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蒋大彪自己开了个网络公司,其实也就跟一维修队差不多,啥活都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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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家门,客厅里的两个大水族箱的打氧机正喷着泡泡,左边的一群地图鱼和右边的银龙们见我走近,都呼啦一下子游到水面儿上,龇牙咧嘴的。
我养的这两缸宝贝都是凶猛的食肉观赏鱼,天天得喂活鱼苗。我从另一个小缸里捞了点鱼仔,一扔进去就被它们喀嘣了。瞅这架势,闵娜这小丫头片子指定又好几天忘喂了。
我这女朋友没别的毛病,就是有点迷糊,啥事儿说完就忘。不过这也得算优点,我们俩处了好几年了,吵架生气啥的倒是没有超过一天的。我平时瞒报点奖金校对费之类的,也屡次得手。要说这年头谁都不容易啊,我明明爱抽红塔山,可她只拨给我红山茶的钱,我能不存钱私房钱吗我。
我叼了根烟,翘着二郎腿看电视。虽然下午三点多没啥好节目,可我还是激动够戗。好几年没看电视了,看广告都觉得新鲜。
闵娜这丫头也真是的,咋设的台啊,乱七八糟的。我拿着遥控器一顿狂调,还特意用纸笔做记号,折腾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整利索了——这多好啊,一至十是凤凰卫视和TVB等港台频道,接着是央视,然后是南方卫视及全国各个卫视频道,清楚明了、有规有矩。
等她回来看到了,指定得先讥讽我几句,无非就是什么死处女座刻板教条啥的,但随后又会夸赞说这样真好耶。死女人,我没研究过星座,但我知道她肯定是大熊座的,成天就知道熊我。
正看到一电视直销的丰胸广告时,门铃响了。我赶紧换到央视教育,一脸严肃道貌岸然地去开门。
隔着防盗门,小林子就叫道:“老周!谁他妈让你混进自由撰稿人的队伍里来抢饭吃的?开门!我先阉了你再说。”
胡学范拎了好几个塑料袋,蒋大彪像便秘似的憋得脸通红,抱着一箱啤酒直叫唤:“靠,你干啥呢?这俩犊子欺负我,净整沉的让我抬,赶紧的,胳膊都快折了!”
我嬉皮笑脸地说:“哎呀,你看来就来呗,还送礼,这多不好意思啊。”
胡学范说:“送啥礼啊,在楼下小店儿赊的,记的你的名,回头你别忘把钱给送过去啊!”
我大怒:“操,别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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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家伙还算是有情有义,带了我最喜欢吃的牛肉和鸡。
蒋大彪用后槽牙启开一瓶盖,噗的吐到地上,说:“整别的都没用,先走一瓶!自己喝自己的啊。”
小林子说:“啥就走一瓶啊,就你这喝法儿一会还咋赢钱啊?”
胡学范说:“就是,老周今天辞职了,肯定有钱,好心好意地让哥儿几个过来拿,咱可不能辜负他啊。”
我狞笑道:“看到厨房那把菜刀没?今儿谁赢我我剁谁。我现在可是无业游民了,一毛钱得当一块使,知道不?就这么定啊,一会上战场你们该多少是多少,我五十当一百啊。”
他们几个破口大骂,说我白日做梦。
蒋大彪说:“说正经的,你为啥辞职了?找到新东家了?”
我说:“没有,就是干够了,疲惫麻木了,想歇歇。”
胡学范说:“放松放松也行,你家小闵啥态度?”
我说:“还没跟她说呢,前几次辞不掉,她都知道,这次我打算给她个惊喜。”
小林子说:“靠,头一回听说用辞职给人家惊喜的!你他妈的也是,走前告诉我一声啊!我那压了好几个稿子卖不掉,你临秋末晚了,趁有点权利也给我在你们杂志上发两篇啊。”
接着他又指着我的脸,冲蒋大彪等人说:“你说这畜生多不是人,还实在兄弟呢,他在那干四年多,就从没发过我的稿子!他们稿费千字两百呢,有钱宁可让别人挣也不让我挣。”
我说:“靠,你写那玩意要是行,我还能不给你发?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写校园稿呢,装纯真你也装真实点啊,女主角才读初一就在微积分课上发彩信了,你丫那是天才大款班啊?”
