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说,快去,卢俊,陪他们一起玩。
陪,他们一起玩。
他们是江家未来的主人,是大富大贵的人,而你,作为他们的管家也好,随从也好,陪读也好,什么都好,鸡犬升天吧,我的孩子。
于是他走过去了,他看着那睡得不亦乐乎的男孩,又看看自己玩的特别开心的女孩,试探着说:“池塘里没有兔子。”
胡萝卜在池塘水面晃动着,小女孩狡黠的转过头,银铃般的声音,“噗,我当然知道,只是我想看看,有多少人为了让我开心,骗我说池塘里有兔子!”
卢俊看着她那副奸计得逞的样子,一时间就愣在那里。
画面永恒的定格在那里。那一天小胖睡得很香,他淡出了背景。那一天池塘边上,他成了主角。那一天,他对梁文静和说,喂,池塘里没有兔子。
兴许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小十六,她在那里笑着,永远是笑的最特别的那个。
卢俊的车停在路边,人静静的坐在那里,突然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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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性的关上手机,拉上窗帘,蒙上被子在家睡大觉。那早先精心挑选的礼服和高跟鞋尴尬地摆放在门口,像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今天是什么日子。
终究在躺在床上,一直一直的忍不住看着它们,于是呼啦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几乎是冲了过去,将鞋子一个丢到马桶去,一个扔进花盆里,至于礼服,更是用力的一撕,顷刻之间便是破布一块,扔在脚下,也不解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梁文静在这无人回应的高级公寓干嚎了起来。
可注定是无人回应的,这公寓她刚住进来三天。狡兔三窟,谁都不知道她还在这儿挖了个洞。她突然不明白自己究竟想怎么着了,明明不想让人找到,可是若是真么没有人找她,更是要郁闷到死。
梁文静努力的平复着起伏的胸口,往前一迈,不偏不倚的拌在那堆破布上,咣当的一声,整个人极为狼狈的砸到光滑的地板砖上,疼的一瞬间都没了知觉。抽了两声,哭的力气都没了,就那么蜷缩在地上,心里那个小小的声音,它越来越振聋发聩:
梁文静啊梁文静,你到底怎么了?
挣扎着爬起来,一头乱发,拽开冰箱,连泡面都没了,只剩一根胡萝卜。梁文静看着那根胡萝卜发着呆,突然眼泪哗啦啦的就流了下来。
午后的池塘边,那个臭屁的男孩走过来,非要做第一个戳穿这谎言的人,说他是太诚实好呢?还是有些木讷?其实他也有城府太深的一面,少年老成,总是有太多的心事。于是她总是故意捉弄他,气他,希望他间或能撕开那层伪装。
只是,他总是让着她,从来也不反驳。就像当年他明知道池塘里面没有兔子,听了她那强词夺理的解释,还能那样理所当然的说,池塘里虽然没有兔子,可是你却把我钓上来了,不是么?
他总是让着她的,他总是会哄她开心,他总是迁就她的任性,他总是小心翼翼的维护着她的尊严。有时候他过于谦卑了,有时候他的谨慎让她气愤,有时候她也希望他能像江恒那样过的自我一些,有时候她更期待他会有所不同。
可这一次他顶撞了她,她居然就受不了了,仿佛这就是全天下最大的委屈了——也不想想,平日在法庭之上你来我往的人身攻击听得还少么?卢俊那几句话,简直就是毛毛雨。
可他又是不同的,他是卢俊。
正因为在意,所以字里行间的揣摩,所以总是说错话,所以言不由衷,所以智商为零。现在想想,那天的吵架多么不值当,就像小孩子似的,丢人。尤其是在田欣面前,他们两个都失去了平常那层高高在上的光辉,抛去了城府和修养,变成了两个大混蛋!
梁文静就这么开着冰箱的门吹着,直到打了好几个大喷嚏,才捡了那根胡萝卜出来,硬邦邦的,怎么也啃不动。正是这个时侯,几声略有迟疑的敲门声响起,梁文静只穿着一件衬衫,踮起脚尖走近了门,耳朵贴上去,似乎听到门外等待的呼吸,梁文静手握住门把手,屏住呼吸,拉开猫眼——
他一张变形的脸,赫然在此,那一刻心跳的飞快,咚咚咚,咚咚咚。鬼使神差,迸出一句,极轻,“暗号?”
