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宇,你是不是看你老爸这几天颈椎病没犯看着不大舒服呀!”丫鬟青梅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陈述宇却朝陈述言跑去,说:“哥,今天给我带什么好玩的了吗?”陈述言笑了笑,说:“非常不好意思,你个我今天实在没空上街,下次吧!”陈立轩温和地拍了拍他的头,说:“你不要光想着玩儿,吃晚饭我可要考你的功课哟。”陈述宇刚刚十岁,正值顽劣之际,听到功课两个字就嘟起嘴,眼光一瞥看见陈立轩左手拿着那幅《松壑高秋图》,笑着说:“爸爸,你又得到什么好画,我来欣赏欣赏吧!”说完就去夺画。陈立轩慌忙举起,笑着说:“这幅画要是让你抢了去,我还不如让你的皮球砸几下舒服!”陈述言和傅雪莹都再忍不住笑了起来!
长形的大餐桌上开始摆上丰盛的晚餐,在辉煌琉璃的灯光下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五位夫人正坐在四周的沙发上喝茶聊天,一片笑语嘤咛。见陈立轩他们进了厅门,楚馨兰首先站起,娇笑说:“你们可算回来了,再晚一会儿,我们决定不等你们了。”楚馨兰从来就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从不避讳任何人,否则,她当初也不会因自己的心直口快而输给陈立轩。陈梦婕站在李香屏的沙发后也附和着说:“哥,嫂子!来了什么重要的客人,聊得吃饭都忘了,不说别人,我和五娘可要受不住诱惑了!嘻嘻!”李香屏喝斥说:“看看,在长辈面前前你还有样吗?不许没规矩!”陈梦婕嬉笑着朝楚馨兰吐了吐舌头。众人都笑了起来,陈立轩笑着说:“好!好!耽误大家吃饭了,我认罚,大家说怎么个罚法。”陈述宇这是靠在秀娘跟前,闻言一本正经地说:“我已经替大家罚过爸爸了,我看下次爸爸无论如可不会让大家等这么长时间了。”说完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陈立轩摸了摸尤自有些麻木的脖子,苦笑着说:“无论如何都不敢了。”
长形的餐桌上,陈立轩坐在中间,对面居中的位子本来应周挽筠坐在那里,但她和四位夫人依次坐在左边,这说明五位夫人之间没有保持特殊的距离。右边依次是陈述言、傅雪莹、陈梦婕、陈述宇还有女管家秀娘。秀娘原是秦素素的贴身丫鬟,原名沐秀婷,比秦素素小一岁,随秦素素一起来到陈家,不但人长得如其名一般秀雅绝伦、亭亭玉立,而且聪慧好学,久而久之,琴棋书画样样皆能让秦素素惊讶不已,秦素素对她十分喜爱,宠爱有加。秀娘到了婚嫁年龄后,秦素素曾想给她找一个很好的归宿,但秀娘却一口否决,说她这一生都不会嫁人,态度甚是坚决,秦素素只好作罢。不久,秀娘做事沉稳,有条不紊和处事不惊的管理才能被大家所公认,就这样,秀娘又成了陈家的大总管。除了秦素素,大家都不再叫她‘秀婷’而叫‘秀娘’了。秦素素生了陈述宇后,对其管教十分严厉,倒是秀娘常常护着陈述宇,所以他对秀娘的感情倒要比秦素素还要亲密无间,三四岁时,如果不是秀娘在旁边陪他一起吃,无论怎样他都不吃饭,哭闹不已,况且秦素素一直都把秀娘当作姐妹相待,秀娘没有办法,也只好如此。
饭前总会有酒,而陈家的餐桌上却有三种酒,陈立轩喜爱陈年女儿红,所以无论早晚,他都喝此种酒,五位夫人之中,陈述言的母亲周氏、秦素素和武思芸都不善饮酒,所以她们三人和秀娘喝的是陈府自己用葡萄和红枣酿造的一种几乎没有酒精的果酒;陈述言爱喝西洋红酒,而二夫人李香屏、五夫人楚馨兰也逐渐喜欢上这种毫无甜味的西洋酒,桌上不喝酒的只有三个人,傅雪莹、陈梦婕和陈述宇。陈立轩饮了几杯后,却在思索着杨汝华那件事,虽说陈述言以把其个中缘由说得很透了,且绝对有利可图,但陈家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却不能不守,况且现在时局不稳,再投资不能不说是一种冒险;但拒绝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倒不是陈立轩贪图那区区一幅画,而是他看出这件事傅家是极力促成的,而且极有可能有傅家的股份,拉上他的原因可能只有一点,就是利用他和孙传芳的关系。而傅青雷几乎和哪个军阀都有来往,和孙传芳的关系不是很好,孙传芳却也不敢拿他怎样,因为傅青雷的势力太大了,不光是商界,江南一带的所有黑帮都和傅家有密切来往。所以说两人可以说都井水不犯河水。陈家在上海的分行的效益之高几乎是其他分行的数倍,原因就是有傅家撑着,所以陈立轩是万万不敢让傅家不满的。怎样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呢?他一边浅酌,一边思索着。
