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转身就往外面走。游悠在看见他那背影时,竟是心尖一颤,因为这套衣服竟还是上次他们在一起时的那件。在认识皇甫言时,游悠便说他是骚包少爷,极具讲究。只是这一次,她竟是不知他会将自己在乎到如此地步。
她上前一步,想从后面拉住他,却是犹豫。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其实,心里有许多话想问他,然到了这一刻,她想对他说的还是:孟言,欢迎你回来。可,最终她还是没有说出口。
两小时后,邢肃与游悠已经坐上了飞往J市的飞机。游悠低头看了眼自己这身衣服,再望了眼看着报纸的某人,不由嘀咕了声:“变态就是变态,连内衣都给我买了。”
她那小声的嘀咕正好听在邢肃耳中,他翻了一页报纸,也没看她,而是清淡问道:“不合适?”
“就是因为太合适了,你这变态。”游悠嘴角轻勾,挑了挑眉梢。
就当二人回到J市,从飞机场出来时,已经有一帮记者从前面围了过来,将游悠团团堵住,只听一个记者已经问道:“游小姐,你怎么没有与言少一起回来?你们是不是已经在台北订婚了?”
游悠听着她如此一问,脸上一怔。其他的记者已迫不及待的开始追问,也就在同时,机场LED新闻显示屏上已报道了一则新闻直播:“今日10点15分,白羽集团现任董事白柏峰在市立医院因心肌衰竭病逝,享年72岁‘‘‘‘‘‘”
望着大屏幕里新闻导播旁边贴出的遗照,游悠只觉一瞬间的耳鸣,霍然再听见周围的吵杂声时,一股气窜入胸口憋得生痛。
邢肃回头看向她时,游悠已经挥开了人群向外跑去。
☆、NO。37
第三十七章
邢肃追出去时,游悠已经上了一辆出租汽车,往市立医院赶了去。
刚到医院门口,已经见着白家的黑色轿车驶出。游悠坐在车上出神了许久,后来还是出租车司机提醒她,她才从茫然无措中反应过来,然后,她报了一个地址。
游悠有多少年没回过这里了?十年?还是更久?这里依旧是没变,周边的白桦林,三层楼高的欧式别墅,白石墙上铺满了翠绿的爬山虎,整齐而复古。**的大院依旧是用红铜质地的古欧铁门,门上接着绿藤,已经有些斑斑青苔的痕迹。走道是鹅卵石砌成的小道,周围种了满园的茶树。此时,茶树芬芳,红白相间成一片花海。
游悠还知道,在后院里,有仿制的泰式宫廷鱼塘,面积很大,养了许多珍贵的锦鲤。她小时候每年的暑假都会在这里度过,那时因为玩性太大,还闹着要把鱼塘改成游泳池。最后,还是因着爸爸一声“不准胡闹!”她才作罢。但是,她知道,原本爷爷是想把这里做成游泳池的,因为他说过:“只要小悠喜欢,我们就把她改成游泳池。”
依稀记得鱼塘不远处有个木质的狗屋,那里以前养了只名叫宝宝的金毛寻回犬,那是她十二岁生日时,爷爷买给她的。原本,她以为他是想赎罪,后来才知道是心理医生让他这么做的。因为当时她已经换上了严重的抑郁症,两个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医生说用她平常喜欢的东西来开导她。于是,爷爷就从狗市带回了宝宝,让它成了她那时唯一的玩伴。当宝宝十岁的时候患上了恶性肿瘤死去时,她已经离开了这里五年。
望着这几近沉寂的孤山别墅,记忆就像是一把利剑,刺得她无声的难受。原以为,自己心里只有恨,可当看见那门窗上换上的白色时,她只觉得讽刺得让自己无法接受。
该走的走了,不该去的也去了。对于她来说,生活就像一张大起大落的网,她永远也无法逃出升天。
就在她愣神地望着眼前时,一双修长的手臂从后面将她紧紧环住。
他问:“想进去?”
“不想。”游悠冷冰冰的说道,转身就向往回走。
邢肃却一把拉住的手,淡淡道:“我陪妳进去。”
“我不是说,我不想进去吗?”游悠看着他已是怒吼。邢肃却一手托住她的侧脸,盯着她那双躲闪的黑色眼眸,轻叹:“那妳为什么急着从机场跑来这里?如果只是因为恨,妳的表情为何如此不安?我不信妳连最后一面也会吝啬。”
“邢肃,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曾今有多希望他死吗?你根本就不知道,不要总是用你的思维来控制我,你没有资格管我!”