卢俊听到这么微弱的两个字,一夜的寻找突然有了终点,整个人趴在门上,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内心之中涌动着说不清的感觉,几乎是有点哽咽的说:
池塘里没有兔子。
门开了,梁文静两条光洁溜溜的大长腿,半掩的衬衫,乱糟糟的头发和哭肿的眼睛,手里举着跟萝卜,满地狼藉。
卢俊站在那里,想笑,嘴角微微勾起来,被她一句话给堵了回去。“你敢笑?”
卢俊低着头走了进来,不敢直接看着她,咳嗽两声,发现她一动没动,地板砖上的倒影,依旧是两条诱惑的大腿。
“我来接你,过节。”
梁文静瞪大了眼睛,好久才问出来,“和谁?”
卢俊看着那撕碎的礼服和失踪的高跟鞋,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
“你他妈的的来接我,和江恒过情人节?!”
卢俊不敢抬头,只觉得面前一阵犀利的气势,身边的女人风一样地擦身而过,他以为她又要暴走,没想到身后是一声猛烈的关门声,然后是女人抬起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卢俊向前踉跄几步,回头看看梁文静那更加不加遮掩的春光,当即红了脸。
“你跟我说明白了!你到底来干什么?”
……
“说不说?”
……
“不说?”
……
女人猛地扑了上来,手里举着跟萝卜,凶猛的就像只狼。本就没什么布料在身上,柔软的触感扑面而来,调动着他全部的感官。他被狠狠的扑倒在坚硬的地板砖上,老腰被撞得生疼,女人毫不怜惜的跨了上来,挥舞着萝卜一阵抽打——
文静!停下!文静!
梁文静哪里会停下,她也不知是哭着还是笑着,发泄还是解气,毫无因由的拽着他,撕打着他,突然间一种陌生的感觉顶了上来,梁文静手中的萝卜静止在半空中,嘎嘣一下,掉了下来。眼神下移三寸,传说中大丹田之地,它起义了。
卢俊捂住了脸,羞愧的已经想要去死,耳边响起了梁文静放肆的大笑,仿佛一起的恩怨都这么解了。
“你举了!哈哈!你举了!我要告诉江恒去——”
似乎是朋友间的揶揄,却不仅仅如此。似乎是赤条条的调戏,却又几分故作镇定的尴尬。卢俊的听力那一瞬间爆棚,听到江恒二字就跟被点了火似的,心里那二踢脚叮叮咣咣的炸了起来,“不要!”
梁文静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卢俊一个翻身,压在了下面。
唇和唇倘若还有一厘米,那么其余的部位已经亲密接触。她的心史无前例的猛烈跳动着,在他猛烈欺负的胸膛下,感受着他全身的重量和热量。眼镜在纠缠中早就飞去了一边,他秀气的脸庞这么近的出现在眼前。
梁文静突然间,那一刻,什么都明白了。
双手抓住他的后背,大腿一勾,梁文静在他耳边一咬,“喂,池塘里有兔子的,看,我不是把你勾上来了。”
卢俊嗷了一声,二十多年辛苦经营的堤坝,那一刻,决堤了。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情人节俩人为啥没来得及出席舞会?
