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咱们先喝酒,一边喝一边等一边喝一边等!”赵廷一边吩咐人开了赌桌跟音响,一边拎着两瓶拉菲酒庄两千年的红酒,亲自下场招呼客人:“来来来,今天我把老本都拿出来了,哥儿们喝个不醉不归!”
韩越被一帮朋友轮番敬酒,跟他认识不认识的都要上来凑个热闹,讨个面熟。一时间宴会里热闹无比,餐厅又推进来一个三层的大蛋糕等他切,把场内气氛推向了高_潮。
韩越虽然有点酒意,却还记得时间,隔一会儿就看一下手表。一个半小时很快过去了,楚慈却一点到场的迹象都没有,打电话也没人接。韩越有点坐不住了,找到赵廷问:“你不是派人去接了吗?他人呢?”
赵廷一拍脑袋,立刻打电话去问,那边司机却说楚工还在慢腾腾的收拾着,可能不打算来了。
韩越脸色当即大变,冷笑一声问:“赵廷,这回我可是看在我相好的面子上才来的,你也是给我保证了能让他回心转意的,怎么现在呢?人说不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赵廷心知不好,冷汗刷的一声就下来了:“这这这……这是司机的错!这人一点也不会办事!得了,我这就去亲自接楚工,请来也好拉来也好,怎么说我今晚都给您把人弄来!您说怎么样?”
韩越差点拧断一双筷子,声音都变了:“你告诉他,要敢不来的话当心老子打断他的腿!”
赵廷这么一去,又耽搁了半个小时。
韩越一人干了半瓶红的半瓶白的,脑子已经有点不做主了。他踉跄了一下爬起来,决定去门口吹吹风,抽抽烟,兼等楚慈过来。
谁知道他刚走到酒店门口,就看见赵廷的宝马车开过来,稳稳停在台阶下。赵廷走下车,转到副驾驶席边上彬彬有礼的打开车门,楚慈走下车来,还对他微笑着说了句什么。
韩越确定那不是一句客套话的谢谢,因为楚慈这句话比较长,脸上还一直带着微微的笑意。
喝下去的酒几乎都变成酒精在身体里燃烧起来了。韩越从不记得自己得到过楚慈的笑容,更别提还这么温柔,这么……好看。
赵廷也笑着答了几句,又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楚慈一边往台阶上走,一边扭头对他笑着说话。不知道两人是不是在聊天,中间还比划了几下手势,能看出他们聊得很投机。
韩越紧紧捏着烟头,却没有抽,那香烟已经被他捏成了几段。他这时的脸色无疑是相当可怕的,如果有人看到的话,说不定会吓一大跳。
楚慈一边说话一边走上台阶,猛地回过头,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大门口的韩越。刹那间他稍微愣了一下,脸上笑意迅速的收敛了,略有点戒备的望着韩越,甚至还下意识的退后了半步。
韩越咬紧了牙根,半晌手一松,烟头直直的落到地上,被他一脚踩熄。紧接着他伸出手,对楚慈勾了勾,说:“你给我过来。”
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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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慈又往后退了半步,微微皱起眉,盯着韩越。
韩越再一次开口的时候已经没什么耐心,厉声道:“——过来!”
赵廷在一边心惊胆战的看着,想解劝却欲言又止,目光不断在楚慈和韩越两人身上游移。他的存在让韩越更加冒火,蒙上一个箭步冲上前扯过楚慈,铁钳般的手指紧紧抓在他肩膀上,说:“你老实跟我进去!”
楚慈猛的挣扎了一下,却没挣脱开。不知道因为疼痛还是厌恶,他眉毛皱得更紧了,眉心之间显出一道深深的纹路。
韩越熟悉这道纹。楚慈是个经常皱眉头的人,他不高兴的大多数时候都不言不语,只沉默的在一边看着,眉头微微皱着,给人一种沉静却不快的感觉。
他从来没给过韩越一个笑脸,甚至连好一点的神色都没有。平时在家里他基本不说话,实在不得不开口的时候,也尽量只用最简短的字句解决问题。
他的存在感是那么轻微,有时他不说话也不动作,就呆呆的坐在那里望着窗外,眼神安静,微微有点沧桑。韩越发现楚慈很在意窗外的高度,有时他甚至觉得楚慈望着窗外的时候,其实很想纵身跳下去,一了百了。
这种感觉让韩越心里很焦躁,很想发火摔东西,又很想逼着楚慈跟他软和下来好好说话。当然,如果楚慈愿意对他态度温柔点,多笑一笑,没事聊聊天说说好话,那他一定坚决不发脾气不摔东西,一定使出浑身解数把小情儿哄得好好的,天上的月亮都给他摘下来。
韩越有时觉得很憋火。你看,明明只要你态度软和一点,咱们两个都好过;但是你偏偏跟我硬气,跟别人就有说有笑的,你这不是存心让我恨出血来吗?