小林子叫林曙光,在一家广告公司做业务。自打前年起学会上网,就老爱泡文学论坛。最开始只是灌灌水,偶尔抒发点小情小感啥的,后来也不怎么死耗子碰上瞎猫了,他在某论坛的“菁菁校园”版写的一篇随笔千字小文儿,被广西一家校园杂志的编辑看到,复制下来就给发表了。
后来人家给邮了本样刊,发了三十八块钱稿费,并在汇款单上附言鼓励他说:“小林同学,望你再接再厉!”
尽管我们都耻笑他被那个傻编辑以中学生的水平衡量了一把,可他还是把这当做了自己迈上文学殿堂的处女之作。
再后来他干脆就以自由撰稿人自居,每天一下班就在家研究写作,主攻校园杂志。以他看来,校园杂志对稿子的要求比较低,容易上手。
其实每个小学毕业、学过语文的人,都具备写作的能力,二月河就是个例子。所以小林子转向各平媒论坛之后,跟一帮半道出家的写手们混久了,竟也摸到了些门路,发了些小稿。
他老想上我们刊,可我的确没帮过他。他那种稿子要是真发我们杂志上了,总编非得一天K我八遍不可。
我的酒量实在有限,眼瞅这仨歹徒明显有灌多我的意思,我立刻宣布转换战场。
麻将刚摆上,还没开牌呢,就听见哗啦哗啦的开锁声,闵娜回来了。
刚才还穷凶极恶的几个家伙立马换了副面孔,一个个危襟正坐表情严肃,整的好像开四方会谈研究核武问题似的。
闵娜一进门,就微皱了下眉头,餐桌那边是鸡骨遍野,酒瓶横尸,烟头满哪都是,我这脊梁骨有点冒汗。
但这丫头还算给我面子,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既而又疑惑地问我:“哎,蛙蛙啊,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啊?”
蒋大彪他们先是一愣,接着面目扭曲地憋笑。
我用眼神凶狠地警告了她,心里气得不行:告诉你多少遍了,外人面前别叫昵称,让这帮孙子看了笑话,以后我还怎么混啊?
闵娜这次没糊涂,吐了个舌头说:“你们玩哦,我进去画款啦。”
胡学范搭腔说:“娜娜,有时间帮我做几个印花啊!”
这厮和闵娜都是做服装设计的,听闵娜说他们公司还是个挺有名气的香港品牌。可我上个月让他给我整张打折卡,到现在这鸟人也没给我拿来。
闵娜进了房间,蒋大彪咧着大嘴就狂笑了起来,边拍桌子边损我:“蛙蛙?哈哈哈,你们俩真有创意啊,是不是你丫做那个的时候喜欢蛤蟆式啊?”
我抄起一空酒瓶朝他比画,叫道:“蒋虎三儿!你再的瑟我削你个生活不能自理!”
蒋大彪跟我来劲:“靠,来啊,我反削你个不能勃起!”
小林子说:“斗个屁啊,还玩不玩?”
我怒喝道:“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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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到凌晨两点,战斗就结束了。
蒋大彪死不要脸地说他那狗爪子是仙人掌,想要啥牌就抓啥牌;
小林子做慈祥状抚摸着我的脑袋,说他最喜欢我这样的专业炮兵,非清一色不放炮;
就连胡学范也唰唰地数钱,说五十只盐焗鸡都赚回来了,爽就一个字,他必须多说几次。
我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点儿背到家了,三宰一,刚发的工资一分没剩,还欠了蒋大彪两百块。
这下可好,我像被拔了毛的小鸟——青皮耷拉膀子了。
送走了几个瘟神,我回到卧房时,闵娜正在电脑上画图。
我见她脸上隐约笼罩着一层杀气,不禁打了个哆嗦。于是暗提了一口气,施展黄花鱼微步,溜边儿而过,同时将脸蛋子运起金钟罩铁布衫,用以提防无线鼠标、水杯等暗器砸来。
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严肃地抛来一句:“终于玩完了呀?”
我自知理亏,赶紧扮谄媚状,跑过去给人家按肩膀捶大腿,并柔情似水地说:“哇,媳妇这几个款式真漂亮呀!”
