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砂泪美人与权谋的较量:宫砂泪 作者:池灵筠(出书版手打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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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砂泪美人与权谋的较量:宫砂泪 作者:池灵筠(出书版手打完结)-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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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口中呼出的白气渐渐弥散,但话语中微妙的情绪却被査元赫牢牢听在了心里。他仿佛就在这一瞬间经历了大喜大悲,最终只是垂目望着自己污黑的双手,喃喃道:〃这婚事是我母亲与你爷爷商议的,我本以为摄政王一定会反对两家联姻,不料一向寡言的皇上竟一口允了,并下旨赐婚。来得太快了,我……不知如何是好。〃




第71节:第六章夜未央(10)

  上官嫃本来郁郁寡欢,忽然之间笑得格外灿烂,〃你还有一年就加冠了,难道还不想娶亲?〃
 
  査元赫惊异地看着她,问:〃你希望我娶亲?〃
 
  〃如今皇上赐婚是两家的荣耀,旁人几世都求不来的,你怎么还不知如何是好?〃
 
  査元赫脸色一沉,道:〃可我不喜欢上官妦!〃
 
  上官嫃笑道:〃你和她早就一吻定情了,看来缘分这事真是逃也逃不掉。〃
 
  〃什么破缘分!〃査元赫有些恼火,拾起木柴又进进出出忙活起来。 
  上官嫃倚在门边,似是带着嘲意道:〃谁让你总用那办法去哄骗女孩子,惹得金陵多少闺中女子对你寄予芳心。〃
 
  査元赫刚扔下一袋木炭,突然直起身子大喊:〃上官嫃!〃
 
  上官嫃被吓了一跳,愣愣地望着他。査元赫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冲到她面前,既委屈又蛮横,〃我骗尽天下女子又如何?反正骗不到你!〃他跨步拾起桌上的大氅,一面披上一面气呼呼地冲出了门,踏入茫茫雪地。
 
  上官嫃僵立在原地,心跳如鼓点阵阵,久久不能平息。
 
  冰雪消融,已开了春。风里还都是严冬的寒气,阳光虽然刺眼,但并无暖意。上官嫃一场重病从腊月拖到了元月末,尚未痊愈。元珊在窗下熬药,盛了一大碗赤黑的药汁,给桂树下小憩的上官嫃端过去。
 
  上官嫃一口气将滚热的药咽下去,额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儿,鬓发润湿了,五脏六腑都是苦的,只心里仍旧是空的。上官嫃怀里的黑猫还在熟睡,它整日懒洋洋地黏着她,无忧无虑。元珊担心上官嫃受凉,劝她回屋去,她却嫌闷,执意不肯进屋,宁愿在院子里晒太阳、看鸽子。
 
  今日皇上陪摄政王妃来占卜问卦,所有的人都聚在慈航大殿了,道观里显得特别清净。上官嫃缓缓合眼,耳边就只有风声、鸟声,和着风声,忽然揉进了一阵缥缈的曲调。上官嫃眼睛睁开一条缝,望见院外一道明黄的身影。有那么一瞬的错觉,她惊得几乎从藤椅上弹起来,但又在一瞬之间冷静下来,定定地望着卷了树叶吹曲的司马轶。
 
  黑猫被惊醒了,跳上了树。一旁的元珊有些错愕,见机道:〃奴婢去沏茶。〃然后匆匆端着茶具进了屋。
 
  司马轶温和地笑着,慢慢走近,〃我以为有曲子你会睡得更安稳。〃
 
  上官嫃面庞苍白,唇无血色,有气无力道:〃我素来睡不安稳。〃
 
  〃我带了御医过来,一会儿给你诊脉。〃司马轶在她面前踟蹰,最终在另一张藤椅上坐下了,似是解释一般说,〃李尚宫说太后凤体抱恙,迟迟未好。见李尚宫忧心忡忡,朕便亲自带御医过来了。〃
 
  上官嫃冷言相对,〃皇上日理万机,何必将些无谓的事放在心上。〃
 
  司马轶侧头望着她,敦厚一笑,〃日理万机自然有人代劳,我很清闲。〃
 
  〃清闲得要去管人家的婚事么?〃
 
  司马轶不置可否,仍旧笑着,〃他们很般配,不论家室、年纪、相貌,都很配。〃
 
  上官嫃冷嘲热讽道:〃摄政王想必是不赞同这门婚事的,皇上不是素来孝顺么,怎敢忤逆父王?〃
 
  司马轶诡秘一笑,答:〃是朕宽厚,才留了表兄在宫里当差。可他疏忽职守,频频往道观跑,惹姑母心烦。朕只是成全姑母爱子心切,亦算是尽孝道吧。〃
 
  〃原来除了带御医过来,皇上另有话想要警告哀家?〃上官嫃嗓音低缓道,嵌在苍白面容上那对眼珠儿愈发黝黑。
 
  〃没有,我只是想看看你。〃司马轶扔了手里的树叶,仰头朝树上唤了声〃小环〃,黑猫哧溜蹿下来,撒娇一般用脑袋在司马轶掌心蹭着。上官嫃还陷在那一声〃小环〃的余音中惊魂未定,司马轶却起身告辞,〃请太后进屋稍做准备,朕去传御医过来。〃
 