“现在在外边,老子不发作你。”韩越硬拽着楚慈,贴在他耳边上充满威胁的警告了一句,又猛地把他一扯:“过来,跟我进去!”
楚慈被他拉得一个踉跄,跌跌撞撞被扯进了大门。
韩越心里直跳火,一路上横冲直撞,硬捏着楚慈的手往前走,完全没注意到楚慈的手骨都被他捏得咯吱作响了。进入宴会厅大门前他深深吸了口气,勉强摆出一个不那么可怕的脸色来,然后才抓着楚慈走了进去。
“哟,楚工来了!开了就好来了就好,就等你切蛋糕呢!”裴志首先迎上来笑着招呼,紧接着就发现两人气氛不对,楚慈脸色似乎有些痛苦,而韩越满眼冒火,拧着楚慈的手用力得青筋直暴。
侯瑜也不知深浅的跟上来:“韩二你不厚道,上哪去鬼混了嗯?把兄弟们都撇在这里吃草呢吧……”
裴志一步拦住侯瑜,对他使了个眼色,轻轻摇头。
韩越勉强笑了一下:“没走远,去楼下抽根烟,醒醒酒。”
裴志一把拉过他,笑着打哈哈:“你酒也醒完了人也接来了,该回来跟哥儿们喝酒了吧?来来来大伙儿都凑齐了,就差你一个!哎侯瑜,楚工才下班还没吃没喝的,你领人家点几个菜去。”
韩越还死死拽着楚慈不愿意放手,裴志拍拍他,说:“你就让人家松快松快吧,这里又没人吃了他!吃了雄心豹子胆也没人敢对你韩二的心肝儿动手哇!”
韩越本来酒意加怒火,烧得他脑子不做主,听裴志劝了半天才突然反应过来,把楚慈的手一放。
这一放不要紧,他突然发现自己手指上被血染红了一块。仔细一看才发觉,原来刚才拽楚慈的时候用力太大了,把楚慈手指关节上掐下来一块皮肉,血都顺着手背流下来了。
韩越吓了一跳:“你、你没事吧?”
楚慈捂着手,一摇头,不说话。
这下韩越心里不安了,急急忙忙要过去看伤势。裴志看楚工脸色淡淡的,怕韩越又恼羞成怒要出事,赶紧把他往酒桌那边拉:“我看了我看了,就破了点皮,创可贴一绷就没事了。赶紧喝酒去,大伙儿都等着你呢。”又转头去叫侯瑜:“让老赵上个溜肝尖儿来给楚工补补血!”
侯瑜他们立刻把楚慈往餐厅那边带,韩越被裴志不由分说硬拖着往酒桌那边去,还一步三回头的依依不舍着。
裴志看他那样子,不由得连连叹气,说:“韩二,你要是真不想跟人过了,你就放他走。这样成天吵吵打打动刀动枪的有什么意思呢?本来还能做成朋友的,给你这么霸王硬上弓一下,愣给搞成仇人了!”
韩越闷了一会儿,说:“我真喜欢他。”
“你喜欢他,人家可不喜欢你。”裴志刚说完这话就看到韩越的目光,连忙摆摆手:“你别这样看我,我这可是说实话。人给你弄上手都一两年了,养个小猫小狗都养出感情来了,楚工跟你培养出半点感情来没有?你别瞪我,有本事你把楚工提溜过来问问。”
韩越瞪了裴志半天,哼笑一声说:“我……我才不问!”
话虽这么说,韩越心里还是有点活动。
这顿酒也喝得不安心,韩越心里一边惦记着楚慈的伤,一边又恼火赵廷撬他墙角——虽然赵廷可能不这么认为。他老想一个人偷偷溜去找楚慈,但他是今天的主角,所有人都是冲着他来的,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他,要走谈何容易?
终于熬到酒席结束,蛋糕切完,该上赌桌的上赌桌该叫小姐的叫小姐,人群三三两两的散开来各自找乐子之后,韩越才趁机摆脱了喝得烂醉的一帮哥们儿,独自一人往餐厅这边摸来。
谁知道他不来还好,一来就看到楚慈坐在餐厅的吧台边上,侧着头跟赵廷说话。他这时的样子很散漫,两条修长的腿舒服的交叠着,微微扬起下巴,脸上带着友善的笑意,完全没有平时那样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模样,在灯光下看起来实在是漂亮极了。而赵廷就坐在他身边,刻意说些好笑的事情,一边说还一边讨好的哈哈笑着,陶醉得不知道东南西北!
