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队形完全给打散了,有的士兵陷入枪林之后,只是转眼间,便被几支枪同时刺中抛将出来,更多的却是十数骑,数十骑被枪林逼在一个狭小的范围之内,连转身都困难,更遑论提起速来了。
“杀出去,杀出去!”他挥刀砍断刺过来的几根长矛,大声喊道。
仅仅半个时辰,一千白族精锐便在王启年的枪林之下溃散,李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到几百骑白族士兵突围而出,李清转身对身边杨一刀说,“给姜奎下令,轮到他出场了。”
看到令旗的姜奎拉着脸,抽出腰刀,没好气地道:“兄弟们,打落水狗啊!”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正文 第六十一章:掌控抚远
抚远要塞下,完颜不鲁已经打出了真火,手里精锐的白族铁骑大都已被他当作了步卒使用,沿着云梯蚁附而上,城上城下,箭如飞蝗,看到己部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地从城头摔下,诺其阿心疼不已,但他不能出声,因为现在士兵已登上了城头,与城上开始了肉搏战,只差最后一击了。
诺其阿轻叩战马,走到完颜不鲁身边,“左校王,诺其阿请命出战!”
完颜不鲁点头,诺其阿是员难得的猛将,有他率队登城,当可打开一个桥头堡。
城上,吕大兵装如疯虎,头盔已不知去了哪里,双手挺着已砍出缺口的长刀,四处游走,看到哪里出了危险便扑上去,他的亲卫已只剩下十多人,紧紧地簇拥在他周围。城楼上,冯间孤零零地半躺在椅上,手里柱着一把刀。
“勇士们,我们……”诺其阿正准备带着自己的部下给抚远要塞最后一击的时候,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两眼发直地看着不远处,完颜吉台狼狈而来,出去时带着的一千铁骑此时能跟在他身后的,不过数十骑人马,而他身后,滚滚烟尘中也不知来了多少人马。
“吉台!”完颜不鲁失声惊叫。
城上城下一片哗然,城上是狂喜,吕大兵披头散发,仰天狂笑:“弟兄们,援兵到了,援兵到了,杀敌,杀敌啊!”已经精疲力竭地士兵们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一个个猛虎下山般地扑向面前的敌人。
城下各部头人大惊失色,眼见完颜吉台率白族精锐而出,尽然全军覆灭而回,也不知到底来了多少援军,才能将他打得如此之惨,远处如雷的马蹄声,喊杀声愈来愈近,尚在城下游斗骑射的郭罗部率先打马飞逃,紧接着,一个接着一个的小部落都是聚起本部人马,惶惶然开始脱离战场。
部落联军刚刚登上城头,便遭此打击,眼见后援无人,登上城头的联军军心立时,云梯上的慌忙向下滑落,有的等不及便纵身跳下,反正城下垫着厚厚的尸体,摔伤有可能,摔死绝不会。只是苦了已登上城头的一批精锐,向前不得,向后不能,被鼓起余勇的选锋营士兵和城内百姓一一格杀在城头。
姜奎窝了一肚子的火追杀完颜吉台而来,一路上杀得完颜吉台魂飞魄散,追到城下时,正值城下部落联军一片混乱,有的还想上前,有的却已转身向后,整个部队完全失去了控制,不由心中大喜,心想正是趁人病要,要人命,立即命令全军攻击。
此时的白族精锐尚在城下攻城来不及转回,而部落联军军心全无,姜奎这一千五百多虎狼之师立时便如一柄锋利的小刀切进豆腐一般,深深地扎了进去,轻而易举地凿穿了敌阵,冲出敌阵后,一个飘亮的侧击,又从另一头扎了进来。
此时完颜不鲁已完全失去了对联军的控制,刚刚撤回来的白族精锐跨上战马,还没来得及形成队形,姜奎已是率队又冲了回来,一阵砍瓜切菜之后,将联军杀得七零八落。
完颜不鲁失魂落魄,从天堂到地狱真是只有一步之遥,刚刚还意气风发,胜利已几乎攥到手中,但转瞬过后,便两手空空,还被殴得一身是伤。
“杀敌,杀敌!”他下意识地喊道。
诺其阿一看不好,左校王有些疯迷了,当机立断,对完颜吉台说:“你马上率人保护左校王后撤,我来断后。”
此时的白族精锐,也只有他手下数百儿郎还没有散。
