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着两人,还真难把他们俩与先前那俩唉声叹气之人联系在一起,想来,也就是硬撑着。“两位先生,方才我不小心听到……”果然一提自己听到他们的唉叹,管明棠便注意到他们两的脸色一变,笑容也显得有些尴尬,想来也是,谁又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的难处。“……所以呢,有一件事,想和两位先生打个商量!”笑着虽说对方未请自己坐下,管明棠倒是自己主动坐下了。“哦……”互视一眼,杨末臣应一声,好奇的看着这人,这人要商量什么?“是这样,鄙人新近刚从美国回国,在美国时,鄙人曾于好莱坞拍摄电影,这不,近日刚刚回国,恰好手头存有几部于美国所拍电影,这一直寻思着应该于何处放映,不知,能否租用二位戏楼放映电影!”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望着面前这两人,管明棠的心脏差点没提到嗓子眼里。电影!先前当他们提到电影的时候,管明棠便看到了一个机会,电影,作为一个电影爱好者,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内,下载有上百部电影,其中不乏一些老片旧片,若是他们同意自己在戏楼里放映“电影”的话,那么……财富!管明棠可以想象,当电脑中的那些电影“放映”出来的话,哪怕只是一小部分,就可以给自己带来数之不尽的财富,即便是自己回不到属于自己的时空,只需要凭借那些电影,没准自己还能成为闻名全世界的大导演,不对,应该是大编剧,大制片家,也许是制骗家!管他呢,反正有钱,那就对了!到那时,别说是金钱,即便是名利、地位,恐怕也都接踵而至了,但是,有一个前提,就是……看着面前的这两人,管明棠知道,自己的未来或许就取决于他们两位了。“租用戏楼?”眉头微微一抬,杨末臣试探着问了一句。“不知先生一日愿意出价多少?”反正戏楼关着也是关着,自然的现在有人愿意租,他倒很是乐意,当然,有一个前提,那价格必须要合适。“一毛不出!”
第四章巧簧只为稻粮谋
“一毛不出!”四字入耳,笑容在杨末臣的脸上僵持了,这会儿再瞧着这年青人那原本看起来颇显亲切的笑脸只觉如此刺目,这人……玩自己那!火上心头,正欲发作的功夫,孙开泰却是轻点下桌子,看着管明棠说道。“想来,管先生还有后话吧!”原本,孙开泰也觉得这个姓管的年青人是拿他和杨末臣逗乐,可瞧着他脸上的笑容,孙开泰倒是没看到想象中的轻蔑或者嘲讽,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就像是在试探他们一般。“这位老板!”瞧见两人中有一人上了道,管明棠的脸上笑容更浓了,之所以,会引出这么一个“一毛不出”的套,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真没钱,更重要的是想试探出他们两人,谁适当做自己的合作伙伴。那个像是弥勒一般的人在听到自己的话时,脸上便显出了怒容,显然是一个沉不注气的人,而反观那位尖嘴猴腮满脸奸相的瘦子,听到自己的话后,却显得很是淡定,嗯,这个人倒是能沉得住气。“钱,管某确实没有!”面带微笑,管明棠如实的说道,如果有钱的话,自己又岂需在这儿和他们费此口舌。“没钱,那怎么租戏楼?”杨末臣冷哼一声,瞧着这人的视线也发生了变化,这人当真是在逗自己玩呢。“所以,我才寻思着,能不能……”看着面前这两位,稍沉吟片刻,管明棠才说道。“能不能用门票分成的方式,各取所需、各获其利!”没钱!管明棠现在是真没钱,即便是想放“电影”要么只能找一片地方放个露天电影,要么和眼前两位中的一人合作,自己用他们的地方,然后卖出的“门票”各取一半。“门票分成?各取所需?”杨末臣、孙开泰两人各自皱着眉头,似乎都在寻思着管明棠的建议,这和他们过去请戏班子来不同,请戏班子的时候,他们都是按约付钱,然后收入之类全归戏楼,当然也有外地的戏班子租过戏楼,戏楼一边收租金,一边卖着茶点、酒水挣钱,可这一次,这姓管的提出的却是门票分成,这词虽说听着新鲜,可谁都明白这字里的意思,无非就是两家按比例成分取门票收入罢了。“不知如何个分法!”