韩越一看之下心胆俱裂,只觉得酒精都一路烧到骨髓里去了,恨得他心里简直呕出一口血!
赵廷猛的一回头看到韩越,慌忙站起身:“哟,这……”
韩越眼睛里布满血丝,只紧紧盯着楚慈,胸口一起一伏,显然正竭力压制着情绪。他这样子实在太过可怕,楚慈侧过脸去皱起眉,往赵廷的方向退了过去。
这一步一退,把韩越彻底的激怒了。不过就是个甜言蜜语巧言令色的小白脸而已,你他娘的就这么待见他?!
赵廷大概觉得不妙,脸上也微微的变了色:“韩、韩二少怎么也来了?正好我也有事,要不我就……我就先……”
韩越盯着他的目光凶狠仿佛厉鬼,半晌才冷笑一声:“干嘛要走啊?你们俩不是说得挺开心吗?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避着我呢这是?”
赵廷被他这样盯着,只觉得身体一麻,话都说不清楚了:“这这这,这是哪儿的话?误、误会,真是误会……”
“误会?”韩越目光移到楚慈身上,几乎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来:“——你来说说看,我误会你什么了?!”
楚慈略有些厌恶的偏过头,忍了忍才说:“你喝醉了,自己打车回去吧。我先回家了。”
韩越哪能让他走,直接一步冲上去把他一把抓住,拎起来往肩上一扛。这一下用力实在太猛,楚慈的胃正好卡到韩越肩膀上的硬骨头,痛得他当场就啊的叫了一声。
赵廷慌了:“韩二少!别别别!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这件事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韩越一手指着赵廷,眼底一片血红,看上去极为可怕:“老赵我告诉你,老子的人你最好离远一点,火起来小心老子搞死你!”
他最后几句话声音已经非常大了,附近不少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赵廷身体都发抖了,脸色一阵阵青红交错精彩无比。
韩越也不跟他废话,头也不回的扛着楚慈大步往楼上走去。
2。
上了楼就是包房,韩越把楚慈往床上一扔,反手把门一关,然后就杀气腾腾的扑过去了。
楚慈条件反射的跳起来往外跑,被韩越拦腰一带,下狠劲掀翻在床上。这一掀可了不得,楚慈的头一下子磕在床头上,咚的一声闷响,他当时就捂着头蜷缩起来了。
他手指关节上那一小块被被掐掉的皮肉还裹着创可贴,表面洇出一点血红,十分醒目的在韩越眼前一晃。韩越被酒精烧掉的理智稍微回了下笼,动作了僵了僵:“……怎么回事?撞到哪了,给我看看。”
楚慈充耳不闻,紧紧捂着头,侧脸都埋到枕头里去了。
韩越一下子暴躁起来,用力硬掰他捂着头的手。谁知道楚慈也有点手劲,韩越把他整个身体都翻过来了还是没掰开,一时心里又担心又焦躁,顺口骂道:“我他娘的就看看!操了,给那小白脸看就不给我看?!”
谁知道他话音刚落,楚慈猛的一挥手结结实实给了他一拳!
那一拳正巧落到韩越脸颊上,用力还出乎意料的大,韩越一下子被打翻到了床边上,只觉得脸颊麻麻的没了感觉,好一会儿之后才尝出口腔里浓重的血腥味。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韩越是个什么人?在军委大院里跟一帮疯孩子玩刀玩枪长大的主儿,在野战军里凭双手凭拳头打下自己地位的高官子弟,他还没学会说话就已经学会打架了!还没学会跟正常人相处呢就已经学会崩人枪子儿了!楚慈这又凶又狠的一拳打过去,韩越第一反应就是跳起来一脚踹过去!
楚慈那一拳还有点技巧性在里边,韩越就是纯粹发狠搏命拼力气了。他踢过去的时候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在往哪儿踢,刹那间只觉得自己狠狠踢到什么柔软的部位了,连一点骨头都没感觉到。
虽然是处在借酒装疯和醋火翻天的状态中,韩越也刹那间感觉到不对,心里激灵灵的抖了一下。人身上只有腹部才完全没有骨头,但腹部那是能踢的吗?五脏六腑心肝肠胃都全装在里头呢!
果然一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