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说得众人耸然动容。
“有这种可能吗?”
“不是可能,而是绝对!”尚海波道:“所以,留着萧远山这只死老虎,替我们挡着李清,反而是一件好事。甚至我们还可以饶恕萧远山,给他一定的空间让他发展,他越强大,对李清的威胁也就越大,当然,这是一把双刃剑,对于我们也同样有害,但是,陛下,您手中还有一样遏止萧远山的利器啊!”
天启若有所思地道:“你是说萧浩然这个老匹夫?只怕他不会向联低头。”
尚海波微微点头:“无雷他低头,陛下只需做个样子,幽燕就会知道陛下的心意,到时候,分化拉拢,我们就大有空间可以施展了!萧氏要抵抗到底,萧氏部将不见得便是上下一心。”
天启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先生说得极是。哼哼,只要萧氏能稳住幽燕,不投向李清我即使放了萧浩然又有何妨,等收拾了李清他们又能翻出联的手掌心去。”
“萧浩然,萧远山都是一时雄才,不到山穷水尽,岂肯向人低头,更何况,萧远山心中还有一个结,既然李清能以一州之地,几年之内迅速崛起,那他又何尝不能早年败于李清已成了萧远山的一个心病,只要他还有这个心思,那么,让他实力稍稍壮大,对我们只会有利。
陛下如此心胸,臣下极为佩服!”尚海波拱了拱手道。
天启心中极是舒畅,脸色终于也好看了起来。
“这么说来,尚先生我们今后的大体方针?”
尚海波道:“大体方针仍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军事上对峙,并加大军事改革,强军是第一目的,李清曾说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臣下以为极有道理,到得最后,仍是靠刀枪说话。而要强军,就需要内政上的极大改变,没有充裕的财政力量,强军就是一句空话即使我们学不来定州用钱来堆出一支强大的军队,我们也可以有数量来弥补。经济上仍然要保持对定州势力的封锁,而且要更为加强。”
向平插话道:“尚大人刚刚不是说经济封锁对定州不起作用么为什么这个时候又还要强调封锁?”
尚海波摇头道:“封锁不是怕我们的东西流入定州,而是怕定州的东西流入中原,定州的产品价格极低,如果不加以封锁大量流进,对中原的手工作坊式的生产加产生毁灭性的打击对了,李清说过,这叫什么倾销,以极低的价格倾销产品,让中原的百姓破产,没有了生活来源的百姓便是潜在的祸患,这一点,是足以致命的。”
“原来如此!”室内众人都是极聪明之人,尚海波稍加点醒,众人顿时明白这其中的利害。
“而在政治上,加强合纵连横,除了丹州我们谈到的对萧氏不再施以高压政策,我们更要联全南方宁王,一齐保持对定州的高压,在军事上,政治上,经济上,一齐动手,让定州不堪重负!”
“联手宁王?”天启本来还高兴的脸孔顿时拉了下来,“这万万不行……”
尚海波知道天启的心结在那里,看了一眼天启皇帝,缓缓地道:“陛下,恕臣无礼,您与宁王之争,乃是家事,无论最后获胜,这天下终还是姓秦,而一旦李清得手,这天下可就姓李了,真到了那时,秦氏皇族,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陛下能饶恕纵火焚宫,大逆不道的萧浩然,如何不能暂时与宁王联起手来……起打压李清?兄弟携手,一齐对外,打跑了外敌,自家兄弟关起门来再算帐也未尝不可?”
“更何况,真到了那时候,宁王还能有与您相争的本钱么?”
天启缓缓地道:“宁王狼子野心,岂是那么好相与的,只怕到得最后,我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逐鹿天下,本就是在走钢丝绳,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臣下说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各凭本事,各逞英雄,至于谁能笑到最后,现在又如何说得准?陛下心怀天下,难不成连这点气概也没有?”
啪的一声,天启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掼在地上,茶水四溅,室内众人除了尚海波,一齐跪倒在地,“陛下息怒。”
天启怒目瞪视着尚海波,“你好大的胆子!”
