁冒出了一句,韩笑听了怔忡一下,以为她想起了温阳,为过去的固执后悔,便打趣道:“好在傻人有傻福,冰山都被你融化了,以后就是春暖花开啦。” 可说完又想起刚才的问题还没有答案,继续逼供,“快说,今晚怎么回事?否则——”
“我们是不再可能的了。”冷心月挡开韩笑作乱的手,神情黯然。
“不可能?都住人家里去了还不可能?”韩笑知道在这段感情里有人一直都不在状态,可也没想到会结束得这么快。
“是我的错。我不想彼此以后更痛苦。现在,或许还来得及。”
“来得及?那刚才是谁一直瞪着后视镜在期待什么?”韩笑没傻到连好友眼里的哀伤都看不出,没有心动,哪来心伤?有人只是死鸭子嘴硬而已。
最终冷心月都没有把微信的事告诉韩笑,她知道以韩笑的火花性子,知道了只是弄巧成拙,她不想徒增困扰。
第五十九章
第二天开始,冷心月结束了米虫的生活,出去工作了。
韩笑租房的地方距离冷心月上班之处不远,只是一站公车的距离。她来到博林辅导学校时,孩子们都还没有来,只有几位年轻的老师在办公室里说笑。见她进来,昨天面试她的负责人介绍大家认识。原来那几位女孩子都是在校大学生,因为都是家在农村生活比较困难,趁寒假打假期工挣学费。冷心月没想到自己会沦落到跟几个小妹妹抢饭碗,顿觉尴尬。好在年轻总是充满活力,一会儿她就被她们的笑容感染了,开始和她们熟稔起来。冷心月虽然出来工作几年了,但年龄只是比她们略大三两岁,所以相处起来并没有所谓的代沟。
放假了,很多家长“为了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不惜花重金把孩子塞进各种各样的辅导班,完全不顾孩子的意愿。冷心月有时觉得城里的孩子也怪可怜的,放假其实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开学,甚至会更累。为了这些无奈的孩子,她总是想办法把课上得有趣些,不让他们觉得学得那么痛苦。想想做老师如此,实属无奈,哪里谈得上什么教书育人。
像在博林此类的辅导学校里做老师,不外是给些中小学生辅导功课外加指导其学习些特长。冷心月这样一位有经验的优秀教师,干起这些还不是小菜一碟。她独特的作文教学法,短短几天就吸引了很多孩子,而她的画画特长在孩子们中也大受欢迎。孩子们高兴了,她也觉得开心,才不觉得更愧疚。
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但今天的许多父母因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在上大学之前有几个会真正放手孩子出去闯荡四方游山玩水?冷心月想起鲁迅先生在《故乡》中写的“四角的天空”,想想,其实也是现在许多城里孩子生活的写照。
若是以后她有了孩子,她会是个怎样的母亲呢?脑中这个问题一闪现,消失了几天的那张俊脸也随即闪现。当她意识到什么时,连忙摇摇头 ,企图把讨厌的某人从脑中赶走。真是疯了!怎么一想到孩子,那个人就会出现?难不成自己潜意识里已经默认了他会是未来孩子的父亲?她会结婚吗?以前跟温阳在一起,曾经憧憬过,但之后,哪还有过这样的念头?就算有,也不可能是他!谁会跟他结婚呀?她不是都已下定决心跟他划清楚河汉界了么?怎么会无故地想起他?其实都怪他平时对自己做的那些猥琐的事,才会让她胡思乱想。这个人还真是讨厌,即使是分开了,还会跑到她的脑子里来作乱。不能想!不要想!不会再想!
为了不让自己回去后再胡思乱想,冷心月决定下晚班后跟随几位小妹妹一起去逛夜市。
晚上上完课刚好九点,她们几个走到街边的站牌去等车。公车还没来,站牌下的人不多,几个女孩子开始叽叽喳喳地说着些娱乐圈的花边新闻。冷心月有些心不在焉,对于这些离自己十万八千里的明星名人,她提不起什么兴趣,她可不会去关心什么“菲鹏婚变”或“李某某□□案”等等。现在她只想让自己的生活重归平静,就那样波澜不惊地生活。
“噢,My god !那,那……”
冷心月被其中一位女孩的尖叫声吓到,以为她见到恐龙了,转头目光顺着她的指向落在对面街的一辆车子上,心蓦地一颤。
“兰博基尼耶!哦,快看,开门了,走过来了!那,那……天神呀,天神……”另一位小妹妹先是被惊倒,后是被迷晕,竟然激动得碰到站牌下的钢管起了个大包。呃,花痴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冷心月看着披着橘黄的灯光沐浴着夜色穿街而来的男人,心跳得越来越快,脸也不争气地红了起来。她又不是花痴,怎么会这样?立马回转身,很乌龟地躲到众人的身后,心里在祈祷,看不见,看不见!然而——
“小猫!”
