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越烧越旺,渐渐地,火势盖过了滚滚浓烟,将棱堡的外壁烤得隐隐显现暗红色,此时,堡内已是酷热难耐,数尺厚的石墙根本不敢靠上去,一旦裸露的肌肉接触到这些石墙,立即便会发出哧哧的声音,焦糊的肉味在棱堡之内飘扬。
越来越多的士兵倒了下去,他们不是不小心靠上墙体被烧伤,便是被滚滚浓烟所呛到,看到对面的投石机扔在不断地向火堆中投入新的木材,郑之强绝望了,此时,大汗滚滚的他已几乎脱力,如果不是大火也挡住了钟祥的进攻队伍,只需要一小队士兵冲进来,便可以将棱堡内的人斩尽杀绝。
钟祥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笑容,胜利已近在眼前了。这些可恶的复州兵,抓住他们之后,自己要将他们倒吊在桅杆顶上,点他们的天灯。
“总管,你看海上”得意地钟祥听到身边一名亲兵声音颤抖,不满地瞟了他一眼,转头看向海上,这一看,全身的血液几乎凝滞,虽然山顶大火熊熊,但钟祥仍然如同坠出冰窖之中,
全身都发起抖来。
海面上,数十只舰船只乘风而来,张开的风帆被风吹得鼓鼓的,只粗粗一看,这只舰队便有五千料的大船四五艘,其它的舰船更是难以计数,正扑天盖地地向连山岛扑来,桅杆之上,高高飘扬的定州军旗显示着来者的身份。
“撤退,退回到船上去”钟祥声嘶力竭地吼道,正在不停地砍伐树木,为火势添砖加瓦的勃州水兵撒开脚丫子,向着海边狂奔。
在船上留守的水军不用钟祥吩咐,慌张地升起风帆,提起铁锚,但让他们恐慌的是,大部的水兵都还滞留在峰顶,距离海边还有不短的距离,而看对方船只来的速度,就算他们及时回到了船上,也来不及出海迎战了。
郑之元看着浓烟滚滚,大火熊熊的连山岛峰顶,内心也是焦急不已,难道连山岛已经失守了么,不停地吩咐水手们加速,再加速。
钟祥和他的水兵们终于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到码头,回到了自己的船只之上,但悲剧的是,复州水师此时也恰好赶到,码头已直接处在他们的攻击之下,还来不及掉转船头,密密挤在码头上的勃州水师船只立即便在了活靶子。
“冲出去,冲出去”钟祥两眼血红,大吼道。他所在的五千料大舰加速,在一边撞翻了数艘己方小船之后,终于冒着海面上如雨的箭支,石炮,点燃的油脂瓶,冲出了狭窄的码头。
复州水师立即分出一艘五千料战舰,三艘三千料战舰前来围攻。
夜幕落下,复州水师船上,无数的火把点起,码头之上,熊熊燃烧的船只更是将码头映得灯火本O通明,哀号声,惨叫声,连绵不绝,勃州水师大势已去。
两个时辰之后,伤痕累累的钟祥座舰艰难地突围而去,而在他的身后,几艘舰只穷追不舍,这个时候,勃州水师其它舰船已基本失去了战斗力。越来越多的水兵不愿意呆在船上生生挨打,却很难还手,干脆将船停在岸边,人却跑到了岸上,丢掉器械,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投降了。
战斗结束了,郑之元双脚踏上实地,来不及喜悦,立刻快步向着连山岛峰顶跑去,刚刚跑到半山腰,就见到一片狼籍之中,一队队面孔焦黑,只露出两个骨碌碌转动着的眼珠的士兵相互搀扶着,从山上一步一挨地走了下来,在他们的最前面,正是自己担心不已的小弟,郑之强。
看到大哥,刚刚在阎王殿门前打了一个转又跑了回来的郑之强快步地跑了过来,猛地抱住对方,两行泪水在脸上冲出了两道白印。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连山岛在这一夜成了欢乐的海洋,虽然水师陆战队负出了重大伤亡,但就整个战局而言,却是取得了巨大的胜利,南方三大水师之一的勃州水师经此一役,已是名存实亡,不再对复州水师构成丝毫威胁,看到忙碌着清理码头,检点战利品,找捞沉船的士兵,郑之元脸上再也掩饰不住喜色。
“给郑总管报捷,给大帅报捷,复州水师先遣队全歼勃州水师,除钟祥走脱之外,自钟离以下,二万复州水师已烟消云散。”
捷报传到定州之时,李清却正在招待他现在的盟友,来自洛阳朝廷萧氏家族,萧浩然的族弟萧蔚然。