闵娜哼了一声,说:“虚伪。这次又输了多少钱啊?”
我问东答西地说:“客厅我负责收拾啦!您放心,您放心!”
闵娜眉毛一立,像鞭打囚犯似的,叫道:“说!输多少!”
我两腿一软,哼哼道:“4000多……”
闵娜像被点了穴似的,眼睛瞪得都快比眼镜大了,木木地说:“你,哪来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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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嘿嘿一笑,说:“媳妇,你别怕,我没干坏事儿,警察叔叔不会来抓我的。我辞职啦!”
闵娜的眼睛又瞪大了一圈儿,说:“啊?总编怎么肯放你了啊?”
我说:“可能是他也想通了呗,见我早就身在曹营心在外了,留我也没啥意思,就放咯。”
要说这小丫头不但喜欢犯糊涂,而且还有点没心没肺呢,听我这么一说,居然高兴起来:“真好耶,终于不用整天半夜三更地回家啦!”
我见缝插针地说:“是啊是啊,以后你也不用害怕自己去厕所嘘嘘啦,我全程奉陪!”
闵娜像个捡到一奶酪的小老鼠似的,吱吱地笑了几声,说:“恩,不错不错。你可以在家休息几天,然后找个轻松点的工作,业余时间也多陪陪我。”
我猛点头,暗暗舒了几口气。
突然,她又横眉立目地叫道:“一个月工资全输了?你想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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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这糟糕的手气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先是服侍着闵娜沐浴更衣,安顿人家躺进被窝,又一只手端着格林童话给她讲故事,另一只手给她揉肚皮。闵娜有便秘的毛病,总是肚子疼,从小被她妈惯了个毛病,就是得揉肚皮才能入睡。以前我总是晚归,都是她自己揉,成天跟我抱怨。这次逮住一有罪的劳工,自然没给我任何抵赖的机会。讲了五六个故事,嗓子干了胳膊也酸了,这位爷才睡了过去。
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可我还是睡不着。
平时都习惯了,夜越深我就越精神。于是开了电脑,习惯性地登陆到杂志社的网站论坛。
读者反馈版又有人在灌水,这帮没记性的,说了多少回了,还专门开了灌水区,就是不听!我毫不留情地都删了帖,然后还像个纠察队员似的,在其它版发现了几个发广告的,照老规矩,封ID。
转了一圈儿,忽然又在一帖子里看见有人在议论政治话题。我刚想发帖警告,按键盘的手却停住了。
“你在干啥呢?不是已经辞职了吗?”
问了自己两声之后,我使劲晃了晃脑袋,暗骂道:“靠,你他妈闲的啊?看你就是一杨白劳的命!终于知道贱人是怎么炼成的了!”
我忿忿地关了网页,随手登陆了QQ。
隐身上线,这是我多年来的习惯。
延迟了几秒后,突然滴滴滴咳咳咳一顿乱响。咳嗽的都是在请求通过验证,每个信息都注明了“投稿,请加”;滴滴的就多了去了,我加了五六个编辑群,十几个写手群,还有几个作者在询问稿子过审情况。
一看这些,我这头又嗡地大了,赶紧关掉。
在网页收藏夹里扫荡了一遍,发现存的不是文学网站就是媒体约稿论坛,真是一点活路都没了。
哎?我在程序里发现了联众游戏,嘿嘿,总算是有点娱乐性的了。
泡了杯雀巢原味咖啡,我一头扎进了麻将游戏里。
网络游戏真他娘的好啊,输了也不心疼。不过我的手气似乎在虚拟世界得以复原了,居然把把自摸,最少都在十六番以上,不到两圈儿就赢了好几百分儿!
我这个心疼啊,要是能换成钱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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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人其实啥都好,就是自制力比较薄弱,尤其在玩上。这一打,就整到了大天亮。闵娜的手机闹钟嗷地一响时,把我吓了一跳。
我赶紧跑过去把它按掉,一看居然都八点了。还好这是第一遍闹,她皱了下眉,翻了个身,没啥动静。
一般她都把闹钟设三次,八点十五和八点半还得再闹一遍,第三遍才能醒。这丫头把整个床都占了,摆了个“才”字形,搞得我都没地方躺。
这可不妙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