  元珊见司马轶走了,从屋里出来,见上官嫃目光呆滞,狐疑地问:〃娘娘,进去么?〃
 
  上官嫃面无表情,却逃一般冲回屋子。元珊望着窝在藤椅上打呵欠的黑猫,若有所思。
 
  桂树下新长的草翠绿翠绿的,一棵棵好似弱不禁风,一大片却生机盎然。莲花靴轻轻踩进草地,柔若无声,袍摆拖曳,将草叶上的露水拭去了。鸽子三三两两聚在鸽舍四周低声叫着,有的一蹦一跳落在藤椅边上,时不时在草地里啄一啄。




第72节:第六章夜未央(11)

  上官嫃理了理衣袍端端坐下,点火、烧水、沏茶,忽然望着另一张空落落的藤椅发愣,似乎少了一个月下对饮之人。
 
  挂在枝丫上的灯笼在沉沉夜色里漾出朦胧的金黄,与金陵城上空姹紫嫣红的烟花相较,愈发显得晦暗和孤清。上官嫃才知道烟花能冲上这么高的天,在浮椿山顶都能看见。
 
  元珊拿了件斗篷出来给上官嫃盖上,劝道:〃娘娘,吃了那么多苦才调理好身子,今后可要珍惜了。〃然后也顺着上官嫃的视线看去,半边天都是红彤彤的,她不禁感慨,〃皇上赐婚就是不一样,这时候城里一定热闹极了。〃
 
  上官嫃幽幽道:〃他成亲,我都没有备一份贺礼。〃
 
  元珊叹道:〃娘娘就算备上了也送不出去,即便送出去了,长公主也不会收。〃
 
  〃我成亲的时候……〃上官嫃茫然地望着夜空的烟火,思绪回到了十年前。那时候,大概也有这么热闹,只是她被凤冠霞帔压得透不过气,只觉得满天满地都是红色。她却牢牢记住了那只微微颤抖的手,带着阵阵寒意,手心里满是汗水。她当时也恐惧,不知前面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幸好,盖头掀开,她看见了他,然后就不怕了。犹记得他惶惶不安地说自己做了噩梦,梦见太液池的莲花全都枯死了,还看见了女鬼。上官嫃禁不住笑了,眼睛微微眯起来像一弯月牙。
 
  元珊不知上官嫃在笑什么,但见她笑了便觉得十分欣慰。这些年,她发自真心的笑容越发稀罕,整个人仿佛被雪水渗透了一般冰凉。
 
  水壶里咕噜咕噜响,热气袅袅,两人却专注地看烟花,由它一直响着。
 
  这夜才刚刚开始,却被眼花缭乱的烟花层层遮盖,看不到尽头。
 
  看不到尽头。




第73节:第七章匪我思存(1)

  第七章匪我思存
 
  金箔剪成大大的双喜贴在新房的朱漆门上,半透明的窗纱之内,红烛燃出耀目的火光。蒙着喜帕的新娘坐在婚床上纹丝不动,纤长的手指却不安地绞在一起。嘈杂热闹的声音渐渐从院外逼近,新郎官被簇拥着往洞房里闯,趁着酒意大声呼喝,笑得狂放不羁。
 
  房门被粗蛮地撞开,凤冠霞帔的新娘浑身一颤,脸微微朝门的方向偏过去。
 
  査元赫醉眼蒙眬,踉跄了几步靠在门框上,呆呆地望着红烛环绕中那一袭炫目的嫁衣。
 
  外边的人都在起哄,査元赫促狭地笑着,硬是把门给关死了。脚步忽轻忽重,还绊倒了东西,听起来不免让人担忧。新娘不禁向前倾了身子,似乎急于上前去搀扶,但又不敢妄动。査元赫拖着步子到圆桌边坐下,良久,拎起桌上的茶壶仰头往口里灌。早已凉透的茶流入心田,如同冰冻三尺的严寒。他想起藤编的案几上那壶桂花茶,咕咚咕咚烧开了,热气袅袅,依稀模糊了她的面容。 
  夜太深,酒力发作,他头痛欲裂,恍惚中望着那袭妖冶的红,三步并作两步扑了过去。新娘娇弱,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二人一齐倒在铺满红枣、花生、莲子的鸳鸯被上。浓重的酒气从他一呼一吸中喷洒出来,他紧紧钳住她的手腕,隔着喜帕吻住她的耳朵,悄悄说:〃我骗尽天下女子又如何?我骗不了你,还有我自己。我喜欢你,上官嫃。〃
 