陈述言的母亲周挽筠坐在陈立轩的旁边,这位出身官宦之家、外表端庄娴淑,成熟稳重的她看出陈立轩似有心事,她端起自己的酒杯,慢慢地把剩下的果酒喝完,拿起陈立轩的那瓶女儿红,给他的酒杯倒满,然后给自己倒了半杯,她轻轻端起酒杯,浅浅一笑,说:“看看老爷你心不在焉的样子,是有什么烦心的事?还是无人和老爷共享这陈年美酒,所感寂寞?好啦!我就陪你品品其中的妙处!”陈立轩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迎向周挽筠那盈盈的笑意,心中感动。五位夫人各各都美艳动人,周挽筠成熟庄重、李香屏灿烂无邪、秦素素风华绝代、武思芸委婉动人、楚馨兰天真浪漫,但能如此洞悉自己情绪的却唯有周挽筠一个人。李香屏生性爽朗,几乎没有什么事能让她愁眉紧锁,自然,她也不会特别在意别人;秦素素是自己用尽手段娶回来得,否则他实在没有把握能得到这位几乎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她也许只欣赏自己能在书画上能和她说上几句的这一点,她痴谜于诗词书画之中,不要说对他,就连陈述宇她也许没有秀娘管的多。武思芸娇柔婉转,对自己倒是百依百顺,但柔顺中带有一丝淡淡的哀怨,除了管理好陈府的帐目,她平时话语并不多,和陈府其他人交往也是淡淡的。陈立轩知道是她家门惨变所至,所以对她要求并不多。至于楚馨兰和自己年龄相差更多,陈立轩从来也没希望她能洞悉自己的心思。
陈立轩微笑着端起酒杯,说:“我只不过想想生意上的事罢了,至于有没有人能陪我喝酒,你知道我是从来都不在乎的!”他迎着周挽筠那盈盈的笑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一丝淡淡的红晕掠过周挽筠的双颊,陈立轩忽然间有一种冲动,一种蠢蠢欲动的冲动!那具许久没有抚摸的雪白而成熟的胴体突然在脑中浮现,并且激烈地刺激他那根敏感的中枢神经!他在心底对自己说:“今晚一定过去陪陪她!”对于夫妻房事,陈立轩是很自负的,虽然他已经五十一岁,不再年轻,但他善于调养滋补,他自我感觉正值老当益壮之时;在五位夫人之中和他行房的只有四位夫人:秦素素除外,为什么呢?尽管平时秦素素和他和整个陈府相处很好,但十一年前失身在她心中留下了永久的污痕!自此想到房事就感觉恶心、头痛而转至昏厥,嫁入陈家起她就拒绝再于陈立轩同房,也许是对于陈立轩所行手段的报应,他从此以后只能在回忆中想象那具美艳绝伦的娇躯了。其他四位夫人之中,周挽筠淡于此道,虽然她已经四十三岁,但风姿丝毫未减,那成熟无比的滑腻的胴体也时常诱惑着他,但周挽筠在床上所表现的平淡很让陈立轩感到难以尽兴,所以,他们之间行房少一些,基本上是两三个月一次;二夫人李香屏则不同,正是虎狼之年,每次都使陈立轩只有招架之力,在这种事上,他对李香屏惧怕的成份多些;四夫人武思芸是陈立轩最痴迷的,娇媚而婉转的她即表现出成熟少妇的火热激|情,又揉合了自身性格的那种委婉娇羞,款款承受中不失妩媚;动情销魂下而无轻佻,让他身心俱酥而流连忘返;五夫人楚馨兰是最让她琢磨不透的,时而热情似火胜过李香屏数倍,使他几乎连爬下床的力气都没有,时而又冷淡如冰使他扫兴之至,但越是如此越是对他有一种致命的诱惑力。
心念瞬间感慨,陈立轩对周挽筠温柔地一笑,慢慢拿起酒瓶,又给自己轻轻倒了一杯,笑着说:“人无千古,陈家自祖上创业几代人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怠倦,商场如杀场,尤其是近年的动乱之世,靠祖上在天之灵佑以安然度过,但已身心具惓;其实想来,唯有此时此刻之天伦才是人生真正的快乐之道呀!”