姜奎第三次冲杀时候,终于碰上了对手,诺其阿率领数百骑迎头与他撞了上来,这是姜奎今天第一次遇到真正意义的骑兵对战。
数千骑绞到了一起,不管你是谁,只来得及砍出一刀,你便会从你的对手身边一掠而过,根本没时间去看看你的战果,不管你愿不愿意,如果你没有被砍死,那么恭喜你,马上准备砍第二刀吧,如果你挨了砍,抑或是被撞下马来,那么只能为你默哀了。
诺其阿的奋勇反击为部落联军争取到了时间,完颜吉台护着完颜不鲁,慌慌然地撒开四蹄狂奔,而高高竖起的左校王旗帜,如同黑夜里的一盏灯,指引着四散奔逃的各部向那面旗下汇合。
眼见完颜不鲁已脱离险境,诺其阿那里还有战意,眼前的骑兵足足是他的数倍,而且正是战意高昂之时,“杀出去,跟我杀出去!”他大喊着,一马当先,强行向外冲击。诺其阿的个人武勇着实没话说,以他为箭头的白族骑兵一个反冲,居然就从姜奎重重包围中杀出了一条缝隙,一溜烟地去了,只不过出战时的数百骑也就只有百多人逃出了生天。
远处,鼓声隆隆,王启年的步卒排着整齐的队列,在哨长们尖厉的哨声着,一二一地出现在抚远要塞上众人的视野中,李清的李字旗和长胜营营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城上,吕大兵一屁股坐在血地上,身体靠着城墙,全身筋酸骨软,再也没有了丝毫力气,而其它人比他更是不如,很多人更是直接躺在了地上,一天的血战,他们没有一刻的休息,此时大敌已去,抚远安全了,那股血勇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胜利了,我们坚持住了,吕大兵心里泛起一股苦涩,更是选锋营却没有了。城楼上,白发苍苍的冯简满意地笑了,而后闭上了双眼,重重地垂下了那颗血迹斑斑的头颅。
“将军,冯先生死了,冯先生死了!”亲卫带着哭腔的声音让吕大兵直跳了起来,几步跃到城楼上,冯简一直在吕大兵回来前主持抚远防守战,几日几夜不曾休息片刻,后来更是亲自上阵,等吕大兵回来后,不放心地他仍是坐在城楼观战,心弦一直紧紧地绷着,此刻大势已定,心神一松的他再也坚持不住,含笑而逝。
“冯先生,冯先生,你醒醒啊我们赢了,我们赢了,援军来了!”吕大兵将冯简白发苍苍的头拥在怀里,放声痛哭,“是我害死了你啊,冯先生,要是我不出城,就不会是这样的。冯先生!”
吕大兵大声渲泻着自己的痛苦,如果自己听冯简的话,哪有今天这样的惨局,可以说,这城上数千生命的逝去,都是他执意出城的结果。
“将军,节哀吧,常胜营李参将已到了城外,我们应当去迎接他们!”一个侥幸活下来的振武校尉低声对吕大兵道。
将冯简小心地在椅上放好,那把一直握在手中的带血长刀也放在他的手侧,吕大兵站了起来,对那校尉说,“让人抬着冯先生,我要和他一起出城迎接援军!”
抚远要塞里残存的数百士兵被集合了起来,伤轻的扶着伤重的,再加上那些一齐上阵杀敌的百姓,整个抚远要塞里也不到两千人众。
要塞大门用了半个时辰方才打开,吕大兵回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要塞大门堵死,此时要打开却也大费周章。
李清已到了要塞下,当看到大门打开,一队队的选锋营士兵列出而出,以及尾随着他们出城的要塞百姓,即便是久经阵仗,他也被震撼了。
几乎就没有一个人是完整的,没个人身上都带着伤,那些白发苍苍的老者,手里还提着长矛的大姑娘小媳妇,就是他们,守住了抚远要塞么?
李清忽地对吕大兵非常佩服,这个人或许不是一个好的将军,但绝对是一个忠勇之士,以前的自己小看他了,想当初吕大兵到自己营里攀交情时,自己还非常恶心,但看看今天血糊糊站在自己面的吕大兵,他突然有些明白,活在这个世上,真得是很不容易啊!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底线不可逾越。
“选锋营参将吕大兵率全营三千士兵及要塞发众感谢李将军来援!”吕大兵抱拳深深一揖。
李清一跃下马,他身后的将领们都是跳下马来,李清没有上前去扶起吕大兵,而是高高地举起手,大声道:“常胜营听令,全军伏旗,息兵,向选锋营及要塞所有的勇士们致礼!”