  喜帕下一张娇艳欲滴的容颜刹那间僵住了,她甚至忘记了呼吸,只是呆板地瞪着眼睛。
 
  査元赫越发用力地拥住她,仿佛要揉碎她一般,热切的气息带着愈加浓烈的酒香,喃喃低语:〃听见了么?听见了么……哦,你的左耳听不见。其实……我故意的,我不敢让你听见……可我真的想说出来,憋着很难受……很难受……〃
 
  绦穗轻颤,烛摇红影,春宵帐暖。
 
  子时将至,不知睡了多久的査元赫因喉咙肿痛突然醒来,一面揉着太阳穴,一面掀开被子,想下床去喝杯水。就着屋内几十盏红烛,他蒙眬的视线逐渐恢复清晰,随后倒吸了口气,惊愕地瞪着自己身边未着寸缕的女子。他微微张着嘴,半晌缓不过神来,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面色惨白,最终胡乱拾起自己的衣物落荒而逃。
 
  他顾不得自己衣裳不整发髻散乱,像疯子一样冲出了新房,冲出了院子,一路狂奔至马厩,跨上自己的枣红大马疾驰而去。呼啸的风无孔不入,钻入了他的衣领、袖口,最终完全侵蚀了他的心,一阵阵麻麻地发疼。他愈心急鞭子抽得愈狠,马蹄飞溅起滚滚灰尘。
 
  巍峨的城门正在徐徐合上,査元赫大喝一声,推门的护军纷纷扭头,只见一匹红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近,从尚未关死的门缝中飞掠了过去,丝毫看不清马上何人,对方早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城门守将交头接耳,预备上报这个情况,门继续合上,拖曳出刺耳的吱嘎声。 
  第七章匪我思存
 
  无比熟悉的路,在今夜显得尤其长。査元赫心急火燎地赶到浮椿观北面的院落,却茫然不知所措,他来做什么?他还特意绕道后山,避开道观的正门,他还特意走了条崎岖的小路,为了不让任何人察觉。他高高骑在马上遥望,藤椅上雪白的身影还在,几上茶壶腾起袅袅水汽,和他想象中一样安宁。 
  査元赫跳下马,飞快地跑过去。上官嫃错愕地望着他,觉得难以置信,惊呼:〃你怎么来了!〃
 
  另一张藤椅上早已睡着的元珊惊醒了,张大了嘴,喃喃:〃査大人,今日你……〃
 
  査元赫整个人狼狈不堪,眼里满是恐惧,抓住上官嫃的肩膀一个劲儿地说:〃我们走吧!我带你走!〃
 
  上官嫃见他神色异常,焦急地问:〃出什么事了?〃
 
  査元赫的眉头紧紧蹙成一团,无助极了,〃我……我好难受……〃
 
  元珊警觉地问:〃査大人,是不是城里出事了?〃
 
  〃不是不是……〃査元赫有些语无伦次了,忐忑不安地看着上官嫃,〃你随我走么?我们去大漠、去西域,只要我想躲,没人可以找到我们。〃
 
  〃走?〃上官嫃又惊又慌,忙垂下了头,按捺住自己波澜起伏的心,平静道,〃去哪里不一样,都是熬日子。〃
 
  査元赫斩钉截铁道:〃不一样!至少每天看见的人不一样。〃
 
  上官嫃深吸了口气,喉咙紧紧的,挤不出话来。她何尝不知道査元赫的心意,只是……她始终垂眸不敢看他,淡淡说:〃我不能走,我要在这等皇帝哥哥。〃
 
  〃你说什么?〃査元赫一滞。 
  〃一日见不到尸首,我就相信他还活着。〃
 
  査元赫猝然松开她,下意识地退了两步,好似仍然被疾风包裹着,浑身麻木。他盯着她,她垂着头,二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 
  元珊打破沉闷,小声问:〃査大人,究竟出了何事?〃
 
  査元赫苦笑两声,脆弱得像个孩子,〃我无法假装欢喜,无法忍受枕边的陌生人。〃
 
  上官嫃道:〃上官妦是跋扈了些,但本性纯善,况且她对你有心有意,你又何必辜负人家。你也该成家立业了,整日游手好闲,正好需要一个硬气的女子来管管你,收一收你的心。〃
 
  听她娓娓道来,似乎情绪平淡,并无异样,査元赫失落到了极点。定定地望着她,想起过往的时光,一起读书、一起打猎、一起练剑的日子,愈来愈遥不可及,终究化成泡影了吧?他失魂落魄地转身牵住马,喃喃念道:〃有女如云……匪我思存。〃
 
  枝丫上的灯笼被夜风吹得直晃,一人一马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上官嫃抬起头,眼里泛着泪花,同样念道:〃匪我思存……〃
 
  春寒料峭,街边的铺子一过了亥时便冷冷清清。上官鸣夜是一家酒肆的常客,于是店家都等他喝尽兴了才打烊。伙计正在柜台算账,忽见一只玉手往面前放了锭银子,伴着清冷的一声〃回避。〃
 
  光看那手已是贵气逼人,伙计并未抬头,亦不敢多言,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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