饭后,陈立轩叫陈述言来到自己的书房,挂好那幅《松壑高秋图》,陈立轩对着画啧啧赞叹说:“难得!难得呀!”每次得到名画,他都要拿到书房挂上一阵子欣赏,然后拿到秦素素那里收藏,再让秦素素给自己临摹一幅。陈述言对画的兴趣不大,在这一点上他没有继承他父亲的遗传,他在想陈立轩已经收下了杨汝华的礼物,就说明他答应了对方的事;拿出一笔钱入股对陈家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即使将来破产,损失那笔钱也没什么,至于祖上的规矩,父亲多半不会破的,因为有一个折衷方案就是:不以“华立银行”名义参与而以陈述言个人名义入股,那么这样一来在外看来呢,冶炼公司有陈家的人入股,在内呢,陈家的当家人是陈立轩而不是陈述言,他不直接参与,也不算坏了祖上的规矩了。果然,看完画陈立轩就对陈述言说了这一方案,陈立轩又想了想,说:“这件事明天就去办吧,这样显得我们有积极的诚意,既然这里面有你岳父家的股份,我们还顾虑什么!这个年轻人很有魄力,我很欣赏!至于具体事宜你们商量着办吧,和地方官员打交道的事我会去做,选冶炼厂的地址你有空的话也可以陪他考察一下,”陈述言点点头,考虑了一下,说:“冶炼钢铁需要大量的矿石,而开采矿石不仅需要大量的人工还要寻找矿脉,从矿石至生产出优质的钢铁中间需要许多工序,这件事做起来也许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吧”
陈立轩哈哈一笑,拍了拍陈述言的肩膀说:“你难道忘了吗,你岳父是华东商会的会长,能有什么事他做不到的;据我所知,江南一带的矿石和煤炭都是以华东商会的名义出口到美、日、英等国的公司,而出口的价格十分低廉,这也就是说,让你岳父想办法,以同样的价格收购矿石,你们要做的只是冶炼出好的钢材,其利润要高出从开采到冶炼的一条龙,这恐怕应在傅家的计划之内的事了,你就不用操心了。”陈述言说:“这是一个漏洞,这样一来,杨汝华苦心筹划的冶炼公司将来就可能受他人操控!杨汝华应该想到的。”
陈立轩点点头,说:“你说得有道理,你想到的杨汝华自然也会考虑到,但做生意讲求相互信任,他既然找我们两个亲家做合作伙伴,看准的其实是我们两家的声望,以我们的名望当然不会为了区区小利而对一个晚辈怎么样。”陈述言心中对父亲的分析感到也有道理,陈立轩抿了一口茶,接着说:“这件事等你和他谈完再具体商议吧,这个月分行的帐目理得怎么样了?”陈述言忙说:“快了,今晚我就能算完了,明天我拿给你看,从理出的帐目看来还算不错,比上月应该多进半成左右;至于家中的帐,四娘说今晚也能出来,一会儿我去把帐拿来,明天是给下人发工资的日子了。”陈立轩“嗯”了一声,说:“很好,这阵子你也忙坏了,要多注意休息,以后又要多出冶炼公司的事,可惜述宇还太小,不然就可以帮帮你了!”陈述言也想,是呀,自己要是有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哥哥或者是弟弟,那么他会轻松很多;他其实一直都很奇怪:父亲的女人很多,但子女却只有他们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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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父亲的书房出来,陈述言向武思芸住所走去,从陈立轩的书房到各个夫人的住所都不是很远,这几所建筑都是建在花园中的“园中园”式精美的“苏”式建筑,其间以迂回的走廊亭榭互相连接,而走廊过处或有假山、或有流水、或有四季花木等等,可以说每一处景致,每一所建筑都没有丝毫瑕疵,及尽典雅奢华。顺着走廊的灯光,迂回走了约三四分钟,到了走廊的一个岔口,左边通向一座灯火通明的院落;那是武思芸的住所,再向前走不远是秦素素的香居了。
陈述言见大门敞开着,知道武思芸在等他,大门是建在一面菏塘上的,到是别具匠心,独出心裁,大门外左右站着丫鬟阿晴和小月,见陈述言来了,都低头躬身施礼说:“大少爷!”陈述言点点头说:“四夫人在吗?”阿晴和小月说:“回大少爷,夫人在!”陈述言跨进大门,在亭廊的灯光下,能看见水中偶尔游来游去的金鱼闪着各色的磷光,他慢慢走着,菏塘右面偶尔有几声蛙鸣,还有唧唧的蟋蟀声;夜是那么的静!陈述言笑了,他平时很少能细心地体会这种宁静,他很悠然地走着这段