a 地板砖材质缘故,造成腰肌不可逆劳损。
b 俩人都是破雏儿,心态积极但经验不足。
c 梁文静饿的半死,卢俊一夜没睡。【汗,为啥陈述事实也能不经意的一语双关……】
d 待有才的亲们踊跃补充。最有创意的,可以获得来文里跑龙套的机会~
☆、朝着幸福赶路
如果给尴尬下一个定义;那么江恒、梁文静和卢俊都会不约而同的想起这一天——这一天;情人节舞会之后,天亮之前,江恒顺着卢俊留下的线索,终于踢开了梁文静的公寓门。
没错;一脚踢开,因为听到里面传来梁文静的阵阵呻吟。
江恒脑子一热,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大脚一开。然后;从此这世上,又多了三个人明白了什么他娘的叫做“尴尬。”
梁文静赤着身子贴在落地窗上;对着一大片璀璨的都市,而卢俊站在她身后耕耘着,平日的健身果然不是白做的……
那一刻;灯光没有亮起,谢天谢地,灯光还没有亮起,按钮刚刚被按下,就被江恒连壳子带着电线给拽了出来。
事后,江恒只是解释说,他是因为紧张。
事后,江恒说,因为只听见梁文静的大声,半天也没其他动静,所以才会“尴尬”了,所以,这都怪卢俊在做那事的时候也太文静了。
事后,江恒说,因为好几天没有梁文静的消息,连卢俊也失踪了,他心急如焚一时冲动,所以才会“尴尬”了,这都怪卢俊留下一知半解的线索,引他上门。
事后,江恒说,因为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梁文静是个女人,而卢俊是个男人,所以才他娘的会“尴尬”了,这都怪卢俊没有及时提醒他……
事后,梁文静只是抽着烟特别镇定的说,你知道么?那一刻我有一种砸碎玻璃窗的冲动。
江恒不怀好意的说,那是因为你身后充满了前进的力量。
梁文静说,不,那是因为我想让你粉身碎骨。
事后,有很多的事后,可是当时,江恒那一爪子还满是电线,卢俊还在向前俯冲,而梁文静还趴在玻璃窗上叫的很欢愉。
于是当时,江恒大脑是一片空白的,卢俊大脑是一片空白的,梁文静大脑也是一片空白的。
三个人都一口咬定,那个时侯,啥也没看见,绝对没看见。
说“没看见”三个字的时候,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翻着白眼看着天花板,一片心猿意马,而被晾在一旁的田欣则适时的点出了重点:
“咦?居然坚持了一整天?健身果然有成效啊。”
梁文静和卢俊都一口喷了,而江恒则面红耳赤却不怀好意的凑近说:“我也是健身有方的,教练。”
田欣又会特别不留情面的说,“你?你做几百个俯卧撑就不行了……”
小丫头于是又被拖走了。
此后几天,都没见到人影。
当然,这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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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江恒一口气喝了好几杯橙汁,要不是无穷无尽的好奇心驱使,他早就把自己灌醉到桌子下面去了……
卢俊和梁文静都穿的人模狗样的,眼神忍不住交汇在一处,又猛地分开。
“玩玩么,江恒,拜托,我们可是美国长大的——”梁文静试图利用她那一张嘴扯出天花来,被江恒一句话顶了回去:“文静,你这破雏红包,要我给你包多少啊?”
卢俊听不下去了,微红着脸推了推眼镜,整个人蜷缩得像一只鹌鹑。
梁文静故意装怒,一拍桌子,“江恒!”
江恒向前轻身,毫不介意的,依旧那么风骚,“文静——”
梁文静一个哆嗦,“你干嘛?!”
“哟,这有了主权就是不一样了。”江恒眼睛眯成一条线,“喂喂喂,那个万恶的帝国主义铁蹄啊,侵占我大片领地,也不发个声明?你就算是租界,也得有个说法吧?”
“租界?”
“当然!梁文静可是我的未婚妻啊,就让你这么……咳咳,不得给我这个悲催的未婚夫一点慰问么?”江恒继续逗着一脸通红的卢俊和怒气冲冲的梁文静,“旗也插了,种也播了,哎,大片土地沦落啊……”
“好了好了好了,说够了没啊?再说我报警了啊!有伤风化。”梁文静这么一说,江恒反而更来劲,“来吧来吧,再加上几条罪名吧,譬如说私闯民宅啊,譬如说破坏财产啊,譬如说破坏了农民耕耘生产积极性啊……”
卢俊终于举双手投降,在酒桌上就给江恒拜了拜,“江哥,别再说了,成么?”
江恒一把拽住卢俊的脖领子,“卢弟,这烽火连天、草长莺飞的,老哥我被你侵城掠池,割地赔款,甘拜下风。”
说罢,放开了他的衣领,好好整理了一下,一张信用卡塞进了他的衣服里去,“知道你不差钱,差的是我的祝福。我的祝福就这么多,铜臭死了,鄙视我吧!给我未婚妻买点红糖水啊大枣啊——对了,你们这说风就是雨的,别没几天的功夫,就把我升级做大舅了吧?”
卢俊眨巴眨巴眼,这的确,是没来得及做任何保护措施,梁文静咳嗽几声,“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