尚海波目不转睛地盯着天启,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室内空气如同凝滞,半晌,天启的脸色慢慢地缓和下来,显然是在强自压下怒气,渐渐的脸上有了笑容,最后居然仰天大笑起来,“好,很好,多少年没有人敢这么时联说话了,你是第一个,行,你说得不错,联当年连皇位也舍得,岂能没有这点气概,当年宁王便不是我对手,现在,他更不行。如你所奏。”
转脸看着跪着的众人,“大家伙都起来。”
众人都是争心里捏出了一把冷汗,看着尚海波,眼中都是一脸的佩服,真是吃了豹子胆,这胆子,的确是没话说。
“陛下圣明!”尚海波微笑着道,“如与宁王结盟,则可以极大程度地限制定州水师,牵制住李清极大一部分精力。”
“如果你来做首辅,几年之内,能逆转与定州之优劣?”天启瞪视着尚海波。
尚海波微微犹豫了一下,定州的政府高效之极,令行禁止,上下一心,远非现在的洛阳朝廷的官僚机构所能相比,但话说到这个份上,自己却也只能夸下海口,铤而走险了。
“三年时间,能与定州相持,当然,前提是前线在军事上不出现大的问题,保持目前的控制线,并且不起大的战事,这样一来,我们便有足够的时间,充分的调动中原的资源从各主方面保持对定州的压力。五年之后,我们将占优,如果有十年,则可以占据压倒性的优势。”尚海波给自己留了一个口子。
“前线能稳住么?”天启转脸问屈勇杰。
“鞋下放心,臣竭尽所能。”屈勇杰大道。
“很好,尚先生,陈首辅如今病重,你且暂任次辅一职,主摄政事,我希望你能如当初辅佐李清一般辅佐我,来日功成,大楚再统天下……个异姓王总是少不了你的。”
“多谢陛下!”尚海波心中却有些怆然,苍海桑田,当年的自己,或者说数月之前的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有今天的。
“袁方,尚先生的府邸你看安置在那里何适?以前的安国公府,齐国公府都还空着,选其一幢赐于尚先生居住?”天启道。
袁方站了起来……“陛下,定州对尚大人追杀甚急,显然不取尚先生之命是绝不甘心的,而定州秘谍头子胡东西门庆等人都逃惹无踪,至今尚未归案,所以无论是安国公府还是齐国公府,都不甚安全,所以臣下之意,尚先生目前还是住在皇城内的迎宾馆为好。待微臣将这些漏网之鱼一网打尽之后,再赐宅不迟。”
天启看向尚海波……“如此一来,可就要委屈尚先生了。”
尚海波摇摇头,“无妨,想我在定州,也不过是一幢不大的院子,清静就好。”
“既然如此,就请先生暂时安住迎宾馆吧,袁方,选派好手保护尚先生的安全,尚先生掉了一根汗毛,我拿你是问!”
“陛下放心,这一路上我与尚先生也算是同甘共苦,同生共死了,尚先生的安危,我自然会尽心尽力,不让对手有一点漏洞可寻。”袁方笑道。
听闻此语,尚海波心中却是苦涩不已。
数天之后……身大楚一品官服的尚海波与向平……齐光临大楚的诏狱,这里关押的无一不是曾在大楚风光一时的人物,而其中,天字第一号房,住的自然是齐国公萧浩然。
因政争失败而被关在这里的人物,一般会受到狱卒的优待,因为政治如湘,今天的失败者,说不定有一天便咸鱼翻身,重归朝堂,手握大权,所以一般没有人敢慢待他们,住萧浩然则不同了,所有人都知道,这老家伙虽然地位极高,位极人臣,犯得却是谋逆大罪,而且板上钉钉,绝无翻身余地,对于这样一个家伙,狱卒们自然没有人待见他,要不是在狱卒之中还有早年的萧氏钉子,只怕萧浩然早就无声无息地死在牢中了。
通过铁门上的小窗,看着室内的萧浩然,向平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室内的萧浩然,衣衫破乱,须发纠结,也不知多长时间没有洗过澡,换过衣,室内也不知有多长时间没有清洁了,一股乱闻的气味透过窗户,熏得天启直皱眉头,而萧浩然,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居然四平八稳地坐在草席之上,手里拿着一支筷子,在墙上写画着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个老贼!”向平恨恨地骂道:“落到如此境地,居然还活得好好的。”
尚海波笑笑,萧浩然行伍出身,心志早已被磨练的如钢似铁,自然不会被眼前的环境所击倒,回顾一边的狱卒道:“打开门!”