沉住气,孙开泰开口问道。“三七开,你三我七!”三七开那是管明棠为自己留下讨价还价的余地,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就等着他们还价了,就在管明棠认为这事越发稳当的时候,杨末臣却已经站了起来,起了身,他冲着孙开泰施个礼,然后看一眼管明棠说道。“孙兄,这事,我瞧着没什么底,若是您有心与这人厮磨,那就留在这吧,小弟尚且有事,赞且告辞了!”“末臣老弟……”见拦不住杨末臣,孙开泰有些尴尬的看着管明棠,随后歉笑道。“管先生别见怪,末臣老弟近日为戏楼子的事儿,心烦意乱的,你瞧他那模样,也知他是心宽之人!”几声解释之后,管明棠却摇摇头说道。“机会,从来都是给有决断之人,管某只能说杨先生与此无缘,能否抓住这个机会,就看先生的选择了!”说话间,管明棠随手拿起茶杯喝起了茶来,全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瞧着他这气定神闲之状,孙开泰岂会不知道这是他在那“拿架”,做了一辈子生意,倒也能沉得注气,不过还是试询道,“那个,管先生,不知你从美国带回来的是西洋片还是……”西洋片,这几年进入国内的西洋片到是不少,有的颇为引人,有的则没什么人去看,这西洋片与上海片不同,西洋片有的配音好、有的配音差,那个音赶不上画的事,倒也是常事,上海片因是国拍片,话虽带着些南地音,可听着却也顺耳些所以颇受追捧。“虽说片子是在美国拍的,可演员却都是咱中国人,说的自然也是中国话。”见对方这么一问,管明棠便知道这人怕是已经有了兴趣,若非如此,又岂会在这浪费这个时间,恐怕早就和先前那位杨先生一样离开了。虽说自己电脑中的几百部电影之中,有半数都是好莱坞大片,可也有一百多部港片,其中不乏一些经典老片,而那些经典老片之中像精武门、黄飞鸿之类的片子,更是数不胜数。一听是在美国拍的国装片,孙开泰顿时便有了兴趣,他瞧着颇为自信的管明棠,在心下寻思了起来。这年头生意不好做,戏楼里没有大角撑台面,这戏楼都干不下去,若不是这戏楼是家传的产业,他还真想把戏楼给卖了,至于把戏楼改成电影院,那也就是一时说笑罢了,虽是说笑,但孙开泰却又想着反正这戏园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不知……”望着管明棠,孙开泰那张瘦脸上挤出了一些笑来。“那个若是在戏园子里放电影,是否需要对戏园子修修改改的!”戏园子是戏园子、电影院是电影院,虽说以前那戏园子里也放过电影,可那总归是电影一实行那会那么对付着,现如今那可都是到电影院里去看,几个人会到戏园子里对付着。“不用,只要有块白布投影就成!若是没有白布,有平整的白墙也行!”“哦,”一听这人话说的如此满,孙开泰顿时便来了兴趣,他瞧着管明棠在心下寻思开来,前思后想好一会,心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二半天的正好没什么事儿,要不……“管先生,您那电影,能先放给我看看吗?”戏楼并不大,站在戏楼内瞧着那古色古香的雕梁画栋,置身其间,管明棠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了,正好,这戏楼深大约也就是八间房深,二十四五米左右的样子,加上前面的戏台,二楼的观台雅间,中间也就是十四米左右的样子,这台投影机的最大投影距离也就是14米5,这个距离300寸的屏幕,而投影的位置则可以弄在二楼包厢雅间的中间,在那隔出一间房子投影就行。“怎么样?管先生,你瞧这戏楼,还成吗?”嘴上如此说着,孙开泰的脸上却是一副自得之色,这戏楼可是他祖上传了四代人的产业,当年在京城,那也是响当当的地方,只不过……“成是还成,若是在这放电影的话,咱得先把那些桌子都抬出去,然后在这里多弄几排长条凳,这电影……”回头看着孙开泰,管明棠寻思着小时候看过的露天电影。“这看电影,就得讲究一个人多,人越多越好,我估摸着,这戏园子里头若是挤开了,至少能坐个五六百人,五六百人每人收……”电影票多少钱一张?这个管明棠还真不知道,视线投向孙开泰,笑着却是不说话。“这个,电影院里看一场电影,也就是两角银元的价,在这戏园子里没坐旁听着,也就是十个铜子,若是看电影嘛……”一时间孙开泰也是弄不清楚如何收这个价了。