某人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就是想遁地也来不及了。奇怪了,又不是她的错,凭什么她心虚?再说,自己跟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她现在都还记得那天他看自己的那种眼神,还有那样冰冷绝情的话语。如果再理睬他,她自己都会鄙视自己的。做人不能这么没骨气,士可杀不可辱!哼!
于是,挺直背脊,缓缓转过身,冷着脸说,“先生,你认错人了。”
小猫?她跟他很熟吗?早就一刀两断、一干二净,进水不犯河水了。再见!不,希望以后再也不见!
明熠星见小女人要演戏,就决定陪她玩一玩。他踱近她的跟前,双手插在裤袋里,弯下腰,眼睛里带着戏谑:“那,请问小姐尊姓大名?”
“她,她叫冷心月!”一位单纯的妹妹邀功似的报出了冷心月的名字。
小妹妹,不出声没人怀疑你是哑巴。哎——
冷心月知道这个孩子八成是被这只披着羊皮的狼迷惑了,神志不清。
“哦,冷心月?名字不错,就是姓氏不好,拒人千里的感觉。若是改成‘明心月’就完美了。照亮心中的明月,真不错!嗯,以后,咱家户口本上就这么写。”有人站直,右手摸了摸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谁要上你家户口本?明熠星,你这大变态!”这人真可恶!随便给人改姓氏,就是派出所里管户籍的警察叔叔也无权篡改吧。
“你不是不认识吗?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有人很得意,一副“看你还怎么装下去”的样子。
“……”冷心月终究跟某人不是一个等级的。他分明是挖好了坑让她跳,她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好,斗不过,总躲得过吧。
瞥见公车来了,冷心月顾不得几位还在花痴状态的小妹妹,先行上了车。
可,他,他怎么跟上来了?
“你上来干嘛?下去!”冷心月踢了一下在她身边坐下的某人,杏目圆瞪。这时后面传来了窃窃私语声,她转头一看,隔着两排的位置上,一对小情侣正在甜蜜地咬耳根呢。好在公车上的人不多,没人注意到她很粗鲁的一脚。她还没见过投了一张毛爷爷搭公车的人。她真的很烦他这种乱砸钱的毛病,可是钱是人家挣的,与她何干?看来她又多管闲事了。
“公车是你家的呀?我怎么就不能上了?就是你家的我也能上,你我还不是一家?”明熠星长手长脚的,坐在窄小的位置上很不舒服,不一会儿,手脚就越界了。
“放好你的猪蹄!”某人又开始故态重演。冷心月想尽可能地跟他保持距离,无奈地方有限,她就是像风干的叶子贴在玻璃窗上,还是差不了0。1cm。某人理所当然地搂住了她,就这么亲密而无间。
“没办法,位置太窄,将就一下呗。”明熠星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搂得更紧,他恨不得把她圈在怀里,让她无处可逃。
这女人真是让他头疼,把他气个半死不说,还偷偷的离家出走。
一想到自己这几天的心如刀割度日如年,他脸上的笑容就慢慢隐去,手从她肩上滑下,环上她的纤腰,用力一勾,她就紧贴在了他的怀里。
“你放手!要不,我可要喊非礼了。堂堂的熠星总裁竟是公车上的猥琐男,这个新闻头条,会让明天社会新闻网的点击率节节攀升的。”冷心月注意到了车上几道异样的目光,挣不脱他的铁环,很是着急。
“你若是想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猥琐男’,就再乱动!我可不介意上不上头条。”
“……”这人真是气人!犯了错还这么理直气壮。看来要他放手,除非拿刀来砍。冷心月闭了下眼,平复了一下心情,便转头给了他一个后脑勺。唉,就当是坐过山车加了双重保护,她漠然地看向了窗外。
冷心月在人头攒动的夜市里穿梭,有人一直护在她身后,就像一位合格的贴身保镖,亦步亦趋,惹得身旁的行人纷纷侧目。她浑身不自在,停了一下,故意用力往后跺了他一脚,想让他知难而退,却瞥见他眉头也皱一下,脸上一派仍是云淡风轻。
怎么可能?她今天可是穿了双八厘米的高跟鞋,她不相信那锥子般尖细的鞋跟戳下去会毫无知觉,就是铁板也会穿了个洞吧?她有些疑惑地再次回头偷看他一眼,却发现他正看向自己。不知是因为夜太黑,还是因为路灯太暗,某人一双黑眸显得异常光亮,像是熠熠的星辉,又好似是璀璨的碎钻。她一愣,仿佛心魄被瞬间被摄走。可,也就只是一顿的功夫,意识回笼后的慌乱马上变成了行动,连忙转过头,见缝插针地穿过人群,拼命往前挤,好像后面跟着的是洪水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