门吱吱呀呀的被推开,这扇门也不道有多少天没有打开过了,门轴在推开的时候,发出难听之极令人牙酸的声音。
听到门响,萧浩然回过头来,屋里光线不好,他眯起眼睛,打量着进来的人。
“原来走向候爷,哈哈哈,自从我到了这里,以往的老朋友,你倒是第一个来看我的!”萧浩然大笑,转头看向尚海波,“这位大人面生得很,不知是谁?”
“这是朝廷新任次辅,尚海波尚大人!”向平大声道。
“尚海波,这名字好熟!”萧浩然偏着头想了好一会儿,到底是年纪大了,精力有些不济,苦苦思索半晌,忽地想了起来,愕然道:“尚海波不是李清麾下第一谋士么,怎么,怎么成朝廷次辅了?”
正文 第六百八十九章:复出。
八月底,大楚洛阳此权首辅陈西言因病去世,洛阳方面戳典笨行了甚大的国葬,赐隘号,荫子孙,哀荣倍至,所有这些,都不出大楚头面人物的意料之外,真正让所有人都大为震惊的是另外一件事,原定州重臣尚海波接任陈西言的首辅一职,并主持了陈西言的葬礼,这算是他在洛阳朝廷上的正式亮相。
惊诧之余,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定州,想看一看,定州李清对这件事情是一个什么反应。如今的定州李清已不是昔日吴下阿蒙,他在定州跺跺脚,整个大楚都会抖三抖,他一打喷嚏,整个大楚都会跟着感冒。
定州,李清怔怔地端坐在议事堂内,大案之上端端正正地呈放着监察院发回的报告,上面所报告的正是尚海波正式出任洛阳首辅并主持陈西言葬礼的详情。案上一杯热茶,早已冷透了。
大堂之内空无一人,所有人都被李清轰了出去,他需要时间来静一静,来梳理一下紊乱的思想和情绪,并想出应对的方法。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而这也正是李清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大堂之外,跪着茗烟和纪思尘,他们已在外面跪了快一个时辰了,头上日头已渐渐地毒辣了起来,两人汗湿衣襟,身子周围的地板上已被滴滴哒哒掉落的汗水打湿了一圈。
路一鸣匆匆地走过来,看到跪着的茗烟和纪思尘,两人此时已是摇摇欲坠,显然已是有些支持不住了,而议事堂的大门依然紧闭着,看着扶刀而立侍立于门前的铁豹,路一鸣嗔道:“豹子,你干什么呢,看不到两位大人已支持不住了么?”
铁豹摊摊手,指指里屋,意思是大帅没有发话,自己也不敢擅作主张啊!
路一鸣摆摆手,道:“给两位大人撑一把伞,再赶紧弄一碗解暑的酸梅汤来,这要是热出个三长两短来,不是乱上添乱么?”茗烟是一介弱女子,纪思尘也是一个四体不勤的书生,这样的日头下,跪得时间长了,真是会出问题的。
有了路一鸣发话,铁豹立刻安排手下为两人撑起遮阳伞,端来解暑的酸梅汤。两人喝了一碗酸梅汤,脸色稍稍好了一些,“多谢路大人。”两人一齐道。
“还是起来吧!”路一鸣道:“主公也没有让你们跪在这里,你们这算怎么回事呢?”
茗烟摇摇头,“茗烟惭愧,办砸了差事,只尔主公惩罚。
“正是此理!”纪思尘垂头丧气,“我们想尽了所有的办法,仍然让尚海波这个叛贼到了洛阳,并出任了洛阳首辅,无论是在政治上的影响,还是对我们定州本身的危害,都是极大的,我惭愧无地。”
路一鸣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后悔又有什么用,我们要想出办法来解决这件事,让此事的影响降到最低,跪着能济什么事?算了,我先去见主公。”
走到门口,轻轻以叩叩大门,“主公,路一鸣求见!”
屋内的李清被路一鸣的叫声猛地惊醒,直起身子,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冷茶,“一鸣啊,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响,路一鸣走进了议事大厅。
“主公,茗烟和纪思尘二人还在外面跪着呢,时间不短了,再跪下去,怕是两人支撑不住了。”路一鸣道。
透过打开的大门,李清看见阳光下的二人,“叫他们起来吧,这事儿,责任也不全在他们,他们的确应付不了袁方。铁豹,让他们两人先回去办差,跪在这里干什么!等着我管饭么?”
铁豹小跑着走到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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