“要不,一角银元?虽说价格底了些,这一部电影也就是一个半钟头,估计,开个十场是没啥问题的。”虽说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一角的银元,可管明棠还是提了个价,一角银元,五六百个人,一场电影就能收入个五六十块大洋,若是一天开个十场八场的话……不用管明棠去算,孙开泰已经在那边算了起来。一天十场!没来由,孙开泰的心脏猛的一跳,若是再卖点茶水、瓜子什么的,那可不就……这开电影院,可是要比那戏园子挣钱啊!“嘿,咱先别说道这个!”虽说心下激动着,可孙开泰却是按下情绪,不露声色的说道。“咱还是先看场电影再说,您这电影啊,怎么样,那咱还不知道不是,您还没见怪!”脸上带着笑,孙开泰却没一点客气的意思。“若说,这电影有没有人看,和那戏一样,这新戏班子来前,可不也得听一场戏不是……”说笑着,孙开泰却是看着管明棠,那神态似乎是在说,您可别忽悠我,虽说我这人没开过电影院,可也是开戏园子出身的人,若是想用我这戏园子,那可得拿出来真东西。真东西,管明棠当然有,而且还比孙开泰想像的多,甚至于,就是现在规模再大的电影公司也不见得能和他的那台笔记本电脑相比,那里头的片子,随便拿出来一部,没准就轰动全球了,当然得先把那电脑中存的片子变成胶片,不过现在,只是拿出几部片子,先挣点零花钱的事。手中有片,心下不慌的管明棠当然不会因为要先放一部片子生出怯意来,瞧着四周转去,瞧见一面涮着白灰的白墙,然后又沿着墙走了几步,大至测了一个距离,心下便有了注意。“那个……”看着孙开泰,管明棠有些歉意的问道。“您这有电线插板和布帘子没有?”
第五章歌声响亮震北平
没人!站在戏楼内,瞧着闲得发慌的伙计,孙开泰这会脸上全是一副苦色,三钟头前,管明棠在戏楼内给他放了半个钟头的电影,那电影却是他从来没看过的“武戏”,别说他没看过,即便是常看电影的年青人,也不见得看过那“电影武戏”。虽说只看了半钟头的电影,可孙开泰便知道,这绝对是一部极为好看的电影,一经放映肯定能让他这戏楼火上一把,可现在……想着为这部电影先是贴了几十块钱,本以为能轰动北平来着,可谁曾想这戏楼里到现在还没进一个“观众”,孙开泰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这可怎么个好啊!”一转身,人便进了戏楼。坐在二楼的包厢雅间里上,瞧着空荡荡的戏楼,管明棠的脸色同样不太自然,先前为了引孙开泰上勾,自己用了好一会才选好要放的电影,这部电影可是经典,果然如此自己所料,那孙开泰一开始还不以为意,到后来却是看的如痴如醉,电影结束的时候,泪差点没从他眼里流了出来。也正是如此,谈价格时,自己开到“四六开”时,孙开泰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原本以为这电影一出,一定大卖,可谁曾想,这开场都半个钟头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明棠!”站在包厢外,孙开泰喊了一句,这是先前两人的约定,这间“放映室”谁也不准进!即便是他,也只能在门外喊上一声。“明棠,你得想个招啊!”一见管明棠从二楼单间工作里走出来,孙开泰便凑上了去,为了放这场电影,孙开泰觉得自己可是下了血本,其它的不说,单说那下面挂着那个两丈宽的电影屏,单是两层白杨布就花了十几块钱,后来还在那上面涮了一层白桨,再加上打扣子、买绳子,还有把那扩音器挪到这二楼额外买的电线钱,算算可是花了五六十块钱,可谁曾想却落了个——没人看!孙开泰的话,却让管明棠的眉头一皱,站在窗外朝外看着,这会街上的人道是不少,可人们只是偶尔朝这戏楼看上一眼,却是没几人停住脚。虽说这部电影是经典之作,可没人看的话……如何能把观众吸引进来,眉头紧锁,望着黄昏下的街上人流,就在一声叹息从管明棠的嗓间发出时,却意外的看到两个年青人,似乎正在朝电线杆子上涮着什么,那是……要不找人去发些宣传单?“孙先生,你看他们在干什么?”“在贴抗日口号,这不都是小日本闹腾的,这不,上海那边刚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