游悠一把将邢肃的手挥开,后退了两步,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在他说这些话后会语无伦次的大吼?此时,在看见邢肃越渐深沉的眸子时,竟已后悔。
邢肃就这样望着她,两人沉默了片刻,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游悠知道他生气了。
恍然间,游悠竟想起了之前两人在出租汽车上四年后的那次简短对话。她说,忘了吧。他也是这种表情,现在想起来,他原是已经习惯了用冷淡来表示怒火。
就在这时,一辆私家车从大道上开过来,停在了两人身旁。车窗慢慢下降,游悠本是想与邢肃解释,却见着那车内的人时,惊愕的忘记了言语。
十几年了,原本硬朗的男子,已尽芳华,年月在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却依旧威严。孟长河看向车外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子,由略微的吃惊转为长辈谦和的笑容。
“丫头,怎么站在外面?不进去看看妳爷爷?”
看见车里的孟长河,游悠竟是愕然,怎么也未想到会在这里看见父亲以前的长官。
这时,孟长河已经打开车门下来,手里杵着拐棍,向她走来。游悠看了眼他行动不便的腿,眉头紧蹙:“孟爷爷,你‘‘‘‘‘‘”
孟长河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自己的腿,笑道:“都是陈年往事了。”
他刚说完这话,已转头看向游悠身旁的邢肃,伸手与他招呼道:“邢sir,闻名不如见面,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场合下碰面。”
邢肃与他礼貌握手,道:“能被您知道,是我的荣幸。”
此时,游悠站在一旁,霍然看向邢肃,脸色竟是因为诧然而不知所措。孟长河却突然与她说道:“丫头,我是来祭拜妳爷爷的。很多年了,有些事情我也想找个机会给妳说清楚,希望妳能做好心里准备。”
***
白羽集团董事长白柏峰的葬礼办在J市最大的灵堂,宽阔的灵堂里只余下黑白两色。白老先生生前信奉基督,死后,便也是由神父来祷告送终。长长的大堂尽头,一副水晶棺材,摆放在雪白的花团之中,老人穿着他生前最爱的唐装,犹如陷入了一段不再苏醒的沉睡,安静而慈祥。
送行的客人手持着百合花,带着忧伤的哀痛前来悼念。一旁的雪衣女子臂上系着黑带,已是哭肿了双眼,接受着那些祭拜她爷爷的人,给予她无限的同情。
今日的送别会,不仅聚集了J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连叱咤风云的老首长孟长河也亲自前来,以表悲切。
就在这布满着哀伤气氛的灵堂之外,各地的记者竟将这里堵了个水泄不通。因着前几日白羽集团牵扯毒品案件,与内部继承人的突然出现,引起了各大媒体的高度关注。而就在不久前,被外界猜测的那位继承人,竟与皇甫集团的太子爷皇甫言双双出现在台北的珠宝店中,两人亲密的试着婚戒,并有人拍到他们之后还去了爱情旅馆开房的几组清晰照片。
此时,记者们都翘首以盼,等着游悠与皇甫言的出现。而在这一场突来的绯闻中,新星女星白梦绕显然成了那招人同情的被遗弃者。在大家都在指责游悠作为第三者抢走妹妹男友的可耻行径时,皇甫言已经用行动表示了背叛。
一辆宝蓝色的法拉利从车道缓缓开入灵堂外的停车场,有些资深记者一眼便瞧出了那熟悉的车牌号,蜂拥围堵而上。
数十名保全急忙过去阻挡,好不容易在车旁隔出了一块空地,上扬开启的车门已下来一名身形修长美型的男子,就算他全身漆黑装束,带着黑色礼帽与墨镜,身上的特征与气质,还是让记者认了出来。
“言少,听说您已经与游小姐私定终生了,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您为何要抛弃白梦绕?是因为白羽集团已经内定了继承人吗?”
“听说,白羽集团最近与云端广告有利益往来,这是真的吗?”