萧蔚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田丰被钟静等人一路护送到了定州,受到了李清的热烈欢迎,而且李清在接见田丰的同时,立即便挥笔书就了一封给萧浩然的信件,向他讨要田丰的家眷。
萧浩然对于秦州巨变,正在心痛不已,对于说田丰叛变,他是绝对不信的,但他也绝不能容忍对方杀了自己的孙子,如果田丰能投案,也许他还能放过田丰一条狗命,而只取了那个杀了天赐的田新宇,但田丰的脱逃却让他勃然大怒,这员老将的所作所为,对秦州士卒的士气打击是极为致命的,李清的来信更是火上浇油。萧蔚然此来,只有一个目的,便是向李清讨要田丰,要将田丰押解回洛阳。
李清笑意吟吟地招待着萧慰然,但对于对方的要求却不置可否。田丰是统计调查司费尽心思,并不惜暴露了在秦州的分部才将人弄出来,岂能轻易交给对手,而且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像田丰这样智勇双全,田新宇这等勇猛无双的家伙既然落到自己手里,那有交还得道理。
“萧大人,田丰信任李某,不远千里来投,我岂能无信无义,又将他交给你们,这是万万不行的,不过我也知道,萧国公非常心痛孙子的暴卒,对于此,我是很遗憾的,所以,为了弥补你们的损失,我们定州愿意为田丰这条性命负出一定的代价。”
萧蔚然脸色很不好看,虽然来之前,这个结果已在预料之中,但现在李清当面说出来,他仍是感到难以接受。
“李大帅,田丰乃是我方叛将,大帅您却接纳了他,这让我们感到很难接受,大帅,你又能负出什么代价,才能弥补我方的损失呢?”萧慰然沉着脸道。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五章:定州内事(1)
“我付出的代价,我相信萧国公断然不会拒绝。“李清自信地道。
“大帅不妨说来听听!”萧蔚然追问道。
“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和决心,我已决定提前出兵进攻宁王所属,为萧国公,为朝廷平定叛乱”也替正在秦州焦头乱额的萧远山将军分担一点压力,不知道这样的代价是否能让萧国公满意?”李清盯着萧蔚然,特意将萧国公的名字放在朝廷之前。
萧蔚然心中震动,为了让李清出兵,萧氏不惜代价,甚至连并州都让了出来,但也只换来了李清的一纸空头盟约和过山风移山师移驻复州边境”牵制宁王兵力的结果,现在为了区区一个叛将田丰,李清居然愿意提前出兵了,李清居然如此重视田丰?
“萧大人知道”我定州战乱不断,三年的平蛮战争更是让我们元气大伤”现在部队不过休整了不到半年,很多部队连兵员都没有补充完整,在这个时候,我们愿意出兵帮助萧国公”已是最大限度地表示我们的诚意了。”李清缓缓地道。
萧蔚然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思绪,脑子里一时之间转了许多念头,“李大帅要让过山风部兵出复州?”目前李清的部队,也只有过山风的移山师在与投靠宁王的全州边境上驻扎,牵制全州兵力。
李清摇头,“过山部正在整训,今年年前是不可能出兵的,目前便是防御都有些力不从心。”
萧蔚然心中有些恙怒:“李大帅,既然不走过山风部,那大帅部下还有那支部队能够对宁王所属发起攻击,姜奎部在罗丰长琦,吕大临部在并州,王启年部在定州,难道您能让他们飞过去么?难道大帅您又要空口白话哄骗我等?”
李清笑笑,没有计较对方的无理一边的尚海波却有些恼了,“萧大人此言差矣,什么叫我家大帅哄骗你等,我家大帅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我过山风部伤亡严重”部队严重缺员的情况下开赴全州边境”您可知道他们担了什么风险么?再说了,难道除了陆地,宁王就没有别的地方可供打击了?”
萧蔚然盯着尚海波,咀嚼着尚海波的话”眼前一亮“难道说你们的复州水师准备出击了?”
“不是准备出击,而是已经出击了!”尚海波冷笑道。“复州水师一部已在月前出兵,绕行大半个大楚,到达了攻击区域了。”
萧蔚然霍地站了起来,“此话当真?”南责水师一直是洛阳,是萧氏无洗解决的问题,现在复州水师出击针对的正是他们无法解决的问题,由不得他不激动,而且登勃临这些地方是传统的宁王控制区,富庶之极是宁王的粮仓,银库,如果在这些地方掀起战火,让宁王后宅不宁,那是妙之极矣!