传令兵们跃上战马,一路奔跑一路高声传达着李清的命令,随着传令官的命令,常胜营所有的旗帜都放平执在手中,士兵们手中的刀枪也统统向下,骑兵们拔出长刀,高高举起,然后统一向下。
这是大楚军中最高礼节。
吕大兵热泪盈眶,所有残存的选锋营战士热泪盈眶。
正文 第六十二章:军议
选锋营不是被打残了,而是几乎被打没了,一个三千多人的整编营,到现在不足千人,而且几乎人人带伤,完好无损的屈指可数,在得到李清与吕大兵的联名上报军情后,定州虽然放下了提着的心,也将整兵出援这事放了下来,但选锋营不得不重新整编了。抚远暂时由常胜营驻防。
“这次回到定州后,只怕这选锋营的参将就要换人了!”吕大兵闷闷不乐地道,“我真应该听冯先生的话,那抚远就不会有这么大的损失,而我也害死了冯先生。”
对于吕大兵说到的冯先生,来到抚远后,李清已听了太多关于他的事情,对于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李清的心里充满钦佩。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冯先生在军中多年,如此结局,想必他在九泉之下也会安尉,这比老死在床上有意义多了。”李清拍拍吕大兵的肩膀,安慰道:“吕将军不必自责,如果换作是我在你的位置上,我也会出兵的。”
吕大兵苦笑道:“想不到李将军也会如此宽解人。”
李清摇头:“不是宽解,而是真心话。我们当兵为什么,不就是为了保境安民吗,看到治下百姓被虎狼残杀,只要是条汉子,都会拔刀而起。你是条汉子,我佩服你。”
“可我不能仅仅是条汉子,我还是一名将军,因为我的缘故,死了更多的人。”吕大兵在经过此役之后,倒是成长了许多。“冯先生跟我说慈不掌兵,今天我算是真正体会了句话。”
李清长叹了一口气,这是一句大实话,更是从古到今,颠扑不破的真理,如果换作自己在抚远,自己会出兵吗?李清不敢打包票。
“放心吧吕兄,你不会有事,选锋营会重建,你也会呆在选锋营的参将位子上。”李清道。
“为什么?我损兵折将,抚远所辖境内更是狼烟四起,县令,县尉尽皆战死,属下三个振武校尉死得只剩了一个,萧大帅岂会饶我?”吕大兵不解地道。
李清嘿嘿一笑,“谁说抚远之战是大败,这是一场大胜,抚远城下,蛮族损兵折将,左校王三万精兵折戟沉沙,大败而回,说不定你还会升官呢!”李清笑道,他可以肯定,萧远山的奏折铁定会这么写。兵没了,可以再募,只要抚远要塞仍在手中便行。更何况,从另一个意义上说,抚远的确是胜了。这也可以挽回定州军上一次大败所失去的面子。
“功劳什么就不想了,就算萧大帅肯饶我,家兄这一次恐怕也会打得我下不了床。”吕大兵想起兄长,不由打了个寒颤,对于这个长自己十来岁的兄长,他一直很害怕。
这是家事家法,李清可就管不了了。
“吕兄明日就要启程么?”李清问。
“嗯!”吕大兵点头,“所有事务都已交接清楚,这抚远要塞就靠李兄你了,我想完颜不鲁肯定会再来的,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了。还是赶紧回定州抓紧重组选锋营吧,也许还能赶上秋后的大战!”
“那好,明日我替吕兄送行。”
次日,选锋营上路,场景极是凄惨,不足千人的队伍,躺在车上的伤兵占了三万,剩余的都是裹着伤,冯简的棺木打头,缓缓向定州方向而去。
“吕兄,期望与你再次并肩战斗!”李清握着吕大兵的手,诚挚地道。
“肯定的。”吕大兵用力点点头,“与蛮族还有的打,我很快会回来。”
看到吕大兵的人马消失的视野中,李清快步返回到抚远要塞原吕大兵的参将府。此时的参将府已不成了样子,被拆的七零八落,连门板都被扛上了城墙。
“我还真就是个收烂摊子的命!”看着乌七八糟的参将府,李清苦笑道。幸好参将府的官厅还完好无损,李清便在这里召集诸将议事。
此时的常胜营将领只有王启年,姜奎二人,尚海波押运着从萧远山那里敲来的竹杠还没有到,而冯国,过山风二人调集了右翼兵马后,也还在赶来的途中。
“抚远的城墙,卫堡都要重修。”李清道:“这事必须马上着手,那完颜不鲁肯定贼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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