“‘‘‘‘‘‘”
要是以往,皇甫言与某位女明星传绯闻被记者追问,不管内容有多劲爆多荒唐,他都会上前敷衍的笑说几句。毕竟,他在娱乐圈里混迹也有好几年,上位炒作那是家常便饭的把戏。可如今,当他听说白老爷子过逝的消息时,便立马订了游悠下一班的机票,匆匆赶来。就算知道她身边有邢肃,他还是担心她。十五年过去了,在他知道游悠就是白悠悠那一刻起,他就从此认定了在自己心目中,再也没有比她更重要的。
这一刻,他看着那些喋喋不休的媒体,已是毫不避讳的说道:“我对游悠是真心喜欢,也请你们适可为止,这里不是你们肆意娱乐大众的地方。”
谁都没想到平常嬉笑轻浮的言少会说出如此严重的一番话,就在他们愣神之际,皇甫言已经在保全的护送下进了大堂。
然,此刻在所有资深记者都愕然于言少的冷酷时,一名不知哪个报社的跟班小记,忽地呐呐的嘀咕了句:“这算不算是花心大少的真情告白?”
皇甫言刚进去,门口的侍者,已将一只百合递给了他。望着大堂花团之中的水晶棺材,再看向那已哭成泪人的白衣少女。此时,他却想着,她去了哪里?
然而,在他出神的一霎,一人从旁边拍了拍他的肩头,侧头已见着外公一脸的忧心忡忡。
“外公,你不是在A市养身体吗?怎么过来了?”
孟长河叹了口气,瞧了眼大堂上来来回回的祭拜者,与那一直垂着头的少女,喟叹:“你是来送白老爷子最后一程,还是为了小悠而来?”
“‘‘‘‘‘‘为了悠悠。”
见他如此回道,孟长河摇了摇头,便撑着拐棍出了灵堂。
皇甫言抿了抿干涩的唇,走过去鞠躬后,将花放在上面。然后,再转头看向那哭泣不已的人儿:“梦绕。”
白梦绕霍地抬头,她不知道皇甫言会来。在看见他的一瞬,心底的悲伤与痛苦像是猛然暴涨,似乎再也不顾,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大哭宣泄着失去亲人的彻骨心痛:“言,爷爷就这样走了,我该怎么办啊‘‘‘‘‘‘”
他依旧温柔轻抚着她的发丝,可说出来的却是:“梦绕,妳姐姐呢?”
☆、NO。38
第三十八章
此时,在J大学外街角的小吃街上,过桥米线店在晚上午夜的十点,客人依旧占满了小店座位。来这里的人通常都是J大学的在校学生与老师。
而,这个时候,也会有些街边的小混混在这儿吃宵夜。独身一人的女子,便很少会挑这个时间来这里一边喝酒一边吃滚烫的砂锅米线。
游悠脱下外套,穿着一件黑色运动背心,随意盘起长发,刚喝了口刺喉咙的二锅头,抬眼便见着三两个吊儿郎当的小流氓,坐在了她桌前。
她像是没看见,呼着热气吃了口烫嘴的米线。就在这时,那带头金发的痞子男,竟一手挑起游悠下巴,对她恶心挑逗道:“美女,喝闷酒都没意思,我们哥几个来陪陪妳。”
游悠一侧头,避开了他那肮脏的手,眯眼瞧着那几个不请自来的混混。左脚踩在椅凳上,已是勾嘴嗤笑道:“你们混哪里的?”
混混们听她这么一问,不由一愣:“哟,大美女也是在这道上混的?”
游悠也懒得和他们啰嗦,灌了口酒,蹙眉道:“你们哪个堂的?”
见她这么说,混混们不免留了一心眼,再仔细看她,竟是觉得有几分眼熟。霍地,旁边那小弟,突然惊诧道:“这不是游大小姐吗?怎么会在这里?!不是‘‘‘‘‘‘”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游悠瞥来的冷眼,吓得哑口无言。
那混混头瞬间像是明白了过来,连忙矮了头对她态度一百八十的转变,正想找地方开溜。谁知,游悠继续说道:“哑巴了,老娘问你们话呢!”
他们赶紧回道:“小子们是白虎堂的。”
“哦。”说着,游悠给店老板招呼了一声,要来了十瓶二锅头,对他们道:“既然来了,是爷们都给老娘干了!”
“‘‘‘‘‘‘”混混们竟不知道这大小姐竟是如此豪爽之人,毕竟最近才在八卦报刊上看见。此时,混混们不由抹了一把冷汗,也没敢出声,便一个灌一个的喝了。
不到十分钟,游悠一手托着腮,瞧着那三人烂醉的趴在桌子上,眯着一双早已醉意朦胧的眼,冷哼道:“还说陪我嘞,这才几瓶就倒了,真没个屁用!”
这时,店老板见着游悠起身结账,不免担心道:“这大晚上了,要不要给小姐叫辆车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