尚海波冷哼一声,却不作声了,端起茶杯有滋有味地咂吧起来。让萧蔚然尴尬地站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路一鸣看着对方脸鳖得通红,这才笑道:“萧大人,请坐吧,昨晚之上我们刚刚接到复州水师捷报,我复州水师前军一部在黑水洋上全歼勃州水师,除了勃州水师总管钟祥单舰逃离之外,自钟祥之子钟离以下,两万余名勃州水师已全军覆灭,从黑水洋上除名了。勃州对我军水师不再设防!”
“当真如此当真如此么?”突然传来的喜迅让萧蔚然完全失态了,长期身居高位养成的波澜不惊,临乱不变的气度在这一瞬间完失消失屁股刚刚沾到椅子,又一下子跳了起来看到对面三人的笑容,这才反映过来,有些尴尬地一笑,拱手道:“失礼了,骤闻喜讯,失态,失态,不过李大帅的这个消息可谓是石破天惊,由不得不让人吃惊啊!只是这情报不会有误么?”
尚海波沉下脸道,“难道弃夹人怀疑我军将士谎报军功么?在我定州,这是不赫之罪,除非前方将领不要脑袋了。”
李清不以为忤”道:“前真万确,报捷的信使此刻便还在我府中,萧大人要不要将人叫来仔细讯问一番。”
萧蔚然连连摆手,“不必不必,李大帅的话我还能不信么?”心中喜不自胜”李清水师悍然进攻宁王所属水师”这便是完全与对方撕破脸皮了”水上既然动手,陆上自然也等不了多久了,双方的矛盾将会激化,先前双方维持的那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已被打破,与这个消息比起来”田丰的叛逃倒是小事一桩了。高兴的同时……心中却已非常震惊,从李清的话里,萧蔚然听出来,消灭勃州水师的居然还不是复州水师的主力,而是一部前军,勃州水师那可是有着两万余人的大舰队啊,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黑水洋上,复州水师的实力未免也太过于恐怖了。
“勃州水师既灭,勃州数百里沿海地区对我军便成了不设防地带,我水师搭载部分陆军,将不定期地对勃州沿海进行骚扰性攻击,同时水师也将择机进攻临州或者登州水师,不知道我付出的这样的代价能不能换回田丰将军家人眷属的一条性命?”李清笑意吟吟地道。
萧慰然沉吟道:“李大帅”对于田丰此事,我是没有决断权的,不过李大帅既然如此坚决地想要回田丰的家人”而且也为此对萧氏作出了补偿,别的我不敢说,至少他们家人的性命是保住了,至于能不能让他们来定州”却还要齐国公亲自作主,我不敢妄言。”
“那好!”李清点头道:“我等齐国公的消息,同时请转告齐国公,田丰家人眷属到达定州之日,我复州水师将对勃州沿海展开攻击,破坏城镇,乡村,道路,农田”总之,最大程度地摧毁宁王的战争潜力。”
萧慰然懂了李清的话,如果田丰的家眷不到,那这种攻击肯定便要无限期推后了。站了起来,冲李清拱手道:“既然如此,今日萧某人便告辞了,早一日回到洛阳,也能让李帅早一日得到答复,复州水师也能早一天攻击勃州沿海。”萧蔚然共实心中清楚,这种交换,萧氏根本无法回绝,只有大喜过望的份”田丰一家人的性命算得了什么,萧天赐虽然死了,但萧国公的孙子可不少,再找一个重新培养也不是什么难事。
尚海波与路一鸣两人代表李清送萧蔚然出府,几人刚刚踏出大堂,从大堂之后已是转出两个人来,一言不发”便跪倒在李清面前,“李大帅”大恩不言谢,我田丰今后这条命便卖给大帅了,后半生愿为大帅冲锋陷阵,死而后已。”
这两人当然便是刚来定州的田氏叔侄,看到叔叔表态,跟着跪在田丰身后的田新宇也大声道:“末将愿意为大帅去死!”
李清哈哈大笑,一手一个”将两人搀扶了起来,“田将军言重了,快快请坐!”将田丰强按在椅子上坐下,道:“田将军的大名我是久仰了”能得将军相助,李清喜不自甚,田小将军勇冠三军,我也是久有耳闻啊!”李清心中得意,这个顺水人情送得好,今天将田丰二人按排在堂后”就是想让二人亲眼目睹,定州为了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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